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剩桃子总在被嫌弃 作者:夕微雨 文案 好兄弟暗恋我这件事,好像全国人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心机欠费受X情商散装攻 微博:一颗杭白菜 没错,那个粉丝个位数的就是我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棋盛轶 ┃ 配角:全体助攻给您拜年啦 ================== ☆、第一章 你行不行   戚楠说完那句话后,原本闹哄哄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四双眼睛同时看向江棋,王文宇更是连歌都不唱了,张嘴握着话筒,任字幕在屏幕上来回填。   江棋放在桌子拐角的脚跟,不动声色的在戚楠脚面上碾了一圈。   丫说什么呢。   戚楠被这一脚碾的,淤血上涌,差点憋出内伤。他把脚抽回来,不看江棋,正了正面色,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对盛轶说:“我说认真的。”   江棋一口血冲到了喉咙口。   “你看。”戚楠喝了口酒,循循善诱,“就他那房子,一百七十多平,剔掉书房,光卧室就有好几间,哪里会不够你住了。”   王文宇从话筒里硬吼了声:“江棋你个土壕!”   “你他妈有脸说别人吗!”戚楠让他先别吵吵,转回来继续对盛轶说:“他那地我去过,小区环境什么的都挺好的,最主要的是不吵,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强多了。”   盛轶看江棋,江棋晃着手里的酒杯,装死,不说话,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傻逼。   “那江棋你现在住哪啊?”王文宇问。   “中山公园。” 江棋说。   “卧槽!”王文宇叫道:“市中心啊!”   “对啊。”戚楠像捞着似的赶紧接了句,“而且我看过了,从他那到盛轶上班的地方就两站路,平时不开车还可以坐地铁嘛。”   坐、地、铁……江棋掐着戚楠的胳膊,再叨逼一句他绝对要动手了。   戚楠咂了下嘴,“再说那地方,除了他妈,谁会过去,他又没有女朋友……”   江棋:“……”   江棋:“哎!”   戚楠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把人塞给他。   包房里光线昏暗,每个人脸上都流光溢彩的,也看不出各自什么表情。   江棋祈祷盛轶的情商能在这个时候上回线,他拒绝的信号都满格了,他接收能力再差,还能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真要那样,那他也是蛮厉害的,一身差到炸的装备,居然也混出了个人模狗样来。   所以他不信。   他相信这个人还是有下限的。   “不了吧。”听戚楠坑了这么久队友后,盛轶终于开口了,“我那……”   嗯,很好,继续。   “勉强还能住。”   不要说勉强,江棋看了他一眼,一说勉强,倒像是没在第一时间邀请是在欺负他。   盛轶回了他一眼,“不过吵是真的,而且最近扬尘也比以前厉害了。”   江棋:“……”   你真的……   不加后面那句话会死吗。   天线宝宝都比你懂事。   盛轶的房子是去年买的,前前后后装修了有大半年,刚弄完不到一个星期,楼上搬来一对小夫妻,接着开始装,好不容易熬到今年三月楼上装完,市政规划,小区后面开始修路了。   用他的话说,拿了夜间施工许可证的建筑队跟蓝翔挖掘机现场教学一样,不分昼夜的在那突突。   他觉浅入睡还困难,自打开工以来就没睡过好觉,刚进来也是因为脸色不好,戚楠问了句,他说了原因后,戚楠就擅作主张,给他出了个搬到江棋家去避难的主意。   “所以我才让你去他那啊。”戚楠说:“那安静,地方又大,反正也是空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压根没区别,对吧江棋?”戚楠推他。   江棋一动不动。   去你大爷的没区别,   戚楠:“你别太有心里负担,这事听我的,就先这么定了。”   戚楠把话封的太死,江棋想的理由一个都用不上,他觉得自己不说话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怎么可能愿意盛轶住他那去。   别说一百七十平了,就是一千七百平,哪怕两个人在里面住成对角线,他也不愿意。   “我那挺乱的,一直没怎么收拾……”江棋笑了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剩下的就靠盛轶的觉悟了……他压着戚楠,再说话就绝交,戚楠只能安分的先坐下。   盛轶也笑,“你以前不是挺爱收拾的吗。”   江棋:“……”   戚楠:“哈哈哈哈。”   王文宇突然没头没脑的跟着音乐唱了句,“……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江棋特地抬头看了眼,屏幕上确实在放这首歌,刚好到高-潮部分。   “……为什么不说心里话……”   江棋:“我……”   “额……”麻痹了这么久,盛轶的脑子终于开始供暖,“还是不麻烦了,我多数时候在项目上,不怎么回家。”   “哎!”戚楠一脚踢在江棋小腿肚子上。   江棋说:“你搬过来吧,房间我回去收拾。”   戚楠忙问:“桃子你东西多吗,多的话叫上我们几个帮你一起搬。”   盛轶看了江棋一眼,想了会,“没多少。”算是答应了。   戚楠十分愉悦,跑去唱歌了。   “你哪天有空?”江棋问。   “先不急吧。”盛轶说:“我明天要出差,回来时间还没定。”   “那行,等你回来联系我,或者你把东西收好,明天先送过来。”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江棋觉得自己刚才表现挺不好的,要是盛轶真不来,他反倒要自责了,毕竟这么多年朋友了,过来住段时间也没什么。   房间里有点闷,他出去抽烟,靠在走廊上。   赵宏亮上完厕所回来了,看到他在门口,“怎么不进去?”   江棋把手上的烟朝他比了比,“抽完。”   “我最近戒烟了,不陪你抽了啊。”   “嗯。”   赵宏亮是盛轶的同学,两人以前一个宿舍的,412。江棋和王文宇一个宿舍,415,两个宿舍隔一个走廊对门对面,却分属不同的学院,四年吃喝玩乐混一起,就这么认识了。   戚楠是江棋的初中同学,大学又是隔壁学校,经常约了一起打球,几个人关系不错,研究生毕业都三四年了,还经常一起出来聚。   赵宏亮一进去,“怎么都不唱了,等我啊。”   他拿起话筒试了试音,刚准备唱,又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怎么了,吵架了?”   他用话筒说的,这么大的声音,外面江棋肯定听见了。   “没事。”戚楠说:“他那不吵吗,我让他住江棋那去,他非说江棋好像不怎么乐意。”   赵宏亮一听,咧嘴乐了,“嗨,我还以为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不乐意。”   “我听到了啊。”江棋在门外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宏亮换了副面孔坐盛轶旁边,搂着他肩膀,“你和江棋,啊,你俩谁跟谁,从大学认识到现在,多久了,你还不了解他啊,他这么对戚楠都不能这么对你,对吧江棋?”   戚楠:“我也听到了啊。”   江棋开门探了个头,“对。”他指指盛轶,“再这么想我我生气了。”   盛轶一笑,摊手,“我什么都没说。”   江棋明白了,看着戚楠,“出来,我们谈谈。”   戚楠立马狗腿的出去了,做小伏低的,“什么国家大事还非得出来谈。”   江棋压低了声音,“别他妈装傻。”   戚楠直起腰板,挤眉弄眼的撞他,“怎么谢我?”   江棋撞回去,“要不试试替我问候你……”   戚楠拉他到厕所边上去抽。   “你应该事先跟我打声招呼。”今天这事太突然了,他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不打你都这么勉强了,要打了,你肯定得推。”   “操!” 江棋想把他倒栽在水池边的垃圾桶里,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有点懵,哪哪都不真实,盛轶要搬过来住了,什么概念,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灭了烟,“你这朋友我真没白交。”   “干嘛呀。”戚楠拉住他,“我也是为你好,除了我,谁没事闲的蛋疼管你那点事。”   “老赵他们知道吗?”   “我临时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他们通气。”戚楠嘿笑了声,“没想到还挺配合。”   “谢谢啊。”   “哎,先别急着谢,说正经的。”戚楠说:“你刚才,我不拦着,你真准备推啊。”   “不然呢。”   “为什么啊?”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喜欢他呗。   从大学到现在,他们认识十年,他喜欢了他十年。   “他恢复单身了,也回来了,再说你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正经找过人,瞎凑合都能凑一块去了。”戚楠作为他的好基友真是捉一万个急,“你稍微用点心啊,我就不信你一个心机boy拿不下他。”   “谁心机boy?!”   “跟他一比谁都是心机boy。”   “……”   江棋把他往厕所里推,“进去吃口屎冷静下。”   戚楠扒着门框,“有本事你刚才别答应啊。”   “你那话密的,给我机会了吗。”   戚楠啧了声,“照着我的理由反驳就是了,真不愿意他还能捆你。”   江棋叹了口气,“我们好歹还是朋友。”   “你倒是想的多,还朋友呢,看着不难受啊。”   江棋洗了把脸,面容有些疲倦,“戚楠,我没想过争取,他是直的。”   “直的意思是说不是同也不是双,他只想跟女人在一起,女人明白吗,不是我这样的,我要这么对你,你愿意?”   “愿意啊。”戚楠认真脸,“关键是我这根玉米棒子等的都快秃了也没见你来掰啊。”   江棋:“……”   江棋:“别说笑。”   “好好好,不说,反正事已经成了。”戚楠说:“有一点你要记住,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他在你那住着,你有的是机会……啊,平时手脚勤快一点。”   “勤快什么?”   “摸啊,是不是傻。”戚楠心疼自己一个直男要操这种心,“没事再借着装醉亲两口,反正以他那脑子,这一年内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江棋真要没话说了,“你真当他傻?”   “真当,这事儿都没办法假当。”   “……”   “要不怎么你喜欢他那事,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就他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想改个笔名,改什么好呢?? ☆、第二章 你掰不掰   十二月,下了几场雨后,天气骤然变冷,江棋作大死不穿秋裤,捱了三天终于捱不住了,坐在办公室里一直打喷嚏,他看时间,才下午四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少了一条裤子的缘故,总有种座位下面有穿堂风过的错觉,他敲了几行代码,眼神发飘,右下角扣扣在闪,戚楠找他。   我:【桃子去你那了吗,怎么没动静了?】   是我:【没呢。】   我:【被你吓跑了(敲打)。】   是我:【我啥子都没干(抠鼻)。】   是我:【你问问老赵,他是不是还在出差。】   我:【操,就一句话你还想转几手,自己去问。】   是我:【我又没让他来。】   戚楠给他发了个我不说话就静静看你装逼的表情。   江棋给他扔屎,两人对轰了一阵表情包。   我:【这操性,□□都赶不上热的。】   是我:【你骂人。】   戚楠没回,过了会,手机震了,提示微信群里有人说话。   戚楠艾特了盛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回。江棋盯着屏幕,没声没响的鼻涕就下来了,他赶紧拽了张纸巾擦擦,不行,得回家。   不明真相的隔壁小王滑过来看了一眼这精分的对话框,“领导,你真的没有小号吗?”   “没有啊。”   小王眯着眼睛又往前凑了凑,“你这能分清吗?”   “怎么不能。”江棋切换了一下,“现在不有气泡模式了吗,我还能分不清自己是哪个泡。”   小王:“关键你用泡了吗!”   江棋没理他,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关了电脑,“领导我要翘班了。”   “有约会?!”   “回去加条裤子。”   “……”   去车上那几步路,江棋又打了几个喷嚏,完了,这回是真的中招了,一大波项目还在赶来的路上,他要倒了,大领导绝对要鞭他尸。   手机一直在震,戚楠和另外两个又在群里互贫,他随意扫了眼,发动了车子。   进了小区,远远看见一中年妇女,背影像极了他们家陈大姐,江棋摁喇叭,车子滑到她旁边,降下车窗,霸道总裁的说了句,“上车。”   “你说你。”陈大姐拿马夹袋里杵着头的芹菜糊他脸,“我都让到花坛里了,你还跟我后面响。”   江棋笑,“我以为你没听见。”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没什么事情。”   “去停车,我在楼梯口等你。”   江棋停好车,从他妈手里接过菜和一个保温桶,掂了掂,“里面是什么?”   “炖了只鸡。”   “我爸炖的?”   “嗯。”   两人一起进电梯,江棋一吸鼻子,陈嵘就问道:“感冒了?”她弯腰掀他裤脚,江棋左右手都有东西,只能往旁边躲,“外面呢,注意点。”   陈嵘摸他大腿,在他裤子上捻了捻。   江棋:“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   “你喊,大点声喊。”陈嵘嘲讽脸,“看这片区还有谁不知道我是你妈。”   “……”   “就知道你没穿。”陈嵘甩开手,瞪了他一眼,“还以为自己十七八呢,马上三十的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整天工作忙,忙就不生活了,我跟你爸当年忙成那样,不还抽空生了你。”   陈大姐边训边开门,一迈腿,冷不丁踩在一双鞋上,她收回脚,拎到江棋脸前,“鞋柜是用来看的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东西哪拿的要放哪去……”   江棋:“……”   这不是他的。   他把鞋子推远点,看客房门是关着的,客厅的角落里多了只行李箱。   他拍拍他妈的肩,示意她小声点。   “有客人?”陈嵘问。   江棋换好鞋,咳了声,“盛轶。”   陈嵘本来只是来送个菜,听他这么说,她把东西都拎去厨房,系上围裙,“这桶里是只整鸡,应该够你俩吃了,我再炒几个素的。”   江棋跟过去,在她身边转悠了会,才说:“他房子那在施工,嫌吵,在我这借住一段时间……妈你别想多了。”   陈大姐一菜刀跺下一个鱼头,“我真希望是我想多了。”   江棋什么取向,在他们家老早就不是秘密了。   他属于弯的比较彻底的,小的时候就不爱搭理小女孩,不过那个时候大人谁在意这个,那种年纪,喜欢扎小女孩堆的才有问题。   等大一点上初中了,他认识了戚楠,还有和戚楠一起升上来的小学同学。三个人上学放学玩在一起,一起踢球,一起做作业,时间久了,江棋就有点喜欢他了,对他百般好,他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照顾起别人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那男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察觉了就开始躲了,那段时间江棋还挺伤心的,终于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了,他没找人说,就一个人在那默默的想,想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女孩子,想那个人不睬他是不是真的讨厌他……   两个人后来一起参加竞赛,关系又缓和了,他一如既往的对人好,甚至更好,但等他有进一步的暗示,那人就彻底不理他了,在别人面前把他们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顺便证实了江棋不怎么正常的传闻。   这事当时闹的还挺大的,连老师都出面了。   江爸江妈第一次知道有同性恋这个东西居然是从自己儿子身上,他们回去猛做功课,江兵特地买了台电脑在家里查这是个什么毛病,这么小发现的,是不是还能治。   结果肯定是不能,有结论说是天生的,改不过来了。   他奶奶当时还在世,就劝陈嵘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他们照样疼,但也不能绝了后。   陈嵘准备了一段时间又放弃了,又不是江棋想这样的,别人都在伤害他的时候,做父母的不护着,还推一把,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她做了决定后,老人家也没催,走之前还把房子过户到江棋名下了,告诉他别人不喜欢你没关系,你不能不喜欢你自己。   江棋谨记,喜欢自己的方式就是再也不碰直男,哪怕后来遇到盛轶,这么多年,他就是再喜欢,也没想过把他掰弯。   陈嵘很喜欢盛轶,江棋第一次带回来的时候,她就旁敲侧击的问过,换别人早察觉他们一家不正常了,就他捧个碗,面不改色的从头吃到尾。   江棋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开了条缝,盛轶果然在睡,一整条人埋在被子里,就露半颗脑袋。   不清楚他具体哪天过来,江棋没做准备,床上就一条被子,有点冷,盛轶在上面盖了件衣服。   江棋进去帮他把空调开了。   他回到厨房,陈嵘的菜已经下锅了,“还在睡?”   “嗯。”   “要住一年那?”   “说是这么说。”江棋帮忙择菜,“不过照他这种出差频率,拼拼凑凑能有个半年就不错了。”   锅里烧着,陈嵘端起菜篮子检查了一遍,换以前这种事江棋愿意就做,不愿意她也不会逼他沾手,可想到以后要跟他过日子的,可能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就不能让他什么活都不会干,何况他现在出来住,总吃外面的也不好。   陈嵘越发觉得自己是把儿子在当媳妇养,只是说到以后,她又要愁了,江棋的条件,找女的容易,找男的,她一点忙都帮不上,他爸一天到晚蹲在各种群魔乱舞的论坛里,也没看中个把顺眼的。   这圈子的乱象,江兵比他还清楚,他是什么他们不管,但要也像那些人一样约啊搞的,他绝对能打断他的腿。   江棋惧于断腿,至今没敢说他不同时期有固定床伴的事。   研究生时期有过一个,是下一届的学弟,在一起了一年多。   工作后有过一个,项目上认识的,不过都已经不联系了。   他快三十岁了,盛轶都差点跟人结婚生孩子了,谁都没工夫在那拼保守。   那两个,他有想过好好谈,只是后来发现一个都没动感情,他还是喜欢盛轶,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他,忍不住又想喜欢。   一篮子菜有半篮子土渣,陈嵘让他别在她跟前现了,出去待着去。   江棋咳了两声,喉咙里干,他削了个苹果,坐到沙发上边吃边看手机。   江棋:【盛轶住过来了。】   戚楠:【哦】   王文宇:【哦】   赵宏亮:【哦】   江棋:【怎么个意思?】   戚楠:【人呢,怎么不说话?】   江棋:【睡了。】   戚楠:【你没陪着一块?】   赵宏亮:【江棋啊。】   赵宏亮:【作为娘家人我必须得说两句了,人,我们是已经给你送枕头边上来了,带两腿的,能跑,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争气了。】   戚楠撤回了一条消息。   戚楠:【老赵同志,请摆正你的位子。】   王文宇:【本娘家人表示不服。】   江棋:【……】   赵宏亮撤回一条消息   戚楠撤回一条消息   王文宇撤回一条消息。   江棋哈哈笑了两声,把手机揣兜里,又削了个苹果,拿去厨房。   陈嵘对着锅盖在发愣,他把苹果递她跟前晃了晃,陈嵘看着他,说:“你妈我啊,行了一辈子正,有时候真想缺德一回。”   “做什么?”江棋吓了一跳。   她指指关着的房门,用力掰弯了一捆粉丝,扔进了汤里。   盛轶一直睡着没醒,江棋挑了些菜吃了,其他的给他扣好放桌上,他洗完澡进房间看了会书,十点多的时候,出来看了眼,还是没动静,犹豫着要不要叫他。   里面盛轶其实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看手机。   又是一连串撤回。   他盯着屏幕一脸呆滞。   每次都这样,谁能告诉他,这帮完蛋玩意到底撤了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到底改个什么笔名好?? 我今天晚上睡觉要好好想想 ☆、第三章 你吃不吃   听见外面有动静,江棋摘了耳机,出去看到盛轶正站在房门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背在身后带门。   客厅只留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光线有些暗,江棋把大灯开了,“醒了。”   盛轶眯了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看着他笑了笑,“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饿吗?”江棋问。   他粗粗感受了一下,“还好。”   “那随便吃点吧。”   之前的菜没进冰箱,这会也有点凉了,用微波炉转转,江棋端了两盘子,盛轶端剩下的,跟在后面进了厨房。   “这些都你做的?”   江棋摇头,“我妈做的。”   盛轶愣了愣,“阿姨来过了?”   “嗯,看你一直在睡就没叫你。”   江棋回头,盛轶一手一只盘子托着在发愣,睁了半天,眼睛还是那么条缝,就知道他还没睡醒。   “几天没睡了,困成这样?”   “三……四天吧。”盛轶说:“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她经常过来,别紧张。”一道菜好了,江棋端出来,从盛轶手里接过另外两盘,“饭在电饭煲里,你自己盛,先去吃吧。”   等另外两盘子热好,江棋拎着保温桶进了客厅,怕开盖了热气容易散,鸡汤他没喝。   江棋盛了两个碗,在他对面坐下,看他眼皮下一片青,跟纵*欲过度似的,忍不住吐槽道:“三四天不睡?你赚多少啊?”   “不少。”盛轶忙着吃饭,一入口才发现不饿那是错觉。   江棋敲了下碗,“不谦虚。”   盛轶笑,“赶上报材料了,平时不会这样。”   他穿的还是短袖短裤,吃饭的时候人有点缩着。   江棋问:“没带厚衣服?”   “没。”盛轶喝了口汤,“走的时候没这么冷,看来明天得回去一趟了。”   是走了挺久的,一个多月,回来的第一天没回家,直接上他这来了,事后想起这点,江棋总觉得有些不合乎逻辑。   “今天就先穿我的吧,一会拿给你。”说完想到自己感冒了,他端着碗,坐沙发上去喝。   盛轶看了他一眼,“离那么远干嘛?”   “感冒了,别传给你。”江棋说:“够了吗,不够桶里还有。”   “饱了。”盛轶摸着肚子,太久没吃到家常菜,有点吃撑了。   吃完他抢着洗碗,江棋怕他迷迷瞪瞪的一头栽水池里,就说他洗,没几样东西。   盛轶坚持,让他生病了早点休息,江棋就没争了,以后要一直住一起呢,这种小事每天争一次不用过了。   “别把我碗打了啊。”   盛轶站在水池前,贴着柜子,两条小腿还露在外面,他有点瘦,刚进大学那会是什么样,到现在好像还是什么样,人一累,背没什么生气的佝着,就更显得单薄,江棋盯着盯着有点移不开眼了。   他搓搓头发,转身进了房间,也谈不上多瘦吧,陈嵘也经常喊他多吃点,他就是……那什么的心理在,有点同理可证的意思。   一定要想个词的话,大概是关心则瘦吧。   盛轶洗完,在他门口犹豫了一会,敲门,“江棋你睡了吗?”   “还没。”江棋开门,“怎么了?”   “有件事……”盛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才说:“我在你这住着,你是不是不太方便。”   “……”江棋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因为他那天的态度吗,这事他后来想起来还挺后悔的,明知道拒绝不了,还不如当时大方点同意。   怪戚楠,想一出是一出,给他做这么大的决定,事先连报备一声都没有,而且怎么说吧,从内心深处的本意来说,他确实是不愿意盛轶住过来的。   “就觉得你可能……挺麻烦的。”   “你真当我不会生气是吧。”江棋昧着良心说:“非要我表态你在我这住一辈子都行吗。”   盛轶笑,“也不用那么久,一辈子,你不结婚了?”   “不结了。”   盛轶笑的更厉害了,“别说气话。”   江棋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对别人的说辞是忘不了高中的前女友,戚楠跟着一证明,有情有义有理有据,基本上是个人都信了,不过跟他玩的熟的,王文宇他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戚楠因为从初中开始就知道他喜欢男的,大学进来没多久,就看出来他喜欢盛轶了。   他嘴巴还算紧,不会到处乱说,但只要有人问起,他就跟兄弟你总算看出来了老子憋了这么久早就想找人说了,问什么答什么,美其名曰不是我八,是他们自己看出来的,怪我咯。   所以在江棋的朋友圈子里大部分别人都知道,只有这个别人,跟个二傻子似的,以为他真感天动地非她不娶。   盛轶出于好奇,问他要过姑娘的照片,他用他表妹的搪塞了,盛轶看了半天,直说他们长得像。   江棋问什么像。   他哈哈笑了一会,大概是夫妻相吧。   “……”   “你明天还上班吗?”江棋问。   “不了,再睡一天。”   “那记得回去拿衣服,马上又要降温了。”   “好,你早点睡。”   “嗯。”   江棋关了门,在门后等了一会,再打开,盛轶已经回去了。   空调开久了,房间里暖洋洋的,床上多了条被子,被子上放了套干净的长袖睡衣,盛轶抓起来去洗澡,洗完出来把客厅的灯都关了,然后进房间,倒下去放空了半个小时,睡着了。   那边江棋还在床上烙饼。   三十的定力反而及不上十八*九岁那会。   一年前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人就睡在隔壁了,反倒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可能是能想的太多了,他偶尔糊涂也会分不清。   总的来说,不怎么开心。   他们以前就住对面,别说隔道墙,一张床上都挤过。   他是本地人,盛轶不是,有一年放寒假了,盛轶被他们老师留下来搞什么金融法论坛,那时候学校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不急着回去,就在学校里陪他。   郊区,死冷死冷的,盛轶一条北方狼在这里被冻成了狗,晚上实在冷的受不了,两个人挤一张床盖三条被子。   江棋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因为旁边是盛轶所以喘不过气来,还是被被子给压的。   连着睡了几天,他感觉自己肺部的弹性都没以前好了,准确的说是肺部的弹性和某处的弹性成了一个正比……   想歪了。   烦。   江棋一脚把被子蹬地上去了,他妈想缺德那是为他好,他为了盛轶好就不该对他做什么。   忍着吧,谁还能真给憋死。   早上闹钟响了,江棋一个翻身从床上蹦起来,洗漱完毕后出门,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个鸡腿包。   他这里交通是很方便,但对他来说没什么卵用,他上班路上要花一个小时,地铁快一点,但要换乘,还挤,江棋坐过两次后就不想坐了,他宁可堵死也不要挤死。   一到办公室就开会,江棋吃了点药,昏沉沉的,差点睡着了。   一组组长在下面踢他,踢一下抖一下,江棋一开始还会笑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头晕眼花,体虚发冷,他感觉自己要挂。   好不容易熬到大会开完,小组内部再开,他让手下其他人主持了,他听着,边听边擤鼻涕。   戚楠又在扣上找他,点开发现是昨天的,说是前排吃瓜群众要听后续。   是我:【他上次说了要住一整年?】   等了两分钟戚楠才回,【没有吧。】   嗯?他记错了?   我:【怎么?】   是我:【没怎么,就是想知道,什么路要修一年?】   我:【什么路?】   我:【那是地铁,修五年。】   是我:【……】   江棋去市规划局网站上查,果然有轨交某号线选项规划及各个站台规划设计方案的公示。   五年。   逗他呢。   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一直是晚上施工吧,这么大工作量挖掘机吃得消吗。   可能是某段时间工期紧,过了就好了,江棋这样安慰自己,盛轶要一直住下去,他真要狗带了。   他要是有点狗胆,就该对他说,我这地方,你要么别过来,过来了那是要住一辈子的。   我:【说了别发串还发,老子一见这玩意就感觉尊严被践踏了。】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重要的串要发三遍。】   我:【白替你操了一顿心,还作呢,想赶人?】   是我:【一年是极限,超了就要赶了。】   我:【呵呵】   我:【我赌你一年后哭着喊着求人家留下来。】   是我:【(再见)(再见)(再见)(再见)】   中午饭江棋没吃,没食欲,去洗了把脸,差点把早上的鸡腿包洗吐出来,下午和二组约好要去现场处理调试中发现的新问题,还走不了。   他没敢吃药,喝了杯咖啡,上网查了下,说感冒最好不要喝咖啡,大概理由是这玩意太提神醒脑,这个时候喝,容易把你体内不多的神提掉。   熬到八点下班,江棋觉得何止是神提掉了,魂都跟着飞了,他坐到车里,浑身上下哪哪都痛,看样子是发烧了。   时运不济,盛轶第一天住过来,他就倒了。   他靠在座位上,眼睛困的睁不开,一闭眼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电话铃声吵醒,江棋接起来,盛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加班?”   干净清爽,好听的江棋要哭,越发觉得盛桃子除了脑子蠢点,其他地方也是完美的没sei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 要么就改成:一晚上都在想笔名 怎么样? ☆、第四章 你睡不睡   听江棋说他可能发烧了,盛轶说:“我过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开回来。”江棋有点小感动,“你吃饭了吗?”   “还没。”盛轶不放心,“确定能开回来,要去医院吗?”   “睡一觉就行了,你别等我了,下楼去买点吃的。”   “要我带什么?”   “……带碗粥吧。”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再不塞点东西进去他感觉自己要成仙。   江棋进小区的时候,看到盛轶裹着羽绒服站在路灯下,他降下车窗,“怎么站这,等多久了?”   “刚下来。”盛轶靠过来,手从窗口伸进去,摸在他额头上,“我看看。”   他手很冷,冰的江棋脑袋一凛,尽管这样,他还是不自觉的往前挨了一步,额头跟盛轶的手掌挨实了,“你手好冷。”   “是你太烫了。”盛轶松开,又摸了摸自己的,“热度还挺高,带你去医院吧。”   “你先上来。”江棋说。   盛轶上了车,江棋不掉头,继续往小区里开,“白天有事没敢吃药,等会回去吃两颗就行了,我发烧一般就一晚上,去不去医院都一样。”   实话,他的烧一直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这点盛轶知道,“家里有退烧药吗?”   江棋不确定,“很久没感冒了,有也过期了。”   “那你放我下去,我去买。”   盛轶问了地址,下去了,走了一会又跑回来,“你身上有钱吗?”   江棋笑,给了他一张毛爷爷。   盛轶说:“你先上去,粥在锅里,我一会就上来。”   “嗯。”   江棋停好车,坐电梯上去,他靠在墙上,人有点倦,四肢没力气,眼睛懒得转,就看着楼层键发呆。   他看盛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没别的原因,就一个字,帅。   当时两个宿舍的门都开着,各自挤满了人,陈嵘在给他铺被子,他站在饮水机旁,不经意的往对面看了一眼,来来去去的家长学生里,一眼就看到了盛轶,拿了把剪刀在剪挂蚊帐的绳子。   他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一回头看到江棋,笑了笑,剪刀掉地上了,他捡起来,回过头继续剪。   这一眼,江棋就上心了。   他有点颜控,但不绝对,毕竟脸只是一时的,性格不好,再漂亮的人也会有面目可憎的那一天。   盛轶能让他喜欢这么多年,除了那张脸,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同样在吸引着他。   日久生情。   这词最近被用的有点歪,不过确实是这样。   额……如果有机会,他挺想那个不能说的动词一下他的。   不,不是想。   是相当想。   想想口水都要掉下来的想。   粥不是楼下买来的,是盛轶自己煮的,不知道是水放少了还是在锅里闷的太久,有点稠了,他盛了半碗来垫肚子。   盛轶回来,看到他光喝粥,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搅的都有点恶心了,不禁皱眉,“冰箱里有小菜。”   “吃好了。”   “就吃这么一点?”   “没胃口。”   “光这么吃谁有胃口。”他去冰箱里给他拿,手机响了,盛轶盯着屏幕看了会,有些犹豫。   响过四五声后,他回头看了眼江棋,划开接了。   那一声“喂”是个女人的声音,江棋猜到是谁了,他不说话,继续搅剩下的一点粥。   钱心蕾,盛轶的前女友,准确的说是前未婚妻,门当户对的两小年轻,从大二开始,恋爱一直谈到去年过年。   盛轶为了她,放弃了这边的大好机会,研究生毕业后就回了祖国的大东北。   两个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分了。   戚楠都做好盛轶结婚的那天陪着江棋嚎哭的觉悟了,哪知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在这紧要关头,一对鸳鸯说散就散了。   这不是老天爷给机会是什么,戚楠有点蠢蠢欲动,并且让江棋跟着他一起蠢蠢欲动。   江棋问蠢蠢是谁。   戚楠急的抽他,当年让你下手你不下,结果呢,让人一抢就是七八年,现在单了你还不下,你想咋地,等他自己上门啊。   你这么耐得住,你咋不上山呢。   江棋欲动不起来,如果盛轶分手的原因,是发现自己某天突然喜欢男人了,那不用戚楠提醒,他奔着“强*奸”他的心都要去。   可如果他们只是因为性格不和或别的什么原因分的,那七八年前和七八年后,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他还喜欢女人,他就不会下手。   以前戚楠还问过他,盛轶结婚的那天他会不会去。   江棋问他准备随多少份子钱。   少说也要个一两千吧。   他想想还是算了,要去了能把人带出来还好说,带不出来还得折损少说一两千,心痛肉痛的,何必呢。   戚楠当时就给他跪了。   后来盛轶分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这档子事了,戚楠他们的注意力便全部转向了他,恨不得把盛轶五花大绑的放他床上,这份取舍也是拼。   不过婚都散了,江棋以为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还有联系。   要死灰复燃了?   不对,这词不太好。   要破镜重圆了?   盛轶打完电话出来,江棋端着碗去了厨房。   “放着我来洗吧。”   “那你洗吧,我先去睡了。”他八卦的很想问声,你俩到底为什么分的,但想到之前戚楠怀疑是女方出轨,他又生生忍住了。   “嗯,记得吃药。”   江棋洗完澡,吃了药,躺在被窝里,舒服的直哼哼,想明天要不干脆请假算了。   刚睡下没多久,手机亮了,有电话进来。   “盛轶说你发烧了。”戚楠说。   江棋咬牙,“那他没告诉你我睡了吗。”   “说了。”   “……”   江棋调了手机静音,忘调亮度了,他点了几下,果然群里在问他去哪里了,盛轶说是发烧了睡了。   “说了你还打!”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戚楠突然就笑的很猥琐,“隔得呛死啊,你现在冷吗?”   “有点。”江棋猜不到在发出那种笑声后,这贱人突然来的关心是要干嘛。   “冷就对了。”戚楠说:“冷别对我说,对他说,就说你冷,问他晚上能不能一起睡,你要脸皮厚,撒个娇,说不定他能抱着你睡。”   “……”   “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江棋骂。   “脑壳烧穿了你。”戚楠跟着骂,“你说你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想装把柔弱都不行,现在好不容易发烧了,不好好利用您还想干嘛。”   “什么叫好不容易发烧了,我很难受的大哥。”江棋鼻音重的他自己都听不清了,他坐起来。   “你相信我,你现在出去挂把鼻涕,红两眼睛,再惨白一小脸,你问他要龙肉,他都给你煮碗出来。”戚楠说的激动,声音都高了几度,“要善于利用别人的同情心,适度的同情是爱的起源,爱懂吗,无缘无故哪来的爱。”   江棋翻白眼,“不早了,您老歇着吧啊,我要睡了。”   “你还别不听!”戚楠说:“我们可以答应你不告诉盛轶,但你自己要争取,你什么都不动,他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我没想他是我的。”   “那你就别喜欢啊。”戚楠怒了,“他要对你没意思,我们不强求,可你连说都不说,合着这十年你喜欢着玩啊。”   “老子乐意。”   “废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戚楠挂了电话,江棋看到微信才知道他说的“我们”是怎么回事,王文宇和赵宏亮在群里一人说了个,【小江子,要加油啊。】   江棋无语,一掀被子滑进去继续睡。   一墙之外的隔壁,盛轶正看着手机。   加油?加什么油?   这两个加油紧接在他说江棋发烧了睡了的后面,总不至于是让他加油烧吧,虽然他们几个平时是损来损去的,但这种时候……   那就是让他早点好起来的意思?   盛轶动动手指,也发了个【加油】,还配了个头扎红带奋斗的表情。   “……”没来得及关手机的江棋一吸气,差点被鼻涕呛死。   盛轶在房间里改文件,有人敲门。   “门没锁。”他喊。   江棋开门,裹着衣服站在门口,“那个……”   “起来干什么?”盛轶起身,“有事喊我一声就行了。”   “有点……冷。”   “冷?”   “嗯……空调好像坏了。”江棋随便编了个理由,戚楠说的对,以他的身体素质,下一次发烧不定什么时候呢,盛轶还住不住这里都难说,就当他脑壳烧穿了吧。   想到这,他觉得有点冤,好歹喜欢了十年,居然连抱都没认真抱过。   就抱一下。   “我能……”   “坏了吗,我看看。”   “看什么?”江棋反应了会惊了,“你还会修空调?!”   “你用那牌子质量很好,一般情况下不会坏的,可能是遥控器没电池了,或者哪里没接触好……”盛轶边说边往外走,江棋没拦住,眼看着他进了房间。   “你没开啊。”过了一会,盛轶的声音从很里面传来。   江棋喉咙痒,憋不住的想咳嗽。   “你没开。”盛轶出来又说了一遍,还给他犯这种低级错误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可能你以为开了,其实没摁到。”   江棋:“哈哈哈,是吗,我竟然这么愚蠢。”   “快进去,我温度调的有点高,等会热了,你自己再往下调。”他把他推进去,还很体贴的带好了门。   江棋倒在枕头上,脑补了嗷大喵的表情,就那张,姿势优美的躺在地上,两道泪水泡了整个后脑勺。   盛轶还在外面喊,“有事你再叫我。”   “哦。”除了这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啥了。   空调事先被他关了,为了制造逼真的效果,还开窗散了会热气,这会江棋蜷着,前胸后背都凉飕飕的。   还真的……有点冷。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来 我可能是个取名废 ☆、第五章 你养不养   一觉起来,症状已经没那么明显了,江棋裹被子里挣扎了一会,放弃了请假的念头。   盛轶也起来了,在洗手间刷牙。   “今天要去公司了?”江棋问。   “去项目上。”盛轶叼着牙刷,含糊的说:“粥在锅里,喝吗?”   “喝。”江棋收拾好坐到桌前,盛了两碗,一碗放对面,“又要出差?”   “嗯。”盛轶擦了把脸,“就两天,去开个协调会,后天就回来了,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江棋吃了一碗没饱,又去盛了一碗,他看时间,要迟到了,“你车开过来了吗?”   “你们小区还有停车位吗?”   “估计没了。”江棋说:“你可以停隔壁,一天五块钱,问问门卫看能不能包年。”   盛轶笑,“行,那我回头去取。”   “你飞机还是火车?”江棋把碗扔水池里,晚上回来再洗。   “今天吗,周边城市,有高铁。”   “那我等会送你去车站吧,反正顺路。”   盛轶原本是想坐地铁去的,一听有顺风车,赶紧提脚穿袜子,“快快!”   他动作迅速的在衬衫外面套了件羊毛衫,再外面是一件黑色大衣,剪裁利落,版型挺括,穿了怎么说……挺人模狗样的。   江棋在电梯里帮他把翻在外面的衬衫领子整利索了,可能是关系太近了,盛轶一点没感觉到这动作的暧昧,反而是顺了一把手的江棋有点不自在。   他咳了声,装模作样的也整了整自己的领子。   以前在学校盛轶参加活动,领带都是他打的,次数多了习惯了,也就在意不到这层动作有多亲近。   戚楠比他会打,但戚楠让着他,连手艺都是他教的。   上车后,盛轶举着手机在他跟前晃了晃,“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页面上是前天他们争谁才是娘家人的那次。   江棋下意识的捏紧了方向盘,“没什么,闹着玩的。”   他算服了戚楠那伙人渣了,每次都管不住自己的嘴要说,说了不等两分钟又风卷残云的撤,表情包都不会留下一个。   盛轶就是再傻,次数多了,肯定会怀疑。   江棋每次聊完都提心吊胆的,聊天记录不来回翻个几遍不放心,生怕他们给他留点什么。   他想让他们这群嘴碎的私下建个群聊去,又觉得这样做对盛轶不太好,像他们四个孤立他,成立了个秘密基地不带他玩一样。   “是吗?”盛轶拖长了音调,明显不怎么信,不过也没再追着问。   江棋松了口气。   是个人都不可能信的。   信了才有鬼了。   送他到车站后,江棋看着他的背影,笑笑,出吧出吧,多出点,听他说他最长出过四个月的差,那挺好,这一年一下就去了三分之一,他也不用熬这么辛苦了。   下午隔壁小王跟他请假。   江棋:“理由。”   他少见的不好意思,抓耳挠腮的支吾了一会,“……我前女友,出了点小车祸,在医院呢,我得去看看。”   “没事吧?”   “大事是没有,就胳膊折了。”   江棋点头,“那你去吧。”   小王道过谢,刚回到座位上,江棋跟着划个椅子过来了,“你哪个女朋友?”   小王给他吓了一跳,“……大二那个。”   江棋没想起来,“什么原因分的?”   “领导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小王说:“我那几个同学,非约好了今天去,我要不去说不过去,要不我休年假……”   江棋摆摆手,点不在这,他又凑近了点,“你那么多任前女友,有没有因为劈腿分的?”   “谁劈?”   “她劈。”   这个问题别说小王了,老王都有点难回答。   “没别的意思。”江棋说:“就我一朋友,前段时间分了,说是因为女方出轨,不过最近又联系上了,说明什么?”   他也不知道钱心蕾有没有给盛轶戴过绿帽子,他只是假设有这么个前提。   “呃……”小王认真想了想措辞,“我不知道你朋友怎么想的啊,反正我是不会再联系了,原则问题,我也是有底线的。”   底线这玩意……人家都这么说了,那盛轶应该还是有的,毕竟这种事上,换成他他也受不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朋友一块劈了?”   “不会。”这种事盛轶应该做不出来。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小王点着头,“爱,真爱,就喜欢她了,干啥他都愿意,怂也认了,这就没办法了,得靠打才能醒。”   江棋没忍住笑了。   盛轶和钱心蕾有感情是肯定的,不然也不能在一起这么久,都快成校级模范了,他认真想了会,觉得还是死灰……破镜重圆的可能性更大。   今天下班比平时晚了几个小时,进电梯的时候又碰到了陈大姐,拎了一包分量十足的菜,胳膊肘下面还夹了卷羊毛毯子。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江棋帮她拿着东西,重的有点压手。   “刚跳完舞,顺路来的。”陈嵘问:“吃了吗?”   “还没,刚回来。”   “小盛在吗,我给他带了床毯子,你那被子薄的,也不怕把人冻着。”   江棋觉得这一句才是他妈说话的的重点,前面问他吃了没完全就是铺垫,他感受了一下,毯子还挺厚实。   嗯,大概压手的不是毛毯,而是毛毯里面的爱吧。   “开着空调应该也还好,我也没盖多厚的。”   “前两天有个事你听说了没?”   “什么事?”   “就你们小区有个人,不经冻还不穿秋裤,感冒发烧的,差点连班都上不了。”   江棋:“……”   江棋嘿嘿一笑,“您来巧了,人又不在。”   陈嵘一听,便有些失望,“又出差啊?”   “嗯。”   “这什么工作,怎么三天两头往外跑,这要结了婚,哪个姑娘受得了。”陈嵘开门,接过菜往冰箱那走,“不是我说,他还就得找个你这样的,糙一点的,甩下个一年半载也没事。”   江棋:“那谁让您没把我生成女的呢,那样我争取争取,说不定他就是你们家女婿了。”   “这事怪你爸,他现在比我还后悔呢。”陈嵘进厨房,“我带了条鱼,本来准备给小盛吃的,现在他不在,便宜你了……清蒸还是红烧?”   “红烧。”江棋现在嘴里没什么味道,就想吃重一点的,本来都打算吃榨菜了,托盛轶的福,他还能吃上顿热的。   他在他妈带的那堆东西里翻了翻,居然翻出了两包薯片,是他的吧,他妈买的,总不可能是给他爸的。   他开了袋,咵嚓咵嚓的站灶台边上吃。   “杵这儿干什么呢。”陈嵘嫌他碍手,推他,江棋往旁边挪了一点,边吃边说:“我看你怎么做的。”   “想学?”   “嗯。”   陈嵘笑了,“我没听错吧,盐和糖分清了吗。”   “我都会买了还不会认吗。”   “真新鲜,等我回去告诉你爸,让他一块新鲜新鲜。”   “……”   陈嵘洗完了鱼,把油烟机开了,点火倒油,“肉质要硬一点的,鱼先在油里过一下,不过那是你的口味,你得先问问小盛喜欢吃什么……”陈嵘转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挥挥铲子,“没点诚意,好歹拿本子来记啊。”   “你烧,我记得住。”   陈嵘看了他一会,呵笑了声,“小伙子,憋不住要动手了?”   “没有。”他这么久都憋住了,没道理现在过不去。   “那你学什么,你不有泡面吗?”他都自己出来住半年了,宁可吃垃圾也不开火,这人才过来两天,直接上手就是大菜,要说跟他没关系,陈嵘就是打死也不相信。   江棋撇嘴,“我总不能让人跟着我一块吃泡面吧。”   陈嵘想说她可以过来做,但想到江棋当初搬出来住就是不想太被管着,她要过来了,一管管两,万一做的不好,再把人给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盛轶好不容易才单的,这个契机别说江棋了,他周围的人比他盯的还紧,江兵最近连论坛都不蹲了,一门心思的在家琢磨拿下这条漏网之鱼的可能性有多大。   晚上,江棋一荤一素搭配一碗米饭,吃的心满意足,他决定明天买条一模一样的鱼来试试……忘了问他妈是什么鱼了,本想睡前给她发个短信问问的,结果一躺下给忘了。   第二天下班他去超市随便拎了一条,反正都长的差不多,凑合着吃吧。   他们楼下一户人家里养了只大金毛,经常伏在院子里,江棋有时候下班早了会停下来逗它一会。   今天他刚蹲下,就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盛轶撑着膝盖,手从他脑袋边伸过来,摸了摸狗头。   “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吗?”江棋看见他挺高兴。   “早结束就早回来了。”   “那上去吧,我买了条鱼。”   盛轶看那拖在地上的袋子,狗鼻子一直在那拱,他拎过来,撑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你会做?”   “大概……会。”   两人一起上楼,盛轶说:“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狗的,怎么没养一只?”   “养过。”他不想承认他把一只好好的泰迪养成了金毛狮王,“太麻烦了,我没时间遛它,后来给我爸了。”   “什么品种?”   “操天操地操空气的那种,别人送的。”   盛轶笑,“泰迪是有点闹,挺粘人的,你可以试试别的,你想养的?”   想养你。   “金毛怎么样?”盛轶自顾自说:“不过我有个同事,之前养了只,性格倒是挺温顺的,就是有次牵出去遛,小姑娘力气小没拉住,叫狗拽的摔了一跤,腿骨折了。”   江棋:“……”   “后来她把这狗给了我另一个同事养,也是一姑娘,她妈牵出去溜,没留神又给拽摔了,鼻梁骨折了。”   江棋:““……”   江棋:“你举这例子,是想让我养还是不想我养?”   江棋停在门口,盛轶以为他开门进去了,跟的比较紧,结果他突然一回头,他差点撞上,边惊的往后仰脖子,边还不忘回答他,“你拉不住吗?”   江棋笑,“不是狗的问题,是我懒,所以养什么都一样。”   盛轶想说什么,江棋电话响了,戚楠打来的,他用脖子夹着电话,喂喂了几声,手够到拖鞋换上。   打完盛轶已经进房间了,资料摊了一桌,他低着头正在一样样理,江棋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让盛轶明白他这份不怎么光明的心思,比养什么狗都难。   而且有句话他妈说错了,他就算不是姑娘,在想见盛轶这件事上也不可能糙着过,别说一年半载了,再过段时间你看,可能甩下个一两个星期他都要出大事。   要不怎么不想他过来呢。   这和由奢入简易,由俭入奢难是一个道理。   江棋敲门,“等会有时间吗?”   盛轶:“有事?”   江棋:“戚楠他们明天要过来吃火锅,陪我去买个菜呗大忙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体会了把日更飞一般的感觉 ☆、第六章 你揍不揍   两个人拎了四大袋东西回来,江棋好久没去超市了,看见什么都想买,没有了的补上,有的就先放着,从车库上来,他连着喘了一路,太沉了,除了肉和菜,还有一堆的瓶瓶罐罐。   盛轶也累的够呛,撑到电梯扶着墙,也是一顿好喘,“搞批发的都没你这么狠。”   “有一颗想囤的心,到哪都是仓库。”江棋摆手,气出的说不出话来。   他掏出手机,这玩意叮咚叮咚的响了一路,他不胜其烦,抱着一颗行了行了老子翻你还不行吗的心狠狠搓了搓屏幕,就见几个准备扫荡的鬼子在群里接龙一样的给他列清单,什么卷心菜、牛羊肉、金针菇、土豆片的刷了一列,为了保持队形最后连脑花花和鸭血血都来了。   江棋:“我先让你们脑袋开朵花。”   盛轶对着地上的袋子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王文宇:“够意思!”   戚楠:“啧,怎么说人家都是客,你拿来这么操不好吧。”   江棋猛的看到这个违禁词眼前一花。   仔细一读又不是那个意思。   妈的,早晚被这群傻逼玩死。   戚楠撤回一条消息。   江棋:“……”   江棋下意识的看盛轶。   盛轶:“……”   电梯来了,两人进去,盛轶盯着手机,一脸懵逼,“为什么要撤?”   要搁平时,他多半说戚楠手滑了,但自从盛轶知道他们有这种癖好后,为什么要撤就变得敏感起来。   “我问他。”江棋发消息给戚楠:“为什么要撤?!”   戚楠:“哎呦喂,吓死老子了。”   戚楠:“平时这词挂嘴边说惯了不觉得,忘了是在说他了。”   戚楠:“想起来的时候我手不听指挥已经点上去了。”   戚楠:“一撤好像更不对了。”   戚楠:“怪我。”   江棋放下手机,朝盛轶一摊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撤。”   盛轶:“……”   就当是当着他的面解释了回什么是智障吧,就是想撤,没有理由的想撤,所以也别追问之前为什么撤了,有些人的脑回路你看不懂,现在别说你,我也看不懂了。   晚上盛轶都睡了,江棋还在客厅里扒着马夹袋理东西。   嘿嘿嘿。   买到一袋错误分类了两个男士洗发水的套装,混在一堆男女情侣款里,江棋一眼就看到了,眼疾手快面不改色的装进了购物车。   他看了一会,进浴室拉开抽屉,囤了进去。   第二天他一早就起了,要收拾菜,其他不会做,火锅他还是挺拿手的,比如说抄个色香味俱全的锅底什么的。   抄的动静有点大,把盛轶吵醒了。   两个人一起窝在厨房里洗菜切菜,挤来挤去忙了一上午。   江棋在切鱼片,盛轶围着围裙靠在柜子上看手机,突然:“哈哈哈哈。”   江棋回头:“怎么了?”   他把手机给他看,赵宏亮在群里发了张图片,说是刚去院里加班调笔录的时候看到的。   问:“你有什么病史?”   嫌疑人:“我有高血压、高血脂、腰间盘突出、类风湿、白癜风、肩周炎、肾结石、胆囊炎……”   江棋:“哈哈哈哈哈哈。”   赵宏亮是检察官,以前本科跟盛轶一个学院的,后来因为仰慕他们学校一刑法学大牛,研究生的时候拜他名下去了,读完国考上了线,就进了检察院。   盛轶留着继续学经济法,考了注会,出来在律所待了一年半,拿到执业证后,被投行挖去做项目负责人。   虽说工作不分贵贱,但跟赵宏亮一比,盛轶的这个性价比就太低了,又苦又累,典型的有钱赚没命花。所以呢,人家爱□□业双丰收,他到嘴边的老婆居然还能跑了。   江棋这样想着的时候,盛轶就站在他身后,因为要给他看手机,贴的有些近,呼在他耳边的气息都能感觉到的距离。   江棋不自然的动了动,盛轶收手的时候看到他手底下的鱼肉粒,顺着接过了菜刀,“还是我来吧。”   江棋手工确实不行,早知道就买现成鱼片了。   戚楠他们中午才过来,明显赶着饭点,一来就喊饿了,问还有多久,跟在江棋屁股后面催。   江棋让他们先喝点东西,冰箱里自己拿。他搬到这里小半年,只有戚楠来过几次,其他两个人住的远点,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   王文宇边参观边感慨,“江棋我知道你壕,不知道你有这么壕,市中心的房子啊,得上十万了吧。”   “这么贵我哪买得起,长辈留给我的。”江棋笑:“没她老人家我想住这,得从唐朝开始种地。”   王文宇背着手,点点头,“还好我爸能种。”   戚楠:“你爸八只手种的。”   盛轶在里面切完最后一点鱼片,听到外面江棋似乎在骂人,忙擦了手出来。   王文宇和赵宏亮笔直的两根杵在江棋房门口,看见他,一个劲的往里努嘴,示意他赶紧的。   要出大事。   盛轶忙走过去,看到戚楠正面朝下趴在床上,一只手被江棋反剪在身后。   江棋站在床边,一条腿踩在戚楠背上用力往下捻,边捻边骂:“你给老子舔干净!”   戚楠头埋在一大坨撒掉的牛奶上,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求饶。   盛轶忙进去拉开江棋,“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他动作麻利的从戚楠脸下抽出床单,把牛奶卷在里面,还好下面是个薄床垫,这要渗到再下面就惨了,牛奶这种东西,时间一久馊了,那味道,跟藏尸现场似的。   戚楠顶着一脸的牛奶坐在地上从腰扭到背,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抱着床单被套往外走的时候,盛轶觉得他似乎在笑。   “出来,我们谈谈!”江棋很严肃的说了一声。   “哎。”戚楠擦了把脸,乖乖跟在后面出去了。   两人去了下一层的楼道,江棋指着他的脸,指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猛的一甩手,“你行,比我想的能整。”   戚楠一脸无辜,拖长了音调,“我又不是故意的。”   “呵呵。”江棋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泼他床上去啊!”   “也行啊。”   江棋从来没有过的想打死他。   “我以前真是太纵容你了。”他摸口袋找烟,摸了半天才发现忘带出来了。   “至于吗,不就一条床单吗,洗了不就完了。”戚楠捏江棋后脖子,被他打开了,“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和他,这辈子都没可能,你别搀和了行吗,算我求你了,让我安安静静的把这一年过完。”   戚楠看他是真生气了,收了笑,蹲在楼梯上,过了会,踢了踢他,“哎,周时那事,过去就过去了啊,他就是个傻逼。”   “跟那事没关系。”江棋烦躁的说。   “行吧,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戚楠顺着他,“但有一点你要分清楚,盛轶跟他不一样,你别一棍子把人都打死。”   “人品跟性向没关系,你要我说多少次。”江棋无语,深吸了口气,“你让我冷静一会。”   戚楠乖乖闭了嘴,江棋还肯冷静,说明这事今天之内必定翻篇了。   周时就是之前提到的戚楠的同学,江棋第一个喜欢的同性。   那件事发生后,周时曾拉着戚楠孤立过江棋一段时间,事后戚楠挺后悔的,到现在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当年目光狭隘,他那一时躲避的态度,肯定对江棋造成过伤害。   他们那会才初中,那么小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信任的朋友一个是元凶一个是帮凶,换谁都有心里阴影。   所以最近几年,尤其大家都成家立业后,戚楠看江棋是愈发的不忍心,知道他喜欢盛轶就百般撮合,除了一开始答应江棋不告诉盛轶这一底线外,能想的办法他一概不遗余力。   不过照目前看来,江棋再不压压,这道底线也快撑不住了。   江棋觉得是戚楠夸张了,人有时候就这样,做了一件良心不安的事,就无限放大这件事对别人的伤害程度,其实有时候,别人未必因为你这件事受多大影响。   父母宽容,江棋一直都被保护的好好的。   想来也是滑稽,就算他是同性恋的事被大家知道了,这个社会也没能把他怎样,原因就在于他爸是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当时是工商局的副局长。   他们以前那片区做生意的多,工商局三不五时就得跑,就算局长儿子是个同性恋也只能背后说,明里还得教育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规矩点。   除此之外,江棋还有个宠他恨不得上天,又专治各种不服的舅舅,环卫局的,管的东西那叫一个厉害,啥子呢,垃圾桶。   你说我外甥有病?   好,那你门前放三个。   凭啥我门前比别人门前多两个啊。   你有规定说我不能放三个吗,信不信我还能放你三十个。   再收你三十笔垃圾桶清理费。   ……   江棋就是在这种固若垃圾桶的保护下茁壮成长的,受委屈了吗,明显没有嘛。   所以周时那事,真没有对他造成多大阴影,只是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喜欢的。   就像盛轶,不打扰是他最好的选择。   戚楠等了十分钟。   “好了。”江棋说,他提戚楠的后领子,“去给我床单去,手洗。”   “我话还没说完。”戚楠也是个反骨。   江棋:“……“   “洗了一时半会你也晒不干。”戚楠说:“上次让你去找他睡,你去了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江棋想到这茬就不爽,“你以后别这样了。“   “你就怂吧你。”   江棋也来劲了,“我今天还就不称你心了。“   “执迷不悟。”   “是这么用的吗。”   “冥顽不灵。“戚楠敲着墙壁的脚一停,抬起头,“真一点希望都没有?”   “没有。”江棋干脆的说。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没有。”   江棋快炸了,“他脑子里就没这根弦,他哪怕有一点点喜欢我,这么多年也该发现了,可你看他,到现在都只把我当朋友,我甚至觉得你跟他说喜欢,他都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盛轶站在门口,江棋和戚楠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操,听到了?   江棋手心不争气的开始出汗。   盛轶几分谨慎的看着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吵架了?”他转头对江棋说:“多大点事,晚上你跟我睡不就行了。”   江棋:“……”   戚楠一拍大腿:“嘿,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吧江棋!”   江棋:“……”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说啥 脑子用来想笔名已经想废掉了 ☆、第七章 你刷不刷   戚楠说:“我也说让他跟你睡,他不愿意啊。”   这话一出,空气里顿时飘满了尴尬癌,粘了他和盛轶各一身。   盛轶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不愿意…啊?”   江棋在心里以范伟口音说了句防不胜防。   他咬着牙,面带微笑,“怎么会呢,我睡相不好,怕吵到你。”   “在意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盛轶笑,“上去吧,他们都等着呢。”   他走在前面,江棋和戚楠跟在后面,戚楠捏着嗓子细声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边说边暧昧的朝江棋抛眼珠子。   江棋握紧了拳头,给了他肚子一拳。   戚楠嗷的一声落后面了,江棋两步追上盛轶,硬勾着他肩膀走了。   吃饭的时候戚楠说:“哥几个有段时间没打球了吧,要不下午……”   盛轶:“要加班。”   赵宏亮:“要加班。”   江棋:“他加班。”   戚楠:“操!”   王文宇:“操!”   戚楠拍桌:“有点意思嘿,今天可是周末!”   赵宏亮:“犯罪分子要是知道周末不犯案,他就不是犯罪分子了。”   戚楠转过身,“那你呢,你什么意思?”   盛轶刚要说话,戚楠打断他,“算了别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王文宇也很郁闷,“桃子你现在怎么忙成这样了,以前当律师那会,一个星期还能挤出半天来,现在是见你一面得提前一个月约。”他咬了口丸子,“还是江棋好,想见谁就能见着,想见你也……”   江棋怕他们又要把话题往沟里带,忙说:“行了行了,一顿饭吃了两小时还不够,下午要没事,我陪你们打跑得快。”   “谁跟你打跑得快。”戚楠嫌弃的要死,“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回家睡觉。”   江棋“啪”的放了筷子,“想走可以,把碗先洗了。”   王文宇赶紧溜了。   戚楠跑得慢被逮住留下来刷碗。   江棋让盛轶去忙吧,剩下的他来收拾。   “你不是有刷完机吗,这么多盘子都不用攒,直接扔进去不就完了。”戚楠看着一水池的锅碗瓢盆,手脚筋都蜷了起来。   “那玩意洗不干净。”   “洗不干净你买它干啥。”   “声音还大,吵。”   “大白天你怕什么。”   江棋指指里面,“会吵到他。”   “操!”戚楠把抹布摔水池子里,溅了一身水,“操!”   “好歹读过书的。”江棋“啧”了声,“文明点。”   “你说的少了?”戚楠嗤笑,“我是真不懂你怎么想的,明明比谁都在乎他,躲的还比谁都快,什么意思啊。”   江棋把厨房门拉上,“小声点。”   “我以后还是得少来,看你这么虐自己啊,说实话。”戚楠看着他,“挺心疼的。”   江棋想拿抹布抽他脸,“你够了啊。”   戚楠洗,江棋过滤,每擦一下碗面,他心里就长一圈毛,这套碗是他某年年会的时候抽奖抽来的,说是好碗,但那触感,摸一次就像在摸蚯蚓。   他问戚楠有没有感觉在摸蚯蚓。   戚楠从脚踝麻到头皮,“成心的吧你!”   江棋笑了会,说:“盛轶跟钱心蕾可能要复合了。”   “你听谁说的?!”戚楠惊了,“他告诉你的?”   江棋摇头,“他和钱有联系了。”   “有联系就是要复合?你俩还住在一起呢,怎么不去结婚啊。”   “跟你说真的。”江棋说:“这么多年感情呢,不可能说放就能放的。”   “不见得,以我对桃子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人。”戚楠直起腰,“你别看他平时又傻又软的,就是这样的人,狠起来才最不像人。”   “别洗了。”   “什么?”   江棋从他手里薅过碗筷,一股脑全扔进了洗碗机里。   “卧槽,你精分啊!”   “同理可证。”江棋说:“我那点心思要被他知道了,这朋友是铁定没的做了。”   “没人让你要啊,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懂不懂,我和老赵他们都觉得,你都这把年纪了,与其盯着块瓦,还不如放手一搏,真能捞着玉你就赚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昂,骗你干什么,我不仅能想,我还在做呢。”   “你们这样……”江棋无奈,“把我当朋友,没把他当朋友。”   “怎么说话的。”戚楠伤心了,“哪没当了,不就是昧着半边良心当的么。”   “他把我们当朋友,我却要睡他,你们还要帮我睡他,仔细想想,其实对他挺不公平的。”江棋抱着手臂,看着洗碗机上一闪一闪的电源信号,勾起嘴角,“不过还是谢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有人肯为你甘愿昧半边良心,是他的运气。   “谢什么?”   江棋以为戚楠这句谢什么是客气,转头看他表情,发现如字面意思,真的是个问句。   谢什么?   “谁帮你睡他了。”戚楠说:“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捅破那层窗户纸,至于破了之后你能不能睡上他,那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赌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你会被他拉进黑名单。”   “剩下百分之十纯属友情分。”   江棋擦擦手出去了,用钥匙把厨房门给锁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戚楠敲门。   “哎呦,这声音……你洗碗柜下面缺了一条腿还是怎么的。”   “怎么还跳出来了呢!”   “……”   江棋靠在门上接电话,“妈。”   陈嵘听他身后那动静,立马问道:“你开洗碗机了?!”   江棋被这一声给喊住了,记忆里似乎有这玩意不能开的稀疏印象。   “臭小子,跟你说了不能开不能开,你懒病又犯了!”陈嵘吼道:“去年就跟你说坏了让你别动,你这一开,等于是彻底把它搞坏了,还不快去关了!”   江棋突然听到“哐当”“哐当”两声巨响,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完了,已经彻底搞坏了。   蚯蚓也不用摸了。   盛轶探出头来,怎么了?   江棋以口型示意他没事,进去吧。   “明天晚上回来吃饭!”陈嵘当初接电话的那声喂里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   这个时候江棋只能说“哦。”   “小盛呢,出差回来了没?”   “回来了。”   “带他一起过来。”   “我等会问他。”   “还问什么,跟着你他能吃啥,泡面?!吃个泡面你还用洗碗机呢,你用什么东西盛的啊……”   江棋扛不住了,他妈要知道他还碎了那么多盘子,真能揍他。   “行行,不问,他敢说不我绑过来行了吧。”   “那东西你放那别动,明天我找人来修。”   “你别过来了,我自己收拾。”   “你还有工夫收拾,你不是忙吗。”   “还没忙成那样。”   刚一说完江棋就知道坏了,果然陈嵘开启了实力嘲讽模式,“没忙成那样是忙成哪样啊,刚好忙到没空刷两只泡面碗,你不买的桶装吗,就着塑料吃啊……”   “……”   一顿好骂过后,江棋开门,一地狼藉,戚楠坐在灶台上,用汤盆护着脸,“声音确实挺大哈,都学会爆炸了。”   “……”   “朕要就寝了。”江棋躺在被子里,对着盛轶的后脑勺说。   “那我去书房。”盛轶准备关台灯。   “你还要多久,十二点前能搞定吗?”已经十一点多了。   “说不好。”盛轶起来伸了个懒腰,敞着四肢往床上一倒,“妈妈我要挂了。”   压江棋腿上了,他动动,“别出去了,就在这做吧,我睡得着。”   盛轶翻了个身,侧躺着,两眼呆滞的看着前面,一副说要挂就真的在准备咽气的样。   江棋一条腿被他压的不遂了,抽出好腿一脚给他踹床下去了。   盛轶爬起来,丧尸一样的弓着背,重新坐回电脑前,压低了台灯,轻手轻脚的翻底稿。   “这样可以吗?”   “你再加件衣服吧,我橱里有件大点的羽绒服。”   “不冷。”盛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快睡吧”   你快睡吧。   快睡吧。   这声音……这温柔的语气。   江棋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条海带。   他枕着手看他,盛轶紧挨着台灯的那一簇头发毛茸茸的,在光圈里膨胀开,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让人想伸手摸。   “有我能做的吗?”   “嗯?”   “比如说整理,翻译,不需要专业的那些。”   “没有,我也快了,你先睡。”   江棋睡不着,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和盛轶睡一个被窝了,这么重要这么激动的时刻,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的海带还在猛烈的飘。   想陪他一会。   他摸出手机来刷论坛,不知道刷了多久,刷的眼皮直往下粘,手机里的字也糊成了一团,不行了,再不睡明天早上人床分离就困难了。   江棋刚要睡,听见盛轶合电脑的声音,他摁亮手机,三点!   盛轶躺进来,背对着他关了灯。   江棋感受着背后的温度,凉的。   假装不经意的碰到他的脚背,冰块一样。   想给他捂,到底没敢。   江棋睁开眼睛,在黑暗里发了会呆。   “为什么不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小江子一样 字也是糊的了 ☆、第八章 你买不买   “怎么还没睡?”盛轶问。   “先说,为什么不结婚了?”   江棋等了一会,才听到盛轶说:“我被甩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是真的委屈,盛轶的这句话里,混着点鼻音,   江棋不厚道的想笑,“为什么,因为你忙?”   “忙是我那一部分原因。”   “什么意思?”江棋扭过头来。   盛轶叹了口气,“她跟我说她有个喜欢的人,从高中一直喜欢到现在。”   “……”江棋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然后操了声,这绿的有点久哇,深绿。   “那现在呢,她跟那个喜欢的人跑了?”   “分了后就没问了。”盛轶也转过来,平躺着,“她说那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什么结?”   “以前人走了追不上,现在回来了,有机会了,就想试试,不论结果怎样,至少回想起来的时候没留遗憾。”   “听你这语气,怎么像是原谅她了。“   “原话,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跟我说过,我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不知道她会这么喜欢。”   “可你们都快结婚了,她这个时候这样做,就一点都不考虑你的感受?“   “所以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我没照顾好她,单纯从不考虑对方感受来说,大家都有责任。”盛轶笑了声,“对于她的选择,我能接受,只是不太能理解“   江棋想了想,“接受和理解,你怎么区分的?”   “理解她的动机,不接受她的行为。”盛轶说:“打个比方,就像人在饿肚子的时候,一盆现成的但可能并不合你胃口的菜,和一堆你喜欢但是未经加工的零散食材,我只会选前者。”   江棋笑道:“婚姻又不是饿肚子。”   “人生就是饿肚子。”   “可她并不急于果腹。”江棋说:“也许你很着急结婚,她刚巧又是一盘现成的,还合你胃口的菜,但她不是,她不慌不忙,有足够的时间自己动手,从那堆食材里做上上之选。”   “自己动手有风险。”   “预判风险在可承受范围内。”   “你没在安慰我。”   “实话实说而已。”   盛轶甩了个背影给他,“你和她一样,只把我当成是用于果腹而没有咀嚼意义的东西。”   江棋哭笑不得,如果有可能,他会让他知道他有多想嚼他。   “甘蔗渣?”盛轶想了半天给自己找准了定位。   江棋大晚上笑精神了。   “可能我没有那种可以放在心上那么久的人,不太能体会,”盛轶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呢,你怎么看?“   “我有啊。”   “别骗我,戚楠说那是你表妹。”   “……”江棋:“靠!”   戚楠这个……贱人!   “她最近是不是在找你复合,我听到她给你打电话了。”钱心蕾在盛轶手机里有她自己的专属铃声,她自己设的,一个她喜欢的日本组合的歌,江棋听了这么多年已经会唱了。   没想到都分手了,盛轶还留着,人果然还是感情动物。   “我在犹豫。”盛轶背对过去,声音逐渐小了。   “别犹豫了,犹豫本身说明在这个问题上,你更偏向于和,发生这种事情,正常反应一般都是拒绝。”   “恰恰相反。”盛轶声音糊的不凑近听都快听不见了,“在我很饿的情况下,不想吃熟食,我在犹豫……”   所以呢,是真的结束了还是在说梦话,江棋不得而知。   居然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时睡着了,说好的入睡困难呢。   两个人对对虾一样并排半蜷着,江棋看了他一会,困了,睡过去之前够到他的脚,拉过来捂了会,硬撑着在睡着之前给他放了回去。   早上盛轶先醒的,定了闹钟,一响就被他摁了。   睁开眼,江棋的脸就在他前面,不到一个电脑屏幕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睡,那感觉……挺微妙的。   盛轶忘了关闹钟之前他手是怎么放的了,没碰到他吧。   他没睡够,躺着没有动,就这么放空了两分钟,对面江棋睡的挺熟,呼吸平稳,睫毛安安静静的散在眼皮下。   这小子长了张好脸,虽然用眉清目秀来形容一个近三十的男人已经不怎么合适了,但他确实长的干净,性格方面除了慢热点,其他都挺好。   这样的条件还一直单着,让他不由得对他惦记了很多年的人好奇起来。   戚楠说那个人虽然不是他表妹,但真有其人,江棋想了很多年了,就是没胆,不敢说。   对方有家室所以不敢说?   戚楠说不是。   对方是上司所以不敢说?   戚楠说不是。   对方是明星?   不是   ……   戚楠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捅窗户纸小分队。   盛轶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们?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戚楠想抽自己了,多嘴了这么一句,居然让盛轶看出自己的特殊性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盛轶几分不敢置信,“钱心蕾!”   戚楠翻出一双死鱼眼,“哈。”   ……   盛轶反应过来自己足足盯着江棋看了有十分钟了,才一个惊醒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阔别多时,总觉得那张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一处都像是生了黑洞要把人往里吸,他心跳莫名有些快,在大到吵醒江棋前,起身下了床。   盛轶去洗漱,看到洗衣机,猛的想起昨天洗的床单好像忘了晒了,他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   好吧,又要委屈江棋再跟他睡一起晚了。   江棋醒了后,把盛轶的枕头抱过来,狠狠揉搓了一顿,然后利索的起床。   到了办公室,王文宇在群里喊他发红包,今天光棍节,作为群里唯一的万年老光棍,这种日子你必须散发散发。   江棋看微信钱包里还有钱,就发了五百块。   这么重要的节日他居然给忘了,购物车里还放着之前看中的两双运动鞋,不知道还抢不抢的上,早知道昨天刷什么论坛啊,失策。   江棋:“不对啊,我过节为什么要给你们发钱?“   最佳手气戚楠说:“破财消灾知道不,你只有散了钱,才能把这万年单身的命给结掉。”   盛轶:“那就再发一个吧。”   江棋想想有道理啊,又发了五百。   然后不知道谁想了个损招,说最佳手气要接龙。   再然后那天的运气好到江棋要哭,等回过神来,钱包里只剩下0.46元了。   江棋:“只剩下0.46了,发不了了。”   盛轶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江棋专属。”   还是桃子对他好,江棋心里一阵感动。   拆开一看,0.54元。   这数字……   退出去,果然看到盛轶说:“给你凑个整再发吧。”   江棋:“……”   真体贴啊。   感动哭。   江棋私敲他,“晚上去我妈那吃饭,有时间吗?”   “可以啊。”   “你开车了吗?”   “没有。”   “那我过去接你。”   “嗯。”   下午陈嵘来看洗碗机,一进门家里黑咕隆咚的,以为窗帘没开,走进来才发现是阳台上晒了床单被套,加上外面阴天,光给遮没了。   这种天,洗什么床单?   她在江棋房里兜了一圈。   又去盛轶房里看了看。   完了洗碗机也不修了,回去路上去菜场又多买了两个菜。   下班后江棋去接盛轶,外面下着小雨,冷丝丝的,路上又一直堵车,他就跟盛轶用微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把车停在他们公司楼下,盛轶绕到他这边,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下来。   “我来开吧。”他说。   江棋坐到副驾驶上,盛轶头发上粘着雨丝,进来后他用手胡乱揉了揉。   “你淋过雨了?”江棋问。   “刚等你那会去四处转了转,看有没有什么能买的。”   “就是去吃顿饭而已,我不会做,以后这种机会多着呢。”   “那就更得买了。”盛轶笑,“等下路上再看看。”   江棋在车里四处找毛巾,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盛轶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看他衬衫领口都有些湿了。   后座位上有条他的围巾,江棋够过来让他先擦擦。   “没事。”盛轶把车停在一家水果店门口,“在车里等我。”   他拎了几个果盒上来,放在后座。   “再去买瓶酒吧,叔叔最近还喝吗?”   “来不及了,下回吧。”   因为是老小区,车位本来就少,加上下雨,人全堵在门口,江棋他们找了半天,才在远一点的路边找了个位子。   雨越下越大,路灯下纵横交错的线,辨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有伞吗?”盛轶问。   “应该有。”江棋在后备箱里找了找,果然,陈嵘这个爱操心的妈给他准备了。   盛轶撑着,找了几个方向都不对,他搂过江棋的肩膀,把伞撇到他那一边,“你感冒刚好,别又淋了。”   这姿势让江棋很不舒服,他推开他,“过去一点。”   盛轶松开手,“抱歉。”   不长一段路,磕磕碰碰走了很久,江棋想他刚才话是不是说重了,好像态度也不好,盛轶感觉到了吗,他不说话了,应该是感觉到了。   他有点心虚,刚动作太亲了。   他又有点烦躁,他想过很多次,像这样在下班后和盛轶一起,开车去他们家吃一顿晚饭。   在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雨天轻轻松松的实现,让他有点搞不清现实。   等明白现实是什么样又有点失落。   到家后,陈嵘一边笑着让盛轶进来,一边打发江棋去买瓶酱油。   “现在?!”江棋惊了。   “对,现在。”   “你还有什么没烧好啊?”   “剩最后一个汤了。”   “酱油汤?”   陈嵘啧了声,“让你去你就去,有这说话的工夫早买来了。”   江棋看了盛轶一眼,朝她妈使眼色,压低了声音,“别乱说话。”   陈嵘笑笑:“知道知道。”   江棋转身的时候,总觉得他妈这个笑容不怎么寻常,大有深意的样子。   他捏着手里的酱油钱,有点不敢下楼了。   防完这个防那个,他这个恋暗的,不是一点苦逼。    ☆、第九章 你主动不主动   江兵热情的招呼盛轶过去,“小盛啊,来来,快来坐。”   陈嵘在一边笑着说:“先看会电视,饭马上就好了。”   “打扰您二位了。”盛轶把东西放下,笑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你坐着去,客气什么。”陈嵘说:“我跟你叔叔啊,早就说让小棋带你过来了,只是你一直在出差……哎呦,这衣服怎么还湿了,赶紧去小棋屋里找件换上,别再冻感冒了。”   盛轶在身上拍了拍,“没事。”   “什么没事,你们小年轻就喜欢逞强,回头又生病了,快去。”陈嵘推了他一把。   盛轶拗不过,去了江棋房里。   这里他来过几次,摆设什么都没变,就是东西少了很多,被他搬到新房子里去了,不过橱柜里的衣服都还在,可能江棋经常回来住。   盛轶随便找了件毛衣套上了,湿衣服用袋子装着。   出去后,他坐到沙发上,和江兵随便聊了聊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也有几年没见了,但话里却没听出生疏,倒像是从研究生毕业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就没离开过。   江兵喝了口茶,突然咳了一声,问:“你跟我们家小棋……平时生活中,谁比较主动一点?”   他笑着问的,问完和他身后的陈嵘交换了一个眼神,把这个在盛轶看起来很普通的问题,弄的有几分神秘。   谁比较主动?   什么意思?   主动?   单纯的词他知道意思,配上那个眼神他就有点不理解了。   “我吧。”他说,江棋的性格,怎么说呢,算他们五个里面除了赵宏亮外,最稳重的,正因为稳重,很多事情深思熟虑,不做盲目判断,自然也不会有太主动的时候。   “哦。”江兵一个哦断了好几个音,盛轶莫名的从他纷繁复杂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痛心来,“这孩子,是挺内向的,平时跟我们话也不多。”   陈嵘说:“跟你少,跟我还是挺多的。”   江兵:“……”   有敲门声,江棋回来了。   盛轶松了口气,刚才那气氛是怎么回事?   江爸江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是让他平时多照顾着点江棋吗?   因为他既不主动话又少的性格?   看他们的脸色,他是不是又没理解意思,所以答错了?   那么问题来了,江棋话少吗?盛轶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认真而严肃的回想了一下后他发现,好像这几年是真的不多,尤其是他回来后那副半冷不热,始终隔着二里地距离的样子,与江爸江妈刚才对他的热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为什么?他看着江棋。   江棋一回来就感觉气氛诡异,盛轶一看他,他心登时往下一落,不是吧,又被卖了?   他眼神追完他爸追他妈,可惜他们一个都不看他,江棋提心吊胆的挨到桌前。   吃饭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气氛好像又消下去了。   陈嵘一个劲儿的往盛轶碗里夹菜,那量,看的江棋都胃疼。   “看这孩子瘦的,多吃点。”   盛轶只是笑,都夹到碗里了,也不好推。   江棋从他碗里夹走两个肉丸,这东西盛轶不爱吃他知道,“妈,你再这样,他下回该不敢来了。”   “都没吃什么呢。”陈嵘白了他一眼,“不能难得来一趟吃不饱吧。”   盛轶:“饱了饱了。”   江棋:“我们已经不是一顿吃七个馒头的年纪了,凡事要适量,吃发福了怎么办。”   “发什么福。”江兵趁着他不注意,又给盛轶夹了一个,“我都老年了还没发福,你们小年轻有什么可发的。”   江棋忍不住又去盛轶碗里掏,筷子被盛轶夹住了,“没事。”   江棋没松筷。   盛轶眼看着碗里的米粒被两个人较劲的快要翻出来了,只能先放开了。   陈嵘看着他俩,把盘子推到盛轶跟前,“想吃你自己夹,啊,阿姨是怕你客气。”   江兵先吃完了,放下筷子,突然上下不接的说了句,“有些事呢是要适量,虽然说都是年轻人,但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江棋一口一口干巴巴的嚼着肉,总觉得他爸那话那意思,说的不是吃饭的事。   “我自己来就行。”盛轶说,脸色正常。   以他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格,知道自己的心思后,应该不可能这么正常。   所以还是安全的。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一顿家常便饭怎么吃出了鸿门宴的感觉。   吃完江兵留盛轶陪他下会围棋,盛轶不会,江兵说了规则,又带着走了一局,盛轶就执个白子上阵去了。   江棋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这小子是真聪明,一旦知道规则,就能举一反三,虽然技术还很稚嫩,但看着已经不像是刚学的人了。   智商高的人情商低点,好像也能被原谅。   江棋泡了杯茶,去厨房帮忙洗碗。   陈嵘洗着洗着突然说:“孩子,你是个受啊。”   江棋一口茶喷了出去。   什么鬼?!   但比起他妈怎么会这么问,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妈你还知道受呢?”   “你让我别乱说话我就没问。”陈嵘压低了声音,“我看到你俩睡一起了。”   “……”   江棋脸上一个大写的冤,“我床单被戚楠泼上牛奶了,我就一套新的,套盛轶床上了,没干我也没地睡啊。”   而陈嵘脸上则是一个大写的失望,“我还以为你终于出息了。”   江棋目瞪口呆,“怎么这么说。”   “我连你是受都认了,就想你俩能好上。”陈嵘看着外面,“你看看那孩子,多好,看多了跟你也挺配的。”   江棋:“……”   待到九点,江棋和盛轶一块下楼,心情复杂。   外面雨还在下,小了很多,两人一人一把伞,撑着走在小区的主干道上。   “抱歉。”江棋说。   “嗯?”盛轶说:“什么抱歉?”   “就之前,来的时候……”   “没事,我都没放在心上。”   可我放在心上了。   想把你拐回来给我妈当媳妇。   老太太失望的脸他都不敢看。   “我有点撑了。”盛轶说,不是一点,他现在打嗝在往上冒油,丸子里的油,感觉已经到嗓子口了。   “我去给你买点消食片。”   “不用了。”   “酸奶要吗?”   小区门口刚好有全家,江棋去买了两瓶,回来看到盛轶坐在了副驾驶上。   “不开了?”   盛轶摆摆手,“我怕半路开吐出来。”   江棋坐上车,酸奶放他手里,余光看到后座上还有一盒水果,“忘拿了?”   盛轶跟着往后看了眼,“给你买的,你不是喜欢吃橙子吗,而且最近天气干,多补点维C。”   江棋启动车子,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个他抱着异样心思,却还可以安稳的待在他身边的朋友。   就那样吧,人生求到这种地步是不该再有什么怨言了。   电梯里,戚楠给他打电话,一接起来就很激动的说道:“我操,我就说背后不能说人,你知道谁回来了吗?”   “谁?”   “周时。”   “……”   “这小子不是移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戚楠说:“你知道吗,他之前一直跟我打听你呢,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江棋:“你说了吗?”   “没有,但那么多同学在呢,要找你还不容易。”   “知道了。”   “你悠着点啊,他要是来道歉的还好,要有什么其他想法,你跟我说,我找他。”   “嗯。”江棋挂了电话。   “怎么了?”盛轶问。   “有个老同学回来了。”   “要去聚会吗?”   “可能吧。”江棋说:“你今天还加班吗?”   “不了,可以早点睡。”   说是早点睡,躺下后江棋还是睡不着。   其实周时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他找过他,高中没有,从大学开始的,不时会打电话过来,江棋接过一两次,后来就没接了。   之后他就经常发消息或者邮件,内容早已经不是道歉,这些他都没跟戚楠说。   戚楠跟周时以前就是朋友,后来因为他的事闹的很不愉快,江棋不想再提这个茬。   周时要回来了,这个时候,他毫不怀疑他会来找他。   又多了一桩事,一桩需要瞒着盛轶的事。   他又想到他妈问的,你是个受啊。   他不是受,跟学弟和项目上认识的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攻,是攻。   不过盛轶要是肯要他的话,受也无所谓。   他在这个事情上可以分对象的不讲究。   想多了。   他本来不觉得攻受什么的是个问题,他妈这么一问,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难道是好不容易养个儿子被人当成了女儿,或者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还是到了被猪拱的那一天?   “你是不是很介意跟人有肢体接触?”盖棉被纯聊天的时候又到了,这回由盛轶先发起话题。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天那样搂着你,你好像很排斥。”   果然感觉到了,平时神经不是很粗的吗,这回怎么又不粗了。   “没有,那会不好走。”   “哦。”盛轶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过了会又说,“后来我穿你衣服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不也穿了。   “有些事情上,我好像一直拿捏不太准。”盛轶如果话说的不那么委婉,江棋大概能知道他说的有些事基本都是跟他有关的事,“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像今天这样……”   江棋属于那种感情释放的很淡的人,他对你好,藏在细枝末节里,不会一步到位,盛轶能感觉到,但多数时候又是飘忽不定的。   就算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盛轶有时候仍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他看得懂他和戚楠的相处,看得懂他和老赵他们的相处,唯独看不懂他和他之间的。   客观的以亲疏远近分,戚楠无疑是和他最好的,毕竟从初中就开始了,王文宇次之,一个宿舍的,赵宏亮最末,是通过自己认识的。   那他应该排在中间,盛轶搞不懂自己一个排中间的,为什么总有种被甩出五里地外的感觉。   他们都知道江棋不敢跟谁表白,就他不知道。   果然是被嫌弃了。   而且,排除前面种种,他其实一直不要脸的觉得,自己才是跟他关系最近的那一个,他们在一起了整整七年,那七年里的形影不离,相信戚楠和王文宇都干不过他。   而此时江棋想的是,上次房子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伤的有点深啊。   盛轶还在说:“你不说的话,我有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从我回来……”   江棋翻了个声,半边身体压在他身上,手环过他肩膀抱住了,“这样的肢体接触您看行吗,面积够不够,不够我再上来点。”   盛轶笑喷了。   今天上床早,盛轶暖烘烘的,再胖一点可能手感会更好,江棋捏了捏他的手臂,不想放了。   盛轶挺尸一样被他抱了会,僵了。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他动了动,“哎……”   “别动。”江棋说。   “我麻了。”   我还硬了呢。   江棋用腿把下身隔开一点,上身离开的时候,身后被子不知道怎么拧的,一下没弄开,脑袋差点磕盛轶脸上。   江棋看着他,盛轶也看着他,黑暗里眼睛里都有光,呼吸在各自脸上扫了一圈。   江棋舔了舔嘴唇想吻他。   忍不住了。   轻轻碰一碰,就当是不小心的……   “压我胃上了。”盛轶别开脸,难受的说。   江棋忙放开,笑着摔回了自己枕头上,“酸奶喝了吗?”   “没喝,咽不下去了。”   “你不行啊桃子。”江棋一直在笑,想到了以前,和别的院踢完球,食堂快关门了,菜都打光了,师傅说有早上留下的馒头,他们就全要了,盛轶一个人吃了七个,完了还喝了水,也没像现在这样。   “凡事要适量。”盛轶学他今天的语气,“早就不是小年轻了。”   江棋学陈嵘,“你不是,我还是的。”   他起身去厕所,某件事十分迫切的需要他去适量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们suo 不二家的糖 千万不要买美梅味 包装好迷人 味道好销魂 已die ☆、第十章 你删不删   盛轶又说要出差。   江棋问多久。   “元旦前应该会回来。”他说。   从十一月中旬到元旦前,妈了个蛋,有点久哇。   江棋不开心了。   戚楠打电话来查岗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我擦,这样老婆还不跑等谁呢,换我我也得跑。   他问江棋跑不跑,江棋说我跑哪去。   他本来就一个人惯了,多盛轶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不过还是有点区别的,从某天盛轶给他拍了张照片开始。   照片是对着食堂的餐盘拍的,廉价的金属格子里,装了两道菜,一道像草一样,一道像翔一样。   江棋看完,喉咙一紧。   盛轶:“我竟然开始想念阿姨的丸子了怎么办。”   江棋:“好歹是要上市的企业,伙食这么差,股票还卖得出去吗?”   盛轶:“是一家被他们收购的企业,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   盛轶:“过两天去市里。”   江棋还以为他说过两天回来呢。   唉,以前他回去那两年多,他也没这么想他啊。   人就是不能惯着,不然要作。   等哪天他从这里搬出去了,他不定得怎么样呢。   想到就无限惆怅。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时不时的会给对方发消息。   今天吃了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加没加班,加到几点,看到一颗歪脖树,看到两只打架的狗……一天能重复上三回。   江棋从来没觉得手机有这么好玩过。   某天闲的蛋疼,两人玩掷筛子,谁输了回来请吃饭,人均五十开始,输一次加五十,赢一次减五十,不设上限。   江棋望眼欲穿,马上要吃到龙肉了。   他掷了个五,出去了一会,回来看屏幕,盛轶掷了个六。   五和六之间,江棋数了数,有五条“盛轶撤回一条消息”   江棋:“……”   江棋:“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盛轶:“哈哈哈哈。”   盛轶:“被发现了。”   江棋:“……”   江棋:“这智商,基本告别赌博了。”   盛轶:“继续。”   两个蛇精病,一个智障游戏玩了一下午,江棋下班开车回去的时候还在玩,不知道是不是盛轶作了次弊逆了风水,下半场江棋输的跟嚼了炫迈一样,眼看着就要倒贴了。   盛轶:“不要你请客了,把你手机给我。”   江棋:“干什么?”   盛轶:“看你们到底撤回了什么。”   江棋:“还是请客吧。”   盛轶:“……”   江棋:“以后给你看。”   盛轶:“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过门的时候。   江棋:“有可能的以后。”   盛轶没回了,江棋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个这么在意。   想想也是,几个朋友同时瞒着你一件事,谁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呢。   江棋想要不要安慰两句或者随便编个理由,盛轶都不回了,受伤了?   盛轶:“你是指纹解锁的吧。”   江棋:“想剁我手?”   江棋下车往家走的路上,想不行就把对话框删了吧,让戚楠他们也删了,手摁上去了又有点舍不得,万一真的有以后呢。   “江棋。”   谁在背后喊他,他手一抖,点了删除。   江棋:“……”   他用力瞪着回了头,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人,夜晚路灯下,面孔背光看不清楚。   那人走近一点,看着他,笑道:“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走路不看人。”   “说笑了。”江棋换了张冷漠脸,“谁会跟十三年前一样。”   “十三年。”周时点点头,“那也算老同学了,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江棋在两个人中间指了指,“我们?”   “可以叫上戚楠,如果他肯来的话。”   今天风有点大,这会气温肯定在零下了,江棋冻的手脚冰凉,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什么温度,“找我有事?”   周时看了看四周,朝他挑了下眉,“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谈?”   他穿的比他还少,脖子露在外面,江棋敢打赌他这会肯定在发抖。   然并卵,他不想跟他出去,也不想他跟他上去。   “就在这谈。”江棋裹紧了围巾,稍微往旁边背风的地方站了站,“而且我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是需要说超过十分钟的。”   周时看着他,有段时间没说话,江棋看过去的时候,听他叹了口气,“还说原谅我了。”   “这跟原不原谅没关系。”   “那为什么不能跟我坐下来吃一顿饭。”   “我不饿。”江棋也想叹气,“我在公司吃过了,加班餐。”   “好吧。”周时没再勉强,往他这边站的更近了点,“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你不用在我这里良心不安。”江棋看着他,“我说真的。”   周时还是变了很多的,江棋已经有点快认不出他了,年少时的轮廓依稀还在,只是眉目之间成熟稳重了许多,从穿着到举止,无不透着一股精英范。   江棋莫名其妙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在遥远山区食堂里吃草和另一种迷之食物的盛轶。   客观来说,周时是江棋遇到过的人里最优秀的,各方面,盛轶单情商这一点就差了人一个身位。   不过这几年,他频繁道歉的背后,藏在字里行间的意思,江棋大概知道,却不想深究。   弯了?   被谁掰的?   反正不是他。   他以前觉得跟周时有缘,连生日都是不同年份的同一天,周时比他小一岁。   后来事情变成那样,江棋才知道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都是假的,不过是他天真幼稚的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找了个看得过去的理由。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江棋想都没想就拿了出来。   盛轶:“不是在说我坏话吧。”   想上你算是坏话吗?   江棋:“不是。”   他把手机放回去,搓了搓手,里外都快凉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周时说着笑了,“听戚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江棋无奈道:“我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很奇怪吗,结婚了都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周时说:“那你结婚了吗?”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江棋要走,周时拉住他,“过两天我喊大家出来聚聚,你一起来吧。”   “看情况吧。”   电梯里,江棋一个劲儿的哆嗦着,牙齿都快咬对穿了,冻死老子了,早知道就去车里说了,耍什么酷作什么孽呦。   烦。   不过以前那么喜欢总是前后脚跟着的人,现在变得这么不想搭理,也是蛮唏嘘的。   他江棋果然不是情圣,就是在盛轶身上着了点魔。   第二天上班,戚楠又在扣扣上敲他。   我:“周时找过你了吗?”   是我:“昨晚。”   我:“来干嘛,道歉?”   是我:“NO(食指摇动),勾搭我。”   我:“啥?!”   是我:“勾搭我。”   我:“我……屮艹芔茻!!!”   我:“真的假的?!这小子别是疯了吧,他不是直的吗?!”   我:“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   是我:“可能受刺激了吧。”   我:“受什么刺激,在哪受的?”   是我:“我怎么知道。”   我:“那你怎么想?”   是我:“什么怎么想?”   我:“别装二百五,他也算你初恋吧,以前没捅明白的时候,不是还跟你暧昧过一段时间……卧槽,这小子可能本来就是个弯的。”   是我:“那又怎样。”   我:“你不是一直觉得盛轶那边没戏吗,实在不行……跟他也可以。”   是我:“……”   我:“……”   是我:“……”   我:“咋啦?”   是我:“你的立场呢?”   我:“我的立场是把你‘嫁’出去,只要是配得上你的,都行,一把年纪了还挑什么。”   是我:“滚蛋。”   我:“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追直的太痛苦了,尤其像盛轶这种脑子里还缺根筋的,我都替你累。你要觉得周时膈应,可以换别人,只要是诚心实意过日子的,不乱来的。”   是我:“我不!!”   我:“为什么?”   是我:“我爱他一万年!!!!”   我:“(鼓掌)(鼓掌)(鼓掌)”   我:“很好,还算坚贞。”   是我:“……”   我:“你刚要敢松一点口,我回头就告诉盛轶去。”   是我:“……”   是我:“滚你个蛋。”   江棋在屏幕上扔了一堆的蛋,隔壁小王光是余光瞄了眼,就被激起了一脸密集恐惧症的麻子,他搓着脸心想,那泡什么的,大概是在他们领导脑子里吧。   晚上回去,江棋又在电梯里遇到了陈嵘。   “这几天晚饭怎么吃的?”陈嵘崩着脸问。   “在公司食堂吃的。”江棋摇着大尾巴,“泡面已经被我给扔了,再也不吃了。”   陈嵘点头,“我炖了点排骨。”   “盛轶不在。”   “那我拿回去了。”   江棋:“……”   “哎呦这孩子,怎么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嘛。”   江棋又想到那两盘菜了,这几天总在他脑子里转,估计吃不太消。   “我要是他妈我得心疼死。”陈嵘给他收拾屋子,“苹果怎么没吃,这可是你爸特地托人从运城带的,下面都开始烂了,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了。”   “麻烦,还要削皮。”   “有的吃还嫌麻烦。”说是给他整理,却没什么真的需要大搓大洗的,江棋其他地方过的糙,住这块倒是对自己有要求,尤其盛轶过来后,房间干净整洁的像样板房,“小盛呢,他爱吃吗?”   “也怕削。”   陈嵘端起水果篮子,用力往桌上一摔,板着脸道:“那等他回来,你俩排队,我一个个削给你们吃!”   江棋:“……”   盛轶喜欢吃苹果吗,江棋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没什么特别不爱吃的。   戚楠总说盛轶这个人“深不见底”。   陈嵘坐下来看江棋吃,手对折着放在桌子上,突然往前凑了凑,“我什么时候能当他妈啊?”   江棋嚼着脆骨,含糊不清的说:“你可以收他做干儿子,他肯定愿意的。”   陈嵘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   江棋对着排骨汤拍了张照,发给盛轶,附带了个龇牙咧嘴笑的表情。   一分钟后盛轶回他了,五星级饭店,堆上堆下一桌子的菜,从澳洲大龙虾到帝王蟹到鲍鱼到海参……   “吧嗒。”一块相形见绌的骨头从江棋上下牙里掉出来,掉在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其实挺快的,居然已经到第十章了 ☆、第十一章 你改不改   江棋这两天的睡眠毫无质量可言,照理说白天忙成那样,晚上应该很好入睡才对。   事实是晚上睡不着,早上醒的早,中间还要起几次夜,一晚上丰富的比三个白天还长。   他很少会为睡觉这事发愁,戚楠以前就说,这块儿他和盛轶反过来了。   他白天一脸心思,晚上各种秒睡,而盛轶,白天没心没肺,晚上翻来覆去,有点声音就敏感的跟只老鼠一样。   难道是陪*睡了两晚被传染了?   江棋半合着眼皮,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镜子前刷牙。   怪事,那破牙膏平时刷半天跟在铲地一样,今天还没铲几下,居然已经糊了他一嘴的泡沫。   他睁全眼睛往旁边看了看,一口“牙膏沫”呛喉咙里,猛的咳了出来。   操,刷成洗面奶了。   江棋把嘴里的沫用水漱掉,龇着牙左右照照,还行,挺白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嘴里留着一股味道,那味道怎么形容呢,就三个字吧   香喷喷。   嚼巴多了怪恶心的。   这味道在他嘴里时有时无的待了一天,晚上下班路上,江棋突然想吃拔丝苹果了。   没看到苹果也没看到哪在拔丝,就突然想吃了。   他把车停在超市门口,进去买了几个苹果。   回去后他用手机搜了一下做法,信心满满的开始熬糖。   熬糊了。   江棋洗了锅重新来。   熬糊了。   洗了锅重新来。   熬糊了。   任是“锅坚强”这么熬也受不住了。   江棋及时止损,把锅摔了,端了一盆削好的苹果,没找到勺子,用筷子夹着吃了。   他给盛轶发消息,问他在干嘛呢。   盛轶一直没回,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开始忙了,都不怎么回他微信了。   江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担心那只锅,广告间隙跑去刷了三次,还是不行,他打电话给陈嵘。   “菜都不会炒一个,上手开始学做点心了。”   江棋无言以为。   “拍张照我看看,毁成什么样了,没把厨房炸了吧。”   江棋开了灯,选了个受损不那么严重的角度拍了发过去。   陈嵘看了后说:“先用热水泡上,然后拿锅铲铲。”   “呃……铲不掉呢?”   “铲不掉就扔了,反正你也用不着,这辈子我是不指望吃你一顿饭,你让那谁也别指望了。”   “不!”江棋不等她说完,义正言辞的拒绝,“我还是要求上进的。”   他挂了电话,认认真真的铲锅去了。   临睡前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躺着条微信,盛轶发来的。   真好。   盛轶还记得他开的这个头。   “我是不是老了?”他问。   江棋:“怎么说?”   盛轶:“还没睡?”   江棋:“准备了,你最好长话短说。”   盛轶:“(笑)”   江棋:“你呢?”   盛轶:“还在现场,可能要通宵(困)(困)(困)。”   江棋:“像你这样一天就能老三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愿你出走半生,归来走路靠撑。”   盛轶:“……”   盛轶:“你也觉得我老了?我今天早上照镜子,看到皱纹了。”   江棋笑,你都三十了大哥,三十的脸上有皱纹不很正常吗。   江棋:“你才发现你有?”   盛轶:“真の安慰。”   江棋:“为外貌所困,肤浅。”   盛轶:“有皱纹就一点都不酷了。”   江棋:“不说话还是很酷的,你中二期有点长啊盛大爷。”   江棋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饿了?”   盛轶:“嗯?”   盛轶:“哈哈哈哈。”   大概是嫌打字麻烦,他发了条语音,压着声音说的,带着点气音,大晚上躲被窝里听完,江棋咽口水都在打飘。   他一直觉得盛轶的声音有股特别的味道,潺潺的,说不上来,就是好听。   戚楠说他是爱屋及乌,盛轶拉坨屎都是香的。   他就从来不觉得他声音有什么特殊的,正常男人不都这么说话嘛,有时候打电话,不多说几句,他都分不清他和江棋到底谁是谁。   江棋说我分得清他和你们几个的。   “啊对。”戚楠说:“珍珠和鸡眼珠子的区别嘛。”   盛轶说:“是有饥饿感,不过不是来自我。”   江棋:“爸妈?”   盛轶:“也不全是,他们已经不怎么管我了。”   以前是管不住,现在是不想管。   盛轶:“也可能是不抱希望了,知道管也没用,毕竟上面有一个。”   盛轶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叫盛李,不是因为他妈姓李,而是当年怀他哥的时候,他妈一直想吃李子,就叫盛李了。   等到怀盛轶的时候,又想吃桃子了,所以盛轶以前有个曾用名就叫盛桃。   桃,多像女孩子的名字啊,等到盛轶大点,知道害羞了就不认了,非要改。   盛爸怒了,你个水果你还想改啥。   盛轶也不知道他要改啥,就是不想叫桃子,小伙伴们私下里都叫他桃核,剩桃子嘛,不就是桃核吗。   盛轶那段时间老愁了,想学人家取爸妈的姓也不行。   他妈姓蔡。   后来无意间看到一本写名人轶事的书,盛轶说就叫这个吧,盛铁。   他爸说啥玩意?   臭小子字都念不全就想给自己取名,这么能,咋不叫盛铁头呢。   盛轶后来才知道那个字念yi,听起来像生意?   生意就生意吧,总比桃子好,谁让他这个祖传的姓比较牛逼呢。   盛轶:“你呢,阿姨不催你吗?”   江棋:“她不催我,你在催我。”   盛轶:“江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我项目上姑娘挺多的,你说个要求,我帮你留意留意。”   江棋:“留给你自己吧。”   盛轶:“唉。”   盛轶:“你要真喜欢就去追呗,只要是没结婚没男朋友的,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江棋把他那句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收藏了,他啪啪打字,“干脆我俩在一起得了。”   盛轶:“好啊。”   江棋堆了一会代码,点开手机,看着那个“好啊。”   好啊好啊好啊。   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清楚的知道盛轶没那意思,就是顺嘴好玩,就像戚楠有时候也会这么不正经的调戏他一样,但江棋还是有点激动。   屏幕上跳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跳的往嘴边上挤,差点蹦出来。   江棋用头敲桌子,醒醒,醒醒哎小伙子。   怎么就被迷成这副样子了。   隔壁小王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领导,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江棋抓抓脑袋,爬起来继续敲键盘,“方案写不出来。”   “方案写不出来你笑什么?”   “大概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吧。”   “……”   江棋想盛轶了,他回来那天抱抱他怎么样?   戚楠说得对,现在不占便宜等到什么时候占,他们都老的长皱纹了。   江棋又想吃咖喱了,晚上去超市买了土豆、洋葱和鸡肉,外加一包咖喱块。   走到楼下,又看到了周时,穿着一身黑,比那天多戴了条围巾,靠在车门上看手机。   江棋走到他跟前停下了,“在等我?”   周时抬头,手机收进去插着口袋,“聚会怎么没来?”   “我说要去吗。”前两天有个陌生电话打过来,江棋没接到,通常不会打两遍的陌生号码,错过了他是不会再打回去的。   当然,也分人。   如果猜到对方是谁,就是打超过十次他也不会拨回去。   他跟高中同学还有联系,初中的,除了戚楠,没有人了。   周时没就着这个事说下去,似乎这句话只是个开场白,他知道江棋不会去。   他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笑笑,“你还会做饭,红烧土豆?”   “咖喱土豆。”想想不对,又说:“咖喱里本来就有土豆。”   周时笑的更开了,“手艺怎么样,我能尝尝吗?”   江棋想说什么,周时抢在前面,看了看左手,“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换你几块土豆你也觉得亏吗,你要真原谅我了,就容我跟你多说两句话。”   我又没让你等,江棋想想还是算了,他转身往前走,“上来吧。”   周时锁好车,跟着他上去了。   江棋开门,“我不保证味道啊,很可能你今天晚上什么都吃不上。”   “你觉得我能上到这里来,还会在乎饭好不好吃吗。”   江棋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他一眼,“随便你,没得吃就吃泡面。”   一进门,浴室有水声,门口有鞋,客厅有箱子。   卧槽,回来了?!   他今天刚想放世仇一马,好好和他谈谈人生理想,盛轶就回来了。   防完朋友防家人,这会还要防曾经的暗恋对象!   江棋也是醉了,不过不管怎样,盛轶回来了,他还是很高兴的。   江棋猛的带上门,退出去一点,转身对周时说:“我室友回来了,他不知道我是…那个,你说话注意点,今天就吃个饭,不谈其他,行吗?”   周时挑了下眉,虽有不解,但还是比了个ok的手势。   再次推门,盛轶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在擦头发,看到他和他身后的人,笑道:“有朋友?”   “你怎么回来了?”江棋在门口换鞋,给周时也拿了一双,“介绍一下,周时,我初中同学。”   完了又对周时说:“盛轶,我朋友。”   “不进去堵在门口做什么?”身后有人喊道,三人同时往外看,陈嵘拎着菜站在电梯口。   江棋后槽牙顿时一阵尖锐的痛,擦嘞,今天是怎么了,再来个戚楠就齐活了。   陈嵘看着盛轶,“我今天是来的巧……”又转向周时,瞬间拉下了脸,“……还是不巧。”    ☆、第十二章 你说是不是   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盛轶搓着头发,水漫了一后脖子,他站那想半天,此刻大概只有暴漫表情能精确的表达他内心深处的茫然与斯巴达了。   陈嵘刚才那句“不巧”,冷的渣都掉了,盛轶记忆里,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不温柔过。   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人都进来后,陈嵘喊江棋进厨房帮忙,客厅里便只剩下了盛轶和那个叫周时的。   盛轶:“……”   他招呼周时先坐下,顺便想了个话题,“你是做咨询的?”聊工作总是没错的。   “江棋跟你说的吗?”   “没有。”盛轶笑道:“刚才在楼下,看到你车里有这方面的资料。”   周时抬头看他,盛轶又说:“抱歉,职业关系,对行业这块比较敏感。”   盛轶是一个小时前回来的,也就是说,周时在楼下等到现在,到底是什么人,肯等江棋一个小时,却被陈嵘这种态度对待?   “不用在意。”周时说:“我挺愿意听来自不同角度的观点,毕竟行业上的智慧是共通的。”   盛轶开了头,气氛有所放松,聊了一会后,他问:“你跟江棋是初中同学?”   “嗯,怎么了,他说过我什么吗?”   “没有,挺意外的,很少听他谈起初中的事。”   不谈初中本身没什么奇怪的,他自己的初中都快忘的差不多了,但江棋和戚楠是初中同学,盛轶却从来没听他们聊起过去过,学习也好,生活也好,一样都没有,有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对这个话题回避的刻意。   “戚楠你应该认识。”周时喝了口水,说:“以前就我们三个……后来,有点误会。”   周时没说是什么误会,看样子是不想说,盛轶没再问。   “他怎么来了,你们还有联系?”陈嵘关了门后问江棋,“这么多年了,我是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他。”   “碰巧遇到了。”江棋用手指拨了半天,捡了个长的周正的土豆削。   “碰巧遇到你就带回来了?”陈嵘说:“他不是讨厌你吗,怎么肯跟你上来的。”   “讨厌也说不上吧。”   陈嵘让他先别削了,“你跟妈说,你跟他,是不是有点什么?”   “有什么?”   “有什么你自己知道,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约在哪里不好,非要往家里带。”陈嵘想到刚在客厅看到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你就趁着小盛不在是吧,你不要他了?”   “那是我能要的了的吗。”江棋绷不住了,“我跟周时真没什么,到现在也只见过两面,人在楼下等我两回了,我喊他上来吃顿饭怎么了,再说就我这水平,也不见得是招待。”   “等你?他等你做什么,他不是个棍吗?”   “棍?”   “就你们说的,不弯的。”陈嵘一时想不到什么词,“先不要管这些,我就问你,他干什么来了?”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想来吃顿饭吧。”   他确实不知道周时受什么刺激了,虽然初中那几年,他们是挺好的,比现在他和盛轶的关系还好。   那时候没顾忌,他胆子也大,现在因为喜欢盛轶,又清楚自己得不到,所以相处时总带着距离,不敢靠的太近。   江棋猜他多半是想从他身上找点安慰,安一安他当初年少无知时,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良心吧。   “你那饭值得他等你两回吗。”陈嵘指着咖喱块说:“不是说这东西煮起来像在煮屎吗,怎么又想吃了?”   江棋:“……”   江棋:“妈我等会还要吃的。”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陪他们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陈嵘切着土豆,在他临出门时又说:“我私心还是偏向小盛的,你爸也是。”   江棋把拉了一半的门又合上了,叹了口气,“妈,如果我是正常的,你会愿意别人来带坏我吗。”   他不会去掰他,顶多哪天真的忍到极致,告诉他就行了。盛轶要对他有想法,他就争取,要没有,他也不勉强,说过就走,谁也不会因为少一个朋友活不下去。   陈嵘听不出他话里的偏向,问道:“那周时呢,你怎么想的?”   “还没想呢。”江棋说:“我这个年纪了,要真有人对我好,我愿意凑合的。”   “说什么呢。”陈荣怒道:“当着你妈的面说什么凑合,你就是不找人,我也能养你。”   “好吧,我错了。”江棋笑,指指外面,“我先出去了啊,你再养我几天,等我锻炼锻炼上去了,就不劳您了。”   陈嵘吃了晚饭过来的,怕他们不自在,又坐下来随便吃了点,给盛轶夹了块肉,夹完筷子半路顿了顿,转了个弯,给周时也夹了一块。   周时一脸受宠若惊,忙说谢谢。   这孩子当年她也挺喜欢的,不知道江棋喜欢的时候就对他印象不错,那会江棋一直带回来玩,陈嵘没少给他们做好吃的。   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要是当年不发生那些事,两孩子待一块多好,也省了她和他爸操了那么多年心。   吃完盛轶帮着陈嵘一起洗碗,江棋送周时下去。   两人并排站在楼道里等电梯,周时突然侧腰,凑近了江棋,几分自嘲几分调侃道:“我还以为拜我所赐,你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呢。”   江棋下意识的退了段距离,“有话站直了说,别靠这么近。”   周时直回去,“戚楠说的那个人,是他吧。”   江棋用那又怎样的表情看着他,周时被他看笑了,“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你挺不长记性的。”   “记性?”江棋哼笑了声,“那你还记得你以前吗,对我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所以啊,不是每个人最后都会像我一样。”周时摸到他的后颈,拉过来靠近自己,脸贴着他的鬓角,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一直挺想你的。”   “够了。”江棋打开他的手,“你什么样是你的事。”   “我真以为你原谅我了,说话还这么冲。”   两人安静了一会,电梯还不来,江棋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周时摇头,状似委屈道:“现在不觉得了。”   “是,我是喜欢过你,但那真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我不知道,你说想,那几年想的都是什么,一个初中的我吗?”   “初中的你就不是你了吗?”   “人是会变的,十几年的成长经历中会发生很多事,比如,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可他并不喜欢你,你甚至不敢让他知道。”周时看着他,“江棋,不用怀疑我,你能喜欢一个人这么久,凭什么不相信别人也能做到,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一厢情愿。”   “你都把它认定成是一厢情愿了,又何必在这边跟我废话,你挺忙的吧,晚上不加班吗。”   周时无奈一笑,过了会,说:“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做他之后的备选,你会接受我吗。”   “但愿我们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电梯来了,江棋帮他摁着按钮,“我就不送你了,改天有空,我们再好好叙旧。”   “好啊。”周时笑的挑衅。   等门关了后,江棋盯着指示灯,突然踢了脚垃圾桶,什么鬼!   还想他,去他大爷的,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迟来的道歉没有诚意知不知道。   这小子是个双吧,被他激发另一部分的潜能了?   见鬼了。   “小盛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们局里有好几个条件不错的都单着呢,现在优质姑娘多,你们这些男青年不愁没的选。”陈嵘在厨房跟盛轶闲聊。   “江棋不也单着么,您不先给他留意下。”   “他啊,他不需要。”陈荣笑眯眯道:“这孩子倔着呢,说要自己找,不准我们插手。”   “……”盛轶停下手里的动作,“江棋他有个喜欢的人,您知道吗?”   “知道啊。”   傻孩子,就是你啊。   盛轶没想到陈嵘答的这么爽快,连爸妈都没瞒着,果然只有他不知道。   他想问是谁,但想到可能父母对江棋这种坚持也挺无奈的,就没好意思再追着问。   “我工作太忙了,暂时还不考虑,等以后再说吧。”   “你这想法阿姨挺赞成的。”陈嵘点头,“年轻人嘛,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其他的,等你有了自己的事业了,自然而然也都有了,你说是不是。”   盛轶没想到陈嵘这么通情达理,怪不得,江棋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真是个好母亲,他由衷的觉得。   晚上盛轶站在床尾迷瞪了一会,张开手臂,面朝下趴了下去,把自己陷进了被子里。   江棋这才发现他床上已经不是当初那条毛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蓬松的鸭绒被。   这待遇,他都没有鸭绒被盖。   “累?”江棋端杯茶站他门口。   “嗯。”盛轶闷闷的说,“快死了。”   “要我给你按按吗?”   “好啊。”   江棋把茶杯放桌子上,脱了外套,翻身跨上去,给他捏肩膀和后背。   “用点力。”   “我已经很用力了。”   “再用点。”   “你这把骨头吃得消吗。”   盛轶笑,“你能有多大力气。”   江棋:“嗬!”   盛轶:“哎呦卧槽!”   江棋笑的歪栽在旁边,和他并排躺在被子外面挨冻。   “你回来几天?”江棋现在已经快麻木了,盛轶完全当他这是客栈,还是有鸭绒被的客栈。   盛轶咬着牙活动肩膀,“两天。”   “就一个周末啊。”江棋话里没掩饰住失望,“怎么,那边周末不给住,还包机把你们送回来。”   “给住的。”盛轶翻过来平躺着,“你不是说无聊吗,没人陪你吃饭。”   江棋微扬起头,看着他,看了一会,伸手在他鼻子上摸了摸。   盛轶:“嗯?”   江棋:“有东西。”   盛轶自己摸了两下,没有摸到什么。   江棋笑了笑,“说真的,我俩在一起吧。”   “好啊。”盛轶白牙一笑,拍拍被子,十分大爷,“暖床去。”   江棋坐起来,掀起一边的被子把他兜里面,卷了两卷,用力一脚给踹地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后台的站短 上了分频红字榜单 我跑去一看 频道是励志人生 当时还想说什么鬼 后来一深想 编辑大大真是太懂我了 小江子能把剩桃子拿下 还有比这更励志的人生吗 年度励志 ☆、第十三章 你打不打   第二天周六,睡到十一点了,盛轶还没醒,江棋都怀疑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他穿戴整齐,一个人去超市逛了逛,想今天倒腾点什么黑暗料理出来提升技能呢,前段时间脑子里还能冒出几个想吃的,今天一点灵感都没有了。   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买肉吧——by弗朗西斯·培根。   江棋买了一斤牛肉,又拐去蔬菜区买了斤鸡毛菜准备下汤。   还差点。   路过调味料区的时候,他眼睛被放在货架上的一包底料勾了过去,看完烹饪说明后,江棋拍拍充气包装,决定就是它了。   虽然对提升技能无用,但打发眼下这顿饭是妥妥的了,他快饿死了,相信盛轶也好不到哪去。   回到家,盛轶已经从床上翻出来了,挪到客厅的沙发上。   只穿了一件薄睡衣的他仰面躺着,拖鞋挂在脚尖上,一只脚还半耷拉着。   江棋喊他起来,今天外面零下六七度,客厅里阴丝丝的,就这样睡着,转个身就能睡出个病来。   盛轶脸上颧骨的位置有两个红点,一上一下排列着,不像是痘,右耳廓半圈红的,江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肿的,冻疮吗?   怎么会生这种东西。   喊了半天也没醒,想要不索性等饭做完了再叫他。   他抱他起来,盛轶看着瘦,抱在手里还挺压手的。   走两步人往下滑,江棋鬼使神差的往上一兜,膝盖还半曲起来,用力顶了下盛轶的腰。   就差大喊一声“嗬”了。   盛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江棋当时就笑场了,“抱歉。”   盛轶从他手里下来,捋了捋一头乱发,转身四看低语道,“还以为被腰斩了。”   “你脸怎么了?”   “嗯?”盛轶脸微红,有些僵硬的摸了下。   “冻的吧,你去的什么犄角旮旯的山村,这玩意都能长。”江棋让他先别抓,“出门冷还不知道保暖,你不是北方人吗,怎么一点防冻意识都没有。”   盛轶翻翻眼睛,“出了北方我就以为都是南方了。”   江棋被他一张大红脸对着,也有几分不自然,也是,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个大男人那样抱着,都不会太轻松。   “快去洗洗,准备吃饭了。”   盛轶听话的像只猴子,一路进化着去了卫生间,江棋在厨房里听他一泡尿尿了有一分钟。   我去,再不喊他没准真能把自己给憋死。   江棋装模作样的系了条花围棋,把买的一堆菜洗洗,全下锅里了,咸了就加点水,淡了就再倒点料,反复几次,折腾出满满一锅东西来。   他连锅一起端上了桌,“什么东西?”盛轶问。   “砂锅。”   “你还会做砂锅?”   “尝尝味道怎么样。”   盛轶尝了一口,“还行。”他咂了咂,“就是底料下回能不要买肥肠的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下回我自己炒。”江棋庆幸自己还有个炒底料的技能。   “晚饭我做吧。”盛轶说。   “那下午什么安排?”   盛轶打着呵欠,“先睡个午觉,起来再说。”   江棋:“……”   盛轶:“一起睡吗?”   江棋:“你睡吧,我去给你买冻疮膏。”   “要用吗?”   “冻疮比皱纹还不酷,你确定?”   盛轶笑,“那等我睡醒了跟你一起去。”   下午江棋自己去买了药,回来后搬了张软椅子,坐到盛轶床前靠近书桌的地方,一个人抱着电脑看电影。   看完一部回头,盛轶连姿势都没变过。   说是回来陪他吃饭,还真只是陪吃饭,照这个趋势,绝对能睡到晚上。   吃完晚饭呢,继续睡?   窗外北风肆虐,越是高层声音越是渗人,房间里开着空调,暖洋洋的,江棋看着窗外阴冷灰暗的天,顺着清凉凉的光,一路看到了盛轶床头。   盛轶睡的安静又认真,好像他做什么事都是这样。   江棋一直很喜欢他这一点,如果能共事,盛轶一定是个可靠的能让人放心的工作伙伴。   不过就是这么让人放心的一个人,偏偏长了张让人放不下心又安静不下心的脸。   海带吹的猎猎作响。   江棋管不住手脚,放下电脑,朝他俯身了过去。   安静的室内,心如擂鼓,震动声就在耳朵口,一声一声往里压,江棋告诫自己不要太过分。   他烧着脸,动作迟缓的如同耄耋老者,短短几秒内尽是幻觉,总以为已经碰到了,下一秒,盛轶脸上细白的绒毛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嘴唇擦着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样过了,也许有,也许没有。   其实还有机会的,盛轶睡的像死了一样,江棋现在就是扒了他,估计也毫无知觉。   不过已经够了,他很满足。   他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是该找个人了,一个人过不了日子,太孤单了,他想找个人陪陪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的待着。   可他现在只想跟盛轶这样安静的待着,换个人,和一个人,他其实不知道哪个更好。   江棋后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醒的时候人在床上,准确的说是在盛轶的床上,他睁着眼睛愣了几秒。   所以是技术问题?   他挪盛轶的时候,惊天动地,盛轶觉得自己在被分尸,盛轶挪他的时候,润物无声,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   江棋闻到香味,盛轶已经煮好饭了,用中午多的牛肉,做了道土豆牛腩,加了辣椒很下饭,江棋最后连汤汁都泡饭里了。   他问盛轶还睡吗?   “不睡了,睡的头疼。”   “那喝点东西吧。”   江棋榨了两杯橙子汁,喊盛轶过来,两人围着冰箱,一左一右站客厅里喝,喝完各自呼出一口结冰的冷气。   两个智障互相看着,谁也不知道这么一杯冰凉的橙汁,为什么一定要在客厅里喝,而且客厅的空调早就关了。   “头还疼吗?”江棋问。   “醒了。”盛轶靠着冰箱笑的直不起腰来。   两人佝偻着背,哆嗦着进了房间,晶晶亮透心凉的液体,冲进胃里,凉透了整个身体。   江棋抱着手臂站在空调下,问盛轶不睡准备做什么。   盛轶想了想,“既然醒了,那就加会班吧。”   江棋把冻疮膏扔给他,默默回房间了。   明天一定不能再这么废了。   他简单的计划了一下,让盛轶睡到中午,然后出去吃一顿饭,下午要么喊戚楠他们过来打球,要么喊戚楠他们过来打跑得快,再晚点送盛轶去机场。   他想的很圆满,结果早上还没醒,公司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去了,说是现场出了点问题,让他赶紧去一趟。   江棋到那一看,乖乖,何止是一点问题,几个大老爷们推推搡搡,就快动上手了。   甲方骂乙方工作怠慢态度差,乙方骂甲方事多不按常理出牌,矛盾一时间无法调解。   负责现场的几个小伙子大概是怨气攒的比较重,看到江棋来也没有退让,非让公司今天拿个态度出来,不然撤场不做了。   知道是这个项目出了问题,江棋一点都不意外,本来就是从别的组转过来的,出名的问题户,之前光他们公司就换过几波人了,没办法,大老板的关系,还不能说不做。   人是真难搞,江棋不光从别的地方听说,自己也亲身领教过,开会的时候方案敲定的好好的,研发通宵给成果,结果现场调试就各种找茬,江棋忍了几次,拿回来返修了,为了他们,甚至专门派人去了几趟国外的实验室。   几个大型实验设备都在东南亚那边,去的大小伙子们怨声载道的,江棋自己也跑过一趟,被毒蚊子咬的差点连他妈都认不出他。   他让他们先回去,这边他来沟通,哪知对方一拍桌子居然上来了。   然后就是各种尼玛傻逼满天飞。   江棋工作这几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顶多言语上不客气几句。   不是说都是文明人吗,怎么还动上手了。   他头要炸了,事情搞成这样,后面几天上级谈话和报告都得把他搞死。   江棋指挥边上几个站着的,“赶紧拉开啊!”   还好是周末,加班的就那么几个,江棋挤到中间去分开两拨人的时候,挨了几拳,也不知道谁打的。   他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撞在墙上,手腕撑上去,登时一阵剧痛,江棋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断了。   挺丢脸的,拉个架还成了现场负伤最重的一个。   不过当他捂着手腕,疼出一脑门子汗,往那一蹲,所有人都消停了。   以为要出人命。   “他妈谁啊,连我们领导都敢打!”   快别嚷嚷了,一个小领导被打成这样,一点都不光荣,真的。   江棋缓了缓站起来,对他下面几个人说:“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撤场吗。”   “领导……”   “还有你们。”他指指对方公司的人,“报告今天就会打上去,之后换哪组,或者干脆还有没有人来,跟我们市场部沟通。”   他转身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喊那个带头动手的,“跟我去医院拿报告。”   那人左右看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去了,生怕江棋真折了。   还好只是手腕扭伤,医生用弹性绷带给他包好,让他回家多用冰敷敷。   江棋问多久能好。   医生:“看你恢复情况,至少半个月吧。”   盛轶发消息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公司了,举着右手在处理今天的事。   盛轶问他在哪。   “来公司加班了。”江棋说。   “还回来吗,我等下就走了。”   “不回来了,路上注意安全。”   江棋听着底下一群鼻青脸肿的人,义愤填膺的跟他还原事情的经过,想想自己也是挂了一脸的彩,突然就很想笑,笑着笑着又想吐了,不会是被哪一拳敲到脑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江棋脑袋没坏 哈哈哈哈哈 ☆、第十四章 你放不放   晚上一组组长送他回去,一路上都憋着笑,“别说你工作三年没遇到,我干这行快七年了,这么精彩的,还是头一回碰上。”   江棋无奈,“运气好。”   “下个礼拜有你受的。”   “我请假行不行,我都受伤了。”他晃了下手,强调,“工伤。”   “伤的不是地方,你要哑了,他们兴许还能放过你。”   江棋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突然降下车窗,把手伸了出去。   冰什么敷啊,多麻烦,还得每天做冰块,还是这样痛快。   回到家,他整个人都吹成了傻逼。   暖光灯的光充盈了整个客厅,相比之下,留有盛轶气息的房间,这个时候,就空的有点吓人了。   江棋放松自己,倒在沙发上,空调的温度没上来,他冷的裹紧了外套。   发了两分钟呆后,他一闭眼,睡着了。   秒睡的人真是。   连个伤感的时间都没有。   早上江棋往车库走,走了两步,想到自己手伤不能开车。   挤地铁吗?   这个念头也就在他脑子里转了两秒,一只手开车可能还没事,挤个地铁绝对能再折上几折。   江棋发了张自拍给戚楠。   我:“卧槽,你脑门咋回事,被什么给夹了?”   是我:“被人打的。”   我:“谁敢打你?!”   是我:“不认识。”   我:“不认识为什么打你?!”   是我:“大概是我太帅了吧。”   我:“怎么说?”   是我:“昨天好端端走路上,一美女看中我了,非要跟我走,她男人就打我了。”   我:“那他算轻的,要我,直接折你手脚。”   江棋拍了右手发过去。   我:“……”   我:“说吧,到底怎么弄的?”   戚楠打他电话,江棋接起,“没什么事,拉架的时候不小心碰的。”   戚楠直接笑了,“我没听错吧,拉个架都能拉成这样,你这水平也太次了。”   “拳脚无眼。”   “你妈知道了吗?”   “没跟她说,一点小事。”   “那你要么来我这住两天吧,你这伤的还是右手。”   “扭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随你。”   江棋这组在公司算是红了,下至员工上至领导,周一上班,全是鼻青脸肿。被总监叫去谈话的路上,一众人乌泱泱的经过,格子间里的人全探出头来看。   无论找他谈话的人是谁,江棋就一个态度,这项目他不做,谁爱做谁做,反正他不做。   项目总监也是没办法,都换了三波人了,而且快接近尾声了,意思让江棋那边再顶顶,他们这组驻场时间已经是前面三组的总和了。   江棋不服,三组总和就活该顶吗,这道理去天*安*门广场也说不通啊。   江棋很少在一件事上这么强硬,他怕麻烦,忍一忍就能甩掉麻烦的事,他一般都会选择先忍下来。   但这次不一样,他被打了,手都断了,跟一群不懂得尊重人的蛮子有什么好一起合作的,这口气要都能忍下来,他脾气白长了,所以僵持了一下午,他也没软下来。   这一天心情总体很糟,糟完又有点想笑。   想说给盛轶听,又怕他知道后安慰他,他宁可被吐槽也不愿意被安慰。   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自己心里虚还特会矫情,本可以诉与人知的小事,却唯独对他开不了口。   盛轶也没给他消息,估计又忙去了。   晚上他从他们楼下来,刚好看到马路对面周时在停车。   江棋:“……”   周时往这边走过来,江棋手插口袋原地等他,反正已经看到了,他穿的像个黑煤球一样墩在白晃晃的大马路上,往哪躲都一样。   “打架了?”周时看着他的脸,皱眉问道。   江棋:“意外吗?”   “意外你居然会被打,疼吗?”他手想按上去,被江棋打开了,“别拉拉扯扯的。”   说话时,刚好有人经过,跟江棋打招呼,周时的目光在那几个人脸上停了停,几分不可思议,“还是群架?”   江棋觉得丢人,不想说。   他吸了吸鼻子,冷气刺的喉咙疼,拳头在鼻子下压了压,呼出一口白气,“找我什么事?”   周时:“请你吃饭。”   “不吃,没胃口。”   “那去喝点东西。”周时说:“你说跟我谈谈,就今天吧。”   江棋还想拒绝,他都脑震荡了还出去浪什么,但想到他和周时之间,总要这么谈一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早谈完早散,省得一直这么膈应着。   “我去拿车。”他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你这样还开车?”周时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伤的严重吗?”   江棋要走,周时拉着他的厚羽绒服,“坐我车过去吧,晚上我送你回去。”   “那样我明天就得坐地铁。”   “早上我来接你。”   这是做什么,谈恋爱吗,接来送去的。   “麻烦,你在前面我跟着。”他执意走了,不一会,一辆车从前门驶出来,在门口时,朝周时这个方向闪了下车灯。   周时拐弯,突然轰了下油门,猝不及防的一声,擦着江棋的车头冲了出去,吓了他一跳。   哇哦,还闹上情绪了?   两人最后还是去了一家吃饭的店,周时既然说要请客了,档次自然不会太低。   江棋突然想到了盛轶。   怪了,跟他在一起总是要想起盛轶。   那智障游戏他们后来又玩过几次,盛轶输给他的那顿饭,人均已经到两千了。   他倒是爽快的说下次回来就兑现,江棋有了这个理由,最近没事就搜罗下附近有什么好吃且贵的地方,顺便光明正大的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菜上来后,江棋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周时问:“还好吗?”   “说了没胃口。”   周时放下筷子,喝了口茶,“不勉强。”   “等会你打包带回去吧。”如果两个人都不吃的话,剩太多了,已经算铺张浪费了,被陈嵘看到,是要上耳光的。   “没有这种习惯。”   “行,你有钱。”江棋说着,重新戳戳筷子,硬往里又塞了点,周时家境优渥,在用钱这方面,一向大手大脚。   周时也拿起了筷子,“之前没好好问你,这么多年,究竟过的怎么样?”   “见了这么多面,你自己不会看吗。”   “好,不好,选择只有两个,面却有很多,经济上很好,感情上……”他顿了顿,“应该不怎么样。”   “你说盛轶?”   “他叫盛轶?”   江棋抬眼看他,“我以为戚楠已经告诉你了。”   周时无奈,“不指望,他对我,态度比你还差。”   江棋笑了声,像戚楠的风格。   周时坐好,往前靠近了点,看着江棋,“他对我再凶,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我让他骂,总有一天他会消气,但你不一样,你的态度让我很难过。”   江棋放下筷子,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你谈过吗,在国外那几年?”   周时很认真的回答,“谈过。”   “男的女的?”   “女的。”   “喜欢吗?”   周时微偏了下头,“当时应该喜欢。”   “那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喜欢我?”   “没有觉得。”周时说:“是一直,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喜欢你。”   江棋和他是初中认识的,高一的时候还同过一所学校,周时高二下学期走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高中同学。   江棋面无表情的听完这番表白,不置可否。   “还不够明显吗江棋,我愿意被你掰弯,我知道你不相信。”他说:“高中毕业后我试图联系过你,但你不理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话,结果大一开学没多久,戚楠就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了,让我不要再打扰。”   “他没有骗你。”   “我知道那个人,有七年的时间,你们一直在一个学校。”周时说:“哦对,前段时间还知道了你们住在一起。”   江棋被他这句话说的很不舒服,他和盛轶住在一起不是因为有什么,相反是因为没什么,“你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有些事我不会让他知道,同样我也不希望他从别人那里知道。”   “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棋看向别处。   “从戚楠告诉我你喜欢他到现在,十年了,我只是很惊讶,你们居然还没在一起。”他说:“厚颜无耻一点,我很高兴,说明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所以你不用再怀疑我的动机,我没开玩笑。”   “我不相信你。”江棋直截了当的说。   周时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苦笑道:“不相信什么,理由吗,我前面都已经说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看似问句,却没有要江棋回答的意思。   “你以前喜欢过我。”   “我以前还喜欢过泥巴呢。”   周时笑了,“说话真伤人。”   “对不起。”周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江棋略有不忍,“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释怀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各自都有生活,没必要再牵扯在一起。”   江棋继续一点一点吃着,“你再吃点。”他说。   “轮到我没胃口了。”   江棋尽全力了,再吃他真要吐了。   周时抓着他一直没放下的手,“那你以后什么打算,一直等他吗?”   “我没抱希望,我和他只是朋友。”   “明知道没有结果?”周时说:“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与其没有打算,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考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 我感觉…… 等全部解锁完更新的时候 我没准 可以日更一段时间 ☆、第十五章 你下不下来   为什么不能是周时呢,江棋也不知道,斩钉截铁的就这样拒绝了。   为了盛轶吗?   对他,他很清醒,也足够理智,他们不可能。   即便这样,他还是抱了一丝很小的期待,也许哪天盛轶就疯了呢。   周时最后问他,他的痴情为什么没有留给他。   江棋其实挺反感这两个字的,他喜欢盛轶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他就是愿意喜欢,就是放不下,痴情不痴情的听多了,有时候就像是为了感动自己,当然感动别人也不行,泥足深陷本不可耻,但为它造一座纪念碑就绝对算得上是虚荣与丑陋。   江棋萎靡不振的靠在电梯里,想着今天的话,想着那一点点痴心妄想。   在出电梯门的时候,他用他强大的正义感,把那丝小小的期待掐灭了,别想了,你看中的这个宝贝疙瘩,是谁的也不能是你的。   周时确实比他认识的同龄人都优秀,尽管他当初对他的那些伤害,曾让他恼恨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记不全了。   好了伤疤忘了痛,人就是这样子。   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不在那个时候出柜,躲躲藏藏到现在,陈嵘和江兵会不会接受他另说,单是对他们的那份伤害,肯定远比那时要来的强烈,毕竟那个时候,怎么保护他,远大过他们能在意到的周围的一切。   江棋说要为以后打算,但这个打算,从不从周时开始,他要好好想想。   他躺在漆黑的房间里,枕着手臂,想到今天周时说他能打架,他哪里是能打的类型,不过是因为他打的最凶的那次,恰好是在他眼皮底下。   那时候初三,江棋是同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他没有转学,重新分班后,他们没有再被分到一起,周时和戚楠在八班,他在一班。   那段时间学校评选星级,连着半个月,学生放学后被要求留下来打扫卫生。   江棋班级的任务是除草,有一块特定的区域,学校里的工具不够,只能几个班级轮着用。   江棋他们快结束的时候,刚好轮到戚楠那班,就在他们旁边。   劳动委员们被学校喊去开会了,没人收工具,八班的同学等了一会,就在那边喊,让他们组织个人,用好了把东西送过来。   大家散得开,没有人应,两个班平时不在一个楼层,彼此熟悉的人也少。   “喂,行不行了。”八班一个剃着板寸的人拖长了音调,朝他们这喊:“没人管了还,那边那大姑娘,你不他们班学习委员吗,给收一下啊!”   听到低低的笑声,江棋抬头,见他正指着自己,他看看旁边。   “别看了,就你。”那平头朝他笑。   江棋慢慢摘下耳机。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个事情学校不让乱传,但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敢当着江棋的面这样说。   江棋那段时间一直一个人,到哪都一个人,以前他也只和戚楠周时要好,换了班级后,他周围就一个人都没了。   谁会想跟个变态做朋友。   平头的后面就站着周时和戚楠,江棋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转向了别处,快的像是根本没看见。   他背转过身,把那东西丢在地上走了。   “还不乐意了。”那人大笑,“叫你两声怎么了,喜欢男人的,不是大姑娘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笑。   “有本事做,别没本事承认啊,你喜欢的人在这呢,还不赶紧过来表现表现……”   江棋停下,手在衣袖下慢慢紧握。   “别说了!”戚楠看的有点心堵,斥了声,“不就几个铲子吗,自己动手收一下。”   他拉周时,周时面色阴沉,一直看着江棋的背影。   “凭什么啊!”那人刚叫了一声,江棋突然转身,手里捏着的一块石头,用力朝他掷了过去,打在脸上,刮出一道不小的伤痕。   他冲过去,趁那人没反应过来,勾手就是一拳,摁在地上狠揍。   其他人围上来拉,拉不开就打,江棋不管疼也不管拳头打在他哪,他都只认一个人揍。   戚楠在外面喊他,“江棋江棋!”   过了会又听到他在喊周时,语声暴躁,显然因为什么事,两人闹的不太愉快。   江棋打爽了,自己也交待的差不多了,等老师们赶来处理,他已经爬不起来了,还是戚楠扶他去的医务室。   晚上他回家,一瘸一拐的走不快,周时跟在他后面。   “喂!”他喊他。   江棋不答。   “喊你呢,聋了!”周时的声音明显参杂了怒意。   江棋装没听见,过了会周时没声音了。   平时二十分钟的路,今天走了有五十分钟,眼看快到家了,周时还跟在他后面。   “江棋!”周时从刚才起就闷了一肚子火,“干嘛不理我,我心里素质差,被你吓坏了一阵不行吗,你生什么气!”   江棋头也不回的往上爬,周时站在楼底下,朝上吼:“你那条短信被我妈看到了,她要去学校闹我有什么办法,我拦着的,我没想伤害你……你站住,听我把话说完!”   楼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声音越来越远。   “操!”周时猛的拍了下栏杆,嗡嗡的声音一直传到江棋耳朵里,“你他妈真聋了,跟你说话听没听见!”   隔了两层楼的距离,江棋用他那条好腿,也踹了下扶手,用同样的嗡嗡声回敬他此刻的愤怒,“滚!”   ……   手机响了,江棋被吵醒,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周时,这让他一瞬间有梦境和现实交替过快的恍惚感。   “起床了吗,我送你去上班。”   “我搭地铁。”   周时似乎是笑了声,“想了一晚上,还是拒绝?”   “晚上不是用来想事情的。”   周时挂了电话,江棋起来洗漱。   “下来了吗,我到你家楼下了。”   “鞋子穿错了。”江棋重新摁了他们家的楼层键。   “还记得以前我们班那谁,大冬天的,穿了条毛裤就来学校的事吗?”   “记得。”江棋想到那哥们一低头,看到两条没有外裤的细腿时,恨不得吊死在校门口的表情,顿时笑了,对面周时也笑。   江棋换好鞋下来,坐上车,“送我到地铁站就行了。”   周时转头看着他,“你都上来了,我还会放你下去吗。”   “你不上班了?”   “不差这点时间。”周时掉头,“昨天我用你睡觉的时间认真想过了。”   “我比你会计较得失,像你那样等他十年,我不敢说我能做到,但在你们有结果前,我愿意等,我说过,我不介意成为备选,除非你连那个位置都不给我。”   “别这样。”江棋知道他的意思,他笃定他们没有结果,“像戚楠那样组建正常的家庭不好吗。”   “是很好,那你为什么不随便找个人组建?”   “那不一样,我是没有选择。”   周时转头看他,“我也没有。”   “只是现在没有,以前有过,以后就还会有。”   “你是在介意我以前的那些?”   “……”   话没说完,戚楠电话进来,江棋示意他先接。   “你给我滚下来!”戚楠来势汹汹。   “……”江棋下意识的往窗外看。   “你挺有本事啊,桃子一不在,你就上别人那投怀送抱去了,啊!江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胸襟呢,你不是烦他吗,你烦他还往他车上爬!”   江棋想捂听筒已经来不及了,戚楠那嗓门大的,整个车里都是回音,周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老子念在你手受伤的份上,特地绕远路来带你上班,你倒好,司机都找好了。”   “戚楠。”江棋让他先别说了。   “喊什么,给你三秒钟,你给我下来,我在你后头!”说罢挂了电话。   江棋看周时。   周时把车靠在路边,江棋说了声谢谢,开门下去了,戚楠的车果然停在后面,朝他瞪眼,脸色不比周时好看到哪去。   江棋上了车后,戚楠一踩油门,从周时的车边滑出去,看都没看他。   “我这恶人做的。”戚楠拍着方向盘,“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冰释前嫌同进同出,再晚几天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他弟媳了。”   “说什么呢。”江棋放松的靠着椅背,“我跟他能有什么。”   “听语气挺可惜啊,你还想有点什么。”戚楠说:“我让你换人可没让你换他,你要再跟他不清不楚的,信不信我把什么都告诉桃子。”   “信。”江棋一脸畏惧,也就这个把柄了,“我错了。”   戚楠哼了声,“他什么意思?”   “就那意思。”   “操。”戚楠骂了声,“以前天天摆一副臭脸,别人说你揍你,他都无动于衷,现在怎么了,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年纪小,遇到那种事情,不会处理正常。”   “你还帮他说话?!”   “就事论事。”   “年纪小算什么理由。”戚楠虽然这样说,却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当初都回避过一段时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周时。   但他能很快就醒悟,为什么周时不行,他看到江棋被人欺负,会于心不忍,为什么周时就能一脸冷漠的看下去,好像那些无缘由的打骂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江棋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那些人凭什么在他身上找优越感后再给他脸色看。   “未成年人还有保护法呢,年纪怎么不算理由了。”江棋说。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管。”   “为什么?”江棋问。   “还用问吗,人品差成那样。”戚楠靠边停车,“到了。”   “到了?”江棋看外面,赫然是地铁站入口,“你不送我去公司吗?”   “我什么时候说送你去公司了,那么远,送完我还上班吗,我现在去打卡都不一定来得及……”   江棋边解安全带边点头,“你人品挺好,比他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天气怎么还这么热 ☆、第十六章 你捻不捻   江棋的手最终被他的懒病给治好了,什么都不做,果然一个礼拜多就没事了,医生还夸他养的不错。   回到家□□点,江棋正准备洗澡,手机响了,他拿来一看,戚楠打来的。   这货最近幺蛾子挺多。   他东西都拿齐了,衣服也脱了,往卫生间冲的路上,汗毛噼里啪啦的炸,还是等洗完出来再给他回吧。   电话响了停停了响,锲而不舍,江棋开着水都能听到。   他一甩毛巾,光着身子冲出来,划开后大声道:“喂!”   “干什么!”戚楠被他吓了一跳,“那么大声。”   江棋重新躲回去,“什么事,快说,我洗澡呢。”   “别洗了,去接一下盛轶。”   “谁?”   “你爱人。”   “……”戚楠说第一遍的时候,江棋正伸长了胳膊,身体进到热水下冲,周围哗哗的水声盖住了,他没听见,直到戚楠又说了一遍。   “回来了?”   “刚他同事给我打电话,说送他回家了,结果你猜……”戚楠笑的十分幸灾乐祸,“掏钥匙开了半天门,被里面住的人给骂了一顿,哈哈哈哈哈。”   “……”   盛轶不记得他住几幢几楼了?   江棋没找到重点,“我去哪接啊?”   “去他们家接啊,他顶多把自己住的楼层记错,还能连小区都忘了。”   回自己家了?   虽然不明白他突然跑回家是什么情况,但听说捅别人锁眼被骂了,江棋忍不住笑喷了,“找不到是什么意思,施工队把他们家房子一块挖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喝醉了呗。”戚楠说:“我前两天给他打过电话,他同事按着记录找到我,说现在还在门口坐着呢,怎么着,你去接一趟?”   盛轶没酒量他们都知道,传说中的一杯倒,所以平时吃饭都不跟他喝,“那行,我去吧。”   “我把那人电话给你,你们联系。”戚楠叹气,“惨哟,现在还在楼道里陪着呢。”   这种天,江棋想想都忍不住要抖。   盛轶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他一声,悄么声的就出现了,他想到前几次回来,似乎也没有提前通知过他。   戚楠发完号码,嘿嘿一笑,“剩下的我不多说了啊,你自己看着办。”   江棋知道他什么意思,戚楠现在不开口说话他都能猜到他要造什么,他出来穿衣服,手机扔床上,“我是那种人吗。”   “想哪去了。”戚楠说:“酒后吐真言,让你有想问的话就赶紧问,你以为我说什么,让你强上啊,你有病。”   “我……”   “龌龊!”   “……”   江棋给那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出小区,到门口等。   盛轶这里他也只来过一次,还是他刚买房的时候,喊他们去玩过,江棋庆幸自己还有印象,只是修路不好走,他从别的地方绕过来的。   如果不是盛轶住到他这来了,他们的关系,恐怕会和很多曾经相交,后在各自忙忙碌碌的工作和柴米油盐的生活中疏远的朋友一样,剩下逢年过节偶尔的问候。   盛轶已经睡着了,江棋接到他的时候,他正安静的靠在座位上,送他回来的是他下面的一个小经理,看到江棋跟看到救星一样,脸都笑僵了,“盛老师他居然连自己家住哪都不记得了,早知道就不让他喝那么多了。”   “他喝了很多吗?”江棋扶着盛轶的腰,把人从前面抱出来,塞进后座。   “也没有,杯子都没满呢。”小经理皱着眉,“可能对于不能喝的人来说,那个量是有点多了。”   “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江棋看他脸都冻红了,“你喝酒了吗?”   “没有,不然没办法送他回来。”   “那我车给你,你开回去吧,下回给我个地址就行了。”   那人一脸感激的同意了,这里车不好打,走到地铁站又够呛,还不知道有没有班次了。   江棋坐上盛轶的车,调了下后视镜,看着后面倒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的人,盛轶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喝酒了还是冻的,江棋把车里空调调到最大,自己外套脱了,盖他身上。   盛轶两条腿跟截肢了一样,一点力都用不上,江棋把他从车库弄到电梯里,出了一身汗,最后进门的时候,盛轶几乎是被他用了点离心力甩进来的。   他脚上粘了泥和烂叶,头发上也有,江棋怀疑他是不是摔过,马路上?灌木丛里?   联想到那小经理努力忍耐的表情,江棋基本敢确认,除了开别人家门,今天晚上,盛轶绝对不止出了这一桩丑。   那个画面完全不能想,一想到他就想笑,挺可怜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下属。   他把人放在椅子上,转身去拿拖鞋。   盛轶坐不住,一直往下滑,江棋提上去,他滑下来,提上去滑下来,如此几个回合,江棋都想拿绳子捆了。   放地上太冷了,放沙发上又太脏了。   好不容易帮把他鞋子脱下来,套上拖鞋,盛轶不知道哪跟筋抽了,突然就翻了个身。   坐在椅子上翻了个身,看样子是以为自己在床上,准备侧躺。   江棋眼看着他被椅子的棱角膈的皱眉,顺着凳面滑滚了下来,头还磕了一下,“哐”的一声,听在江棋耳朵里脑袋一凛。   疼啊。   盛轶被这一下给撞醒了,缩在桌子底下,睁着眼睛看前面,“我回来了?”   “出来。”江棋把人往外拽。   似乎是没有听到回答,盛轶不怎么情愿,又问了句,“我回来了?”   “嗯。”   “我怎么回来的?”   “我去接的。”江棋为了哄他出来,好脾气的答着。   “我衣服穿好了吗”   “衣服怎么了?”   “我上过厕所了,我衣服在身上吗?”   “……”江棋又要喷了,衣服不在身上是什么意思,难道上个厕所还把衣服给扒光了?   你这上厕所的阵仗挺大啊。   “在吗?”   “在,快出来。”   盛轶看着他,戒备的又往里缩了几寸,江棋耐心告罄,推走上面的桌子,硬是把人给拖了出来,重新抱上椅子,给他脱外衣。   江棋以为他醒了,这几个问题都是顺着他的答案问的,思路和逻辑还挺清晰。   盛轶呼出来的气息很热,混杂着酒气,椅背有点矮,他头往后仰着,大概是这种悬挂的姿势不舒服,猛一用力,又朝前翻了过来,正好敲在江棋脑袋上。   江棋往后仰。   盛轶垂着头,“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已经回来了。”江棋强调。   “我怎么回来的?”   “……”   “我衣服好好的吗?”   “……”   盛轶抬起头,眯眼看着江棋。   江棋双手固定住他摇来摆去的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一触即分。   问话什么的就算了,他相信他绝对不可能从盛轶口中问出什么他想听的来,还不如亲一口来的实在。   反正醉死了也不知道。   盛轶嘴唇很软,太短了没尝出味道,江棋脑子里在放礼炮,庆祝自己离睡他这一通天梦想又近了一步。   好吧,说说而已,他并不打算通天。   盛轶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亲之前和亲之后,嘴角的弧度都没变。   江棋给他脱了衣服和裤子,盛轶还追着他在问,江棋蹲下来,他就把自己折成九十度,脑袋硬塞到他脸前,“我回来了?”   “没有,我们现在在马路上。”   “……”盛轶脑袋靠在江棋肩上,“我们怎么回来的?”   “没回来在马路上。”   “我衣服穿好了吗?”   “你现在是光的,没衣服。”   “我去过厕所了,我衣服在身上吗?”   “在厕所里。”   “我……”   “再问我亲你了。”   “我回来了?”   “……”   收拾妥当,江棋把人扔进房间,折腾了一晚上,他没力气了,往下放的时候没掌握度,手松的有点快,盛轶几乎是摔下去的。   他紧皱着眉,闷哼了一声。   江棋掀另一边的被子,盛轶慢慢的把自己蜷成一团,嘴里模糊不清的叫了声,“心蕾…”   江棋:“……”   盛轶生怕他听不清楚一样,又叫了一声,还多加了个“别”字。   “心蕾,别……”   卧……擦!   江棋听不下去了,把他当别人了,还是某些特殊时刻的别人!   他身上的鸡皮疙瘩疯狂的往外冒,一身热汗下心却瞬间凉了。   他站了一会,转身,从鞋柜上拿了车钥匙,下楼了。   江棋围巾都没戴,一下楼,扑面一股冷风,耳朵立马被冻的没了知觉,他搓着手,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去车库了。   他给戚楠打电话,“晓青在吗?”   “你要过来?”   “不在就过来。”   洪晓青是戚楠的未婚妻,两家已经商定好明年十一结婚了,江棋要过去,当然要问问她在不在。   她在开发区上班,离市区有点远,有时候会住宿舍。   “怎么了,这么晚了。”戚楠说:“桃子还在家呢吧,你放他一个人?”   “他睡了。”   江棋启动车子,戚楠听他语气怪怪的,以为两个人吵架了,“那你过来,到楼下了给我打电话,陪我去超市买点水果。”   “大晚上的吃什么水果!”   “咳嗽,炖点梨,吃□□了你!”   “事真多。”   “妈的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江棋到了后,先进超市买梨去了。   戚楠来找他汇合,一进果蔬区,偌大一地,就江棋一个人站那,低着头在捻塑料袋。   捻啊捻,搓啊搓,不开也不知道换个,就盯着一个捻。   他捻了多久戚楠就看了多久,估摸着这一通捻能有五分钟,换作他,十秒钟不到就炸了,让他捻五分钟,他能炸了这里所有的塑料袋。   戚楠几乎敢断定,这货今晚肯定受什么刺激了。   而那厢,随着江棋两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房间里盛轶又翻了个身,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似乎是难受,一边往床里边挪,一边继续呢喃,“……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  着名的“别打我“梗出现了 ☆、第十七章 你缘分不缘分   “我要洗澡。”江棋说。   “你刚不是洗过了吗。”戚楠说。   “洗一半能叫洗吗,他身上有泥,全蹭我衣服上了。”江棋大衣是黑色的,黏上点东西对比就特别明显,下摆那位置好几处,都风干了。   “蹭外面你洗里面。”戚楠啧了声,“怎么会有泥的?”   “谁知道哪摔的。”江棋管他要毛巾,他以前来住过,戚楠都帮他收着,标了号,他是一号,王文宇是二号,三四号有没有不知道。   戚楠有轻微强迫症。   轻微是他自己说。   江棋绝对相信,一个能把牛奶往人家床正中倒的人,能有多重的强迫症。   “你就这样放他一个人在家不管了?”   江棋对着墙冷笑了声,“什么一个人,加他脑子里想的那个,两个呢,一晚上都有事情做。”   他本来还有点后悔,出门之前没检查他哪里受伤,这么一想又释然了,他都有心情想那档子事了,受伤算个屁。   “什么意思?”戚楠往里跟,江棋关上了门,戚楠拧了几下把手,“什么意思啊,说清楚,八卦听一半你还是人吗。”   洗完出来,戚楠再问,江棋就不说了,可能是洗澡时思考的那段人生有点严肃,脸明显比刚进来时又臭了几分。   戚楠:“懒得管你们。”   戚楠做了宵夜,簸箕炖玉米汤,江棋鲶鱼的命,靠吃垃圾也能活,这种东西是从来不晓得做的。   戚楠给他盛了一大碗,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江棋尝不出好坏,咽的下就往里塞。   两个人手机同时响了,江棋先接,王文宇打来的。   戚楠对着手机,翻了个面给江棋看,盛轶的?   “我赌五毛,他第一个问题,肯定会问你他是不是回家了。”说完背转过身,接自己的电话去了。   王文宇给他打电话,理由通常只有一个,讲笑话。相比其他人而言,江棋是个绝佳的听众,兴致高、冷点低,让笑就笑,十分配合,而且现在他刚也好想听。   王文宇:“表彰大会上,将军问士兵,你有什么值得嘉奖的事啊?士兵说,我持刀上山,一口气砍了十个敌人的腿。将军说不错,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砍他们的头呢?”   他停下,等着江棋问。   江棋问:“士兵怎么说?”   王文宇:“因为他们的头已经被人砍掉了啊。”   江棋:“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桌之隔,因为江棋魔性的笑声,戚楠和电话里的盛轶都是一楞。   盛轶:“戚楠你什么时候养了条狗?”   戚楠一开始还没明白盛轶什么意思,一看桌对面张着嘴嘎嘎嘎,满脸狰狞的江棋,当即喷了一口玉米水,拍桌大笑。   “什么?”江棋被他笑的莫名。   戚楠抹着眼角飙出的泪,摆手,“没什么。”   电话打完,江棋一本满足的坐回桌前,戚楠一看他的脸,又想笑了。尤其今天他还穿了件米黄色的毛衣,让人不自觉就想起网上那只神烦狗。   “干什么,忘吃药了。”江棋瞪着他。   戚楠强行扭住表情,一伸手,“五毛。”   江棋对着手机打字,把那冷笑话记下来,回头讲给一组组长听,看戚楠手伸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硬币放桌上,“不用找了。”   戚楠把硬币拿手里抛了抛,“他问你去哪了。”   江棋抬头,“他醒了?”   “嗯,说发你消息没回。”   戚楠本以为这样说江棋会高兴的,结果他脸上肌肉一块没动,“醒了就醒了,醉个酒还成大爷了,我睡觉去了。”   “你还知道他醉了,你跟个醉酒的人闹什么别扭。”戚楠苦着脸,故意从嗓子里憋着哭腔,“可怜啊,都这样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身边没有,魂里有,江棋果断关了门。   躺下后,他打开手机,微信上有好几条未查看的消息,果然都是盛轶发来的。   还知道问他去哪里。   还算有良心。   他点进去。   “你在哪?”   “我回家了?”   “我怎么回来的?”   “我衣服……”   他大爷!   半个小时后,戚楠撑起身,朝对面使劲喊,“你是在翻身啊,还是在拆我们家床板啊。”   “别吵我。”江棋喊回来,“我翻起身来连我自己都怕。”   戚楠:“……”   盛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过,这一晚他睡的很不安稳,尽梦见自己被钱心蕾打了。   她以前不让他喝酒,说他喝了之后很烦。   好几次盛轶倒在床上,她被烦炸毛了就抄起抱枕狠揍他,揍的盛轶都有阴影了,以为自己被满清十大酷刑轮了一遍。   事实上他也很少喝,有时候工作上躲不过了,喝一点,谁知道喝完就挂了。   这么不胜酒力,他也很无奈。   早上他很早就醒了,洗了澡,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头发炸成一颗饱满的蒲公英,江棋推门看见他,想笑忍住了,板着张脸去收拾。   盛轶游魂一样跟进去,“我昨天……是不是烦你了?”   何止是烦。   “你今天还上班吗?”江棋问。   盛轶摇头。   “那记得把床单洗了。”   “我吐了吗?”   “没有。”   “……哦。”那为什么要洗床单?   可能是他没洗澡就进去睡了吧。   “你,昨晚去哪了?”盛轶问。   “戚楠家。”   因为不想揍他才躲过去的?   盛轶蛮内疚,所以在喝之前,他特地交待下面的人,要是断片了就送他回自己家,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弄的,居然又回来了。   盛轶穿着睡衣,骨头泡过醋了,软绵绵的靠在门框上,看江棋走来走去,“我是不是还问了你很多问题?”   “打住。”江棋忙制止他,“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这个时候盛轶要再跟他叨比他那件衣服的事,他真能抽他。   “哦。”盛轶看他不怎么笑,猜想自己昨天晚上可能真的挺过分的,他不敢说话了,低头含胸,尾随在江棋身后伺机讨好。   江棋一再警告自己兜着的那半点脾气也没了,“我去上班了,今天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我已经醒了。”   说是醒了,可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皮耷拉着起不来。   “早饭准备吃什么?”   “现在还没胃口,等有了我自己下楼,你上班去吧。”   “嗯。”江棋拎着东西走到门口,换完鞋,转过身来叫住他,“盛轶。”   盛轶刚要往沙发上栽,听见江棋喊他,腰腹用力,重新直起身,回头,“啊?”   “你以后回来,能先告诉我一声吗?”   他会这么说,说明他在意这个事,盛轶听懂了,“抱歉。”他笑,“下次注意。”   江棋还想说什么,想想又没说,转身关门走了。   下午听王文宇和戚楠在群里八卦,才知道今天是盛轶大学室友结婚的日子,他和赵宏亮都要去。   为了这个回来的?   那今天早上为什么不说,就因为他没有问他怎么安排后面两顿饭吗?   室友结婚又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他吗?   江棋还把他车开走了,这么大坨东西不见了,他也不问声。   盛轶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过问,毕竟他只是在他这里借住,不归他管。   但一个屋檐下,出去进来说一声,难道不是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吗,江棋无意窥探他的隐私,日常行程却不包括在内,何况他们还是朋友。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想,他们四个人里,他希望盛轶对他能有那么点不同,现在看,是挺不同的,他连最基本的在意都没有,想到这点的江棋,无法抑制的有些失落。   盛轶是把他当朋友的,这点江棋不怀疑,只是当了最普通的那一个。   加了一会班,临下班前,赵宏亮给他打电话,说盛轶今天不开心。   “怎么了,滑板鞋丢了?”   “……”   江棋不跟他开玩笑了,他怕盛轶是因为他今天早上的态度不开心,便问赵宏亮怎么回事,有多不开心。   “比滑板鞋丢了还不开心。”赵宏亮说:“遇到王超了,坐一个桌。”   好吧,那个鸡婆。   “然后呢?”   “被羞辱了,狠狠的。”   江棋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超以前在他们学校追过一个人,追的差点疯魔,而这个人后来成了盛轶的女朋友,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赵宏亮难得八卦的跟江棋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是今天晚上一进门,王超看盛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新郎考虑周到给他们分开了,他还非要挤到他们这桌来。   宴席还没开,就开始聊过去种种。   “(新郎名)和(新娘名)以前在学校,谁也没把他两想一块去,没想到毕业这几年反倒成了,说明什么?”   盛轶:“……”   赵宏亮:“……”   众同学:“说明什么?”   “说明有缘分,缘分这东西,只要有,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嫌晚。反倒是当时众望所归的一对,都要结婚了还能散,又说明什么?”   盛轶:“……”   赵宏亮:“……”   众同学齐齐偷瞄了一眼盛轶,不说话了,有人招呼大家吃菜。   然而并没有菜,大家只能干坐着,谁都不说话。   “说明没有缘分,没有就是没有,挡不住求不来。应了一句老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两厢一比较,你们说有没有意思?”   众同学:“……”   盛轶玩着筷子,认真点头,“有意思。”    ☆、第十八章 你冷不冷   酒过三巡,王超喝高了,拎着杯子朝盛轶走过来,“好兄弟,我得敬你一杯。”   盛轶昨天的酒劲还没过去,一整天了,胃一直吊着,脸色不怎么好,赵宏亮就说代他喝。   王超不乐意了,“我敬的是他,你代喝算什么?”   盛轶接过赵宏亮递来的酒杯,刚要喝,王超按住他手,“谁家的酒啊,冒这么大烟。”   盛轶:“……”   盛轶把开水倒了,当着他的面,重新给自己满了杯,王超却不依了,“你小子没意思,喝杯酒都这么黏黏糊糊的,你是不是男人。”   盛轶:“不是男人我就不跟你喝了。”   王超:“是男人就心胸宽广点,别怨天尤人的,心蕾走是对的,跟着你能有什么出息,换我我也得走。”   盛轶:“换你我先走。”   王超:“你别以为你进个券商就了不起了,你连最基本的形势都判断不清,不成熟知道吗,朝令夕改,你那饭碗始终捏在别人手里,政策变你就得跟着变,证监会一限制你就要喝西北风……相反,我们才是规则的制订者,你们说白了就是陪玩的,我让你们……”   盛轶:“你再这样我要录视频了。”   王超:“你说你。”   王超:“你是不是对人家不好啊,宁可不结婚也要甩了你……盛轶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爱他保护她,让她一辈子都幸福,可结果呢,她伤心了,走了,你的错,你的责任…”   盛轶:“……”   盛轶:“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王超:“先别管这些,我就问你,你没本事,当初干什么跟我抢,我对她比你对她好一千一万倍,你还跟我抢……现在好了,被甩了吧,说实话我很高兴,她最后能看清你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啊,明智。”   盛轶点头表示赞同,“她一开始就看出你不是值得托付的人是很明智。”   盛轶:“来,为她的明智干一杯。”   王超:“……”   盛轶忍着不适,把那杯酒喝了,王超也喝了,又叨比了几句,回到了位子上,隔着几个人,跟盛轶互瞪了几眼。   散场后,盛轶送喝了酒的赵宏亮回去。   好比两个汽油桶,一个五升的,一个五十升的,盛轶虽然只装了三升,却已经到了油桶的五分之三,赵宏亮装了十升,才只到五分之一。   是以赵宏亮坐他的车,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生怕盛轶一个怒火中烧,酒气冲顶,要带着他往绿化带上撞。   赵宏亮拉着车顶的安全拉手,劝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格局就这么大了。”   除了盛轶,他们几个跟王超的关系一样不好,骚扰兄弟的女朋友这种事谁能答应,王文宇当年还曾兜头给了他一麻袋,狠揍了几拳。   “我没放在心上。”盛轶说。   “什么规则制订者,亏他敢说。”赵宏亮笑了声,摇头,“毕业都这么多年了,他在法院,还不过是个书记员。”   “不是法官助理吗?”   “叫法不同而已,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五年考法官,听说这次没选上。”   “你听谁说的?”   “圈子就这么大,同学圈那就更小了。”所以就算远在祖国的大东北,一点动向这边很快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到地方后,盛轶跟着从车上下来。   “你开回去吧。”赵宏亮说。   “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刚我没问,你车呢?”   盛轶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明明记得前天吃饭他开过去的,之后让人送他回来就没见过了,可能是被送的人开走了。   盛轶准备走,赵宏亮招招他,两人重新坐进车里。   “怎么了?”   “你在江棋那住的怎么样?”   盛轶看了他一眼,“挺好的。”   “有没有什么发现,或者说你觉得不太对……类似奇怪的地方?”赵宏亮小心的组织着语言,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既让盛轶听懂,又不暴露他的意图。   “奇怪的地方?”盛轶重复着,“你指什么?”   “有吗?”   “……没有。”   “哦,那就没什么了。”   盛轶:“……”   盛轶突然笑了,“你们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不是从你那里套话,是想引诱你从我们这里套话,笨。   “江棋有个很喜欢的人你们知道吗?”   “啊……”赵宏亮猝不及防被问木了,知道吗,知道啊。   就坐我边上啊。   盛轶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谁说了吗,还是他自己感觉出来的,会不会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那他这个时候是该说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说知道万一再坐实什么怎么办。   “不知道,谁说的。”   赵宏亮看盛轶错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答错了,之后无论他问什么,他都准备一口咬死不知道。   “戚楠说的,说你们都知道。”   “我不知道啊,什么喜欢的人?”   盛轶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笑道:“还以为只瞒着我一个人呢。”   赵宏亮已经没办法深究戚楠这么说的意图了,当年他们为这个事情可是当着江棋的面发过誓的,谁第一个捅给盛轶,谁就生吞王文宇的袜子。   一盆。   谁这么不要命往外说。   “你刚想问什么,类似奇怪的事?”   “就你说的这个。”   盛轶想了会,“那我哪天找机会问问。”   “别问!”赵宏亮立刻说道。   “嗯?”   “江棋不想说,还是别问了,他可能只告诉了戚楠,毕竟他俩交情深一点。”   “小宇也不知道吗?”   赵宏亮光想着让他不要去问江棋了,既然都说了是戚楠说的,索性用他做挡箭牌,哪知道忘了还有王文宇了,“……应该不知道吧。”   “行,那我先不问吧,走了。”   他打车到小区门口,剩下一段路走回去,刚好醒醒酒。   他打电话给同事,那边说没开他的车,开的是江棋的,晚上已经还到他们家楼下了。   楼下车旁,江棋正跟人说话,盛轶起初以为是来还车的,走近了才发现不是,是之前来过他们家的那个初中同学,周时。   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等盛轶看到的时候,江棋已经一个甩手,挣开了周时握着他手臂的动作,转身走了。   周时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头正好看到他。   他明显一愣,让已经做好打招呼准备的盛轶也是一愣,顿然有种自己抓了别人包的感觉。   “来找江棋?”他咳了一声,笑问。   “嗯。”周时说:“这么晚才回来。”   “刚好有点事。”   “那我先走了。”周时准备上车,突然又折回来,把一样东西递到盛轶跟前,“能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吗?”他示意楼上。   一个宝蓝色绒面的盒子,看着就很贵重。   盛轶没动,“还是你亲自交给他比较好,你觉得呢?”   这个时候盛轶果断选择明哲保身,冲江棋那脾气,他敢把他拒绝的东西带回去,他绝对要反手给他一煤气罐。   “也是。”周时糊涂了,自己都送不进他手里,何况别人。   他上了车,调转车头走了。   盛轶站在原地看了会,想到刚才赵宏亮问的奇怪的地方,这件事就挺奇怪的不是吗。   他突然又觉得赵宏亮说的不对,他都没问他江棋喜欢的人是谁就说不知道,那江棋之前用他表妹来搪塞别人的事,说明赵宏亮是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也是戚楠说的吗?   戚楠还说要一起成立捅窗户纸分队,如果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话,难道只招投了他一个吗?   盛轶进门,浴室里有水声,他脱了外套,口袋里的一包糖和一包烟拿出来放桌上。   烟是给江棋的,不过他好像不经常抽,他住过来之后,更是很少看到他抽过了。   盛轶把烟又收了回来,留那盒巧克力给他。   他背疼,坐了不到十分钟,躺沙发上去了。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推他,他睁开眼,是江棋。   “别在这睡。”   盛轶心情似乎不错,眼里浸着灯光,看进去像是铺着一层透明水膜。他就这样躺着,朝江棋无声的笑。   说好的被羞辱被中伤呢。   “起来。”江棋朝他伸手。   盛轶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抓抓头发,找换洗衣服去了。   江棋站他门口擦头发,“还走吗,之前不是说要到一号才回来?”   “提前结束了,可以休息段时间。”   “段时间?”   盛轶笑,“两三天吧。”   江棋手慢了下来,“那下一程是哪里?”他特地看盛轶的脸,那两个红点还在,颜色浅了不少,看样子要到开春才能彻底消掉了。   “休息是不用去办公室,我人还在这里。”   “元旦前都在?”   “都在。”   离元旦还有半个月,听到他说都在,江棋突然把脸转向门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又笑。   很快又抿嘴,把笑收了,继续面无表情的看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盛轶找齐东西,往卫生间走,“等我出来再说,有事情要问你。”   江棋穿了件外套,翘着腿,躺在沙发上逛淘宝,准备买两双厚一点的居家拖鞋,他和盛轶一人一双。   一抬头看到桌上有盒巧克力,他拖过来吃了一颗,不小心酱腻在喉咙里了,使劲咳了两下才咽下去,江棋翻了个身落地,准备去泡杯茶。   还在划拉拖鞋,盛轶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   江棋捂着嘴,别过身,好不容易咽进去的酱差点要翻上来,他倒在沙发上一通狂咳,脸像烧火一样红了,不禁有点恼怒,“干嘛不穿衣服!”   “拿错了。”盛轶完全不在意,慢吞吞的往房间走,两条腿又长又直,看着挺瘦,没想到脱了衣服,身上还是有肌肉的,随着他的动作,拉出紧实修长的线条。   怎么做到的,在山里每天都要搬砖吗?   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一股燥热,兜头盖脸的淹灭了他,江棋手脚发软,怒意更盛,“你不冷吗?!”   里面传来盛轶牙齿打颤,语不成声的“嘶嘶”声,“冷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呀~ ☆、第十九章 你小不小气   江棋抱着头,背对着房门坐在客厅里,暗自深吸了几口气,也亏得是冬天,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到夏天盛轶露个膀子还了得。   江棋费了点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手机响了。   “明天晚上去你小舅家吃饭。”陈嵘说:“叫上小盛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怎么他妈也跑在他前头。   陈嵘被他的反应弄的莫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年纪轻轻,忘性怎么这么大。”   “我怎么可能忘性大。”   陈嵘:“还以为你要说我怎么可能年纪轻。”   江棋:“……”   陈嵘:“昨天晚上你自己打电话给你爸,说小盛喝醉了,问他有什么醒酒的法子,忘了?”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在开车,看盛轶难受,想到他爸久经沙场,就电话问了一句,后来被这样那样一通折腾还真忘了。   “小舅家啊……不知道他肯不肯去?”江棋略为难,不想盛轶听见,走几步到阳台上。   “有什么不肯去的。”陈嵘说:“不行你就说上我这,车开到楼下了再说是你舅家。”   江棋:“……”   他妈这两年是越来越狠了。   “还是直说吧,来不来看他意见,我不保证。”   “不来你也别来了,你小舅就是想见见他。”   “你跟他说了?!”   “说了。”陈嵘说:“哦,你小舅那么疼你,你的事还不能让他知道了。”   “不是这个意思,什么都没有呢,你能说什么。”江棋快崩溃了,再这样下去,盛轶真的要被敌人包围了。   “放心吧,你小舅知道分寸,就是想见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以后有合适的,也好给你安排。”陈嵘哼了声,“遇事不往好的方面想,就是你这种自己不努力的,才成天忌惮别人逼良为娼。”   江棋:“……”   江棋无力反驳。   陈嵘今天不想骂他,换了个话题,“后来你爸说的那几个法子管用吗?”   “啊?”江棋压根没用,“还行吧。”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昨晚,你们……你就陪着他啊,没做点别的?”   “……妈你想说什么?”江棋不敢相信,用力压着声音往身后看了一眼。   他妈已经质变到这种程度了?   “就只是醉酒,没乱个性什么的。”   江棋:“……”   听听,这是当妈的该说的话吗?   当年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喜欢盛轶的。   要说带回家的次数,戚楠这货远超盛轶,快是他从小学到大学,所有光顾过他们家的同学之总和了,两个人吃过一碗饭,挤过一张床,做什么都连体在一起。   最该怀疑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吗。   这事别说他爸妈了,连洪晓青都没怀疑过。   研究生考完的那个暑假,江棋和戚楠去了趟国外,其他人没时间,就他们两个,洪晓青明知道他是同,却一点飞醋都没吃。   问她说是相信两个人。   相信戚楠不会那么对她,也相信江棋不会那样对戚楠。这么喜欢盛轶都能忍着不去打扰,能对戚楠做什么呢。   就不怕盛轶是挡箭牌,戚楠才是真爱?   洪晓青笑:“你眼睛瞎了吗。”   江棋:“……”   洪晓清:“你长成这样挑个他那样的亏不亏?”   江棋:“……你亏吗?”   洪晓青叹了口气,“都说喜欢一个人,看他的眼睛,你喜欢盛轶这事,没告诉过戚楠,他不也猜出来了吗。”   何止戚楠猜出来了,王文宇和赵宏亮在没戚楠证实之前,据说也是通过日常相处的蛛丝马迹,发现了这个藏在他们之间的秘密。   这么说反而是被他看着的那个人,好比电线桩子,杵在那,不会转头,不会花一点心思想想他。   很多时候江棋都感觉到累,要是盛轶聪明一点,在这种事情上敏感一点,兴许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这么想,累点还是值得的。   江棋搞不懂戚楠他们的脑回路,这事如果让盛轶知道,关系崩是肯定的,他们就这么不在乎?   “穿好了吗?”江棋问。   “好了。”盛轶出现在门口,加了条运动裤,上身还光着。   “不是没好吗?!”江棋吼。   “那我再穿。”盛轶没想到江棋居然对他穿不穿衣服这么执着,他套头穿了件棉T恤,下摆拉好,“刚洗完澡,不是很冷。”   谁关心你冷不冷!   “外套。”江棋把衣服扔给他。   “不穿这件了。”有酒味,盛轶光是闻着,就又要醉了,他进去换了件。   “要跟我说什么?”江棋抱着抱枕,舒服的窝在沙发一角,继续刷拖鞋。   盛轶在另一个角坐下,盘半条腿,直起身,标准的北方唠嗑姿势,“你跟周时的事,方便跟我说说吗?”   江棋刚把一条腿架到盛轶腿上,盛轶手下意识的就握住了他的脚踝,他手心很热,不知道被烫了还是因为他的话,江棋立时又给缩了回来。   盛轶像是预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我刚在楼下看到他了。”   “他说什么了吗?”   “让我带样东西给你。”   “你……带了吗?”   “没有。”   江棋松了口气。   敢有今天就是再舍不得也要打一顿。   “没什么。”他翻了个身,侧躺着,不甚在意道:“以前是同学,后来因为一些误会,跟我和戚楠闹掰了。”   “既然是误会,那现在呢,解开了吗?”   “算是解开了吧,之前不还来我们家吃过饭了嘛。”   “但我觉得你好像没有。”今晚楼下江棋甩的那一下手,周时应该挺受伤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想到了一个词,拉扯……拉拉扯扯,似乎并不该用在两个男人身上。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要原谅也不是我单方面说原谅。”细算下来,当年那件事,三个人都是受害者,“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要再回到以前那种关系本身就不可能。”   盛轶不置可否,江棋没跟他说到底是什么误会,他不好随意评判,不过在他看来,既然是能解的开的误会,为什么不可能了。   以他们现在的年龄,确实不适合每天再黏在一起,但做到像他们五个人一样,经常性的,不需要刻意安排随叫随到的聚会,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他没说。   现在说时间还不对。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江棋想快点结束话题,他和周时的事,并不适合在他俩之间讨论。   “不是,是今天早上。”盛轶说:“我没想到你会介意。”   江棋:难道不是我不介意才更想不到吗。   盛轶看着他,“我不跟你说我去哪,什么时候回来,是怕你有负担。”   “负担?”江棋内心日了狗了,这小子到底在忌讳什么,他很事儿很龟毛吗,让他这么小心谨慎?   “你也看到了,我生活很不规律,早晚回来都怕吵醒你。”盛轶一脸歉意,“就像昨天,我都想好住回去了,结果还是一个电话打到你这里……”   江棋放下手机,专心看着他,盛轶的嘴唇一张一合,江棋光是想到昨天晚上他亲过那里,就定不下心来去听他在说什么。   他居然已经亲过了,温热濡湿,触感柔软,他最想亲的人,就这样亲到了,江棋越想越激动,只是最简单的四片嘴唇相贴,对面还是个醉鬼都能让他这么激动。   如果哪天盛轶吻他,他大概能上天。   江棋没把激动表现出来,很快另一种负面情绪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还不如不亲。   没亲之前,他顶多想想,镜花水月,本来就是看得见摸不着。   昨天真这么来了一下,他心里的邪火就跟拧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一泻千里,移山倒海都难堵住的声势浩大。   脚踝处被盛轶摸过的地方,此时麻的像是没了知觉。   洗了澡,被热气泡过的盛轶,头发散乱,脸微红,拥着衣服坐在那里,像一颗毒苹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既撩人又禁欲的气息。   江棋移不开眼,身体里的欲念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过,如果盛轶这个时候肯给抱一下,他可能会控制不住力道把人勒死。   “……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你在听吗?”盛轶说完了,发现对面江棋只是看着他,目光呆滞,不敢相信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神游了。   江棋腹中一阵痉挛,从脑后扯过抱枕,遮挡住下身,坐了起来。   “我不觉得是负担,你以后不用这样。”江棋冷声道:“我发现你把我想的很小气,为什么?”   不是小气,是这么多年,特别是他回去之后,他和江棋的关系就大不如前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是距离,但和戚楠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受任何影响,唯独江棋。   很多时候,盛轶都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们关系在疏远,他觉得问题在他,所以努力改正,小心翼翼的想进入他的生活。   会不会在江棋的认知里,他和周时一样,划在他因为时间而无法还原的关系里,可他们之间没有过误会,这也是盛轶想不通的。   “没有。”   “有。”   盛轶笑的无奈,“真没有。”   那边赵宏亮回到家,想到有件事忘了跟江棋说。   盛轶似乎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对两个男的所谓的搞基这一由边缘逐渐转变为“主流”的文化一点都不了解。   从他今天对王超的反击来看,他似乎是知道的。   赵宏亮给江棋发消息,将这一他认为在持久战中具有转折性意义好比诺曼底登陆之于二战的重大利好消息告诉他。   江棋从手机屏幕后面看了盛轶一眼,表现十分冷静,“那他一定没见过。”他回。   “真的没有觉得你小气,我发誓。”盛轶被他无声的眼神看得发虚。   “明晚去我小舅家吃饭,你有空吗?”   “你小舅家?”   “嗯。”   “家庭聚餐,我一个外人去,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江棋拖长了音调说:“毕竟我们一家都很小气。”   “我去。”    ☆、第二十章 你馋不馋   盛轶说明天中午请他去吃日料,算作之前输给他的,地点随江棋选。   江棋:“怀石料理吗?”   盛轶拿出手机,“来,争取,再输个几盘就到了。”   要不是自己都觉得赢的过分,就凭盛轶那运气,江棋真能掏出手机当场把他干趴下。   他本来计划着明天晚上去小舅家吃顿好的,中午就随便对付了,现在两顿叠一块儿,会不会负担太大。   但想到盛轶在他们家被围观,人生地不熟的受拘束,吃都不一定吃得饱,还是中午先解决了吧。   临睡前,盛轶来敲他房门,问他小舅喝酒吗?   “怎么?”江棋说:“就你这酒量,还想作陪。”   “不敢。”盛轶果断摇头,“之前有客户送了瓶据说很好的红酒,我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当个见面礼,要不明天吃完饭,你陪我回去一趟。”   “你留着送别人吧,他跟我爸都喜欢喝白的。”   “喜欢是一回事,喝不喝是另外一回事,就这么定了。”盛轶裹紧了衣服,“对了,明天早上不要叫我,你也多睡会,省了早饭,中午还可以多吃点。”   江棋:“吃穷你。”   盛轶笑,“我自己都吃不穷我自己,哪轮到你。”   实话,传说中的“盛不见底”。   江棋枕着两抱枕,端着手机选了半天,最后选了个自助,畅吃才不枉费两个人睡到中午嘛。   第二天他们十二点去的,吃到一点半才抱着肚子出来。   江棋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盛轶一起下馆子了,学生时代总是呼朋唤友一堆人,吵吵闹闹,拼个酒,抢个菜,声音大的能把楼板震翻。   而他,就在那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人影里,透过交叠的缝隙,状似不那么经意,又□□的盯着盛轶看。   看完他吃饭,再看他喝汤。   赵宏亮说盛轶就着图片都能吃三碗白米饭。   “这有个更神的。”戚楠说:“就着人侧脸都能吃三碗。”   江棋曾以为,盛轶回去了,结婚了,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所以他该珍惜,可再珍惜,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   盛轶用安全带把自己捆在座椅上,挣扎着掰开镜子照了照。   “怎么了?”江棋坐进来。   “看看我脸上有没有东西。”盛轶转过身,“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我,吃饭的时候?”   江棋:“……”   江棋头摆正,故意一脸冷漠的反问了声,“有吗?”以此把话题岔过去。   “我以为我吃脸上了。”盛轶笑着摸肚子,“还欠了你一顿。”   江棋知道他是在说这顿没达到预算的事,“行啊,那下回继续。”   “换一家吧。”   “这么快就吃腻了?”他们没一起吃过日料,戚楠不吃生的,生的菜都不行,吃个汉堡敢当着他们的面,用手扣扣索索的从色拉里往外拉生菜,那画面看过一次,绝逼不想再看第二次。   “没,不过……”盛轶皱眉,启动了车子,“一个小时后吧,看情况。”   江棋不解,“一个小时后有什么情况?”   “紧急情况。”   “……”   盛轶说是一个小时,其实压根没到,半个小时他就撑不住了,停完车就往楼上跑,江棋跟在后面,扭着脸想笑。   “你都知道要拉肚子了,为什么还要吃,严重吗?”   盛轶满脸冷汗,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馋。”   “拉死都不值得同情的理由。”江棋自己带门进来。   屋子里果然都是灰,知道不回来住了,还不用东西罩起来,明明之前说了扬尘大。不过也无所谓了,七八十平的房子里,总共也没多少东西。   说是装修过,目之所及,大概只是刷白了墙壁而已。   盛轶一脸虚脱的挂在门口,“我拿布给你擦一下吧,你先坐会。”   “我自己来吧,用吃药吗?”   盛轶摆摆手,“不至于。”   他进房间找东西,江棋就靠在门上看着,他也有点吃多了,就着那张下饭的脸,不知不觉就没了节制。   早晚要疯。   眼前盛轶只是简单的一个下蹲的动作,膝盖叠着胸口,就因为看上去比打开面积小,他就想冲过去叠巴叠巴把人搂怀里。   江棋强迫自己看别处,“不是说赚的不少吗,房子这样弄弄就算好了?”   “留着结婚的时候再装。”   “钱心蕾的事最近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早结束了。”盛轶在房间里到处看,似乎是不记得放哪了。   “那你现在呢,有结婚的对象吗?”   盛轶看他,“别说我,你不也没有吗。”   “是没有。”江棋头顶在门框上,“真愁。”   “你也会愁。”盛轶吃惊不小,“看你之前那么淡定,我还以为你在这方面没需求。”   江棋笑,过了会,说:“说实话,我挺想有个自己的小家庭的。”   “儿女双全?”   “嗯。”江棋说:“儿女双全。”   盛轶站起来,让他过来坐下,“我先劝劝你吧,我发现你这人,太爱钻牛角尖了,总想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棋靠在椅背上,“那如果我说,除了他我谁都不要,谁都不合适呢。”   “那你小时候一定很难带。”盛轶说:“管着一样东西要,江棋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   “比我想的还好的人。”江棋看着他。   “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看不上你吗。”盛轶说:“说真的,你比我周围很多男人,都更符合女孩子对于另一半的要求。”   江棋摸摸鼻子,那是你默认我只能找女孩子。   “你问过戚楠是吗?”   “是戚楠吗?!”   话音未落,江棋猛的转过头来,一瞬间听到了自己的抽气声,盛轶在怀疑他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除了吃撑的饱腹感,此时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尴尬,空气都要凝固了。   盛轶几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成功的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江棋的紧张让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过脑子的几个字,背后的深意有多严重。   他在怀疑他最好的朋友是同性恋。   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但说出来的瞬间,他自己都快相信了,除了戚楠之外没人知道且又讳莫如深的一个人,除非不是女人,盛轶无法解释江棋需要隐瞒这个秘密的缘由。   但不是女人这点,他也是刚想到的,还是顺着江棋那句话想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戚楠的脸。   应该不可能。   是他想多了。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江棋想最该别当真的人你,“让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放松了后腰,装作满不在乎的朝盛轶笑了笑。   盛轶最近觉得他又是小气又是搞基的,这个时候不大度一点,两样就都要被坐实了。   江棋底线其实挺低的,盛轶只要不是怀疑他自己,怀疑他跟谁都可以。   只是,眼下这进度条,是不是意味着盛轶能在他那里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早晚会知道,不从别人那里知道,也会从他这里,“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那件事?”   盛轶没想到这波就这样过去了,他以为江棋会不高兴,没想到完全没有,看来他也觉得是个玩笑。   “说你们只差层窗户纸了,所以我想不明白……你等会。”盛轶说:“我再去拉个肚子。”   江棋:“……”   拉完出来,盛轶脸上一片白月光,话都不想说了,江棋说要么回去吧,先睡一觉,盛轶却坚持要把东西找到。   房间都翻遍了,最后居然是在厨房里翻到的。   几百美金的好酒,就被他装在厨房下面用来遮管道的柜子里,盒子都破损了,看来某人连拿他炒个菜都不屑。   下午他们回去睡了一觉,五点多的时候,江棋喊他起来,盛轶像棵被践踏的草,又枯又黄直不起腰来。   “要不别去了,我跟他们说一声。”   “别,答应了,不去不好,你给我两分钟,我收拾收拾。”   他所谓的收拾,就是用发胶撸了撸头发,别说,效果还不错,人看着确实比刚才精神不少,再换套衣服,气质立马上去了。   江棋的海带从上到下,木乃伊一样的把人紧紧裹住了。   他心里的小人拿着剪刀,要往自己胸口扎,不行了,太帅了。   谁来救救他。   小舅家去年刚换了房子,江棋开车,“你到时候不舒服跟我说,别撑着,就简单的吃个饭,没几个人。”   “已经没事了。”盛轶说:“一般就拉两次。”   江棋笑的无语,“挺清楚行情啊。”   下车后江棋说:“别紧张,我小舅人挺好的。”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紧张。”盛轶在他对面说。   “是吗?”江棋笑笑,“那你等会,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他走远几步,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陈嵘说:“别暴露我,求你们一家老小了。”   “你舅跟你开玩笑的,别听他。”陈嵘说:“到了吗,到了就赶紧上来,就等你们了。”   “真的?”   “真暴露你也不会选这么个场合,更不会等到现在,不想想。”   江棋一想,有道理啊,他下午被陈峥一个电话吓的,真以为是顿断头饭,但又觉得不会这么突然。   还是有必要再确认一下,这件事上他真经不起吓。   “确认什么了?”盛轶问。   “确认菜里有没有放辣。”江棋说:“免得你的菊花受二次伤害。”   盛轶:“……”    ☆、第二十一章 你醉不醉   江棋第一次对盛轶说了大话。   什么只是简单的吃个饭没几个人,一进门,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不仅他大姨一家来了,连他小舅妈那都来了好几个姐姐妹妹,客厅中央摆了两张圆桌,桌底下还有三个或蹲或坐专心玩游戏的孩子。   陈嵘给他们开门,一进来,屋里所有人,跟被遥控了似的齐刷刷往这边看来。   “哎呦,可把你俩等来了。”小舅妈喊道:“快进来。”   “我现在紧张还来得及吗。”盛轶咬着声音问。   江棋抽着嘴角,“你们那行那术语怎么说来着?”   “尽职调查。”   “对,没做到位。”江棋看向他妈,“有人隐瞒了重大信息。”   陈嵘嗔了他一眼,“我瞒你什么了,你小舅请吃饭,又没说只请我们一家。”   对,跟说去她那吃饭再把车开到小舅家楼下异曲同工。   陈嵘没理他,热情的招呼盛轶,“小盛啊,来,快进来,东西先放下,准备吃饭了。”   陈峥从厨房探出头,看到盛轶,眼神明显一亮,手在围裙上擦擦,笑道:“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听江棋说您喝点酒,就带了一瓶,一点心意。”盛轶笑着说。   “先坐先坐。”陈峥推着他背,把人安到沙发上,“喝茶还是饮料,让江棋给你倒。”   “您忙,我自己来就行了。”   陈峥经过江棋身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飞快的捏了两下,平时总爱板着的脸上,此时眉眼含笑,竟被江棋看出几分老不正经来。   笑话,他从来不担心盛轶会不被看上。   他的眼光。   ……高的他自己心碎。   “我给你倒杯热水吧。”江棋说。   “不渴。”屋子里有点热,盛轶脱了外套。   “不渴也喝点。”江棋起身去了厨房。   他一走,大姨立马坐了过来,“你是我们棋棋的……”   棋……棋……   盛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小时候听过的那首洗了他二十几年脑的广告语,“奇奇来到了,就在肯德基……”   他憋着笑,回道:“朋友。”   “什么朋友?”大姨追着问了一句。   “大学和研究生时期的朋友。”盛轶认真的回。   “……”大姨被他这回答搞的有点摸不着门道。   她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个,小伙这样回答,算是答非所问呢还是意有所指呢。   “哦。”大姨应了声,话锋一转,“那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有女朋友了吗?”   被第一次见面的长辈这样追着问,一向矜持的小伙有点坐不住了,“……没有。”   “准备找吗?”   “最近不打算。”   “最近不打算是什么意思,是有打算还是没有打算那?”   盛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逻辑,都说没打算了,怎么还会问有打算还是没打算?   他捏着手指,勉强笑道:“前一个刚分,目前还不准备谈,想过段时间再说。”   “前一个女朋友吗?”   “嗯。”   “哦。”大姨一声哦里面,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她换了张笑脸,“用大姨给你介绍吗,我这手里头好姑娘不少,喜欢什么样的你跟……”   “姐你做什么?”带孩子洗个手的工夫,陈嵘万万没想到,好好一块肉就被盯上了。   她让盛轶坐过去点,硬生生挤在两个人中间,朝他大姨口型示意,“我们家的,别想。”   “他说不是啊。”   陈嵘鼻子里出了口气,“早晚是。”   江棋端着水出来,就看到窄窄的沙发里盘了三个人,这是做什么,又不是没地方坐,他让盛轶坐凳子上来,看样子,他妈和他大姨好像有话要说。   屋子里人多也好,江棋就不担心他们做什么了,他妈说的对,以他们家人做事的风格,摊牌也是要看场合的。   江棋把水塞盛轶手里,“兑过了,温的。”   盛轶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喝了口。   不一会,陈峥满头大汗的从里面出来,“准备吃饭了,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赶紧选个位子坐。”   江棋和盛轶不约而同的往另一桌走。   江兵喊他们,“你两干什么?”   “我们不喝酒啊。”   “谁说不喝了。”   江棋指指盛轶,“他不能喝。”   “他不能,你也不能吗。”江兵招手,“过来坐,来都来了,不陪你小舅喝两杯,像话吗。”   江棋只能带着盛轶去了那边。   江兵说:“小盛你随意,啊,不勉强,江棋都跟我说了,自家人就不讲究了。”   盛轶说:“那我喝个杯底,等会还要开车,就不陪你们了。”   “行行,赶紧坐。”   正式落座后,还没吃两口菜,陈峥就跟江棋碰了个杯,一杯白酒去了一半,然后再吃两口,说会话,他爸又跟他干了一杯。   陈嵘从另一桌往这边看,没说话,继续和大姨们聊家长里短。   “陈倩没回来吗?”江棋问。   “说是在学校忙期末考试呢。”陈峥说:“剩最后一个学期了,明年就要出来参加工作了。”   盛轶往电视柜上扫了几眼,果然看到了那张曾经被江棋用来忽悠他们的面孔,他脚在下面踢了他一下。   江棋踢回去。   “有意向了吗,还是想创业?”   说到这,陈峥拉了脸,“没吃过苦的一帮小年轻,整天就知道异想天开,攒点压岁钱就敢搞什么启动资金,还以为外面多好混,眼高手低……”   江棋想说明显不止,除了压岁钱,还有从他这借走的几万块。   “我让她像你们这样,踏踏实实做一份工作哪里不好,自己少吃苦,父母也放心。”   “每个人追求不一样。”江棋说,而且像盛轶这种,哪里踏实了,天天在外面跑,没比自己创业轻松多少。   “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你管束太多,她反而听不进去。”江兵说,这点上他比陈峥宽容,当年他一样想过让江棋考公务员,江棋没肯,这事后来就没提了。   说到这,江棋无比感激自己投了个好胎,他爸他妈对他,那真是无底线的纵容。   “是大了。”陈峥揽着江棋的肩,用力摇了摇,“一转眼功夫啊,当年总往我身上撒尿的毛头都长这么大了,不中留了。”   江棋:“……”   什么留?!   盛轶听到了,咳了声,在下面又踢了他一脚,江棋再踢回去。   陈峥还在感叹时间过的快,好好的孩子说长就长这么大了,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不知道的以为江棋躲着他长的。   为这个,他被迫又喝了三杯。   江兵爱喝酒却不嗜酒,这方面对江棋管的也严,生怕他去外面买醉,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   但今天他却不拦着,连一贯反对他们喝酒,只在过年才在家里下解酒令的陈嵘都无动于衷。   间或陈峥问了盛轶一些问题,诸如家在哪儿啊,聊聊家乡,工作是什么啊,聊聊见闻,顺便吆喝江棋喝酒。   到后来江棋自己都觉得有点喝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总感觉他爸和他舅像是故意在灌他。   高兴吗,所以多喝了两杯?   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他舅的这顿饭连个由头都没有,就说好久没聚了,喊大家一块过来热闹热闹。   江棋就为这种莫名的理由把自己喝的有点晕。   他酒量很好,还不至于到醉。   但结束的时候,江兵难得亲近的过来搀扶,说要送他下楼,薄责道:“这孩子,怎么喝这么多。”   不是你灌的吗?   “要不别回去了,就睡我这吧,醉成这样。”陈峥说。   江棋:“……”   江兵用力往上拽着他,“小盛啊,等会可能要辛苦你了,帮叔把他弄回去,其他你别管,扔床上就行了,醉不了多久他自己会醒的。”   他爸的这个瞎话也要编的按常理来,他现在还清醒的站着呢好吗。   “没事,交给我吧。”盛轶从他手里接过江棋,江棋开始生动的刻画一个醉了的人是如何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把两条腿软的跟辣条一样。   “路上当心啊,开慢点。”陈嵘在厨房帮着洗碗,听说要走,出来叮嘱了句。   盛轶把人弄上车,扣安全带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平时也这么喝吗,跟你爸他们?”   哪有人把自己的儿子和外甥这样灌的。   江棋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座上,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一向刻板严肃的两位大爷,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出点格,还用这么烂俗狗血的方法。   盛轶不是姑娘,就算他真的借着醉酒把他给强上了,也不会要他负责的。   何况他也上不了,势均力敌,谁知道在上之前会被揍成什么狗样。   而且,他想说,真想让他们发生点什么,难道不应该直接灌盛轶吗?   算了算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偶尔装装醉也挺好的,体验一把被特别的人照顾的感觉。   到楼下,盛轶停好车,从另一边过来,给他解安全带,这个时候江棋已经连装带睡不省人事了。   盛轶架着他一条胳膊,“能使劲吗?”   江棋使的不动声色。   不过从地下车库到楼上有段距离,一路这样挺累的,盛轶不垮,他也要难受死。   刚想说不装了,醒来第一句台词“我怎么回来了?”他都想好了,没想到盛轶又重新把他放回了座位上,然后他蹲下,把江棋背到了自己背上。   江棋的头挂着,侧脸挨到了他的侧脸,温暖紧实的一片。   刚才是谁说要醒来着?   哪个二五?!    ☆、第二十二章 你告诉不告诉   盛轶起身时一个趔趄,“哎呦,还挺沉。”   江棋藏在他衣领后面偷偷的笑。   盛轶往上掂了两下,背稳。   他步伐不快却一路走的都很稳当,空旷静谧的地下车库里,江棋枕在他肩窝上,小心的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力道。   他垂着的手,再三犹豫,在盛轶胸前慢慢交叉,未及收紧,又放开了。   电梯刚好停在一楼,盛轶背着他迈进去,以前没感应过这种买一送一套餐的红外线,今天因为业务不精,出了点小岔子,江棋还剩半个身体在外面,门就关了。   “哐”的一下,妥妥的把他给夹住了。   江棋的五脏六腑跟着电梯一块儿颤了颤,胃里顿时有点烧。   听声音就知道伤势不轻。   “没事吧?”盛轶赶紧放他下来,扶他靠边站着,上下摸着他两边手臂。   门关了,江棋头靠在厢壁上,闭着眼睛。   他清楚明白,这个时候要醒了,刚那一下就白挨了。   他没功夫察觉盛轶此刻的神情,他的手倒是没离开过,在他手臂上小心的捏着,江棋多少有点安慰。   到了后,盛轶先把人半拖半抱的弄出来,找好钥匙,才又一使力,背上了背。   他抽出一只手开门,进去后站在门口换鞋。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要先换鞋……江棋想着,身后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因为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穿堂风,突然就用力打上了。   打在他背上。   一个推力,连带着盛轶一起往前摔去,脚不着地的悬空感把江棋吓的够呛,想从盛轶身上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江棋:天要亡我。   盛轶踩着穿了一半的鞋,虚晃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期间他一直用力抓着身后,抓的江棋大腿上跟被剜了一块肉似的疼。   江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求放过的表情。   盛轶开了灯,把受了重创的江棋抱去了卧室。   江棋仰躺在床上,难受的喘着气,经过刚才几番折腾,此时胃里翻绞着痛,一阵一阵犹如岩浆在滚。   盛轶帮他把鞋脱了,又过来脱他外套。   江棋头疼欲裂,只能任他摆布。   毛衣之后是衬衫,盛轶一粒一粒的给他解扣子,江棋光是想到他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在拨捻的是自己的扣子,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两厢对坐互解中衣的画面让他心跳加速,盛轶动作要是慢点,一定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血液燃烧而逐渐升高的不寻常的热度。   盛轶推他侧躺着,给他脱袖子,手机突然响了,他便停下动作。   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有案例的,我现在不方便,你让他们谁查一下。”   江棋支着耳朵听了一会,短时间里还结束不了的样子,他压在下面的那只手被衬衫勒着,血液不循环,已经疼的快没知觉了,他翻了个身,重新平躺回来。   他以为盛轶不会发现的,哪知道他刚摆正自己,下一秒就被推回了原位。   江棋:“……”   盛轶还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没有占到上市公司总资产的百分之百,但拟出售的是全部的资产和负债……”   什么鬼。   江棋听不懂,他不知道什么上不上市,他只知道,盛轶再不放过他,他就要上天了。   他现在浑身疼,特别是胃,钝钝的像是有个石磨在里面来回研磨转悠。   他翻过来。   盛轶推他回去,小声的说了句,“侧着对你胃好。”   胃他已经管不上了,再侧下去他要截肢了大哥!   江棋用力翻,他就不信了,不就一个身嘛,醉个酒还能连翻身的权利都没了。   盛轶坐在床边,挡住了他。   江棋:“……”   “……律师那边什么意见,有跟他们联系过吗?”   江棋一个翻身,笔直的坐了起来。   盛轶手机差点掉地上,“我等会打给你。”他忙说。   翻太用力了,胃里跟着一阵上涌,江棋抿着嘴往厕所跑。   盛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皮带和拉链也解开了,看样子是想帮他脱裤子,他挺受用的,不过不是现在。   江棋被绊的摔在了地板上,眼前一阵花里胡哨的动静。   江棋:“呕!”   他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吐的稀里哗啦,眼睛里因为生理刺激而流出来的泪水糊了一脸。   第二轮吐意上来前,他飞快的跑了出去。   盛轶跟过去,“没事吧?”   江棋说不出话来,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盛轶站他旁边给他拍背。   江棋头埋在水池里,闷闷的说:“你先出去。”   盛轶等了一会,看他一直不动,只能先出去了。   江棋开了冷水,狠狠冲了把脸,漠然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你在做什么江棋。   占这些便宜有意思吗,饮鸩止渴,他什么时候对你差过,结果你早就知道,你又想要试探什么。   界限的存在从来不是为了守住不触碰,而是时刻警戒要远离,这个道理他一再告诫过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盛轶对他的影响,远比他想的要大,即便是已在心里反复确认过无数遍的真理,一旦遇到他出现,照样方寸大乱。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他对于盛轶的好留恋的近乎贪婪。   江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一张可怜的脸。   求而不得的痛苦全写在上面。   他回到房间,盛轶在拖地,秽物已经处理干净了,窗门大开着在通风。   “还难受吗?”盛轶问。   江棋摇头。   “你晚上睡我那去吧。”   江棋不说话,就这样站着,他脸色惨白,眼底却通红,软的像只兔子,盛轶没见过这样的他,不由得放慢了声音又问了句,“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睡你不就是我的终极目标吗。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江棋半边脸紧压在枕头里,眉头对拧,呼吸时轻时重。   他两只手按在肚子上,还是难受,爆爆米花一样沿着神经突突的疼。   “要喝水吗?”盛轶问。   江棋不想说话。   “我去给你倒。”   江棋拉住他,“不用了。”   盛轶还是去倒了杯放他床头。   他躺进来,摸他额头,江棋顺着他的手往被子里缩,缩到最后留了一个发旋给他。   他头顶在盛轶胸口,蜷着身体窝着,窝稳了才慢慢伸出手,在被子里抓住盛轶领口下方的衣服,小心的捏在手里。   盛轶摸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像在撸一只猫。   因为他足够自然的举动,江棋鼻头发酸,突然就很想哭。   他承认这很丢脸,可那一刻,他抑制不住的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不是他的呢。   他害怕结束,可又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盼结束的到来。   找机会告诉他吧。   说了,大家都好过。   充满气体的球,被人为戳破时,还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吗。   第二天依旧是周末,江棋醒在一个不痛不痒的时间里,被渴醒的,嗓子里像是被砌了堵墙,口水咽不下去。   盛轶的手还在他后脑勺上放着,而他原先顶在他胸口的脑袋大概是因为缺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被子,此刻正牢牢的粘在盛轶侧脸上。   他侧躺,盛轶平躺,半搂着……昨晚真是喝多了。   江棋小心的退出去,下了床。   盛轶的右手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凉的跟冰棍一样,他小心的给他放进去收好。   江棋捏着后脖子去了他自己的房间,吹的差不多了,他关了窗子。   回到客厅,他倒在沙发上,龇牙咧嘴的叫唤了一声,手臂上被门夹过和膝盖上摔的地方都青了。   装逼遭雷劈真是一点都没错。   手机上有他妈的未接来电,他拨回去。   “起了吗?”陈嵘问。   “刚醒。”   “中午过来吃吧,你爸今天在家,一大早菜都买好了。”   “算是昨晚撂倒他儿子的赔礼吗?”   陈嵘在那边笑,“这几杯到不到你的量我还是清楚的,我看着呢。”   “我退化了。”江棋抹了把脸,“昨晚后来吐的一塌糊涂,把人都吓着了。”   “真吐了?”   “我很久没这么喝过了。”   陈嵘听他声音不对,“那现在呢,还难受吗,头呢,疼吗?”   “睡一觉好了。”江棋说:“中午我就不过去了,你跟我爸说一声,没什么胃口。”   “行我知道了,那你休息吧。”   “……”   “我是不是挺让你们失望的。”江棋突然说。   “说什么呢。”陈嵘嗔道:“是我跟你爸,我们太心急了。”   “那也是我让你们心急的。”   “敢顶嘴。”   “……”   “小盛他不是女孩子,喜欢了就能放手追,我们对他好,也不见得是真好,这点我跟你爸都清楚,能成固然好,成不了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尤其是你。”陈嵘柔声道:“失不失望的,这种话以后别说了,要失望我当初也不能把你养这么大。”   江棋被她一席话说的,昨天那点矫情全没了,他到底喝了多少,才会神经病的往人怀里钻。   “新闻里不都说了吗,现在中国男人比中国女人多了三千万,所以你要这样想,你解决小盛一个,等于在这三千万里灭了一双,多点像你这样的人,这问题还是问题吗,年轻人,不要总想着自己活,也要为国家排忧解难嘛,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江棋:“……”   江棋:“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不在三千万里的可能性?”   陈嵘:“他现在不是就在吗。”   是在,但以盛轶的条件,在不在完全就是选择问题。   “那这样,等哪天你跟他说了,他要是不肯,你找我,我来给他做思想工作。”   江棋笑,他知道他妈也就这样说说,好好一条命一段人生,非亲非故的,他们做不了主,真这么不替盛轶考虑,也不会跟他一样忍到现在了。   不应该让他们知道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显然不适合用在这件事上。   “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江棋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跟我爸……谁先看出来的?”   “看出来什么?”   “我对他……有想法。”   真到他爸妈都能看出来的地步,盛轶这小子是没内存了吗,就不能放一点心眼在他身上,江棋想到这就很气馁,都住过来了,同床共枕过了,居然还是一无所知。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剩下的都是装给他看的,他才是真的心机boy。   如果真是这样,除了可怕,还挺心寒的,盛轶目前的状态,摆明了是不给他机会,抱定这种想法,还要故意靠近他,为了什么……看他笑话?   他不愿意去这样揣测他。   “小楠说的。”   “……谁哇?!”   “戚楠啊。”陈嵘说:“大一的时候吧,跟我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次你们一起过来,还指给我们看了。”   江棋:“……”   江棋:“what the f……”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困 我要桃子的胸膛给我枕枕才能睡着 ☆、第二十三章 你受不受   江棋躺在沙发上酝酿词汇,免得到时候跟戚楠对骂时落于下风,那小子精力充沛,辞藻华丽,不事前做好准备,他撑不过三分钟。   “怎么起这么早?”盛轶扒在房门口,探头问他。   “睡不着了。”江棋说。   “还难受吗?”   江棋摇头,坐起来,想到自己还没洗澡,拎着领口闻了闻,油……盛轶昨晚居然没踹他下去,还抱了一晚上,冲这他又能多爱他三分。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剩下的,江棋只能靠想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盛轶说。   “笋干烧肉。”他一说吃的,江棋最先想到这个了,还是有次出差吃的飞机餐,味道难得的做的特别好,隔壁座的要了两碗,“能做吗?”   “能。”   “家里没有材料要去买。”   “我等下出去一趟,还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你看着买吧。”江棋靠墙玩着门把手,看他刷牙。   “好。”盛轶擦了把脸,毛巾挂好,转身经过江棋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江棋跟着转身,盯着他一路进了卧室的背影,一时怔愣,手不自觉的按着头顶,他摸了他的头发?   这种动作……对他做……   是因为他讨吃的样子像狗吗?   中年狗?   江棋捧着脑袋,在门口站了半天,转身关门,在水流下把自己一头乱发揉成了芦苇荡。   别这样,他会多想的。   盛轶买了些清淡的东西回来,进厨房忙活去了。   江棋继续绵在沙发上,用手机刷微博,最近好像新出了一部电影,挺火的,各大营销号都在转,他去豆瓣搜了下,评分还不错。   约盛轶一起去看?   两个大男人?   又不是爱情片,有什么关系。   江兵给他发了条消息,“注意身体。”   江棋笑,哎呦,老头儿内疚了。   “吃饭了。”盛轶出来说:“你穿太少了,进去加件衣服。”   “嗯。”   江棋起身去添了件薄外套,没想到他昨天晚上作的那一把,对盛轶来说这么受用,关怀备至又言听计从,江棋一边享受着,一边骂自己小人嘴脸。   “下午有空吗?”他问。   “嗯?”   江棋刚要开口,电话响了,居然是戚楠。   他咽了口饭,免得等会想骂他的时候饭跟着一起喷出来。   “下午有空吗?”戚楠问。   “做什么?”   “看电影去啊。”戚楠说:“你声音怎么回事,被哪个野男人给上了?”   江棋深吸了口气,他再慷慨也顶不住有人往枪口上撞,他放下筷子,跟盛轶示意了下,然后进了房间,关门。   江棋:“我爸妈那是你说的?”   戚楠:“说什么?”   江棋冷笑了声,“你说说什么。”   戚楠笑:“哦哦,那个啊,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江棋:“没有结果的事,何必要让他们知道。”   戚楠:“谁说没有结果了,我和你爸妈可都不这么认为啊,生你养你还没点知情权了,我跟你说,你不告诉他们他们更担心,怕你在周时那件事上走不出来。”   江棋没有说话。   “怎么了,露馅了,桃子知道了?”戚楠话里带着点偷摸的兴奋。   江棋冷着脸,“没有。”   “没有你怕什么,我还以为要变天了,没意思。”戚楠说:“去不去看电影啊,我订票了。”   “不去!”   “又咋啦?”   江棋悲凉的说:“我们的友谊要走到尽头了。”   “哎呦呦。”戚楠笑:“这就走到尽头了,我终极武器还没用上呢,至少等我把什么都告诉桃子再尽啊。”   “你还敢威胁我?”   “谁让你有把柄在我手里的。”戚楠笑的奸诈,“最近怎么样啊,有进展吗?”   “挂了,过年前都不要再联系我。”   “行啊,你挂了我刚好打给他。”   “……”江棋忍辱负重的又重新接起了,“没你想要的进展。”   “你他妈是在为我过吗。”戚楠气道:“还我想要,你不想?以前让你拆人家你不要还说的过去,现在人都二手了,剩下的,你还不要,你枕着这个朋友能到死还怎么的。”   “我不要有的是人要,他哪里会剩下。”   “有了?”   “没有。”   “你逗我呢。”   “迟早的。”   “你就等着这个迟早是吧,江棋你就是太理智了。”戚楠说:“你就不想偶尔昏个头?”   谁吃饱了撑的想昏个头?!   “我发现你没以前积极了,是不是因为周时,是不是?”   “滚犊子。”   鬼扯,他就没有积极过,他醋都吃闷在肚子里。   江棋利索的挂了电话,戚楠有时候真跟邪*教一样,三不五时的给他洗脑,他一个泥足深陷的当事人,能有多大定力,他真怕自己哪天一被蛊惑,就全然不顾后果的跟盛轶摊牌。   那样就什么都完了。   他再也没机会待在他身边。   甚至,再也见不到他。   那样他会更想疯。   江棋捏着电话在墙上靠着发了会呆,重新坐回了桌前,好在本来脸色也不好,盛轶没看出什么,“去看电影吗?”他问。   “嗯?”轮到江棋吃惊了,戚楠也约了他吗,还是真的打给他了?   “公司发了票,下午要没事一起去吧。”   “行啊。”江棋松了口气,“晚饭在外面吃吧,我请客。”   “我来吧,还欠了你一顿。”   “先欠着,我就请顿家常。”   “也行。”盛轶说:“那你等会先去收拾,碗我来洗。”   江棋由衷的表示赞同,男人果然在说刷碗的时候最帅了。   下午两个人开车出去,iamx,在另外一个区,好在路上不堵,到那时间刚好,检票前几分钟。   果然是单位发的票,盛轶的同事来了不少,包括上次江棋见过的送盛轶回来的小哥,是他下面一个做财务的小经理,叫小金。   不过听他们好像都叫他大金,据说是这样显得含金量高一点。   江棋觉得这比王文宇讲的冷笑话还冷。   “江总你也来啦。”   江棋笑,“不要叫我江总,我只是你们盛老师的同学。”   “同学啊。”旁边一个看上去比盛轶年长的人说:“说了带家属的,盛老师犯规啊。”   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他家属的。   “犯什么规了?”盛轶捧着一桶爆米花走了过来,顺手给了江棋,对大金说:“我多买了几份,喊他们去拿吧。”   盛轶搂过江棋的肩膀,“这就是我家属,不行吗?”   江棋认真的点头。   “盛老师你别逗了。”那人对江棋说:“你知道吗,他自己跟我们说的,去年公司总共发了十张电影票,他就看了十部电影。”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单身不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单吗。   他们家剩桃子说什么不是对。   进场时,一个好像也是他们里面的姑娘挤到江棋身边,看着还挺漂亮,“您是盛老师的同学?”   江棋微笑点头。   姑娘:“听大金说,上次他回去你还把车借给他了,他一直说你人好呢。”   江棋:“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江棋起初以为这姑娘是来找他搭讪的,还一直往盛轶那看,生怕他兑现之前说的话,要在他们项目组里给他物色。   后来他发现他看,那姑娘也在看,目光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欢喜,才知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酒量不好。”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那次是喝多了。”   江棋:“……”   喝成了自带桌底滚动功能的复读机。   他有点怕那个迟早了,不知道盛轶什么意思,看他并没有多关照那姑娘,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的。   他一直不肯告诉盛轶背后的隐患,是怕他什么都知道,却还在他面前故意掩饰,那样只会让他更痛苦。   可他又没办法求证。   电影开场前,江棋指着那个头发稀疏的中年人问盛轶:“那是你们领导吗?”   “不是啊。”盛轶喝着可乐,“是我们组的一个高项,也是财务那块的。”   江棋:“……”   他发誓再也不说盛轶傻了,凭这张脸都能压住下面能当他爸的人,手里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哪里会是个傻子。   电影是太空片,江棋喜欢的题材,看完出来,他和盛轶一路都在讨论剧情,里面有几处他没看懂的地方,盛轶帮他解答了,用他自己的观点。   江棋上网一搜,还真有蛮多大神跟盛轶意见一致的。   “你个文科生怎么会懂这么多。”   “我高中学理的啊。”   江棋记得他以前说过,是因为后来盛爸觉得当律师比较赚钱又自由,填报志愿的时候就让他报了法律系。   而盛轶的想法是学什么不是学,就这样,从一个强大的理科生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文科生。   有智商就是任性。   吃完饭回去,江棋有点困了,早早上床睡了。   盛轶倒是问了他还要不要睡他这来,江棋拒绝了。   果然是他想多了。   就这副没心肺的样,还故意装呢,装不过一分钟就暴露了。   后面几天盛轶果然都在,偶尔去去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工作,江棋每天回家都有热腾腾的饭菜吃,吃完还不用洗碗,过的如同大爷般满足。   听说他还陪陈嵘去市场买大白菜芥菜回来一起腌了。   江棋:“……”   腌菜这种事,要用脚踩吗,盛轶的大脚丫子在一堆菜上跺来跺去的画面他不敢想,想到就要喷。   满足之余他不禁想,之前可能是他太委曲求全了,也许他和盛轶的角色定位里,盛轶是个受也说不定,这么爆棚的□□属性。 作者有话要说:  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回真的躺地上了 要你们亲亲才能起来 ☆、第二十四章 你问不问   临近元旦,天气愈发的阴冷,细雨混着寒意越过厚重的衣物,直往人毛孔里钻,后面几天,干脆下起雪来了。   和戚楠他们十天前就开始约,自从上次在江棋那吃了顿火锅后,他们五个就再没聚过了,是以元旦那天晚上,怎么都要挪点空出来赶这顿饭。   王文宇在群里点名,特别提醒老赵和桃子,这次谁要敢加班,他就拎桶汽油去谁办公室门前自焚。   赵宏亮:“安检要能让你进来我们检察院也别开了。”   戚楠:“都带好自己的另一半哈,这次凑他个一桌。”   赵宏亮:“大圆桌的话,凑不满吧。”   王文宇:“……大方桌倒是可以。”   江棋:卧槽又来了。   盛轶架着一条腿,边扒饭边看手机,“什么意思,我们俩哪来的另一半?”   江棋保持着既蛋疼又迷人的微笑,是啊,哪来呢,这帮蠢货明显笑话我们呢。   盛轶本想一笑置之,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面容严峻的看向江棋。   江棋正挂在过山车最高点的小心脏,此时陡然一落。   “你……”盛轶话没说完,手机响了,他扔下碗起身进了房间。   江棋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包着一嘴的饭朝他里面张望,我什么,看出来了?   是看出来了吧。   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宁可吞袜而死也要先给他挖好坟的东西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江棋还在想他要以什么姿势正确的领死,盛轶就出来了,在穿外套,“我要出去一趟。”   江棋大气喘不匀,这就要走了?   盛轶说:“明天可能回不来,聚会我就不参加了,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江棋:“去哪里?”   “项目上出了点问题,我得赶过去,你怎么了?”江棋说话声音不太对,盛轶装好电脑,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江棋渐渐回暖,希望是他想多了,“现在就过去吗,哪里?”   盛轶说了个地方,离这里有点距离,时间不宽裕的情况下,最好是坐飞机,但最近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大面积延误,火车的话,接近年关,也很难订到票。   “我开车过去。”盛轶说。   “我跟你一起去。”江棋立刻反应过来,那个地方,少说要开一天的车,盛轶晚上走,就是准备一晚上都在路上过。   不行,太危险了,现在全国上下刮风下雪的地方很多,光是出市区上高速的路况都很差,别说外地了,他一个人,他不放心。   “你去做什么,在家里待着,快的话,我应该后天就能回来了。”   江棋进去穿外套,他不敢冒这个险,万一盛轶出点事,他受不了。与其在家里一分一秒的等着,还不如陪在他身边。   “不让我一起也可以,我跟你车后面。”   盛轶:“……”   盛轶拗不过他,江棋真的拿着车钥匙下楼了。   在车上,江棋给陈嵘打电话,本来说好了明天中午回去吃饭的,现在去不了了。   “非去不可吗?”陈嵘一听说他们这种天还要去外地,还是那么远的地方,当下就开始担心。   “嗯,他工作上的事,比较急。”   陈嵘没说话,轻声叹了口气。   “没事的,两个人呢。”江棋安慰她。   “就是两个人我才更担心。”万一要有点事,两个都……陈嵘让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想,叮嘱道:“路上你跟他换着开,啊,少说点话,专心看前面,过几个小时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江棋就此打住,没敢跟她说还有山路要走的事,他怕他一说完,他妈现在就躺他们车头底下。   “要不让你爸去,他老司机了。”   江棋笑:“那你不得一下担心三个。”   “怎么在算,有他你就不用去了啊。”   “那不行,我得在。” 盛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哪怕一点点意外,他都要崩溃。   陈嵘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不动他了,只能说:“那行吧,路上当心,开慢点啊。”   “嗯。”   挂了电话,江棋调整好座位,专心看前面,市区不太有积雪,就是到晚上了,温度一下去,路面开始结冻,速度一快车轮子容易打滑。   “不会有事的。”盛轶轻声道:“别担心。”   江棋拿起手机,点开记事本,“我记下了啊,出事了你要负全责。”   “什么?”盛轶凑过来看。   “专心开车!”江棋护着手机。   其实没什么,记事本是空的,他唯一保存的那句“好啊”以及“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不在这里,在微信里。   群里又是一堆消息,江棋往上翻,最开始是戚楠跳出来说他今天走在路上居然被警察查身份证了。   戚楠:“我就搞不懂了,我一大好有为青年,怎么就被选中了呢,他们什么标准啊?”   王文宇:“你是把蛇皮袋穿身上了吗。”   赵宏亮:“衣冠不整的,目光闪躲的,贼眉鼠眼的,差不多就这几种,你对号入座吧。”   戚楠:“这都什么烂号,是给人坐的吗(怒)!”   王文宇:“老赵你说的太委婉了,不就是他长了张逃犯脸嘛。”   戚楠:“逃你大爷的犯!”   戚楠:“江棋这小子怎么没被查过,他才长了张既能犯罪又能越狱的脸。”   我去,这样也能中枪。   谁的脸这么反*社会了。   接下来又是一堆嘴炮,中间夹了几条撤回消息的提醒。   不用说也知道跟他有关。   江棋有点猜到他们这样做的用意了,他没有表现过强烈的反对,他们就当他默认了,屡试不爽的用,宁可冒着一个不小心被盛轶发现的风险,也不换地方,坚持在这里玩说了又撤的戏码。   两个可能,要么他们就是在等那个一不小心,要么就是在赌着玩,赌谁刚好撞在枪口上。   以那群人的人渣度,江棋相信绝对是后者。   妈的,把他的身家性命当赌注,这帮混账。   “你电脑给我用下。”江棋说。   “在后面,你自己拿。”   江棋起身捞过来,开了热点硬上,下PS。   去公安局网站上找了通缉犯的模板,把戚楠的头发擦掉,大脑袋拍上去,发到了群里。   戚楠:“操!”   赵宏亮:“……”   王文宇:“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江棋想想不过瘾,又用简笔画画了个铁窗,铁窗里伸出来两只爪子,其中一只上,赫然夹了张身份证。   戚楠:“你特么有病!”   江棋大笑,盛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滑,江棋赶紧坐好,谨记陈嵘的话,认真看路。   魔性的笑声让盛轶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   在哪里听到过?   “笑什么?”他问。   “等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盛轶似乎在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江棋猜他可能是担心项目,毕竟这么急也要赶过去,肯定是出了问题的。   有十分钟,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盛轶开了广播,里面正在放一首老歌。   “我前两天上班路上,一直在哼一首歌,旋律很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歌词,无从查证到底是什么歌,哼的我很焦虑。”江棋说。   “你哼给我听听,我帮你想。”   江棋摇头,“我现在已经不焦虑了。”   盛轶:“知道了?”   江棋:“不,我连旋律都想不起来了。”   盛轶笑,笑完说:“你可以不用来的。”   “我自己想来的。”江棋说:“你应该这样想,就算我累了冷了吃不好睡不好,那也是我自愿的,你没求我。”   “干嘛对我这么好。”盛轶转头看他。   “看前面。”江棋催促他往前看,借此规避这个他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我喜欢,而你又值得。   “你下面除了做财务的,是不是就是做法律的了。”   “还有行业。”   “那你到时候看情况给我分个类吧,要么法律,要么行业,财务就算了,一点皮毛,万一被问起,给你丢脸。”   “怎么了?”   “给我个名头啊,总不能说是陪你来的。”江棋说:“好歹是负责人了,出门还要人陪像什么样。”   “是不像样,那你为什么还要陪呢。”   江棋嫌弃脸,“怕你喝了酒之后更不像样呗。”   盛轶想了想,“我可以说你是我助理。”   “助理也要助一块的吧。”   “生活助理?”   江棋笑,“行啊,只要你肯,生活起居我全包了。”   最好把这破工作也辞了,包养到你八十岁。   盛轶让江棋坐后面去,休息一会,这样的路况他暂时还没问题。   江棋没动,拉开储物盒,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盒木糖醇,他丢了两颗在嘴里嚼巴。   “之前你想说什么?”他问。   “嗯?”又开始下雪,盛轶不得不再次减速。   “戚楠说要带另一半的时候?”江棋不想他猜到什么还憋着,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外面黑云压顶的天气激发了他内心深处鱼死网破的勇气吧,盛轶哪怕有一丝猜到的可能,他也要问出来。   大不了把他扔高速上。   盛轶关了音乐,“你是不是……”   嘴里的糖嚼的没味道了,江棋小心的磨着牙齿,承认吗,他要真猜到了,他承认吗?   还是打死不认?反正他也没证据,现在他全部心思应该都在工作上,没时间精力收拾他。   他咬死了不认,他们至少还能走完这段担惊受怕的旅程。   盛轶:“瞒着我们谈恋爱了?”   江棋:“……”   盛轶一脸我就知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没让你陪我单着,这是好事啊……”   那鼓掌吧,江棋深吸了口气,缓缓转向车外,对着车窗上印出的脸,生无可恋的哼笑了声。   “呵呵”。    ☆、第二十五章 我是不是   不仅江棋自己想到,一路上盛轶也在不时的提醒他给陈嵘发微信报平安。   江棋顺便在群里说了元旦爽约的事。   戚楠他们自然是强烈不满,不过听说他是和盛轶一起去的,抱着纯看好戏的心态,纷纷表示有条件的放他一马。   至于条件嘛。   三天两夜.孤男寡男.野外.□□i。   江棋:脑子有屎,别说没有,有我会告诉你们吗。   三人越脑洞越兴奋,就差撸袖子开写小黄*文了,在王文宇甩出上次他生病时盛轶在群里发的那句独家鼓励“加油(头扎红带奋斗脸)”的截图后,群里彻底沸腾了。   江棋:“……”   都特么是闲的!   不过今年确实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他们把桃子弄到他这里外。   可能明年就好了,明年五一赵宏亮结婚,十一戚楠结婚。   到时候一忙起来,对他的新鲜感,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大了。   后半夜江棋困了,也说不动话了,斜靠在椅子上发呆,盛轶一直没换他开,不知道是嫌他技术不好,还是怕他累。   其实盛轶比他累,担心着项目上的事,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付眼前艰难的路况。   一路上都有因为事故而停靠在路边等着交警来处理的车,盛轶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后面江棋跟他说话,他都只简单的回一两个字,要么“嗯”,要么“嗯?”。   未进山路前,他简单的跟江棋说明了情况,他们是代表上市公司来做重大资产重组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董事会也开了,就等着上报材料了。   结果有同事看当地新闻,有家规模不大的企业发生了事故,而调查出来背后的实际控制人,竟然是那家被收购企业的最大的股东。   这个事情如果中介机构做了充足尽调准备并有足够的访谈底稿的话,是可以规避责任的,但偏偏发生了事故,还被外界知道了。   盛轶必须在这两天内赶去现场了解情况,如果属实,他们就必须延报,而因此造成的损失也要视责任人而定。   江棋听懂了此间的利害关系,虽然错不在盛轶,但确实是出现了问题,那就必须要解决。   江棋在心里狠狠的抽打那个股东,凡是选择跟他们家桃子作对的,都是人品不过硬的。   车外狂风暴雨,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唯一的光源是两盏被雨点抽打泛起白烟的车灯,延伸向前,吞没在咫尺的黑暗里。   雨刮器来来回回的摆动,徒增了人心底的焦虑。   大货车的强光不时的照过来,每次会车,江棋都提着一颗心,生怕那些人酒驾或疲劳驾驶,他们靠近外侧,一旦有任何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他无比庆幸自己跟过来了,盛轶一个人走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光是想到就头皮发麻,虽然他跟过来也不见得起了多大的作用。   音乐早就关了,车里因为一直开着空调,很暖和,同时也有点闷,江棋强打着精神,不时转动眼珠看盛轶。   幅度不敢太大,怕影响他。   侧脸真好看啊。   看了十年都没看够的好看。   ……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心态非常不好,一旦发现盛轶某个优点,便要感叹人生真的是绝望。   江棋想到那个时候,盛轶刚跟钱心蕾在一起。   他伤心难过,却不能表现出来,盛轶请大家吃饭,他还要笑脸相迎,虚情假意的说恭喜。   在他看来,钱心蕾是个挺好的姑娘,他找不到理由否认他们的般配。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   谁能想到一放弃就是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后,他还在劝自己放弃。   盛轶好像天生缺了某根筋,那几年从来感觉不到江棋的刻意疏远,无论他怎么回避,他总能找到他,喊他吃饭,喊他打球,蹭他的课,穿他的衣服,吃他吃过的东西……   那天盛轶居然说穿他衣服他有点紧张。   他还知道紧张,他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怪他不知道,不知道意味着不用面对这份充满负担的感情。   ……   车子下了山,进入国道,路面上有未化的积雪,好在雪已经停了,时间显示是半夜三点二十分。   江棋想说换他来开,话未出口,对面一辆车在靠近他们时,突然偏离了方向,远光灯照的挡风玻璃曝光过度的白,江棋猛的闭上了眼。   “小心!”他喊。   路面太滑,尽管刹车已经踩到了底,轮胎摩擦地面的阻力依然不够让车身完全停下来。   对面横冲了过来,受力面是盛轶这边!   江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解开安全带朝盛轶扑了过去,把他拨在内侧,自己则挡在车门边上。   开车的是一对年轻小夫妻,从车子突然失控到看到江棋他们不过三四秒,好在处理及时,最后是整个车身撞了过去,因为惯性,把他们的车往另一边顶出去两三米就停下了。   两边都惊魂未定,江棋紧闭着双眼,死死的抱着盛轶,胸膛剧烈的喘息着,他以为自己这回不死也要残了。   “江棋。”盛轶在他耳边喊他。   江棋身体已然僵了,手勒的失去了知觉。   “没事吧?”   “没事。”江棋放他开,回到自己座位上,手指收不紧,微微发着抖。   盛轶握了握他的手,随后开了双闪,推开车门下去了。   车子后面有些变形,掉漆就更不用说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   三个人在外面交涉了一番,过了一会,盛轶上车,“来不及等保险公司了,我们先走。”   江棋还是没说话。   “你还好吗?”盛轶看着木楞的人,手不自觉的摸上了他那颗凌乱的脑袋,使劲揉了两下,“吓到了?”   “你下来,我来开。”江棋说。   “好。”盛轶顺着他。   后面一段路,江棋全程不苟言笑脸,专注的跟着导航,全身心的投入到驾驶这一严肃且意义非常的工作中。   盛轶倒是很放心他,一会睡睡觉,一会看看手机,完全没把刚才的插曲当回事。   群里又在说加油,盛轶盯着看了一会,往前翻了几页。   下午五点多他们才到酒店办入住。   江棋无比希望前台跟他们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客房已经满了,现在只剩下一间了……他现在就想跟盛轶待在一起。   “你要再开一间吗?”盛轶问。   “嗯?”   “公司以为只来了我一个人,只订了一间,不过是双床房。”   “就一间吧。”江棋说。   “委屈一下。”   不,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一个人住双床房才委屈。   盛轶没等到明天,连夜就要去下面的工厂,江棋本来想跟着去,看到公司有车来接,并且是人家老总亲自过来后,他才放心了。   他不像盛轶,通宵底子好,他这会困的要死,站着都能睡着。   他最后给陈嵘说他到了,说完就摔在床上,澡都没洗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十一点,盛轶还没回来,看来事情还很棘手。   完了,怎么没陪他去呢,他现在才想到,刚来接他的那个人,不会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吧。   江棋发他消息也不回,索性打了个电话,听他说还要一会,正在跟律所和会所的人开会讨论。   “你先睡吧。”盛轶说。   “嗯。”江棋说:“他们没欺负你吧?”   “欺负我做什么。” 盛轶笑了笑。   “没有就好,有你喊我,告诉他们,你助理在呢,不要欺负你本地没人。”   “好。”盛轶笑声里都透着疲惫,“还没吃东西吧,我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点上来,你吃完再睡。”   江棋这才想起他居然真的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出门的时候来不及带,路上又急着赶路,一个服务区都没停。   神奇是的盛轶说之前他都不觉得饿,可能一路上都高度紧张,忘了这茬了。   江棋:“你吃过了吗?”   盛轶:“吃过了,怕你睡着就没问你。”   江棋:“吃什么了?”   盛轶:“公司食堂。”   “……”江棋莫名心疼,“等那边事情处理完了,我请你吃能吃的。”   盛轶:“嗯。”   江棋进去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重新躺下,没之前好睡了,脑子里不停的闪回刚才车子撞过来的画面。   真出事了怎么办?   一起死吗?   也……可以。   江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说实话,他挺不喜欢这样偏执的自己的,有时候反而希望在这件事情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   比如说这一年之后,甚至更后面……未来。   明明可以再订一间房,盛轶却说让他委屈一下,是也想跟他在一起吗?还是只是朋友之间最简单的善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了这样的憧憬和臆想。   不是好事。   到底抵不住睡意,江棋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见怪不怪,这么多年他想的还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感觉身后有人,江棋翻了个身,看到盛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棋扭头看了他一眼,回过来继续睡。   睡了一会又重新翻过来,皱着脸,含糊不清的问:“你看我干什么?”   盛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棋还没醒,看时间是早上六点,再睡会。   “没多久。”   “事情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   “不睡吗?”   “就这睡了。”   江棋彻底不管他了。   他被子紧掖在领口,柔软的脑袋露在外面,盛轶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交握的手指逐渐收紧。   江棋他,一直在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奇奇? ☆、第二十六章 你收不收   研究生毕业回去之后,甚至早在那之前,他跟江棋就越走越远,虽然还保持着联系,但看似熟稔的关系里,日渐疏远的距离就连他都感觉到了,盛轶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他试着问戚楠,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戚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他看了一张截图,他和江棋的聊天记录。   他问江棋会不会去参加盛轶的婚礼。   江棋说不会,不愿意折损那一两千块钱。   盛轶五雷轰顶,他没想到,他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居然因为一两千块钱,缺席他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江棋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问戚楠,除了钱,江棋为什么不愿意来喝他的喜酒。   戚楠想了很久却没说话,盛轶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说。   等他重新回到这里,戚楠说:“给你想个办法,你自己去找原因。”   于是那天唱歌,戚楠借口他那边吵,众目睽睽下逼迫江棋,让他同意他的借住。   盛轶知道江棋不愿意,他不愿意他就越发想知道原因,厚着脸皮也要过来。   是他吗?江棋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刚那场意外里,他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护在他身前,连命都可以不要,除了有感情,谁会为一个连婚礼都不愿意来参加的朋友做到这种程度。   盛轶翻着手机……八个人的大方桌,原来他们都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了很多年,那应该很久了吧,那么长的时间里,一定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他发现,他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为什么会这样?   长时间的疲劳下,盛轶头一沉,很快就睡着了,直到中午,江棋喊他下楼吃饭。   他坐在床上,蔫着手脚,目光追着江棋,看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找东西。   “愣着干什么,穿衣服啊。”江棋回头说。   盛轶没动。   “怎么了,还想睡?那我打包到房间里来。”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下去。”盛轶说。   酒店的午餐味道还行,江棋是真饿了,昨晚太困,没吃下多少,这会味觉苏醒,他饿的头晕。   盛轶一反常态的没吃多少,江棋担心他是真累了,怕他生病。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他问。   “等下就能走。”   “再休息会吧,晚上走也行。”   “你能开车吗?”   “可以。”   “那你开前半程,我开后半程,吃完就走吧。”   “嗯。”   俩人上楼简单的收拾了东西,江棋从酒店打包了几盒点心带路上吃,来回这么折腾,盛轶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前半程盛轶都在后面睡,江棋一个人开车挺无聊的,好在盛轶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醒了,起身坐到了副驾驶上,江棋看他脸色还是不好,就让他继续去后面躺着。   问题解决了,回程本应该是相对轻松的,但一路上,气氛比去时还凝重,盛轶心事沉沉,看着很不想说话,江棋也就没开口,专心开车。   换了几次后,两人终于到家。   盛轶果然开始发热。   之前听他说去厂里,很可能一晚上都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吃的又差,不生病才怪。   年底江棋很忙,拜托陈嵘来照顾两天,一起踩过大白菜的革命友谊让陈嵘很快就拎着汤来了。   白天他不在家,晚上回来盛轶已经睡了,差不多有三天,他们都是零交流,江棋只能从他妈那打听盛轶的情况,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异常。   “什么异常?”陈嵘说:“倒是生着病还要加班挺异常的,他们公司是没了他不转了吗!”   江棋也不知道什么异常,盛轶生病是事实,难道还指望他一个病人跟平时完全没两样吗?   后面一段时间,各自忙忙碌碌,两人还是照常相处,江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爽戚楠他们的八仙桌约到最后也没有成行,想着过年聚的,过年陈嵘和江兵赶了回新潮,报了个泰国旅行团,跟一群大爷大妈出国耍去了,留江棋一个人看家。   盛轶也要回去,走的前一天晚上,关着房门收拾行李,江棋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快到十二点了,盛轶敲门,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可以吗?”江棋问。   “当然可以。”盛轶笑,“我爸妈他们都知道你,也说过想见见你。”   “我看看还有没有票。”江棋外表清心寡欲装的一手好逼,内心却骚动的如同一匹脱缰的草泥马,天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等他这句话。   没票了。   早知道就早点买了囤着了。   他那股囤满仓库的劲没用对地方。   第二天的票倒是还有,不过是大夜航。   盛轶看到了,江棋也看到了,两个人同时从手机上抬头,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盛轶到底想让他一起去吗,真想的话,为什么不早说,春运当口,明知道提前票都难买,何况当天,是算准了这个时候他买不到票吗,这样既顾全了礼数,又避免了麻烦?   “你……”盛轶不知道要说什么,为难着开口。   是怕他当真了要去,还是不想他折腾奔波?   江棋问自己想去吗,怎么不想,他们从来没一起过过年,从来没在那么重要的日子里,面对面说声新年快乐。   想到这种机会以后很难说有,他就没办法拒绝。   “这个点,你能来接我吗?”江棋看着他问。   “你说呢。”盛轶松了口气,“我难道还能把你丢在机场吗。”   原来还是希望他去的,江棋又要怪自己小心眼了,总把周围的人想的跟他一样敏感。   还好他有年假,跟着盛轶的时间一起休。   盛轶前一天走,江棋第二天凌晨开车去机场,两点才半登的机,登机前盛轶回说已经快到机场了。   “来那么早干嘛?”   “时间没估对。”盛轶说。   错估了两个多小时?说了等他关机后一个小时再出发的,现在出来也就算了,居然是快到了。   难道是也想快点见到他,江棋小自恋了一把,看来小盛童鞋也扛不住他十年如一日的春耕秋种,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刻了?   想多了,他最近飘的厉害。   江棋从上飞机一直睡到落地,开机第一时间看到盛轶发来的消息,“我在出口”。   一段行程结束有人翘首以盼本来就是件很美好的事,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最想见的人。   盛轶果然等在出口朝他招手,从他手里接过行李,同时把一件宽厚的羽绒服扔到他手上。   他自己也穿了很多,果然是大东北,一出机场大门,江棋就彻底冻懵了。   风又大,他差不多是被盛轶半搂着才捱到车里,这种天这个点,让他出来接这一趟,怎么看都是自己对不起他。   盛轶他们家过年是在乡下,听说是很早以前就有块很大的宅基地一直空着,他奶奶退休后想回去,被小辈们拦住了,直到他姑妈和姑父相继退休,才带着她奶奶回去翻修了一大栋房子,是以一到过年,他爸和几个叔叔都会去那,一大家子人一起过。   乡下,那就更冷了。   江棋没想到这一趟开了整整两个半小时,中途盛轶还去加了一次油。   一晚上时间都给他了。   车子刚一拐弯,江棋就惊了,他以为是栋跟周围一样的简单农村小楼,哪想到居然是别墅,有积了雪的大院子,后面居然还有池塘。   “你们家不会比王文宇还豪吧?”   “那还是不能比的。”盛轶说:“农村地不要钱,人工又便宜,你别看周围其他人家的房子方方正正的没设计感,造价不比我们低,审美不一样,我奶奶以前是学艺术的。”   老一辈艺术家……的子女。   然而盛轶这个人和艺术完全沾不上边。   车子刚进车库,就有小孩跑过来,后面跟着盛轶的爸妈。   江棋礼貌的叫了叔叔阿姨,把带的特产分给盛轶的小辈们。   盛轶带他去给他奶奶问好,老人家穿着喜庆的唐装,一头精神的银发梳的一丝不苟,盖着毛毯坐在书房里,“听桃子说起你多少回了,今天总算见到了,路上过来累了吧?”   “还好。”江棋笑着说。   “长的真精神。”奶奶招呼他上前,给他包了个红包。   江棋推辞。   “收着吧。”盛轶在一边说。   “谢谢。”他接过来,有些激动,“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红包了。”   “结婚了吗?”   “没有。”   “那该管你爸妈要,就说是规矩,没成家的都得给。”奶奶指指盛轶,“这小伙子看见没,都三十了,昨天一回来还跟我伸手呢。”   江棋笑,换我在你家,可能要收一辈子。   盛妈进来,让盛轶带江棋先去睡一觉。   “桃子突然跟我说你要来,我都没时间准备,三楼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这两天要委屈你跟他挤挤了。”   “不用麻烦了,住不了多久。”他看盛轶,盛轶点头表示可以。   居然没再问他意见,以前不是一会怕他不喜欢身体接触一会怕他有负担吗?   负担呢?   他那份不知道从哪里起头的神经质一般的小心翼翼呢?   “那就收拾收拾先上去吧,吃饭了我再叫你们下来。”   盛轶带江棋上二楼,“要洗澡吗?”   “昨晚洗过了。”   “那先睡一会吧。”   “你呢?”   “一起。”   盛轶一晚上没睡,又连着开了五个小时的车,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江棋在房间里看了一会,没有多少盛轶生活过的痕迹,看来不是常住的地方。   不过能睡在他旁边,江棋还是十二万分的满足,想到这个年能一起过,他就希望接下来的几天,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Flag 立起来! ☆、第二十七章 你碾不碾   房间里有地暖,窗外有积雪的吱呀声,再理想不过的睡眠环境,江棋一觉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隐约听到楼下有人说话,他赶紧坐起来,旁边床空着,盛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   楼下有孩子在打闹,看到他,礼貌的喊叔叔好,江棋笑着揉了揉他们的脑袋,走了一圈没找到人,便在客厅里坐下了。   沙发上歪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捧着手机起劲的看着电子书,江棋瞄了两眼,“在看什么?”   “耽美小说。”姑娘大方回答,抬头看他,“你看吗?”   江棋当然知道耽美小说是什么,他摇头,“不看。”   文学创作可以天马行空,生活却只能循规蹈矩。   就像小说里,好好的直男说弯就弯,而变到现实,他用十年时间都不敢轻易触碰盛轶一根指头。   “你这么小,看这些……”江棋想说少儿不宜的东西,包括有时候成年人都扛不住的三观。   “这没什么,我同学都在看,平时上学不看就是了。”姑娘对着屏幕笑,“看多了情节也挺雷同的,你看这里面,小受把小攻带回家过年了,这个时候家里必然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小攻睡的,不知情的父母必然是要撺掇两个人睡在一起的,然后就……”   她抬头,“唉?”看向江棋,“我哥也是这么带你回来的吧,我姑是不是也说家里没床了?”   江棋:“……”   江棋面无表情,“除了你书里写的,这世界上还有种生物叫直男。”   “自带普通人两倍的癌细胞是吧,我知道。”姑娘通情达理的点头,凑过来撇了嘴说:“像我哥这样的,直男中的战斗机。”   “起来了?”战斗机在围裙上擦着机翼进了门,“吃饭了,吃完下午我带你去镇上逛逛吧,这边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江棋赶紧起身走了,是非之地,生怕自己十几年道行要在阴沟里翻船。   吃完饭,盛轶去倒车,几个熊孩子呼啦着往他车上窜,被他一手一个给拽下去了。   “不带他们一起去吗?”江棋坐进去后问,“我看你挺喜欢小孩子的。”   “你好像没有很喜欢。”盛轶侧头说。   江棋没想到是为了照顾他,“还行,谈不上喜欢,也不到强烈的不喜欢。”   就是以后不能有自己的,他一直觉得是个遗憾。   盛轶不像他,他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等哪天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镇子不算大,人倒是挺多,到后来车子基本上开不进去,两个人只能下来走。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该买的都已经买的差不多了,走走看看,不过是为了打发一个难得闲适的下午。   回去的路上,盛轶接了个电话,铃声一响江棋就知道是谁,还没彻底断吗?   盛轶轻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口,说要下去一会。   “钱心蕾。”他说。   临下车前突然转过来说这一句,倒像是在表一个态,这让江棋有点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多问,也不知道有没有立场说“去吧”,最后只是点了个头。   江棋往外看,对面路口站着的人他很熟悉,也有三四年没见了,他不方便下去打招呼,也不想自己一直看着,猜测他们会说什么。   他坐到驾驶座上,车往右转,开到另一条路上,背对着他们。   刚翻了会手机,身后有汽车声,江棋透过后视镜一看,也是辆SUV,路不宽,两辆小车挪挪说不定还能过,大车就不一定了。   前面有个路口可以拐弯,江棋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左转到一条小路上,车子还没停下,后面又是一声喇叭。   居然也转弯!   江棋郁闷了,转弯怎么不早说,非得等他转进来才提醒。   他只能又往前开,想在下个路口让过去。   哪知道这一开就没有边了,转了无数个弯就是没有岔路口。   盛轶在他身后越离越远,江棋有种负气出逃的错觉,好像他看不得别人好,一言不合就连人带车卷着跑了。   等再转一个弯,眼前赫然就是盛家的小别墅,江棋在心里骂了句卧槽,后面那辆车也停了下来,刚好堵着,他彻底倒不出去了。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的抱着个一岁大的孩子,看到他,埋怨的瞪着开车的男人,“我就说他不是桃子吧,你非要碾人家。”   哦,江棋明白了,传说中的大李子,二桃子的哥。   他刚想自我介绍,盛李就大笑道:“江棋是吧,欢迎欢迎,桃子不知道跟我提起你多少回了,怎么就你一个,他人呢?”   被你碾丢在路口了。   “外边冷,赶紧进去。”盛李推着他往里走,江棋想说你弟还在外头吃雪渣子呢,真的没关系吗。   盛轶打他电话,小心翼翼的问他人呢。   “……出了点状况,我现在就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来。”   “走到什么时候?”   “三分钟吧,一条直路就到了。”   江棋:“……”   他看着一边专心逗孩子的盛李,这得是多恶的趣味,才能把一条直走就能到的路,硬是碾着自己的亲弟弟兜了十几条小路呢?   江棋突然有点同情起盛轶的童年来了,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水果,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盛轶回到家一头的冰渣子,盛妈赶紧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擦完回头狠抽了盛李一道。   盛轶倒是很高兴,从他手里抱过孩子,坐在江棋边上。   晚上江棋特地避开盛轶那个看耽美小说成精的妹妹上了楼,洗过澡躺在床上,房间里很热,只穿睡衣也没事。   盛轶拆开被子给他盖上,倒在他旁边。   江棋没问他和钱心蕾说了什么,盛轶也没说,他猜应该不会有什么了,盛轶三番五次说了过去,可能真的已经过去了。   还是戚楠说的对,盛轶并不是一个多恋旧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只是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哪天轮到自己,也像这样,被他不带感情的扔下,再也不会跟他的家人提上好多回。   “这边雾景很美,明天要早起陪我去跑两圈吗?”盛轶问。   “多早?”江棋打了个呵欠,这一天没做什么,一到晚上照样很困。   “六点半。”   “行啊,那到时候你叫我。”   第二天两个人真的六点就起了,天还黑着,洗漱完毕,江棋用大羽绒服把自己裹暖。   吸到肺里的空气带着冰渣,一口连着鼻梁都在泛酸,江棋搓搓手,哈出一口长长的白气,跟着盛轶出去了。   晨间一片白雾,轻柔的飘在空气里缓缓移动,有点像大片做出来的特效,才跑出去一会,江棋睫毛上就黏上了不少水珠。   盛轶在一个草垛前停下,一脚瞪在上面,“我小时候最喜欢爬这个。”说着往上一跃。   “别!”江棋喊道:“那是你小时候,你小时候多少分量,它现在应该撑不了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我试试。”盛轶说:“你别看外面看着松松垮垮的,搭的时候很讲究技巧。”   江棋拽他下来,真散了,他可没本事再重新堆回去,而且现在路上开始有行人了,被看到多没样子。   盛轶围着草垛走了一圈,趁江棋不注意,突然往上一跳,江棋站在下面,就见那高过他头的草垛摇了几摇,掉下几束草腥味很重的麦杆子还是什么的。   接着一声响,他都没来得及把头上的草摘完,整个草垛就朝他这边倒过来了。   江棋:“……”   盛轶:“哈哈哈哈哈。”   江棋抱着头蹲在地上,被草盖了一头。   草泥马。   “谁在那里?”过路老伯喊了声,盛轶搂着江棋往后靠,朝他嘘了声。   江棋大气不敢出,生怕被逮到,然后一状告到盛家,说是他来的第三天,就和盛轶去田里把人家堆的好好的草垛子给掀翻了。   等人走了,盛轶两手撸头发,“搭的什么鬼,这么马虎的工程,竣工没做验收吧。”   他转头看江棋,江棋也看着他,一双眼睛在清晨的薄雾和枯草堆里分外明亮。   盛轶移开目光,想站起来,江棋突然拉住他,顾不上扎手,摸到盛轶的脖子扯过来,用力吻了上去。   江棋吻的很用力,破釜沉舟一般的堵着盛轶的嘴唇,他转了身,略带侵略性的压着他,用力吮吸,舌尖蛮横的撬开他的齿关扫进去,在盛轶发蒙的间隙,勾着他辗转。   其实他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到,江棋舌尖发苦,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滋味,那大概是绝望吧。   盛轶推开他,手下意识的摸上疼痛的嘴唇,有些不可置信,“你亲我做什么?”   “没什么。”江棋故作无谓的笑:“我只是不想在我被判死刑之前,连顿好的都吃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猜,你们继续猜呀 接下来是什么 哈哈哈哈 ☆、第二十八章 你走不走   一车宽的水泥路绵伸向前,盛轶走在江棋前面,大雾中依稀还能看清半身背影的距离。   那是个不肯回头的背影,让江棋难受的从嗓子眼往下都在发酸。   他想跟上去,想跟他说说话,那么长的时间里,他积攒了无数的歉意、为难、矛盾、甚至甜言蜜语急于宣之于口,但盛轶不声不响,他就都无从说起。   走了能有十来分钟,盛轶终于在拐弯的路口停下了,等着后面的人跟上来,江棋没再往前,保持着既有的距离。   “进去吧。”站了会,盛轶说。   “不说点什么吗?”再不说点什么,他心口勒的就要断了。   盛轶不看他,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要不我说。”江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刚我那样对你,你明白什么意思吧,正常情况下,一个男人是不会吻另一个”   “江棋。”盛轶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江棋闭了闭眼,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睁开时他苦笑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   “车祸那次是吧,我猜到了。”   盛轶没有纠正他,车祸那次只能算江棋做的明显,没有那一次,以后他也会慢慢知道,“那你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我说是我第一次见你,是不是太言情了,你应该不会相信。”江棋轻轻捻着脚底下的碎石,淡然一笑,“不过相不相信也无所谓了,只能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长了,随时随地的一个契机,都可能让这段感情变质。”   盛轶没有说话。   江棋看向别处,“不过你不用觉得负担,我天生就是个同性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那为什么是我?”   “你这问题……”江棋无奈的笑了笑,“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我既然是同性恋了,我跟你之间还可能只是朋友吗,一个道理。”   “而且我也不是没喜欢过别人,恰巧你是时间最长的那个而已,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结果你自己猜到了,那就没什么好忍的了。”江棋抓了抓头发,尽管动作生硬,但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在乎,“所以呢,还是没什么想说的?”   除了问的那一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盛轶从始至终没有对他这段唐突的感情发表过他作为当事人该有的意见。   江棋能猜到原因,只是不能细想,即便是喜欢了多少年就做了多少年的心理建设,事到临头,他还是做不到收放自如。   但无论如何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他可能早就知道的答案。   “我……你……”盛轶说的有些艰难,“不该是这样。”   “确实不该是这样,你是希望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你……”盛轶小声说:“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江棋周身的血和这周围的一切一样,在零下的气候里固化僵硬,从盛轶问出他为什么没有继续粉饰太平下去,他就知道,什么都结束了。   “你说为什么。”江棋说:“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是想得到你想睡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想如果有可能登记结婚的那种喜欢!我可以忍十年,盛轶,但并不代表可以忍下一个十年。”   听他这样直白的论述一段感情,对面过了很久才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对不起我什么呢。”江棋笑笑,“意料之中的事,不要觉得时间一长,就好像亏欠了我什么,如果有可能,谁又愿意等这么久。”   江棋深吸了一口气,咳了声,“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盛轶看着他,“说什么?”   “说我工作上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赶回去处理,可能没办法再在这里过年了。”   盛轶像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想走,亦或是没想到在他还没彻底表态时,这样一段长达十年的关系就要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在他面前崩离了,“不能等过完年再走吗,明天就是……”   “不能。”江棋果断摇头,“别留我了,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想一个人待着。”   盛轶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在江棋烦躁的目光中,突然指了个方向,“不是说好回去找东西把它扶起来的吗,你不管了?”   江棋差点被他气笑了,现在谁他妈还有心情管那堆草,而且,他摊手,“又不是我弄的。”   江棋把不是自己的锅甩的干净利落,盛轶确实不能为难他。   也确实没有理由再留他。   回去后,江棋上楼收拾东西,顺便订机票,盛轶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找他家人解释他突然要走的事去了。   没有机票,没有机票,没有机票,江棋一刷再刷,还是没有今天的机票。   最早一班是明天晚上的。   失大策了。   那就去住酒店吧,他不可能和盛轶安然无恙的熬到明天,他现在心里很乱,如果没有一个地方让他安静的待着,他很怕自己突然情绪崩溃。   “没有机票了。”盛轶似乎早他一步发现了这个事实。   “送我去机场,我自己想办法。”   盛轶站在门边,看向他,“你一定要这样吗?”   江棋颓然的坐在床边,居然只想着冲锋陷阵,没好好思量过怎么撤退,自杀式的打法。   “不这样哪样。”江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能答应我吗,接受我和我在一起?”   盛轶在他近乎逼问的目光里,摇了摇头。   不能。   够了,清楚明白。   “那你还留我做什么?”   盛轶想说话,江棋没让他出口,“别说我们还是朋友,我想没必要再让我重复一遍,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这种时候怎么做朋友你告诉我。”   盛轶,你不能这么自私。   真的拒绝就干脆一点,像现在这样,直接摇头,告诉我不能,休想。   江棋:“送我去机场吧。”   盛轶:“明天行吗,现在去你住哪里?”   “有钱还会没地方住吗。”江棋又是一阵烦躁。   “明天。”盛轶重复了一遍,“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机场。”   江棋看他,“再陪我睡最后一晚?”   盛轶别过头,“别说笑。”   剩下的这半天,江棋都是恍惚的,脑子里千军万马的过了很多东西,记住的一个没有,他陪小孩子们玩,陪他奶奶聊天,给盛李的电脑修BUG……一整天都忙忙碌碌。   好在盛轶没有来过他身边,江棋还能硬扛着,只是想到他那句不能,免不了又要难受。   即便是预设好的结果,亲身经历,对一个有血有肉鲜活的人来说,滋味有多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晚上他们依旧躺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谁都别想睡。   “江棋。”盛轶在黑暗里小幅度的转了个身。   “闭嘴。”   过了一会,“江棋。”   江棋闭着眼,“再乱喊我动手了。”   “动什么?”   “你说我一个同性恋动什么?”江棋说:“你身上哪里我没渴望过,所以闭嘴睡觉,否则别怪我管不住手脚。”   盛轶似乎很低的笑了声,过了会说:“我其实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只是从来没想过要睡你,你突然这样问我,我答不上来。”   江棋毫无预兆的坐起了身,掀开被子,盛轶从后面拉住他,“你去哪?”   江棋没说话,在床边坐了会,因为始终没有办法把自己从焦躁和失落的痛苦里揪出来,他此刻有无数难以形容的情绪急于发泄。   “好吧我不说话了。”盛轶拉了拉他,背转过身自己睡下了。   江棋握紧了身下的床单,一直到感觉不到力气的存在,手心滚烫时他才松开,重新躺下了。   盛轶会有内疚和不忍,但那都是暂时的,他早晚会从失去一个朋友的遗憾中走出来,说不定哪天回过味,还会觉得他恶心变态。   想到这,江棋无比惧怕以后的到来,因为他不知道,他要跌跌撞撞走多久,才能从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走出去。   再来十年,他要以哪种方式过以后的生活,才能容易一点,生活里不再有盛轶,不再有他口嫌体正直习以为常的暗恋。   江棋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他就起床洗漱。盛轶跟着起来,看脸色就知道也没睡好。   “跟他们说了吗?”江棋问。   “回头我告诉他们。” 盛轶说:“不然他们不会同意的。”   一大早,居然已经有人放起了鞭炮,今天是过年。   盛轶开车送他去机场,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到机场后,江棋办完值机,一路往安检走,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盛轶追上两步拉住他。   “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和你待在一起。”江棋说。   “我知道。”盛轶一点点松开,江棋走了两步,转过身来,笑了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让我亲一口。”   盛轶:“……”   江棋:“最后一口。”   盛轶张开手臂,“过来吧。”   江棋靠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紧张。   盛轶以为是亲嘴,在他走过来时,下意识的抿了下唇。   江棋扯过他的领口,低头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   带着一丢拘谨,又有几分色*欲的一口,除非特殊情况下,一般不会想到要去亲的地方。   “我的通天计划失败了,用这个补偿一下。”江棋眯着眼睛笑,“走了。”   刚要离开,盛轶勾住他的脑袋,在他头顶落下一吻,“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想的起来再说吧。”江棋说。   他转身,不可抑制的红了眼眶。    ☆、第二十九章 你秃不秃   候机大厅里,行人寥寥,江棋一人独占一排座位,就算此刻悲痛欲绝到满地打滚,也没多余的人前来围观,他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后背连皮带肉的疼,才知道从昨天到现在,他用了多大的力在崩着自己。   手掌覆在脸上,江棋用力搓了搓,半是悲伤半是懊悔,除了被盛轶毫不留情的拒绝外,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做的一点都不漂亮。   他应该表现的更为从容一点,而不是歇斯底里的向盛轶发泄他求而不得的愤怒。   盛轶没有错,这点他清楚明白,被人喜欢怎么能算是错,如果硬要从这件事上挑出让江棋恼羞成怒的点,就是他不应该装不知道,他应该告诉他,哪怕远离他,也好过明明知道他龌蹉的心思,却强忍着大度包容。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在感情上再夹缠不清,江棋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盛轶不知道,对突然失去一个至交好友,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从这一点上来说,倒也可以被原谅。   只是想到以后再也不相往来,江棋免不了要绝望,他跟盛轶表现的大度,好像除了他,他还有很多备用人选。   其实一个都没有。   不是兜兜转转后还是他,而是从他进来后,就再也没有人取代过。   这么多年刻画而成的深印子,突然要走,他就像被人砍了半边身体一样,不知道怎么调整,才能把偏离轨道的生活再掰回正常。   才刚开始,一分一秒都很难熬。   手机提示有消息进来,江棋点开,陈嵘给他发了张在海边的照片,一袭大花丝质长裙,墨镜搭配草帽,洋气的对着镜头笑着。   江棋:“姐姐你谁?”   陈嵘:“还是这位帅哥会说话(大拇指)。”   江棋:“旁边那位大叔头亮的有点反光。”   陈嵘:“你爸说等他回去收拾你。”   江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发际线,还好,还在原位。   江棋:“不带我玩就算了,回来还要收拾我,这什么道理。”   陈嵘:“煞费苦心的给你制造机会,不懂得感恩还要道理,现在在哪呢,是不是在小盛家。”   江棋手指在键盘上虚晃了一圈,打下了个“嗯”。   陈嵘:“我就说嘛,他肯定得带你回去。”   江棋没说话,等了一会,陈嵘又发过来一条:“这两天过的怎么样啊,今天过年,有没有什么好事给我通报一下。”   江棋:“没有。”   陈嵘:“那去庙里烧香的时候记得多磕几个头,心诚则灵,你妈我现在见一个庙拜一个,没准哪天拜对了就称你心了。”   江棋没想到,他妈居然在这个时候煽了把情。   那根在这两天里被磨的纤细的神经,面对盛轶时仍能坤的笔直,却在这个时候“吧嗒”一声断了,他低着头,在屏幕前哭成了狗。   他们一定不会想见现在的结果。   江棋无比庆幸他们此刻不在他身边,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收拾起狼狈,等他们回来,也许他已经过了控制不了情绪的阶段。   江棋:“(OK)”   江棋:“玩的开心。”   陈嵘:“你也是,儿子,新年快乐。”   江棋:“新年快乐,跟我爸也说一声。”   左上角提示有一条消息,江棋退出去,一看居然是盛轶发来的,让他到了给他发消息。   江棋:“……”   这人魔怔了吗,怕他突然离家出走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江棋收起手机没有回。   过不了三分钟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盛轶打来查岗的,没想到是王文宇。   江棋:“我今天不想听笑话。”   王文宇:“咋啦?”   江棋:“算了你讲吧。”   王文宇:“潘金莲杀了武大郎之后,提笔写了篇什么?”   江棋:“什么?”   王文宇:“毒后感啊,哈哈哈哈哈。”   江棋:“……”   王文宇:“好笑吗?”   江棋:“好笑。”   王文宇:“你笑了吗就说好笑。”   江棋干干笑了两声。   王文宇等了一会,“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你声音不大对,是不是桃子欺负你了?”   江棋:“没有。”   “听着就是有嘛。”王文宇叫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安静,他们村里过年不放鞭炮吗?”   江棋:“在房间里,外面太冷了,不想出去。”   “是吗?”王文宇拖长了音调,“那你让他听电话。”   这货什么时候成的精?   江棋:“你自己打给他吧。”   王文宇:“这么说你们不在一起,你不是跟他回去了吗?”   “前往xx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由xx飞往xx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带好随身物品……”   王文宇:“……”   王文宇:“你房间挺大啊,谁给你承包的啊。”   江棋:“不跟你说了,我要登机了。”   “等会!”王文宇喊道:“你这个时候从他那回来?!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真吵架了?!”   江棋站起身,“别乱猜,回头我再跟你说,先挂了。”   王文宇:“行吧,那你落地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江棋:“嗯。”   江棋这头挂的瞬间,盛轶电话就进来了,他手一抖给掐掉了。   不用关心他,这个时候除非答应他,其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同一条航线,来去心情千差万别,江棋睡不着,望着窗外松软的云层发呆。   居然还当自己是朋友,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干脆利落的放手吗,他都放得下,盛轶到底在留恋什么。   如果说周时那件事给他带来过什么教训,除了一朝出柜天下知外,也让他明白,处理不需要的感情最忌讳拖泥带水,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让事情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何必呢。   回到家后江棋才开机,群里悄然无声,王文宇没有把他的事情拿出来讨论,这让他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别的,等他缓过来再说。   他给盛轶回了个“到了”,不说显得很没礼貌,也许人家只是单纯希望他能报个平安,毕竟人是从他们家出来的,江棋理解那种心情。   别的不多说,冲他最后给的那个回应,他也不该结束的那么难看。   发出去的下一秒盛轶就回了,四个字,“好好休息。”   江棋在想这会不会是他们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了……至少说句新年快乐啊混蛋。   不过一想到盛轶还有那么多行李在他们家,以后来来去去,少不得还有碰面的机会。   他睡不着,尽管已经全身无力还是睡不着,他刚失恋,睡得着才有鬼了。   到晚上了,戚楠给他打了个电话。   江棋对着电话嚎:“我的精神支柱没有了,我要垮了!”   “哎呦别嚎。”戚楠头疼,“我这听了一天的炮仗了,耳朵都要炸了,咱有话好好说。”   彼时江棋正坐在桌前包饺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包饺子,就想着今天是过年,恋可以失,年却不能不过,趁着超市关门前,去买了最后一点皮和馅,回来一个人,凄凉的对着空气包饺子,“没什么好说的了。”   戚楠“啧”了声,“你做什么了,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小宇跟我讲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谁能比你有分寸啊江下惠。”   江棋把饺子皮拍在桌上,“这个时候嘲笑我合适吗!”   “不合适。”戚楠说:“可我现在在小青家呢,山高路远的也不能回来陪你。”   有这一通电话就够了,比盛轶打来还管用。   戚楠叹了口气,“你别干待着,容易瞎想,找点事做,不行出去买点酒回来喝。”   江棋刚想说这是个好主意,就听戚楠立马叮嘱道:“别去外头喝啊,你们那世道那么乱,敢搞些不三不四的事回来,叔不打死你我也要上手了。”   江棋刚有点感动,“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这种时候,没一两个人在身边,谁知道你能堕落到什么程度。”戚楠说:“不行找你那学弟,你俩分开的时候,他不还让你有需要随时找他吗。”   “我没需要。”江棋闷声说,他就是再饥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乱搞,像牲口一样。   “没需要最好。”戚楠说:“你等我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想什么?”   “这才哪到哪啊,后面的路长着呢,来,听哥哥的话,拿好手里的抢,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信哪天干不死他丫的。”   江棋:“……”   “你脑子是不是被炮仗给炸着了。”江棋对着声筒吼:“没以后,特么到此为止了。”   “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戚楠不怒反笑:“倒是开了个不错的头,等我弄清楚桃子的态度,咱再从长计议,兴许还有赢面。”   妈的,谁来替他收了这智障。   江棋包好饺子,从储物室里拖出一箱酒,原本只想喝到能让他睡的量,哪知道一喝喝过了,直接醉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有些微的意识,这次是真的喝大了,要不然怎么看到自己房子的大门开了,还从外面走进来个盛轶呢。   江棋看着看着,突然傻笑了一声。   盛轶一进门,扑鼻一股酒味,熏的他差点醉瘫在地上,江棋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半眯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是醉是醒。   盛轶走过去把人抱沙发上,“我不放心你,怎么喝成这样,吃饭了吗?”   房间里倒是收拾的很干净,就连喝完的酒瓶都整齐的码在地上,唯独客厅的一角,乱七八糟的堆着他的行李。 作者有话要说:  肯德基奇奇这两天画风都不会太对 ☆、第三十章 你扔不扔   赵宏亮在他们群里发了条链接,标题是:“大学校园惊现男男表白,现场基情四射”,配图是一张蜡烛摆成的心形里,两男子相拥热吻的照片。   赵宏亮:“改革春风吹满地,现在小伙真争气。”   王文宇紧接着发了条只有一秒的语音,赵宏亮放耳朵边上一听,只有两声咳嗽声。   什么意思,他说的不是地方还是不是时候?   戚楠:“改革春风吹进门,小伙眼泪一大盆。”   赵宏亮:“……”   赵宏亮:“谁眼泪一大盆?”   戚楠:“曾经那个连喊人家下楼吃饭都不肯的骚年。”   这是一个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的梗。   以前他们住的宿舍楼楼层不高,基本上楼上楼下的都认识,有什么事也不打电话发短信,离的近的就在楼下喊一声。   江棋以前防他们防到什么地步呢,喊盛轶下楼吃饭,他是绝对不敢喊他名字的,就怕他喊完,他们几个跟着在下面起哄,后面接一句:“额稀罕泥。”   可能其他人听了,也就当个笑话,但江棋心里有鬼,自然是不肯给他们任何捉弄他的机会。   赵宏亮知道他们在说江棋,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眼泪流了一大盆?   赵宏亮撤回一条消息。   王文宇:“不用撤了。”   赵宏亮下意识的看群人数,盛轶在的,在的时候不用撤了,说明什么,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赵宏亮:“卧槽!”   ……   赵宏亮:“现在什么个情况,他俩现在在哪呢?”   王文宇:“江棋昨天一个人回来了,桃子估计还在老家呢,目前两地分居中。”   赵宏亮:“怎么个意思,这样就算结束了?”   王文宇:“我听江棋的语气,我们这群八成得散。”   戚楠:“散个屁。”   赵宏亮:“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小江子自己说的,还是桃子开窍了,不是我们漏的馅儿吧。”   王文宇:“我也想知道啊!问江棋他不说,桃子手机又打不通,也不知道他俩现在怎么样了。”   ……   赵宏亮:“这么多年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的吧。”   戚楠:“谁知道呢,感情的事尤其说不准。”   王文宇:“桃子和钱心蕾感情比这还深呢,不也说没就没了。”   戚楠:“江棋跟周时不也是,翻脸后再见,就只当他是陌生人了。”   王文宇:“那当法已经不是陌生人,是死人了。”   赵宏亮:“情况不太乐观。”   戚楠:“早该料到。”   王文宇:“我料到了,可我还没做好准备啊,我就你们几个朋友。”   赵宏亮:“想办法。”   戚楠:“想办法。”   王文宇:“得想办法!!”   ……   赵宏亮:“以我跟桃子一屋睡四年的交情,我敢打赌,他一定不会这么对江棋。”   王文宇:“大不了以后我们聚会分开来聚,今天四个明天四个。”   戚楠:“你累不累。”   戚楠:“不是他想不想,是没办法,心理生理双重的,桃子对江棋下不去手。”   王文宇:“是下不去嘴。”   赵宏亮:“是下不去那啥吧。”   戚楠:“为什么不是接受那啥,楼上的你不是娘家人吗。”   王文宇:“不行给他俩脱光了小黑屋里关三天。”   戚楠:“啊对,接着我们去号子里蹲三年。”   ……   盛轶的手机一直在响,那是他唯一一个没有设置免打扰的群,此时“砰砰砰”的往外跳消息,点都点不进去,他只能先关了声音。   江棋的也在响,他从沙发上滚下来,头顶在地上当圆心,身体绕圈转,嘴里嘟哝着:“哪儿呢?”   盛轶撑着他的咯吱窝,把人重新从地上抱到沙发上坐着,捡起落在酒瓶旁边的手机,关了。   江棋衣衫不整,面目凌乱,盯着他看了会,突然朝他张开手,“来给我抱一下。”   “干嘛这么对自己?”盛轶没理会他,脱了外套,卷起袖子,收拾地上的酒瓶,完了又去冰箱里找能吃的东西。   江棋没半点形象的散躺在沙发上,目光机械的追着盛轶在屋里转,半晌身体往下一滑,安静躺好,“你从我这里搬走吧,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我不跟喝醉的人说话。”盛轶说:“等你醒了我们再谈。”   江棋冷然一笑,“就冲我现在没过去把你扑了,我就是醒着的,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盛轶停下手里不连贯的动作,转过身来,“我这个朋友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吗,做不了情人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当初就是想跟我有这种关系才来认识我的?”   “是啊。”江棋点头,突然放轻了声音,“我看你第一眼就想上你了。”   盛轶:“……”   盛轶站了一会,转过身,“我明天再过来。”   江棋:“把东西拿走。”   盛轶:“……”   盛轶:“我真该怀疑,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过朋友,忍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所以你现在不走是什么意思,真等我睡你啊,你愿意吗,你愿意就来啊,我等这一天很久了。”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眯着眼睛,“你该庆幸我人品正直,不然早强*暴你了。”   “江棋!”盛轶尤不敢相信,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突然就在他面前黑化成这样,短短两天,眼前这个冷言冷语轻薄他人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江棋吗。   那个……在机场里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问他讨一个吻的人。   盛轶喉结动了动,“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气我,你要真醒着,就心平气和的和我谈谈。”   江棋有点泄气,翻了个身,“谈什么,如果是继续以前那种关系的话,我拒绝。”   盛轶:“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江棋:“那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盛轶:“不能。”   居然又被拒绝了。   反应速度还比上次快了不少。   江棋的心捣的比蒜泥还稀碎。   “我不喜欢男人,何况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盛轶怕他没死透,又补了一刀子,“我不可能对你有那种想法。”   “既然你都不喜欢我了,这最好的对我而言就没有意义,不是,连朋友都没有意义。”   “……我知道。”   江棋又说:“我给个标准吧,除非你也想上我,否则我们就只能是陌生人。”   “可我真的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就算不能再住在一起。”盛轶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江棋我很抱歉,我不该这么久才知道。”   为什么要道歉,如果他真的珍惜这段感情的话,他应该恨他才对,是他人为的给它设置了一个保质期。   “我是真不理解你,你怎么还能容忍你当成朋友的人,每天对你抱着那样的想法。”   “我也不理解你。”明知道他是直的,为什么还要等这么多年。   现在回头,盛轶根本没办法想象,他和钱心蕾在一起的那么多年,江棋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他身边。   难怪他要疏远自己。   偏生他还一无所知,那些对江棋来说的深渊,他都不记得亲手推过他多少回。   这么看,是做不了朋友了。   “起来好好吃顿饭,别再像现在这样。”盛轶说。   “你在这里,我就不可能好起来。”江棋说:“算我求你了,你走吧,等过个几年,我忘了你看上别人了,咱们再欢欢喜喜的相见不好吗。”   盛轶没再说话,在江棋同样无声的沉默里,简单的收拾好了行李,也就一些冬天的衣服和资料,多的他没搬过来,原本也只说了一年。   只是没想到才四个月就被撵走了。   他一走,江棋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冲到厕所吐了。   憋死他了。   辛苦归辛苦,至少这场分别他还是没太丢份的。   吐完他洗了个澡,把自己从里到外涮了一遍,出来饿了,想到还有昨晚剩的饺子。   他走进厨房,操,锅给洗了就算了,凭什么把他辛辛苦苦包的饺子也扔了,就这么像垃圾吗!   江棋随便蒸了两个包子对付了,他带上盛轶房间的门,免得看着心烦。   这个动作让他想到盛轶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萎靡不振的站在房门口看手机,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带门的样子,那会因为他的突然到来,他发着烧心情复杂的整晚睡不着觉……   江棋找到手机,躺回床上,这两天先这么过吧,让他一下打鸡血振作起来,还真有点强人所难。   江棋:“……”   日了他们家大黄狗了,他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   因为他的失恋,他的那些朋友们居然在作诗!   还是那么蹩脚的诗!   不不,他应该不止失恋这么简单,他这回要失去的朋友,也不仅仅是盛轶这么一个!   戚楠他们在群里大放厥词的说要想办法,也不知道盛轶看到了什么感觉。   这个时候还留着这个群,就太特么尴尬了。   江棋:“桃子从我这里搬走了。”   戚楠:“(蜡烛)(蜡烛)(蜡烛)。”   赵宏亮:“棋棋别哭,站起来撸。”   戚楠:“他还用自己撸吗,等着撸他的人多了。”   王文宇:“(摸头)(摸头)(摸头)”   王文宇:“等哥哥我回来,让朋友带你去酒吧玩,听说里面都是小鲜肉,随便点,要多少个我都帮你付钱。”   江棋:“……”   都是真爱啊。   盛轶:“你们有什么办法?”    ☆、第三十一章 你猜不猜   盛轶想问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怎么甩干净他,还是怎么对他下的去那啥?   江棋对着屏幕,尴尬值飙的都要自曝而亡了。   他利索的点了“删除并退出”。   好了,世界大和谐。   这种玩意这个时候就不该存在,太特么摧毁他三观了,有谁会愿意和暗恋十年后表白被拒的人愉快的聊起怎么让他们继续硬凑在一起玩耍的话题呢。   接下去几天,在床上躺够了的江棋开始下楼找吃的,日子还得照常过,他也知道,把盛轶从他血肉里硬生生撕扯掉没那么容易,他需要时间。   江棋站在镜子前,里面的人过于苍白,颓然无力,不过比他想的要好,他以为这次要脱胎换骨一次的,没想到还挺过来了。   “然后你就强吻他了?”戚楠坐在他们家沙发上,假意维持的严肃表面下,对那天细节的八卦兴趣盎然的毫无遮掩。   “昂。”江棋在他给他带的汤里捞东西。   戚楠抓起桶往他碗里倒,“喝汤啊,别光吃里面的东西,营养都在汤里。”   “我饿了,喝汤不顶饱。”   戚楠捧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瘦了,像个痴汉该有的精神面貌。”   江棋打开他的手,“滚蛋。”   戚楠扯起嘴角笑,“你小子行啊,一上来就放大招,什么感觉啊,宵想了这么多年了。”   江棋砸吧了一下嘴,“苦的。”   “哎呦,背苦情戏台词啊,还苦的。”他一下一下戳江棋的肩窝,“心里肯定爽翻了吧。”   “当时没觉得。”江棋嘴角溢出一丝笑,“后来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爽翻了。”   毕竟在不到一起是必然的,能有这个吻却是意外的,盛轶愣了很久才推开他,他也算占足了便宜。   戚楠:“这就够了,比预期的好太多,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你都干全了。”   江棋:“我还没睡到他。”   戚楠:“我这就去买药,你把他约过来。”   江棋:“以后也亲不到了。”   戚楠:“我给你亲,么么。”   “啪!”   江棋:“那天他在群里,问有什么办法,你们回了吗?”   戚楠捂着脸,“说到这个,你就不能晚点退吗,你一退,他就再没说过话了。”   江棋:“他什么意思?”   戚楠:“想让自己喜欢上你的意思?”   江棋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没看见他怎么拒绝我。”他比了个手势,“两次。”   戚楠枕着手臂靠坐在沙发上,感慨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猜不到他想法的时候。”   戚楠有点不忍心看江棋现在的样子,你看他坐在那里,没事人一样和你聊天开玩笑,哪怕是盛轶的话题也不避讳,其实心里不定怎么翻江倒海,十年的感情,就是一颗小树苗,也长成参天大树了,一晚上让人给砍走了,换谁能受得了。   没回来前,他真怕他撑不住,现在见到人了,看他虽然暗淡,但还在努力往外走,才算是定了半边心。   戚楠:“这种事,你也算过来人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江棋把筷子横在碗上扔他前面,“你是在安慰我吗。”   戚楠又给他倒了一碗,“我说的哪里不对,喜欢上盛轶的时候,你跟周时分开不也没多久。”   江棋摇头,“还是有区别的,周时那时候,我是愤怒,我气他不应该那样对我,就算我不能喜欢他,也不该让我承受比那严重得多的后果。”   戚楠:“那现在呢,哪里不一样?”   江棋:“现在是伤心。”   戚楠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好吧,伤心。   江棋:“桃子他越是对我善良,我就越为自己不能得到他遗憾。”   戚楠拍着他的脑袋,“别放弃,连盛轶都说要想办法了,说明还没到绝路。”   江棋:“你觉得是那回事吗?”   戚楠望天,“我也不知道,再喝点。”   江棋:“喝不下了。”   戚楠:“刚不还喊饿吗,这还有半桶呢。”   江棋:“谁吃饭以桶为单位啊。”   过两天陈嵘和江兵回来了,江棋没故意瞒着,盛轶突然不在了也瞒不住。   陈嵘倒是没说什么,让江棋先回来住两天,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江棋也确实不想再在这个屋里待着了,拐个弯都能让他想到盛轶,再粗壮的神经也经不起这种磨法。   年后上班第一天回来,陈嵘躲在门后笑眯眯的看他。   “怎么了?”江棋问。   “给你安排了相亲去不去?”   江棋:“……”   他们这种人还有相亲,还是父母安排的?听上去怎么这么诡异。   “我单位的赵阿姨你还记得吗,她给你说的。”陈嵘接过他的外套,“以前也说过一次,那会你不有喜欢的人嘛,我就没安排,现在有想法吗。”   江棋说:“暂时没有,等过段时间吧。”   陈嵘说:“也行,那我让她那边再拖拖,你想好了跟我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条件跟你差不多,长得也不难看。”   陈嵘既想他注意力快点从盛轶身上转移,又不想逼他太紧。   “我这有照片,你要不先看看。”   没等江棋拒绝,陈嵘已经把手机打开了,江棋瞄了一眼,是不难看,甚至可以算得上长得不错。   江棋:“看上去挺小的。”   陈嵘:“不小了,过完年二十六了。”   江棋:“学生吗?”   陈嵘:“去年毕业的。”   江棋:“这种条件怎么会需要相亲?”   陈嵘:“你条件很差吗?”   江棋想他不是条件差,是心态不合大流。   江兵晚上有应酬,剩他们两个人,陈嵘做了八个菜。   “怎么这么多。”   “给你好好补补。”   江棋笑:“这两天尽顾着吃了。”   “有什么不好。”陈嵘给他夹菜,夹完看着他,过了会说:“小盛的事,你别管我们的想法,怎么处理你自己看,就是有一点,别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也别对不起他。”   “我知道。”江棋笑笑:“别担心,我有分寸。”   只能说这个结果,没有超出任何人的意料,陈嵘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他钻牛角尖。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来,不说完全取代盛轶,至少让他别总想着他。   据隔壁小王观察,他领导最近不大对头。   “领导你怎么了?”   “失恋了。”   “我都没看见你恋,怎么就失了,在哪失的?”   “在希望的田野上失的。”   “……”   那个被江棋推出去的项目,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手里,不过这次不需要再直面客户,只需要去实验室里取几个数字。   “我去。”江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去那种地方呆上一段时间,别说爱情了,人生都要怀疑,他现在就需要这种非人的生存环境对他进行残酷的鞭笞,以血与泪的教训让他知道,生活不止眼前的盛轶,还有远方的艰难,跟远方的艰难一比,盛轶给他的那点灾难简直就是毛毛雨。   江棋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   走的前一天晚上,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周时给他消息。   周时:“跟你那个蠢蛋朋友结束了?”   江棋:“结束了我就允许你这么说他吗。”   周时:“(食指左右摇晃)一点都不可爱。”   江棋:“谁告诉你的?”   周时:“我一个有心人,你的事我哪件不知道,用得着别人告诉。”   周时:“出去喝一杯?”   江棋:“没心情。”   周时:“是喝酒没心情还是跟我出去没心情。”   江棋:“都没有。”   周时:“你怕我啊。”   江棋:“我为什么怕你。”   周时:“那为什么不肯跟我出去,担心我对你怎么样,吃了你?”   口气不小,江棋想说你一个后天弯的,还不知道真弯假弯,跟他比节操,他有一百种姿势等着他服气。   说到这,江棋自问有多久没有那方面生活了,基本自理全靠手,这是一个有颜有钱的人该过的日子吗?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清汤寡水下去了,这次回来,想办法解决单身问题吧。   江棋:“我明天要出差。”   周时:“什么时候回来?”   江棋:“半个月吧。”   周时:“那你记得半个月后欠我一顿酒吗。”   江棋:“刚欠下的怎么会忘。”   周时:“那一言为定。”   ……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相反没有江棋想象的那么难过,一门心思花在工作上,能想别的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而且远离原来的生活圈,很多事情就没那么清晰反复。   期间盛轶给他发过一条消息,“你不在家?”   去他家了,有东西落下了?江棋突然想到,盛轶走的时候,似乎没有把钥匙留给他,那还问他做什么,直接开门进去,他不在更好,还少了不必要的尴尬。   为什么还要发消息来找他确认,他都知道他不在了,确认什么?!   因为他一条消息,他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荡漾。   别撩他,他经不起他撩,盛轶要是懂点手段,江棋觉得自己会像条狗一样围着他转。   他是真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命都可以给了,他怎么能说不知道。    ☆、第三十二章 你进不进门   江棋回来那天,江兵亲自去机场接的,陈嵘去他一个阿姨家了。   回来江兵下厨给他做了顿饭,拍着他的肩膀说:“年轻人,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对一个在外面连块红烧肉都吃不上的人,此时面对一大桌子菜,确实没什么熬不过去。   一顿饱饭,江棋吃的满足,吃完他没留住那边,回自己的地方睡了。   之后又休息了两天,再回到公司,上面说要给他升职加薪。   江棋没想到出了趟差回来还有这等意外之喜,于是借着他要升职以及终于干完那杀千刀的项目的名义,他准备晚上请他们组和另外几个组的组长出去吃了一顿。   都是男人的饭局肯定少不了要喝酒,这个时候周时跟他说出去喝一杯,江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过接下去一段时间会很忙,他抽不出空来,想想又说:“等下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   “嗯,有时间吗?”   还是老样子,允许别人欠他的,他欠别人的,真是一分一厘也要算清,周时笑,居然还问他有没有时间,“你的饭难道不值得我推掉所有的应酬吗。”   江棋:“……”   周时开车来他这边,江棋先到,没等五分钟,周时就进来了,“我迟到了?”   “没有,我来早了。”等他落座后,江棋问:“看看想吃什么。”   “你点吧。”周时说:“你晚上做什么?”   “部门聚餐。”江棋点了几个菜,问周时还要什么。   周时:“喝酒吗?”   江棋:“不喝。”   周时:“晚上喝吗?”   江棋:“那必须的。”   周时:“那就不点了,就这些。”   江棋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再次看了眼对面,“你好像很高兴?”   周时撑着头,“以我现在的立场,我不应该高兴吗。”   江棋放松了自己靠在椅背上,想泼他盆冷水,但最后也只是小声说了句,“别把我的感情说的这么不堪。”   “我是笃定你们没结果。”周时说:“他比我还不会开窍。”   江棋不置可否。   “我有没有说过,你看人的眼光一直不怎么样。”见他看着自己,周时自嘲一笑,“包括我。”   他以前就说过他不长记性,不可否认,他是没什么记性,不然也不能从一个直的喜欢到另一个直的,还死不回头的把自己搭进去这么多年。   江棋:“如人饮水。”   周时:“所以我才说你不可爱,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嘴硬了。”   江棋:“换个话题。”   周时:“之后你什么打算?”   江棋:“你是想问你?”   周时简单的挑眉,“是啊,有希望吗?你肯跟我出来吃饭,我就当你不反感我了。”   “我本来就没反感过你。”江棋说:“互相认识的人出来吃一顿饭,需要附带那么多想法吗。”   周时笑,“说不过你。”   过了会,周时又说:“你问我高兴什么,你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我吃一顿饭,我就很高兴。”   江棋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无所谓深仇大恨,江棋想让他知道,他没有再责怪他了,如果周时真的是因为他弯的,他非但不能怪他,反而有几丝不安。   至于以前,把周时换成他,不见得能在那个年纪,把那份让人惊吓过度的感情处理好。   “我说过了,既然你能和女人在一起,就该过正常的生活。”   “女人不是我的首选。”周时看着他,“你才是。”   一顿饭吃完,江棋愈发困惑他到底该不该把周时纳入他的选择里,他喜欢过他,也了解他,难能可贵的是他也喜欢他,虽然还不确定真假。   不过周时说出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给他一段婚姻的话,那应该是真的吧,谁会把结婚当玩笑开。   他们有过共同生活的经历,如果一定要找个人,他确实比其他人容易适应。   可江棋就是觉得哪里怪,撇去盛轶作祟的可能,就他和周时本身,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不再如他想的合适了。   “你晚上喝完酒,要我来接你吗?”周时问。   “不用了,同事会送我回去。”   “那还是我来接吧。”   “……”   到底还是喝多了,虽然出门前已经做好了被灌醉的觉悟,但一口菜没吃就跑了三四趟厕所,连江棋这种自认为有点酒量的,也开始招架不住,再有人来敬酒,他躺着不动只会哼哼了。   小王把他架出去,门口有人摁了一声喇叭,车上下来个男人朝他们走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要他们领导。   “你哪位?”小王谨慎的问。   “他同学。”   “那个……我?”   “……”周时想了一会猜他说的可能是戚楠,“不是,是他俩的同学,我姓周,嗯,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先叫醒他。”   能叫醒江棋估计天都亮了,小王利索的把人给了他。   周时扶江棋到车上,给他扣好安全带。   一路上江棋要么垂着脑袋,要么“DuangDuang”的往玻璃上敲,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等红灯的时候,周时凑上去听,发现他说来说去还真的只是一些叽里咕噜的拟声词,不觉好笑。   好不容易到他们家楼下,他扶江棋下来,两人歪歪扭扭的往楼上走,江棋似乎是清醒了点,知道他是谁了,然后话也开始成型了,不时的挤兑他两句,“……嘿嘿,以前是我追着你跑,哪成想有一天会倒过来……你怎么想的啊……”   周时:“我也想知道我怎么想的,你先站好。”   江棋一张大红脸对着他笑,“你这几年就想我了是吧,早说啊……你高中就说啊……”   周时:“高中你给我机会了吗。”   江棋:“……那初中。”   周时:“初中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江棋咬着牙齿,发了个不屑的长音。   周时摆正他的脸,“我哪知道你一点时间都不肯等。”   江棋挥开他,酒精的作用下,全身上下燥热不堪,他挣扎着要脱衣服,这时候刚开春,寒意还没散,周时拽着不允许他脱。   江棋打了个酒嗝,一声不响的往下坠,眼睛盯着他,“你真让我有成就感。”他咧着嘴笑,脑袋左右晃了两下,“我江棋有这魅力做什么不行。”   “行行行。”周时刚要扶他起来,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劲头,江棋一手高举,指着电梯顶,“哗啦”一声站起来,卯着劲儿把自己往上提,“我能通天!”   周时:“……”   通了一会,他又靠回厢壁上,神情变得落寞,“要是桃子就好了,他要肯这样,别说十年,多少年我都能等……”   周时:“……”   居然还有小名,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是怎么做到的,把他们以前的感情贬的一文不值,周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喜欢过。   他把人从电梯里拖出来,问江棋要钥匙半天没给,只能自己去他口袋里掏,江棋一只手勾着他脖子,手脚一分钟不消停的动来动去。   周时把人压在门上,固定住他的脑袋,偏过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他压低了声音,嗓音魅惑的在江棋耳边说:“我从高中就想知道了,亲你这里是什么感觉。”   江棋没醒透,睁着双眼睛看着他,里面没半分波澜,周时再次吻下去,不同于刚才的蜻蜓点水,用力之下索求的更多。   这样一个色*气满满的吻和周时在他耳边吹的那口气,让江棋原本就燥热的身体轰然间又起了一把火。   尤其此时两个人身体还贴的这么近,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太对,但醉酒的脑袋别说理智了,思想都是最低层级的,温饱,温饱之后是……   周时的手在他背上轻抚,忍不住再想亲一口时,身后电梯声响,随着停顿下来的脚步声,有个声音突然道:“你们在做什么?”   周时暗骂了声,这个时候。   盛轶有片刻的视觉冲击。   当他看到江棋被人压靠在门上,脸色潮红,意识涣散,第一反应就是周时强迫他,而周时的话,似乎也印证了他的猜测,他说:“早知道我就不正人君子的送他回来了。”   盛轶冷声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周时一笑,“做什么你又怎么会懂。”   盛轶好像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周时是什么人,不仅仅是江棋的同学,他们还是一类人。   江棋那天跟他说,他以前也喜欢过别人,这是别人里的某一个?   不是已经当死人了吗。   盛轶够着看了江棋一眼,“他愿意吗?”   周时本来也没想拿江棋怎么样,他没那么小人,但此刻盛轶这么问起了,他偏要说的好像有什么,不然总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输给他。   “你我工作上可以算半个同行,但在他这里,提醒你还是往后站。”这幼稚,周时自己都没眼看,可他的不服气却是真真的,凭什么啊,他真想拎着江棋去楼下晃两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何况你已经出局了,我们做什么,你就不用管了吧。”   盛轶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十秒过后,突然说:“让一下。”   周时不明所以,扶着江棋往边上靠了靠。   盛轶掏出钥匙来开门,完了自己先进去了,没有半分邀请他们的意思。   他站在门口,突然猛的一拽江棋的衣领,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反正周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脱手被拽了进去,然后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周时:“……”   周时懵逼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卧槽,这非一般的套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你加不加冰   江棋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都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在盛轶面前把自己喝成这副鸟样,明明醉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货就是有他一喝大他立马现身的蜜汁技能。   他来做什么……非得这个时候?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他们家门口堂而皇之的推开周时?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简直莫名其妙!   江棋就是神志不清看人都看不拢了,也一样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和谁互啃关他奶奶个腿的事!   盛轶拉他进来时,为防止他摔倒,手上留了个托举的动作,奈何江棋一个脑热,想都没想就推开了,后果便是他一个标准的狗吃屎,摔在了自家桌角的地板上,脑袋还在金钱叶盆上磕了一下。   盛轶:“……”   “啊。”江棋挣扎着弓起身,仿若一条大虫蠕动。   他头压低,顶在曲撑着的手臂上,刻意不让盛轶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被撩起的火未灭,下身胀痛的难受,他头脸燥热,心里更是窝了一腔火。   盛轶扶他起来,刚碰到他,江棋触电一般往后退,“别碰我!”   盛轶动作一滞,江棋撑着鞋柜站起来,一下一下喘着粗气,他看着盛轶,“你来干什么?”这一摔之下,又清醒了几分,不至于把这个突然闯入的人认成别人。   盛轶嘴唇抿成一条线,皱眉道:“怎么又喝这么多?”   “我问你来干什么?!”江棋大声吼道,他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仿佛理所当然的关心。   盛怒之下,江棋忍着难受,扶着柜子的手隐隐发抖,脚底一个不支,柜子随着身体震动,从上面掉下一个花瓶来,摔碎在他脚边。   盛轶起身来捡,江棋因为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失意裹挟着羞愤一起冲了上来,他用脚尖把那些碎片往身后捻,“你捡什么,你来我这里就是来捡这些破烂的?!”   “我把钥匙还给你。”盛轶不理他,保持一贯不想跟醉鬼交谈的态度,平静的说:“东西我都拿走了,如果再有,大概也是没用的,你扔了吧。”   “一把钥匙什么时候还不好。”江棋冷笑,“需要你做这么多余的事?”   盛轶听出他话里怪他坏他好事的意思,他装作没有听懂,“你好像瘦了很多。”   江棋被他一句话说的红了眼眶,想到盛轶这些话多半又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或者更深一层,只是因为他不能回应他这段感情,心中不忍,才想要安慰他。   江棋一分都不能多想,却还要操蛋的忍受他时不时的关心,盛轶让他难过,他就也不想他好过,存心恶心他,“是啊,每天想你想的吃不下睡不着能不瘦吗。”   “……”盛轶被噎,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以后不会来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管。”说话间,江棋没站住,滑坐了下来,那股该死的邪火这个时候了,没消下去不说,反而因为盛轶的靠近越烧越炽。   他不能看着他,听他说话耳朵都烫到滴血,夜深人静,两人共处一室,尤其刚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江棋神志不清,只想找个冰箱钻进去。   他抱过那盆金钱叶,脸贴在盆壁上降温,从盛轶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他领口微开,双眼迷离又染满情*欲的模样,半昏暗的房间里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性感。   盛轶心头没来由的一颤,不禁想起刚才,突然在周时怀里看到那个醉红着脸深陷欲望的人,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让他们分开。   两个大男人在大门口搂搂抱抱不像样子,所以才一定要分开!   江棋颤抖着,唇齿间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怎么还不走?”   “……要我帮忙吗?”盛轶看着他,眼神的方向旨在告诉江棋他什么都知道。   江棋这个时候连气都发不出来了,这人脑袋那天被草压坏了吗?   “你帮我什么,你特么会吗?”简直难以置信,他猛的推开了瓷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进门到现在,你说的哪句话让我舒服过!”   盛轶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戚楠说你在感情上不喜欢拖泥带水,那就拿出当时你离开钱心蕾的干脆来啊!   “我只是,不想看你难受。”盛轶并不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欠考虑,是他打断的他和周时,如果江棋因此有困难,他帮一下忙也没什么不可。   “我难受的时候多了,你帮的过来吗?!”江棋知道自己这副样子,继续在盛轶面前待着就是丢人现眼,他脱下外套,起身去了洗手间。   盛轶因为不放心他,在外面又等了一会,里面一开始还有动静,到后来就一点声音都没了,他犹豫着进去看了看。   江棋坐在浴室的瓷砖上,一只手还搭在水池里,蓝色的衬衫因为袖口浸水,水渍蔓延到整个手臂,界限分明的分出两块深浅不一的区域。   江棋头靠在水池下的柜子上,一声不响,看着像是睡着了。   “江棋?”   “嗯。”江棋很轻的应了声。   “我送你去床上睡。”   江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过了一会,他说:“你真的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不能。”   第三次了。   江棋真的快哭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要问呢,“既然这样,我和谁在一起,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你要管。”   “那刚才……你真的愿意?”盛轶问。   “是不是以后我跟谁在一起,都要报备你一声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因为曾经喜欢过你,对你有过那么点意思。”江棋笑:“那要么我晚一点再找别人,这样还能显得我对你的心更真一点。”   “不需要,你找谁是你的自由。”江棋有怨气,盛轶被他说的也有点动气,如果他真的和周时有感情,又怎么会跟他表白,江棋把自己想的很随便,但盛轶不认为,他不是那种人。   他们之间十年的感情,如果他连这都看不出来的话,这十年里,对“朋友”二字来说,他是失败的,虽然现在看来,他是把这个朋友当的太成功了。   仅仅是为了自己,今天晚上他大可以直接摁关门键,出门左转再也不见。   “你明白就好。”到头来江棋还要感谢他的通情达理,“我有需求,你不能满足我,我就得找别人。”   盛轶想说他不反对他找任何人,他没有资格限制他,只是希望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出于真心,不是自暴自弃,就算他不能给他想要的感情,他也希望他能好好的,至少按时吃饭,不再酗酒……更好的,能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找到一个爱他又能照顾他的人……   但这些都是屁话。   因为他真正冲出口的话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他说:“那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满足过你,所以你一直在找别人?”   “什么意思,指望我一个同性恋为你守身如玉?”江棋轻笑道:“那实话告诉你,别说十年,我连一个月都做不到。”   盛轶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有点呼吸不畅,“我在这里的这段时间……”   “提醒我了。”江棋打断他,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耐与责备,“就因为你非要住过来,我都没办法带人回来。”   “看来我是真的打扰你了。”盛轶转头出了卫生间,路过玄关时,重新拾起之前放下的钥匙,捏在手里,开门出去了。   江棋躺倒在卫生间的地上,衣服湿了一片,他胸闷气短,一脚狠狠的踹在洗手台上。   从上面陆续掉下来的洗发水、沐浴露、发胶等砸的他措手不及。   江棋:“……”   江棋:“啊!”   睡了个差的不能再差的觉。   第二天一早,江棋去办公室楼下买咖啡,服务生小哥推荐他店里的新品。   新品就新品吧,老喝原来的也没意思。   口味早晚会腻,这是真理,他到现在还没吃哪样东西吃不腻过,江棋以前听他一个老师说,他曾经有段时间因为疯狂迷恋巧克力,每天都要吃上几块,为了克制自己这种欲望,他在一天之内强迫自己吃了一箱,吃到胃对此产生生理厌恶为止,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想吃了。   这办法虽然有点神经质,不过效果明显,肉多早晚嫌肥嘛。   他现在就是没吃到,才会想的慌,真上手了,就盛轶那不解风情的性格,必然不会让他保持多久的新鲜感。   “不要加冰。”江棋说。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款饮料就是要加冰的。”   江棋:“……”   江棋:“你不放冰不就行了。”   小哥:“可这款就是要有冰才能做。”   江棋:“你把冰块去掉。”   小哥:“去掉就不是它了。”   江棋:“只倒水不加冰做不到吗?”   小哥:“冰块也是材料,我不加的话,做出来就不是它了,您要么换点别的?”   江棋给跪了,他又没要冰沙,这冰块怎么就去不掉了呢,“你控制自己不放它不行吗?”   小哥为难又坚决的摇了摇头,大有不放这堆冰他下午就会被炒的意思。   “……”   江棋最后还是选了以前常喝的那款,惯了的东西轻易还是别换了,谁知道突然在哪个地方被卡上一道,他就见过大冬天非得在饮料里加冰不加不给做的智障规定!    ☆、第三十四章 你跑不跑   江棋某天突然想起那天盛轶特地来还的那把钥匙,他在家里翻找了无数遍,各个角落都找了,没有,是他弄丢了还是盛轶忘了留下来?   他给盛轶发消息,问他:“钥匙呢?”   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回复。   江棋:“……”   好吧,是他让他走的,也确实听到他说再也不来了。   好好的关系变成这副扶不上墙的烂泥样,盛轶拿他钥匙也没用,可能真的是他弄丢了吧。   接下去的一两个月里,两个人再没有过联系,江棋还是听戚楠说,才知道他又出差去了,期间貌似还出了趟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江棋以前执着于知道他的行踪,恨不得他能第一时间跟他报备,现在反而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他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传到他耳朵里,必然又是一番煎熬。   周时约他吃了几次饭,十次江棋推掉了九次,不是因为完全没想法,至少赴的那次约说明他在考虑,他想等他从盛轶那迈出一条腿后,再来想以后的事,他现在还泥足深陷着,突然转向任何一处,对别人不公平不说,他自己也想不开。   十年一晃而过不觉得,年近而立,江棋愈发觉得时间珍贵,不该再浪费在看不到未来的人或事上,吃过的饭消费过的日子,代价足以让他认清是非选择。   五一赵宏亮结婚,江棋本来不想去,盛轶作为赵宏亮的室友兼阶级战友,是肯定要去的,去了就必定会遇上。   现在这种局面对他们五个人来说,正是不尴不尬期,用王文宇的话说,聚会都要分着聚,冷不丁碰到一起,一张更比一张抢戏的脸,到时候怎么说,老赵上学时最好的四个兄弟,有两个因为感情纠纷,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互相没拿正眼瞧过对方?   几年前,某个夜晚的路边小炒摊上,他们曾经约过,以后谁第一个结婚,另外四个无论在什么地方,翻山越岭也要到场。   当时以为会是盛轶。   江棋说不去,纯粹只是说说,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好兄弟结婚,他怎么也要去看一眼,看看婚礼的排场,看看喜糖的牌子,再看看对方是否有难缠的亲戚,然后回家估算他们离婚的可能性。   好吧,他其实只是想看看盛轶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好满足他一颗因为他而变得穷酸的心。   盛轶的喜酒他都准备去喝了,让赵宏亮为他开这个戒似乎不合适,江棋想来想去,还是去吧,就两天时间,强颜欢笑装傻充愣这类成年人的必备技能,盛轶要是配合的好,这顿饭两个人不至于都吃的没滋没味。   这次去他们只开了一辆车,土豪王的LANDROVER,又名GAMEOVER,后座空间大,能躺能坐,装他们四个人绰绰有余。   戚楠那不顺路,他过来江棋这边等,王文宇先来接了他们再去接盛轶。   车一来,戚楠健步如飞的窜副驾驶上去了,把后面的空位留给他,江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   江棋:“你给我下来。”   戚楠:“不行,我晕车,我得坐前面。”   江棋:“晕个屁,云霄飞车我都没见你晕过。”   戚楠:“云霄飞车那是敞篷的,谁晕敞篷车,你晕拖拉机吗。”   江棋:“……”   江棋:“你们就不怕我俩在后头打起来。”   王文宇紧张道:“那你们等会压低点打,别让交警看见。”   江棋:“……”   开了地铁两站路,在盛轶公司楼下接到他,小长假第一天还去公司,又在赶项目?   盛轶脸色不是很好,累过之后精神跟不上来的苍白,尽管这样,开门看到江棋,他还是朝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江棋很不舒服,工作是他自己选的,挣的钱是他自己花的,没人逼他做选择,累成什么样都不值得心疼。   盛轶家境还可以,不跟王文宇这种富二代比,算得上中上,只是在他们这样的城市,除非家里贴,普通工薪阶层想要买一套房几乎不可能。   家里贴多半也是贴个首付,盛轶在还贷吗,没有听他说起过。   戚楠:“又加班?”   盛轶:“嗯。”   戚楠回头说:“你这样子几天没睡了,说你们金融民工尽调狗真是一点没错。”   盛轶笑:“哪有工作是容易的,你们不也是吗。”   戚楠:“是什么?”   盛轶:“程序猿挨踢狗。”   戚楠:“……”   尽管看着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盛轶还是和戚楠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江棋不插话,偶尔说一两句,有前面两个宝在,他一点都不担心气氛会变僵硬。   不过盛轶说的心不在焉倒是真的,戚楠看出来了,转过身来招呼江棋,“棋棋来,坐你哥腿上来,让桃子好好睡一觉。”   江棋:“我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是吧。”   盛轶抱着手,“不用了,我眯一会就行。”   江棋:当然不用了,你还想咋样,真让我坐车外面去吗,想的美。   盛轶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没一会,呼吸变的均匀绵长,居然真睡着了。   王文宇和戚楠压低了声音说话,江棋离太远参合不进去,索性看着窗外,一会再玩玩手机。   盛轶睡着睡着,一颗不老实的脑袋就靠了过来,起初还蜻蜓点水的在他肩膀上一探一探,没压实。   多来了几次,当发现旁边有个不错的靠垫后,便安心的放松下来,挨着不走了。   江棋:“……”   江棋非常猛烈的抖动了两下肩膀,盛轶的那颗毛脑袋软的像个气球,支飞了两秒,就又回归了原位。   江棋嫌弃的往旁边挪,刚起身,就见后视镜里,戚楠凶神恶煞的在瞪他,眼神示意他赶紧滚回去坐好。   江棋岂能受他胁迫,冷哼了声坐到了窗边上。   盛轶的身体顺着他倒下来,头不偏不倚,刚好枕在他腿上。   戚楠:“哈哈哈哈哈。”   江棋叹了口气,把人推起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换了只手玩手机。   这么大动静也没醒,看来是真累了,靠着就靠着吧,换戚楠他们,说不定真放任他枕腿上了。   盛轶的头发被风吹的一直挠他脖子,随着他越睡越往他胸前挤,从左边脖子挠到前面脖子,几根翘起来的头发隐隐往他鼻孔里钻,江棋手机都快看不见了,推了好几下也没什么成效,不禁有点想笑。   你知道自己睡谁身上了吗,这么没防备意识。   王文宇和戚楠争论起该走哪条路,最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反正路是越来越难走,江棋刚想夸盛轶好本事,颠成这样也能睡着,就见他突然捂着嘴坐了起来,让王文宇停车。   出去就是一通吐,戚楠递了瓶给江棋,让他送过去,“累的。”   这个时候江棋也不好做的太过,他下车走到他身边,瓶身敲敲他肩膀。   盛轶接过,“谢谢。”   江棋想在他背上抚两下,手都抬起来了,楞是没下去,戚楠坐在车里,急的撞玻璃,恨不得冲下来把他那对爪子给摁上。   后半程盛轶一直捧着那瓶水,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间因为听信了戚楠的谗言,走错了一段路,开了五个多小时才到,中饭没赶上,赵宏亮安排人给他们又准备了一桌。   盛轶没吃就去睡了。   下午没事情,几个人商量着打牌,算上一个他们都认识的赵宏亮的本科同学,一共四个人,玩斗地主。   斗了没多久盛轶起来了,王文宇就说玩五个人的。   戚楠:“怎么玩?”   王文宇:“三副牌,正副两个地主,抓到翻牌的是正地主,正地主根据手里两个同花色的牌叫人,剩下一个同花色的必定在另外四个人手里,那个人就是副地主,帮着正地主打就是了。”   规则听着还算简单,打了一次就会了,戚楠说要不玩钱吧,不玩钱多没意思。   江棋说行。   王文宇又说玩钱看着像赌徒,而且他熟,打起来倒像是在欺负他们这些新手。   江棋说那就不玩钱。   戚楠说,要不别拿钱出来了,记账吧,谁输了谁请吃饭。   江棋:“……”   来者有份,这是变着花样的把他和盛轶往一堆送吗。   他承认自己斗不过他们。   洗了牌后正式开始,第一局,盛轶正地主,喊了个人不是江棋,江棋便联合戚楠他们把对方炸了个措手不及。   盛轶输了一局,请客吃饭的单子上记上一笔。   第二局还是盛轶正地主,江棋一看牌在自己手里顿时就有点不爽,盛轶出第一把,他冲上去把人炸了。   盛轶自然以为江棋不是他一伙的,戚楠再次联合江棋一顿猛干,干到后来桌上没人帮盛轶了,几个人才觉得不对,纷纷在下面找牌,怕是谁被叫了给忘了。   江棋:“别找了,是我。”   桌上三人同时看向他,盛轶没说话,目光回到自己手上。   王文宇咳了声,“继续。”   那同学不乐意了,“这不是瞎打吗,江棋你是副的干嘛参合到我们农民里来。”   这一局,盛轶和江棋各记上一笔,盛轶一个打三个,牌再好也很难打赢,何况还有个窝里反的,江棋忘了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他输他也跟着输。   第三局,江棋正的,喊完也不知道帮手是谁,盛轶给他放了个三,就在对面一致惊呼,副地主坐你上游,这回还不稳赢的时候,江棋一个八吨的□□下来,把盛轶炸的外焦里嫩。   戚楠看着那一长串,眼睛都直了,“会数数吗,这能拆成两个炸了。”   那同学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桃子你是不是得罪江棋了。”   江棋:“有的炸就炸,留手里干嘛。”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多数落到了谁头上,不言而喻,戚楠他们也不管,反正这么干下去,输钱的又不是他们。   接下来的每一盘,江棋手里所有的□□,不管自己什么身份,冲上来和盛轶一阵对轰,轰到手里剩一堆垃圾。   戚楠扒着他的手,“您这牌,跟自己打都跑不掉吧。”   盛轶被无端轰炸了这么久,终于反应过来了,问江棋:“你是在打跑得快吗?”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我要去旅游前,我多解锁点 ☆、第三十五章 你掉不掉   赵宏亮过来招呼,让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去酒店了,当地风俗,中饭在家摆宴席,晚上去酒店举行婚礼。   江棋起身,戚楠挨近了捅他腰窝,“你刚怎么回事?”   江棋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炸的都烟尘四起了你问我。”戚楠使了个眼色,“我要真给你个火箭筒,你能上去把他给铲了吧。”   江棋:“技不如人怪谁。”   戚楠被他那副傲娇的样子逗笑的不轻,“打个跑得快你还讲技术,你不靠气势嘛。”   王文宇听不下去了,过来替江棋打抱不平,“我们棋棋一个打跑得快出身的,天生就带着横冲直撞的匪气怎么了。”   江棋:你才匪气,你全家都匪气。   戚楠捻起那张计分表,盛轶输第一,江棋输第二,他弹了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伤亡率,你还有脸说靠技术。”   事实面前,江棋无话可说,但这样势必要他请一顿,盛轶再请一顿,他能保证盛轶请的那顿他不去,却不能保证他请的那顿盛轶不来。   不是他自恋,实在是盛轶当初在他家门口推开周时的举动,让他有种被约束的错觉。   纯粹见不得他搞基所以要拆散他?   未免管的太宽了。   你丢了一次还回踩了两脚的东西,在乎被谁捡去吗?   江棋愿赌服输,却不乐意把盛轶归在他要受的惩罚里,他说:“我们俩就不用了吧。”   戚楠大惊,“什么意思,抵销了?”   盛轶却说:“一码归一码。”   戚楠:“我擦,江棋你也太能算了,这是一回事吗。”   王文宇在一边帮腔,“明显不是嘛,我不同意啊,多去一个人我菜都能多吃几道呢,江棋你不能这么抠,桃子你别听他的。”   后面戚楠和王文宇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又吐槽了他些什么,江棋没耳朵听了,他只听到盛轶说要跟他一码归一码。   台阶铺好了,腿都恨不得帮他选好抬起来迈哪一条了,偏生有人不顺着来,跟他唱反调。   江棋对王文宇说:“他多几份菜我都补给你。”   那同学指指盛轶,又看看江棋,“你俩以前,好的穿一条裤子,这才几年,怎么就……”他想了一会措辞,“不和谐了呢。”   出了那么大的事,还能友好相处,他以为他们是和谐号吗。   江棋没理他们,走了出去,背后传来盛轶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江棋懒得去想他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反正这事摊开了说就是非此即彼,朋友这种模棱两可的关系,盛轶能接受,他做不到。   他已经尝试过以朋友的名义爱一个人这么多年,现在回头看这两个字,困惑于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尝过痛彻心骨的滋味,谁又有勇气受第二次。   当地酒风彪悍,老早之前赵宏亮就在群里求他们救他一命,戚楠爽快的答应了,加你四个人呢还怕喝不过,让你妈把最能喝的那几个人放一桌,我们江棋一个人就能掀了他们。   江棋:“……”   老赵的妈提前打过招呼了,单位批的假在后头,五一过了还要去上班的,可不能要闹的太过。   酒席刚开始,他们和新人坐一桌,江棋不过是去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座位就乾坤大挪移了,只剩下盛轶旁边和对面新人三个空位,江棋总不能把新郎新娘拆了,只能翻着白眼坐下来。   他朝戚楠扯了个无所谓的笑,闹吧闹吧,顶多再有你结婚一回。   仪式结束后,稍微填了点东西就要去敬酒,像盛轶这样的喝酒废,这种时候是坚决要撇下的,他们当然没把他算在内。   江棋端着酒杯起身,衣袖被人给拽住了,盛轶轻轻扯了扯,“少喝点。”   江棋牌桌上不给他面子,这个时候岂会服软,手一动,毫不留情的挣脱了。   等真正喝的时候,他有保留的避开了一些,不用盛轶提醒他也会注意分寸,所以说酒这个东西,很多时候看喝的人想不想醉,想的时候容易醉,不想的时候千杯不倒,盛轶显然没明白这个道理,以为他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喝的丑态百出。   敬到第十五桌,戚楠和王文宇扛不住先回去了,赵宏亮让江棋也回去,剩下三四桌女人居多,不用几杯就过去了。   赵宏亮酒量不如他,这会明显不行了,江棋让他悠着点,剩下几桌就他顶了吧。   江棋再要喝,手腕被人钳住了,盛轶从他手里抢过酒杯,不着痕迹的把他往身后推了推。   盛轶:“我来吧。”   江棋:“……”   江棋彼时最大的感受便是折煞了,传说中的一杯倒居然慷慨就义的来替他挡酒,他想他此时脑子一定热的能炼钢了吧。   他算过这一杯白的下去,要重复多少个问题,又要脑内多少与前未婚妻淫*乱的画面才能缓过来吗!   江棋丝毫不想让他有机会对着自己发酒疯,他抢回酒杯,不由分说的喝了。   赵宏亮大着舌头说:“桃子你回去坐着,你千万别喝,你喝了我还得叫人抗你出去。”   盛轶根本不看他,他紧盯着江棋的脸,鼻翼微动,眼里因为被拒绝而有些微的怒意。   江棋转向下一桌,他以为盛轶会走,结果他像只大狗一样,紧紧跟在他后面,似乎刚那一杯不成,在酝酿下一杯。   江棋要疯,自己在他眼里,不会已经是个酗酒如命的人了吧。   赵宏亮一看不对,赶紧招手让戚楠来拖人,剩下都是自家亲戚,意思意思喝一杯就行了。   戚楠过来拖他不走,只能一手一个,捞上江棋,盛轶很快跟着走了。   回到座位,碗里放着几样管饱的点心,一看就是盛轶给他留的,江棋被酒撑饱了肚子,不怎么吃的下,盛轶却像监工一样,目光如有形的逼着他把东西往里塞。   他们之间有再大的别扭,也不适合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爆发,江棋怕了他了,不管怎样,只能暂且顺着。   晚宴结束后,唯一没有喝酒的盛轶被拉来做苦力,送赵宏亮几个同学回去,江棋以为送完就回酒店了,戚楠这次又把副驾驶座让给了他,他懒得争,坐了进去。   开出去很久之后他才发现,戚楠和王文宇根本没有上车,还在原地等,换言之这趟他完全不用跟着来,可就是一个人都没跟他说。   江棋不禁感叹,他们与他斗,其乐无穷,他与他们斗,其惨无比。   不过也想的通,盛轶是他的软肋,被人恰到好处的捏着,他怎么能不屈居下风。   江棋喝的有点多,不至于醉,他开了车窗,夜风吹着他还觉得挺舒服,   车上有盛轶的老同学,各自聊聊近况,气氛还算活跃,有几个江棋也认识,便装作他和盛轶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起愉快的玩起了耍。   送到最后一个人,车开进去,停在了一条只容得下一辆车过的路上,王文宇的车是大车,倒车就成了问题,那同学便喊他妈出来,沿路铲了几颗菜。   盛轶以老司机过硬的技术,没有殃及周围其他,顺利转了个身,他停好车,跟江棋说他下去打个招呼,顺带帮忙把那几颗菜再种回去,让他先在车上等着。   江棋对他的深谋远虑和忧国忧民表示敬佩,几颗菜而已,哪会用得着他种,他等了一会,憋不住想尿尿。   他开车门,下面黑黢黢的,显然不是路面,江棋震惊了,也就是说这条路窄的开门之后的第一脚是在田里。   黑的实在看不清,田里就田里吧,小心别踩着菜就行了,刚准备落脚,不知道哪里来的第六感,一瞬间给他下面没准是个坑的感觉。   哪会这么巧是个坑?   江棋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尤其他还是个不信邪的人,他果断迈出一步,脚下腾空,身体刷的坠了下去。   一只脚被卡住的江棋第一反应不是哎呦卧槽,而是果然,真的是个坑的大彻大悟。   盛轶在另一边跟同学的妈争执是否要帮她把挖了的菜补回去,而车的另一面,江棋努力在拔自己的脚。   他拔的很卖力,一声不吭。   就在盛轶回来的前一秒,他猛地挣扎出来,迅速坐回了车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靠在座位上。   盛轶:“回去了。”   江棋:“嗯。”   江棋偷偷看自己的伤腿,破皮的面积还挺大,有几处痕迹明显的能看到血在往外冒,似乎还有点疼。   盛轶嘴角一抹笑,“你可以不用跟着来的。”   江棋:“……”   特么是他想来的吗。   江棋:“你想多了。”   虽然这样说,盛轶却没有问他哪里想多了,气氛比之前在酒桌上好了不少。   盛轶:“为什么不让我请那顿饭?”   江棋:“不想见你。”   盛轶没恼,江棋想他是不是把他这句话当成是气话来听了,天知道他有多认真。   盛轶:“可我还欠了你一顿饭。”   江棋:“什么时候?”   盛轶:“上一次赌输给你的时候。”   江棋:“不是已经请了吗。”   盛轶:“不算。”   江棋:“……”   “我吃过了,你要是还觉得欠我,帮我请戚楠和王文宇吧。”江棋说:“无论吃多少,我多退少补。”   盛轶脸色略沉,“我说了,一码归一码。”   江棋没说话,跟他想的没错,那顿他逃不掉了,盛轶是一定会过来吃的,看来他对他这个朋友,还有很多的不甘心。   车开出去一会,盛轶说:“我不想像现在这样江棋,这样,跟你一点联系都没有。”    ☆、第三十六章 你等不等   盛轶握紧了方向盘,哑着声音,“你总是单方面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我的喜欢不就是单方面的吗。”江棋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所以主动权在你,你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盛轶差点脱口而出这段时间以来对整件事情最直观的感受,他想大声质问他,是在耍着他玩吗?!   喜欢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持续了十年,一旦问题被抛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江棋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是,要么不是。   他选了不是,后果便是从天堂到地狱,坠落迅速,不给他任何心理准备,这中间的落差和雷厉风行怎么能不让他怀疑江棋的真心。   江棋一时不明白他突然加重的语气是想向他暗示什么,他反问:“说结束的人是我吗?”   盛轶转向他,“不然呢?”   江棋反应过来他们在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   “好,就算是我。”江棋说:“那也是基于你已经清楚的向我表达了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而我也知道了,你现在反而让我顾及你的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需要我顾及的,那三次毫不犹豫的拒绝几乎将他彻底打垮,他问他声讨了吗?!   而此刻盛轶想的是,是被耍了吧,他就像是掉进了江棋提前设好的圈套,以一个他根本无法做到的问题为饵,请君入瓮,再借口他的无能为力,一脚踢他出局,反过来还能让他无话可说。   “只有你付出去的感情是感情。”盛轶说:“我们认识的这么多年对你来说,只是你想着也许哪天能感动我的筹码?”   “够了,停车。”小腿上有液体向下滑落,温热刺痛,被不要了已经够惨了,还要被这样揣测用心,江棋无法忍受,可同样他也无法辩驳,他若是开口,倒像是在跟盛轶深情倾诉那么多年他有多认真多执着的爱过他。   就算他愿意说,也没什么用了,他的感情在盛轶面前一文不值,他没办法再跟他聊起,他是什么时候看上他,又是在怎样日复一日的挣扎中,彻底暴露自己。   盛轶侧脸冷峻,看着前面,不但没有停车,反而还踩下了油门。   江棋:“……”   江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牙齿敲打在一起发出冷色调的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到以前的关系。”盛轶没有丝毫停顿,似乎这个想法已经在他脑内酝酿了很久。   “不可能!”   “以前那么多年都可以,现在怎么不可能。”   “盛轶你别太过分!”江棋终于怒道,除了愤怒,还有这么多年看错了这个人的失望,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在知道他为了他恨不得付出一切的时候说这种话。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倒贴,卑微的人容易被看轻,这人就是知道怎么让他难过。   盛轶的语调突然有了几分异样,“你都看开了开始找别人了,我这个要求又哪里算得上过分。”   江棋惨淡一笑,“我不找别人难道指望你吗,你行吗,你要行,我二话不说现在就给你排第一位怎么样?”   “你别气我。”盛轶一手扯松了领带,下过一场小雨的天,居然还能这样燥热。   “你还能生我气,说明你还在乎我。”   盛轶猛的把领带从脖子上撕扯下来,划过衬衫衣料,尖锐的一声,“我能坐在这里听你说这种话,就说明我有多在乎你!”   一阵沉默过后,江棋笑笑,“在乎和喜欢,你倒是分得清。”   凝固的空气逐渐在两人之间散开,盛轶讪讪,不知道要笑什么,只是说:“你我朋友这么多年,我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你。”   “再多年的朋友,都不意味着可以对对方的感情指手画脚。”江棋看向他,“盛轶,你到底在气什么?”   盛轶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这个问题难住他了,就像江棋刚才问的,他到底想要什么,想让他不要疏远自己?他没资格,想让他不要找别人?他没立场,当他某天突然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凭这段关系消失殆尽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迷茫、困惑、失意。   他舍不得江棋,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习惯彼此,了解对方的性格脾气优缺点,甚至和他的家人相处融洽,人生中难得的知己,某天突然跟自己形同陌路,他不可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而江棋呢,希望他是机械的,没有感情的,让他有样学样的向他看齐,干脆利落的处理掉这些已经没有用的东西,就像倾倒垃圾一样简单。   凭什么?   一个字都没有跟他商量就替他做了决定,他就有把握他一定能处理好。   刻意冷静的那几个月和他现在的焦躁茫然所形成的鲜明对比分明在告诉他,没有。   “你当初就不应该靠近我。”盛轶说,“不要对我好,不要在路上豁出命救我,更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你什么意思?”江棋冷笑,“我还得为我做过的那些事跟你道歉是吧!”   “不需要。”盛轶一字一句的说,“以后你想跟谁在一起我都不管,包括那个周时,你们不是从初中就认识了吗。”   怪他没有从初中就和周时在一起,从而往后扰了他清净!   江棋双手颤抖,一团怒火从腹腔一路烧到大脑,让他理智全无,“我的移情别恋让你损失了什么,你一定要这样跟我算!”   “你冷静点。”盛轶不断自我调节着情绪,话虽这样说,封闭的车厢里,谁的喘息声都不比对方小。   “谁不冷静!”江棋无语透顶,去时还算融洽的气氛,回来被他们搞成这样,两个人像是摸不着要点的小学生吵架,到后来只想着言语攻击,仿佛谁声音大了谁就能占了上风。   而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甚至没有大声跟对方说过话,这是第一次,江棋能明显的感觉到盛轶的焦躁与不冷静,“你不用这样,我敢保证,过了明天你再也不会见到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一直以来都是你擅作主张!”盛轶铁青着脸,“从那之后我们见过几次,哪次你不是这种态度,你给我时间了吗?”   “你要时间干什么,花式拒绝?还是嫌我浪费在你身上的不够!”   “江棋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   一脚刹车,踩的又急又狠,他以为盛轶突然停车是说不过他要动手了,不由得警惕的坐直了背。   盛轶没动,车灯反上来的光圈里,能清晰的看到他脖颈上凸起的青筋,江棋一个喊的声音比他还大的人,这会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喝酒加上愤怒,他头脸燥热的甚至能冒出蒸气来。   他环顾周围,原来已经到酒店了。   江棋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开门出去,伤腿有点哆嗦,他在临出门前,换了条腿着地,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动作,盛轶居然看出来了。   “腿怎么了?”声音因为没有完全平息下来的错乱微微发抖。   “和你没关系。”江棋执意下了车。   王文宇和戚楠在酒店等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吃饭,整个一楼大厅只剩下他们这一桌,一桌上就他们两个人,服务员都开始收盘子了,他们还老神在在的吃着。   王文宇突然碰了碰戚楠的胳膊,示意他看外面。   “呦呵,现场直播啊。”戚楠眯起了眼睛。   未来得及熄灭的车灯前,盛轶和江棋显然因为什么起了争执,盛轶推着江棋往车上走,江棋动作幅度夸张的甩开了他。   可惜隔的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肢体语言判断,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戚楠盛了碗汤,背对着桌子转过来,边看边喝。   王文宇:“这是要干什么,吵架了?”   戚楠:“吵架才正常,我还怕他们不吵。”   负气的女主角在太过激动的转身离开时,通常身体协调性会出大毛病,江棋也不例外,眼看着要摔下来,盛轶眼疾手快的从后面抱住了他。   戚楠刚喝进去的汤顺着下巴又流回了碗里。   紧接着盛轶一个弯腰,不顾江棋的挣扎,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王文宇发出一声惊呼,“卧槽大戏啊。”   盛轶把人塞进副驾驶,江棋往外跑,只听“嘟”的一声,盛轶从外面锁了车门,等他绕到另一边时再打开。   王文宇使劲嚼着一块牛腩,“让老赵别洞房了,赶紧出来看。”   也就是在解了锁,他进去的一瞬间,这边江棋又开了门,戚楠紧张的汤都忘了喝了,屁股离了凳子,差点要冲过去,从外面给他一脚踢上。   好在盛轶没让他们失望,进去后一个倾身,压住江棋的同时手够到门把手,用力给关上了,之后迅速上锁。   王文宇嘿嘿笑,“不会是要车震吧。”   戚楠:“江棋那样子,估计不会让他震的。”   王文宇:“可我真没见桃子这么霸道过,公主抱都用上了,捆绑囚禁PLAY?草泥马,早知道就装摄像头了。”   戚楠:“你说这会过去,让他带上我们,还来得及吗。”   盛轶一个大转,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磨着地面飞快的开了出去。   王文宇脸色一沉,看向戚楠,“卧槽,这是又要我们等的意思?”    ☆、第三十七章 你跳不跳   激烈反抗未果后,江棋抱着手,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以满脸秋风般的冷漠来表达他此刻输人不输阵的态度。   盛轶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摆弄着导航仪,车速不减,那架势,分明是怕人半路不服软又要跑。   江棋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哼”。   一会,语音提示地址不存在,盛轶又摁了什么,变成了请沿当前道路行驶。   江棋越看路线越不对,他回头,猛摁了几下导航仪,终点显示,盛轶居然导去了市医院。   他们来的时候经过过市里,车程至少一个小时以上,这个时间点来去一趟,这一晚不用睡了。   他给盛大爷跪了。   江棋粗着声音,说了他被人灰头土脸的弄上车后的第一句话,“附近没有卫生所吗?”   盛轶看都不看他,“没有。”   江棋:“……”   擦,跟他来硬的了。   江棋忍着,“那药店总有吧。”   盛轶似乎是嗤笑了声,“等你搞清楚自己被什么弄伤的,再考虑要不要买消毒水吧。”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消毒水该浇灌的不是他的伤口,而是脑子。   当时乌漆抹黑的,他哪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连有没有坑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一块砖一根油菜杆,磕几下刺几下,能有什么大问题。   小题大做。   江棋垂死挣扎,压着发场大火的冲动,“那也用不着去市里,破伤风针哪里不能打。”   盛轶没理他,路灯间隙形成的忽明忽暗的光,映出一张绝不轻易动摇的脸。   怎么说江棋都喝了一晚上酒,这会就想找张舒服的床,躺下来什么都不想,蒙头一被子睡到天亮,盛轶一口没喝的人他凭什么不让!   “你可以先去后面睡一会。”盛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说。   “那能一样吗,你们家床睡起来地动山摇的!”江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想问你是我什么人了,是男朋友,不说我都听你的,可你什么都不是,这么义不容辞的,说是为了他,当他生活不能自理吗!   他难道就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做这些事有多多余。   江棋:“我不想去,你看看隔壁镇,不行赤脚医生也行。”   盛轶原则上否定他任何提议,江棋说的每一句话,指向性都非常明显,躲避去医院,或者更直接一点,躲避他,这种建立在身体之上的无理取闹,让他有点头疼。   他劝自己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会他的提议,开始搜索附件其他镇的卫生所。   智商都被他气低了。   江棋这边好不容易让他听得进人话了,却在这时收到戚楠的消息。   一上来先骂了他和盛轶俩个忘恩负义的一顿,说是去送个人,车一开走直接就失联了,害他和王文宇在酒店等了几个小时,他们现在已经回去了,半夜蹭了别人的车。   住的亲戚多,酒店房间少,给他们订了两个标间,他和王文宇已经入住其中一间了,剩下的一间他和盛轶看着办吧,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别来找他,他们已经睡下了,睡的好好的,敢吵醒他他要打人。   江棋:“……”   江棋放下手机,面不改色,“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市里吧。”   盛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江棋能想像得到自己在他这个眼神里的形象有多智障,他维持冷淡,好让他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   盛轶:“先去卫生所。”   江棋这一晚上日了十七八条狗,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犟呢。   他们现在这副样子,他脑子浇灌消毒水了才会想和他睡一间。   江棋一边怪自己,在有预感的情况下干什么还要不信邪的往坑里跳,一边骂戚楠不仗义,出发前说的好好的,临时给他变卦,虽然表面上是他忘了他在先,但他绝不相信戚楠没有乐见其成的故意在里面。   江棋偷偷瞥盛轶,竟意外捕捉到他唇边的一丝笑意。   他第一反应不是恼怒的问他笑什么,而是在憋屈了一晚上后心理变态竟然在看到这一幕后诡异的生出好想亲他嘴角的冲动。   色*欲熏心啊。   有了这层臆想,江棋出口的话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到底被削减了冲人的力道,他问:“你笑什么?”   盛轶嘴角笑的更开,“我好像没我想的了解你。”   江棋:“什么意思?”   盛轶:“字面意思,到了。”   江棋看了他一眼,下车,“你也只可能是字面意思。”   盛轶看着他,江棋没再说话,值班室里有医生在,他改道去市区宁可在车里待一晚上的希望落空了。   盛轶要来扶他,被江棋打开了,他以眼神示意,再敢抱他一下试试。   盛轶举着双手,无害的笑了一下,没再坚持,只是小心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江棋跳一会歇一会,满头大汗的把自己送到医生面前,而那位年轻医生,在看到伤者这么身残志坚,而陪同人员这么从容不迫时,不可抑制的皱了眉。   消毒包扎又打了针,江棋原路返回,盛轶在一边笑,“你不让我抱,扶着总行吧。”   江棋跳的离他远远的,几乎是扑进了车里。   盛轶:“……”   回去后江棋先去前台问了还有没有房间,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取了房卡,对盛轶说:“不是我安排的,你要有意见,可以现在去把戚楠他们敲起来。”   两点半,你有本事把他敲起来,他就有本事打你。   盛轶看着像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出口,只问道:“我们俩一个房间?”   废话,两张房卡一个房间的,不是一间,难道酒店房卡通用吗。   江棋不想跟他多说,去后座取了行李,盛轶接过手,他这次没推让,他想拎就让他拎好了。   盛轶进房间后又下了趟楼,取了戚楠和王文宇的行李给他们送过去。   戚楠睡的稀里糊涂的来给他开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盛轶:“去了躺医院,江棋脚受伤了。”   戚楠:“严重吗?”   盛轶:“没事,打了针了。”   “行,那你们早点睡。”戚楠想到什么,又说:“他要是发神经,你别理他,他就是心里不痛快,其实不知道多稀罕你。”   盛轶笑,“嗯。”   他看着戚楠身后空无一人的房间,想今晚大概不会有人告诉江棋,老赵给他们订了四个标间的事了。   盛轶回到房间,江棋已经洗好澡躺下了,不知道真睡着假睡着,反正人是背对着他不动了。   盛轶放轻了手脚收拾好自己,关了灯,也躺了进去,不过一个多小时的一个午觉,不可能化解掉他身体里的疲累,他头有些沉,太多无从拾起头绪的想法困扰的他没办法在这一刻睡过去,他看着江棋的背影。   隔壁不适时的响起了某种娱乐活动里的呻*吟声,还是男人的,仔细听能辨别出不是现场,是那种片子里发出来的。   江棋:“……”   盛轶:“……”   盛轶:“……”   他之所以比江棋多一串是因为他知道隔壁住着老王。   度日如年的持续了十分钟,江棋忍着一脚蹬墙上蹬出窟窿来砸人脸上的冲动,他猛的用被子罩住头,声音回荡了多久他就闷了多久,直到彻底结束才从里面出来,侧躺着继续睡,当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盛轶以为两个人都当刚才只是玩笑准备把这波默认过去时,黑暗里,江棋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嗓音说不出的干哑,“有感觉吗?”   盛轶不想再那么干脆的伤他,问道:“你有吗?”   “你觉得恶心吗?”江棋没有正面回答。   “如果是你的话就还好。”   江棋笑了笑,“还真敢说。”   盛轶等了半天下文,没有然后了,他躺平,望着头顶,房间里不知道是冰箱还是水管持续发出嗡嗡的声响,“你要是有的话,我可以帮你。”   江棋慢慢往下伸的手一滞,逐渐握成拳。   “以前我觉得,我最多,可能就那时候在机场……但现在好像不止。”   江棋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别乱说。”   盛轶枕着手臂转过来,“你让我试试,也许我不排斥。”   “用什么试?”   “手吧,口我暂时还接受不了。”   “……”江棋没有动,“睡觉。”   盛轶轻声说:“过来吧。”   江棋觉得他一定是种菜种傻了,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吗,偏偏此刻本该义正言辞拒绝的自己,脑子因为这一晚上的酒精淫浸,转的有些身不由己。   盛轶掀被子,“那我过来。”   江棋猛的翻身坐了起来,背后盛轶已经躺上来了,挤着他往另一边挪,示意他给他腾地方。   在江棋有动作前,盛轶揽着他肩膀把人推了下去,半边身体压着他。   两个人面对面,江棋看着他,黑暗里,只有眼睛还透出些微模糊的光亮,盛轶的气息让他说不出来的头重脚轻,理智被添了把火,尽职尽责的烤着。   江棋突然就有点紧张,从盛轶的手从他面前经过开始,虽然那只是个替他把被子往上拢的更严实的动作。   “对不起。”盛轶鼻音浓重的说,江棋知道他是真的累的想睡了。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像今天那样,给你那么多压力。”盛轶说着,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挑开江棋内裤的边沿,探进去摸到了他那里,轻轻握住了。   盛轶的手很冷,冰的江棋发热的身体细微的颤抖,却还是稳住声音说:“所以这是要补偿我。”   盛轶摇头,“上次就说了要帮你,你自己不愿意。”   “这是能轻易愿意的吗?”江棋今天喝的没上次多,脑袋却缺氧的厉害。   盛轶小幅度的动着,不知道是真的怕弄疼他,还是已经困顿不堪的没力气了,他手很轻,江棋并不能从中获得多少快*感,或者说摩擦中产生的快感远不及盛轶的手在帮他这个认知给他带来的多。   他今天晚上一定是疯了,才会允许他这样对自己。   被子下的动作另人羞耻的说不出话来,黑暗更是情绪发酵的催化剂,江棋咬着上下牙,小心的控制着呼吸,不想自己表现的过于热情或急躁,然而仔细感受,他身体从盛轶开口说话到现在,几乎一直都是僵硬的。   酥酥麻麻的感觉窜入他的大脑,欲望在艰难中坚持着攀入顶峰的那一刻,盛轶的手突然停了。   江棋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生无可怜的咽了口唾沫,松开他的手,去了洗手间,在水龙头下狠狠冲洗着自己病入膏肓的脸。   回来后,他躺在盛轶的床上发了会呆,突然猛的一甩被子,动作粗鲁,可到跟前了,却又温柔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压低了身体,在盛轶嘴角重重的吻了吻。    ☆、第三十八章 你相不相   江棋瘸了这半条腿,车是彻底开不了了,一大早下楼,全家还关门了,遮挡的广告牌上打出正在装修的提示语。   有摊位摆出超市关门打折促销的各类商品,包括一些以前从来没在店里见过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挂羊头卖狗肉行为,居然还有一堆大爷大妈挤着买。   江棋打电话让隔壁小王帮他从食堂带点早饭上去,公司食堂八点钟开门,除了偶尔通宵加班,工作这几年,他几乎没去吃过。   开放时间这么阴损,完全就是变相的诱骗员工放弃休息时间吗,他一个睡精在这点上果断没什么奉献精神。   陈嵘:“理由倒是找的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懒么。”   江棋:“……”   江棋最近没什么胃口,到哪能对付一餐是一餐,陈嵘看不过眼,让他今晚回来一趟,说是炖了老母鸡汤要给他补补。   听到鸡字,江棋嘴里不间断的分泌起唾液来,他咽了咽口水,以身体本能告诉他妈,说是没胃口,也可能只是嘴挑。   想到晚上的大餐,食堂的包子嚼在嘴里顿觉没了滋味。   “多事之秋啊。”隔壁小王见后忧心道:“领导你最近运势也太差了,赶紧想想转运的办法。”   之前手现在脚,中间的失恋,其实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江棋不信这一套,但还是问了句,“怎么转?”   小王:“哪跌倒的哪爬起来呗。”   江棋:“?”   “你不是失恋了吗,再找啊,一个不行算什么,一片不行都不叫事,现在的社会,男人但凡有钱有颜有前途,哪一样单列出来不是横扫老中青,何况你还三样都占了。”小王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领导我实在是好奇,容我问一句,你上一个追的是哪国的天仙?”   江棋半侧过身,也随之放轻声音,绷着脸道:“不是天仙。”   小王:“那……”   江棋:“是阎王。”   小王:“……”   晚上下班后,江棋打车去陈嵘那,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楼,陈嵘一开门,“脚怎么了,听声音我以为打快板的来了。”   江棋:“……”   江棋:“不小心摔的。”   陈嵘扶他进来,“多大人了走路还摔跤,伤到骨头了吗?”   江棋:“没有,皮肉伤。”   陈嵘:“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今天晚上的鸡皮归你了。”   江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我爸呢?”   “开会去了,说要晚点回来,你要饿了,我盛碗汤你先喝。”   “等他吧。”江棋换好鞋,进屋坐在沙发上,慢慢抬起伤腿。   忘换药了,下午盛轶倒是发消息来提醒过他,他那会刚好在忙就没回,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晚上急着回来喝汤,压根没惦记起这点小伤,明天再说吧。   他开了微信,想要不要回他。   那天后来两个人都挺尴尬的,盛轶表面上说不介意,第二天眼神飘来荡去失了准心,江棋杵在那好歹也占了面积,却没有一次被当成落脚点。   戚楠贼兮兮的目光追着他,问他昨晚到底对他们桃子做什么了。   能做什么,强*奸了他的手?   是他自己硬挤过来的,他不过是趁着脑热没屏住默认了而已,实在算不上强迫。   既然不是强迫,那就没什么了,说白了就是盛轶帮他打了次手*枪而已,很严重吗?   算上他心里有鬼而盛轶又恰巧知道是什么鬼的话……可能是有点问题。   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在核心问题上,盛轶说的很清楚,不可能,那剩下的要么是意外,要么是同情补偿甚至发神经,都有可能。   爱怎么想怎么想,他偶尔也想那么无所谓一回。   江棋:“妈。”   陈嵘:“啊?”   江棋:“上次提到的相亲,还有联系吗?”   陈嵘从厨房出来,“怎么,想通了?”   江棋咳了声,“可以先见见。”   陈嵘:“我也说先见见,合不合适再说嘛。”   江棋:“嗯。”   陈嵘翻出手机来,“那我联系你赵阿姨,看看那边什么时候有空,要是合眼缘,就先处处看,顶多花你点时间。”   陈嵘:“时间你不一向挺多的嘛。”   江棋总觉得他妈这句话里有一语双关的味道,“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说是事业单位的,有正式编制,工作比较稳定。”   男男相亲的时候也讲究工作稳定吗?   陈嵘看了他一眼,“这种才好,有时间能顾家,要是性格再温和一点,你就不用当受了。”   江棋幸亏没喝汤,不然能喷到门外去,是这么分的吗?   听不懂,他妈说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听不懂,他躺下来,打开了电视机。   陈嵘避开他那条伤腿抽了他一下,“一回来就躺。”   江棋动了动腿,“这不公司规定不能躺着工作么。”   陈嵘挤着他坐下,刚好挡住江棋的视线,“小盛最近怎么样了,这次去赵宏亮家,见到了吧?”   “嗯。”   “别光嗯啊,见面没说点什么?”陈嵘说:“别以为我多看得开,前段时间那是不敢问你,你是没看见你那样子,三魂丢了七魄。”   江棋可怜的吸了吸鼻子,“没说什么,戚楠他们都在呢。”   “他没……”陈嵘欲言又止,江棋看向她,“没嫌弃你躲着你?”   “没有。”   “那就好。”   江棋以为说到这里就够了,但看他妈放不下心的样子,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他想跟我维持朋友关系。”   “你答应了?”   “没有。”   陈嵘啧了声,“你说你,在不到一起就在不到一起吧,还结个仇家,当朋友怎么了,你这说断就断的,让他怎么适应,他都没嫌弃你。”   江棋:“那要么……慢慢断?”   陈嵘:“……”   江棋电话响了,陈嵘指指他,“好好想,想清楚。”   江棋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皱眉。   “这周末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没有。”   “适当的想一会可能更显得礼貌。”   一阵沉默,就在对面周时以为信号出问题时,听到江棋又说了一句,“没有。”   “好吧。”周时笑,“以朋友名义约也不行?”   “真没空。”   “干什么,相亲啊。”   江棋没说话,周时不可置信,“真是啊。”   “谁规定我不能相吗?”   “你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我,我彻底没戏了是吗。”周时沉了声音,“你都愿意去一个陌生人身上找机会了,却不考虑我?”   江棋起身,进房间关上了门,“是陌生人,同时也是一类人。”   听筒里传出一丝模糊的气息声,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叹气,周时说:“如果现在电话的另一边不是我,是盛轶,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江棋在这句反问下,唯一能想到的,是要是换个没有盛轶的剧本,也许周时会是主角。   “别不说话。”周时说:“沉默大多时候意味着肯定,偏偏我现在希望你开口否认。”   “他是我最优选项,但我现在可以退而求其次。”这就是他目前的状态。   “好吧,我面对现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对我好像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更糟的是,你不愿意花时间去培养,哪怕我一再提示可以对我有所要求。”周时苦笑,“可能在你认为,循规蹈矩的生活更适合我。”   “对不起。”   周时这会是真笑了,过了会,他说:“能等来你这句话,我终于能确定,你是原谅我了。”   江棋手心出了层细汗,他捏了捏手指,贴近身侧,一场迟来了那么多年的原谅与被原谅,来的时候他不在,走的时候,他却跟不上了。   如果说江棋喜欢上盛轶是重蹈覆辙,那么他更怕很多年后,再像现在这样,一段关系以彼此的负罪感结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全身心的保留,只当是放在心里,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知道了。   知道的时期还这么敏感,刚好是盛轶的空窗期,如果他现在有个正在相处的女朋友,再重色轻友一点,后面兴许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如果有女朋友,江棋就不可能在日常生活的蛛丝马迹里暴露自己,所以这是个要命的循环,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算好了盛轶要在这个时候知道。   江棋想的多,晚饭吃的也多。   陈嵘:“怎么样?”   江棋:“不仅饱而且撑。”   陈嵘:“……”   盛轶有一房远亲,是他太爷爷的妹妹,当年嫁给了一户姓张的人家,现在他们的儿子,也就是盛轶爷爷辈的老人过八十大寿,他奶奶这么多年跟那边还一直有走动,这回来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就让盛轶代表他们家去贺个寿。   而这位老人的外孙,盛轶小时还跟他一起玩过,可能现在还有点印象,前段时间听说了他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酒席还没开始,门口进来两个穿着西装身材挺拔的男人,并肩坐在了离主桌偏远的靠近门边的地方,小时候相貌就生的好,盛轶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场中亲戚还不多,不过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看去。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似乎对周遭的议论早已习以为常。   他说的更多一点,旁边那位只是偶尔附和,无论动作还是言语,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可以说的上是冷淡,但偶尔看向他的眼神,却又是那样的温和。    ☆、第三十九章 你认不认   盛轶走过去,面对面打了声招呼。   乐杨只认了一会,便眼前一亮,“桃……盛轶?”   “是我。”他突然的改口让盛轶禁不住一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有七八年了吧。”乐杨起身和他握手,“我看过你的毕业照,没想到你居然还跟那个时候一样。”   盛轶笑,“你才是真的没怎么变,光小时候的样子都能认出你。”   乐杨以为话题会先绕着小时候说下去,毕竟这么多年没见的人了,除了问问近况,能聊的不多,然而不等他说话,盛轶的目光已转向了他身边,“这位是?”   一旁支着耳朵的曹易,见他问起自己,收起看似不经意里略带审视的目光,随即嘴角微提,尽管面部幅度不是很大,但眼里透出善意,像是有意在证明自己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难相处。   “哦。”乐杨略微不怎么好意思的笑笑,“那什么,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盛轶看着他,在确有耳闻的情况下,问题出口有些唐突了,好在乐杨并没有太介意,“我和他,额……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看成是超越一般朋友的……那种关系。”   后面还有句更直白的他没说,如果不从法律层面考虑,他和他们家曹大神应该已经升级成夫妻关系了。   盛轶:“男朋友吗?”   乐杨:“可以这么说。”   盛轶低头,仔细斟酌了一会,才问道:“我知道这样挺没礼貌的,但能否问一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   “不是同性恋?”乐杨笑,指指一边玩杯子的人,“被他掰弯的。”   曹易停下灵活的手指,看了他一眼,乐杨说:“当然我也把他掰弯了。”   盛轶听完,神色复杂,“可以这样吗,我是说,取向后天改变之类的?”   乐杨:“看个人体质。”   盛轶:“?”   乐杨:“开玩笑的。”   盛轶:“……”   乐杨突然觉得自己不厚道,逗一个把他这么明显的玩笑当真的人,盛轶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求证的困难,才会不得已向他开口,因为一般人要问也只是好奇八卦两句,而盛轶的问题显然比那要深。   “我不知道别人啊,不过像我们这种,两个都是直男的应该不多,可能是有感情基础吧,毕竟高中就认识了。”   “不是初中吗?”一直没说话的曹易,此时突然插了一句。   “哦,初中。”乐杨改口,“我们初中就认识了,之后一直是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盛轶不由得绷紧了后背,“所以顺理成章?”   “这倒没有。”乐杨笑笑,“十个月,十个月前我们才在一起的,认识十四五年了,在一起一年都不到,所以并不顺利。”   盛轶无法猜测那么长的时间里两个人一起经历过什么,也不好开口一样样问,毕竟是他人的隐私。   只是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喜欢对方,那种喜欢,溢于言表却又深藏不露。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现在能回忆起在江棋身上看到过,只是比之再谨慎上一万倍,能遮遮掩掩的藏了这么多年的人,保持情绪不外露对他来说,又怎么算是难事。   究竟是怎么从朋友关系走到这一步,其实才是他最想问的,是不是也像他和江棋一样,经历过挣扎迷惘尴尬,和那些说不出的不适应。   乐杨不解,“你是在研究什么课题吗,社会学?边缘文化?”   “没有。”盛轶说:我……”   然而没等他说完,乐杨突然往后看了眼,“完了,我们老爷子要来了。”   曹易起身,被乐杨硬拽着往反方向走,他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先不跟你聊了,我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被他看见,你们今天这顿饭要吃不成了。”   盛轶:“……”   乐杨指着曹易的头顶,苦笑道:“是他非要来的。”   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盛轶居然从这虐心的一幕里接到了一捧高级狗粮,喂的他喉咙一紧。   晚上回到家,乐杨一头栽进沙发里,扯着领带,想起今天的事,问曹易:“你觉没觉得桃子有点奇怪,好像很困惑?”   曹易解袖口,一针见血,“大概是要弯吧。”   乐杨:“……”   盛轶开车回去,赶第二天一早的会。   当晚下了细雨,不是很大,软绵绵的飘在他车外头。   他突然想起好几年前,还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班长去做法律援助,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给了他几张话剧票,他便约了他们一起去看,那一天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毛茸茸的雨。   最后一共去了六个人,他和钱心蕾,班长和他女朋友,还有江棋和另外一个女生,除了有一部不错的剧可以看,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撮合他们两个落单的。   那女生是钱心蕾的同学,人长的漂亮不说,脾气也好,喜欢江棋挺久了,只是性格温吞,一直没有说破。   江棋似乎知道他们几个有意无意让他们独处的用心,他兴致缺缺,一路上偶尔和那个女生说一两句话,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有些太过明显的暗示,他就装聋作哑当听不见。   盛轶现在回想,自己当时有没有对他说什么,劝他抓紧机会,还是揶揄他美色当前?   他现在特别不能想这些,尤其是他在说那些话时,江棋在想什么。   看的是百老汇经典悬疑剧死亡陷阱,情节表演到舞台布景音响效果都很不错,只可惜看完上半场,钱心蕾她们却说要回去了,宿舍楼十点半关门,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们肯定看不完后半场。   也许那个时候江棋很想看下去,只是大家都说要走,他不好故意落单。   出来后雨下大了,又恰巧遇上另一个厅放映结束,剧场外聚了很多人,因此那天的车非常难打,他们六个人,一辆车坐不下。   最后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而司机又同意他们挤进去五个人,江棋就让盛轶带他们先走。   “你呢?”盛轶问。   “我等会自己打车回来。”   这话盛轶当他随便说说,要能打到车他们还会等到现在,“我跟你一起吧。”   江棋指指车里,“你先送她们回去。”钱心蕾她们的宿舍区和他们不在一起,到时候先下,总不能那么晚了让俩姑娘自己走回去。   江棋替他关上门,挥了挥手。   盛轶在车上给他发消息,问他上车了没有,江棋一直没回,再打过去手机关机了。   到学校后,送完人,盛轶原路返回去找他,在场馆附近绕了一圈没找到,他抱着一线希望进到里面,话剧还在演,原来六个人一排的位子上已空无一人。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往外走时,看见最后一排的边上,江棋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看的正投入。   他一下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江棋没发现他,直到快结束了,才意识到身边坐了个他熟悉的人,“怎么回来了?”   “你手机打不通。”   江棋看了一眼,“没电了。”   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显得匆匆忙忙找来的他特别蠢,盛轶有点气,“想看完怎么不说。”   江棋答非所问,“紧张什么,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   “为什么不能。”盛轶承认他刚才确实紧张了,他叹气,“白白嫩嫩的一个小伙子,没准几年后就从黑煤窑里被挖出来了。”   江棋:“……”   江棋笑,“能不能往好了想。”   盛轶中间漏看了很多,剧情有点连不太上,他没再说话,专心玩着手机,陪江棋把最后一点看完。   出来后更打不到车了,雨倒是小了不少,两人只能查附近最晚的公交。   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一班,上去后位子紧窄,两人靠在一起时,盛轶才发现江棋冷冰冰的,一身的水汽。   他在他外套上摸了两下,“衣服怎么湿了?”   江棋擦擦鼻子,“刚在外面站了会。”   “你站外面干什么?”他脱下衬衫外套扔给他。   江棋抓在手里没穿,而是把头枕在他肩上,前后蹭蹭选了个舒服的角度,“靠一会。”他说。   盛轶肩膀沉了沉,“靠着吧。”    ☆、第四十章 你淋不淋   江郎才尽的老师因为贪图学生的创作,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将学生残忍杀死,妻子受到惊吓,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已埋入后花园的学生突然诈尸索命,妻子心脏病发作当场吓死。   气氛到这里时陡然一变,就在妻子的尸体旁,学生和老师相拥对视,为他们这一场精心设计的杀人计划以及精彩无比的配合演出举杯庆祝。   上半场终结于此,两个大男人突然深情的凝视对方并毫不避讳的畅想双宿双飞的美好将来的画面,使得演播厅里的观众发出了高低不一的笑声,有无语,有嘲笑,更多的是意外,大概是没想到剧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不过同性恋因素,在现在很多时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反转点和看头,越来越多的故事和段子引入这类信息量,往往能成功的引人发笑。   盛轶跟着笑了一下,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隔了两个座位的江棋飞快的移开了视线,拧开瓶盖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   盛轶:“……”   后来在车上,下一站有人上来,坐在了他们后面,江棋睁开眼睛,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   枕过的地方留下一小摊水渍,居然连头发都是湿的。   “你干什么去了,弄成这样?”盛轶把衬衫扔他头上,“赶紧擦擦。”   “这种雨淋了没事。”已经五月多了,再阴雨的天,气温也始终保持在二十五度以上。   盛轶握他的手,冰凉,“你这还叫没事。”   江棋抽回手,用他的衬衫兜着头脸轻轻的擦了擦,雨水混着盛轶身上的味道太过霸道,没擦两下他就放下了。   “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盛轶突然说。   “嗯?”   “那女生,你不喜欢是吗?”   江棋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说:“人挺好的,但我没什么感觉。”   “那我跟心蕾说一下,让她先别安排你们见面了。”   “嗯。”   钱心蕾要知道他不喜欢姑娘而是看上了他男朋友,估计这辈子都不想跟他说话,并要向他扔十个妹子。   江棋昏昏欲睡,他翻出耳机,正在插线,就听盛轶问他:“你难道不觉得闷吗?”   “闷?”江棋不明所以,“你是说没开空调……”   “我是说你。”盛轶转头看他,“每天除了上课去图书馆就是和我们一群大男人泡在一起,不闷吗?”   江棋:“有女朋友就不闷了吗?”   盛轶笑,“也不是这么说。”   “都已经是学生时代后期了,读书是一方面,读书之外还有一方面,你割裂开来看,有人陪着走,总不是一件坏事。”   江棋虽然这么问,但也承认盛轶说得对,可惜他不是不想人陪,而是没有这个人,如果盛轶肯配合,他愿意把一场恋爱谈的惊天动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别人来问他是不是过的闷。   盛轶手搓着他的后脑勺,意有所指,“小兄弟看开点,还是那句老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替代不了的。”   所以像我这种朋友更是可有可无?江棋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心头火起,加上后脑勺被他搓的火辣辣的疼,他一巴掌拍在盛轶头上,把人拍窗子上发出很大的一声,盛轶哀怨的抱着脑袋,“疼。”   江棋继续擦头发,“疼就少说两句。”   盛轶:“……”   进了宿舍楼,跟楼管大叔软磨硬泡了十来分钟才被放上来,两人站在各自宿舍门前掏钥匙,盛轶先开门,江棋的钥匙刚插*进锁眼。   “江棋。”盛轶在他身后喊他。   “啊?”   “过来睡吧。”盛轶说:“戚楠觉轻,别吵醒他。”   江棋把钥匙□□,转身两步跟着盛轶进了房间。   宿舍另外两个不在,只有老赵睡着,此人一向雷打不动,戚楠说把他绑飞机发动机上他都能睡着。   盛轶让江棋先去洗澡,给他拿自己的睡衣,江棋不能连他内裤也穿,就空着出来了,先躺了进去。   盛轶洗完澡也跟着进来,床还算宽,两个人并排有点挤,侧身没事。   江棋紧挨着他念清心咒,悔恨自己不该受不了眼前的诱惑,一招手就跟过来,本以为已经习以为常,哪知道次数越多,身体反而越发得寸进尺。   好在盛轶及时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盛轶:“那剧后来怎么样了,那对同性恋呢?”   江棋:“死了。”   学生不顾劝阻,把他们的杀人故事改写成了一个剧本,老师担心暴露自己,对他起了杀心,没想到最后双双毙命。   感情在利益面前割舍轻易的如同儿戏。   盛轶:“都死了?”   江棋:“嗯,都死了。”   盛轶:“好吧,本来也该是这样的下场。”   ……   盛轶用力回想,那个时候他确实说的是下场,就算不是下场,也是类似的不怎么友善的词。   他摸出手机来,给江棋打电话。   分开之后,他有过很多次像现在这样,想给他打电话的念头,可又担心电话通了,不知道能说什么。   不能给他任何承诺的纠缠,说白了就是纯粹的骚扰。   然而斟酌再三,他能冒被江棋恶语相向的险,却还是经不起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音讯全无。   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呢,留在他周围的线索和暗示明明那么多,明白了之后一回想,走一步都随处可见。   可早又能怎样,能爱他吗?   盛轶反复问自己,能爱他吗?他感谢江棋的付出与照顾,也喜欢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一起吃饭睡觉还是工作,他可以做他身边最好的朋友,可就是不知道怎么用爱去维系两个人现在的关系。   “江棋。”电话居然被接起了。   江棋一听对面的声音,心脏条件反射的骤然一缩,他看时间,凌晨四点。   姓盛的居然凌晨四点给他打电话。   他刚睡着,这段时间在赶项目,两点多才回来,洗洗弄弄刚躺下准备做梦。   产品交给测试,有问题会随时联系他,他没敢关机,没想到给盛轶捡了个空。   江棋压下心里的烦躁,转了个身,“有事?”   “嗯。”   “那说。”要是是什么无病呻吟的小事他立马挂电话。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场话剧吗?”   江棋坐起来,想让自己清醒点,盛轶搞什么,大半夜的拉着他回忆从前,不知道这次又要整什么幺蛾子,都这么久了,这货想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心居然还□□着。   他粗声道:“记得一点。”   盛轶:“我想说,当时我问你那对同性恋最后什么下场,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   江棋:“……”   盛轶:“为了自己的私利伤害家人,就算异性恋也一样该受到惩罚,你明白我意思吗?”   “你怎么了?”江棋莫名。   说实话,要不是他提起,他都不记得他那个时候说过这句话,而且他当时应该也没有往心里去,盛轶居然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解释,“喝酒了?”   “一点点。”   江棋听他那有雨刮器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路上。”   “酒驾?”   “没有,我只喝了一点,半杯不到。”   “你那半杯和别人的半杯是一回事吗。”   “我很清醒,你别担心。”   江棋听他声音确实很清醒,没有变身十万个为什么,他本想回一句谁担心了,但最后还是说:“注意安全。”   声音依旧硬邦邦的。   “先别挂。”盛轶说。   江棋耐着性子没有放下电话,“还想说什么?”   “那个时候你淋成那样,是因为我吗?”盛轶声音很轻,寂寂无声的夜晚,认真听进去或许能蛊惑人心。   然而江棋第一反应,“什么时候?”   “那天你浑身都湿透了,你说你在外面站了很久。”   江棋:“……”   江棋:“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惊弓之鸟还是捕风捉影?”   盛轶:“什么?”   江棋懒得解释,又怕盛轶继续误会下去,好像他江棋真的为了他要死要活,琼瑶戏都上了,“那天人那么多,我打不到车,只能去坐公交,走到一半又想回来看看那对同性恋究竟什么下场,来回一趟,怎么可能不淋点雨。”   对面没声音了,过了很久,盛轶才咳了声,说:“我猜也是。”   “你确定你刚才是这么猜的。”   盛轶脸快闷到方向盘里了,“给我个台阶下行吗。”   “好,你下。”江棋忍着笑,“那天我看着你们一对对的都走了,心里很难过,雨又下的那么大,我就冲进去了,一个人在雨里走了很久,一边冻的哆嗦,一边想着你,想你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找我,给我披件衣服……”   盛轶打断他,“行了。”   “下完了?”江棋说:“那没什么事我挂了。”   “再等等。”   “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多少。”   “不行就停在路边,等清醒了再走。”   “我很清醒。”盛轶说:“我就是想再跟你确认一遍,我们,做不了朋友了是吗?”   江棋呼吸凝滞,这几天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口,眼看着又被盛轶拉开了一条口子,他不想再示弱了,否则这场拉锯战无穷无尽,将永远看不到头,“你现在才知道吗。”   慢速档的雨刮器来回刮了三次后,盛轶才说:“那我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还能留在你身边的办法。”   喉中突然一阵痛,江棋鼻子一酸,听着对面浅浅的呼吸声,说:“不要勉强。”    ☆、第四十一章 你幼稚不幼稚   一大早,江棋穿着松垮垮的棉布背心和睡裤,肿着双眼,吊儿郎当的提腿靠在厨房门上,等着陈嵘的南瓜粥出锅。   “困就再去睡会。”陈嵘心疼他这段时间没命的忙,让他这一个月都搬回来住,不说工作上减负,至少补给能跟上。   江棋这段时间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好,也是奇怪,以前想法设法的攒装修钱,就想搬出去住,说是外面自在,最近屡次喊他回来,二话不说收拾一包东西拔腿就往回跑,陈嵘不赶他走,他就一直赖着,前两天还说要交饭钱,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江兵说是房子大人少,住着空落。   究竟是人空还是心空,二老肚里清楚却不好说,这孩子情深义重,这股劲儿还没憋过去,只是憋的再辛苦,这种事,就是父母也很难插上话,还得靠他自己。   陈嵘想去找盛轶谈谈,被江兵劝住了,谈什么,谈你儿子很受罪,你能不能做做好事跟他在一起?   对方要是个姑娘,江棋追不到那是他自己没本事,可这种强摁着人大小伙子头把人硬生生往姑娘变的事,别说开不开得了口,听着都觉得缺德。   虽然说感情特殊了点,但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到哪都是一样的。   陈嵘有时候埋怨自己太惯着江棋了,听他说喜欢盛轶,就由着他喜欢,哪知道这种事上,他这么拎不清,你问他,他说早知道没结果,然而当初一头热的往里栽时,又没见他有半点犹豫。   怪就怪盛轶这孩子看着太好,太合他们眼缘,让她和他爸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也跟着犯了糊涂。   好在江棋还年轻,前面吃点苦,往后说不定就顺了,他们也不求多,有那么个人,这辈子能照顾他对他好就行了。   江棋往里探头,看着锅眼睛都直了,“还没好吗?”   盛轶那一通电话,打的他胃疼了一晚上。   “饿了?”陈嵘问。   江棋摸着肚子,“有点。”   陈嵘递给他一碗小馄饨,“昨晚多的,你爸让我今早下了给他吃,你先拿去,等他醒了,让他喝粥。”   “不好吧。”江棋盯着碗,“回头江局又该说他在家里没地位了。”   陈嵘挥着饭勺,“外面作威作福就算了,家里还要什么地位,你看他敢不敢跟我讲。”   江棋给她点了个威武霸气的赞。   馄饨下的有点烂,不过味道还行,他没去客厅,原地站着端手里吃,卷毛狗围着他腿打转,江棋抱它起来夹胳膊里,喂给它一块馄饨皮。   “昨晚跟谁打电话呢,那么晚了。”陈嵘问。   “……同事。”   “我听你后来一直翻来翻去的,起来加班了?”   江棋没说话,姓盛的大晚上剖人心窝子玩,他怎么可能还睡的安稳。   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再想想办法,江棋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当初他们群没解散的时候,盛轶也问过他们有什么办法。   就这么舍不得自己?   挂了电话后的几个小时里,江棋一直在反思,自己在这件事上是不是处理的过于急躁了,他应该给盛轶一点适应的时间,毕竟这人脑子没正常人那么灵光。   欲速则不达,果然出岔子了,直接后果就是触底反弹,剩桃子开始了没休没止的讨说法行为,有话好好说,为什么突然这样,以前明明那么好,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是朋友,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幼不幼稚。   他怎么就不明白这种事上没什么好好说话的余地,感情这么复杂的造物设计,什么时候凭着几句好话就能蒙混过去。   他可以给盛轶适应的时间,说白了就是慢慢疏远,但给了他时间,江棋自己就得活受罪,两厢一比较,还是盛轶死吧。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再去睡会。”陈嵘收走他手里的碗,“到时间了我叫你。”   江棋摸着肚子进房间,开了空调,一个虎扑滚进了被子里。   下一秒陈嵘推开门,啪嗒给他关了,“什么天了你开空调!”   江棋眯着眼睛昂着头,行吧,今天二十三度,不开就不开,他踹了被子,换了条薄毯子。   陈嵘还在絮叨,“就知道吹冷风,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别叫苦。”   江棋骨头轻,就喜欢听他们家陈大姐骂他,嘀嘀咕咕的声音比催眠曲还管用,很快就睡着了,把什么桃子西瓜的忘的一干二净。   江棋一觉睡到十二点多,起了就有饭吃,吃完陪他们家老爷子玩了会围棋,不知不觉就五点了。   “去收拾收拾。”陈嵘提醒他。   江棋进去换了件黑T恤,一条休闲裤,紧跟潮流的挽了层裤脚,下面自然搭了双运动鞋,身高腿长,穿了特别板正。   “怎么穿成这样?”江兵说。   “对方不是刚毕业吗,我要穿正式了,不显老吗。”   “你本来就比人家老。”   “……”   陈嵘在扣手链,闻言说:“这么穿怎么了,不挺帅气的嘛,他又没穿紧身裤。”   江棋一听就笑了,他爸自从知道他是个gay,又围观了很多gay的日常装扮后,就极力避免他往那个方向发展,特别是紧身裤紧身体恤单肩包之间的,在他身上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江棋拎了一堆材料回来,两只手都用上了,剩最后一包没地方抗,就背肩上了,结果被江兵看见,直接问他胳膊是不是脱臼了。   自那以后江棋就是挂脖子上也不敢再往肩上抗,他爸这种防娘意识深厚的绝对可以出一本深柜潜伏教程。   好在江棋审美还算正常,就穿一事上,也就比普通直男稍微讲究一点,他长得好身材好,穿太土不是浪费吗,就算是挨踢狗,也是一条帅气的挨踢狗。   陈嵘挎着小包在门口等他。   “妈你也要去?!”   “去啊。”陈嵘说:“我儿子第一次相亲,这么重要的成长经历我怎么能不去记录下。”   什么成长经历记录到三十岁还在记,江棋嘴角抽搐,“那你等会藏好点,不然给人第一印象不好,以为我是个妈宝男。”   “妈宝男怎么了,有妈的孩子本来就是个宝。”   江兵朝他使眼色,“你妈以前关把的不好,自责呢。”   “你把的好,站着说话不腰疼。”陈嵘作势要打他,被江棋拦住了,“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就会纸上谈兵。”陈嵘理理衣服,指着江兵说了一句,江兵笑着摇头。   江棋领着他妈刚上车,戚楠打电话来,问他在干嘛呢,这么多天也没点消息。   江棋这回学乖了,坚决没说自己去相亲的事,要说了,那帮完蛋玩意没准就给他搅黄了,这群人他算是看透了,就是一帮不嫌事大的看客。   戚楠:“晚上有空吗,出来喝酒。”   江棋:“今天不行,明天吧。”   戚楠:“哟,干什么去啊?”   “加班。”江棋撒了个谎,陈嵘在一边笑,江棋赶紧嘘了声,别给他露馅了。   戚楠:“大周末的加什么班啊,你什么时候向桃子看齐了。”   江棋:“能别提他吗。”   戚楠烦死他了,“行行,就你矫情,那说好了啊,明天晚上。”   “他来吗?”江棋留心多问了一句。   戚楠一愣,随即道:“你说呢。”   江棋:“那别叫我了。”   戚楠:“别这么没意思哎,你算算,你俩多久没见了。”   江棋:“五一刚见过。”   戚楠:“那也快一个月了啊,你跟他一个月没见,就一点都不想他,我这给你制造机会呢。”   江棋:“不需要啊谢谢,我开车呢,改天请你们吃饭。”   戚楠还想说话,江棋加了句,“不带他。”   戚楠:“幼稚!”   戚楠:“话别说的那么早,我总觉得啊,你和桃子,缘不尽于此。”   江棋:“怎么说?”   戚楠:“你来啊,你来我告诉你。”   江棋挂了电话,陈嵘问:“戚楠啊?”   江棋笑了笑,“嗯,闹着玩呢。”   陈嵘:“人家也是好心。”   江棋:“可惜没用对地方。”   陈嵘:“我告诉他,你这么说他。”   江棋笑,看他妈坐在那编短信,不一会听到“呜”的一声,“真发出去了?!”   “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不得提醒人家。”   江棋哭笑不得,“他等会该打电话来骂我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戚楠兴师问罪,以他的性格,不该啊,转头见陈嵘还捏着手机,不时低头打字,那估摸着是他大姨了。   陈嵘让早点放她下来,免得被人发现相亲还带个妈,真被当成妈宝男,她说是来看一眼,其实是跟他大姨约好了一起去一家老店买红枣,搭江棋一趟顺风车而已。   江棋没想到那人来的比他还早,简单自我介绍后,他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和照片上差不多,就是性格有点闷,不怎么说话,也可能是紧张,江棋问一句他答一句,一顿饭下来跟做人口普查似的。   那人后半段大概意识到他再这样闷着,两个人要聊不下去了,也开始找一些话题,江棋配合着往下接。   总体而言没什么缺点,可以试着处处看,这是江棋在这顿饭结束后得出的结论。   毕竟他不年轻了,也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找到真心想过日子的,闷也好,闷说明不太会出去乱来。   从今晚的表现上来看,那人对他印象应该不差,走廊里客人与服务生来回穿过,江棋看他走的不是很小心,提醒后便搭了下他的肩膀,虚虚一按,防止他再被碰到。   那人朝他笑笑,江棋刚准备放手,就见前面一个包厢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盛轶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落在他还搭在别人肩膀上的爪子上。    ☆、第四十二章 你甘心不甘心   大金从里面探出头来,嘴里还咬着筷子,“江总,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饭。”   江棋不看盛轶,“你们这是……聚餐?”   大金嘿嘿笑,“材料报进去了,盛老师请客。”说罢在盛轶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江棋笑,“好好宰,他富着呢。”   江棋表现的若无其事,是希望盛轶也能跟他一样,人前装装样子,这种场合下撕破脸,谁都不好看,何况还是在下属面前。   哪知道昨天晚上还在跟他要台阶下的人,今天换了副意料之外的面孔,盛轶冷着脸,看着他身边的人,“不介绍下?”   江棋一副我不信你要管的表情。   盛轶一副我也不信我居然要管的表情。   两人隔着走廊短短几米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一个笑里藏刀,一个面目不善。   大金察觉到气氛不对,想撤回包厢,又忍不住八卦,一条腿进一条腿出的半骑在门口。   “一个朋友。”江棋脸皮薄,先败下阵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经过盛轶身边时,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了。   江棋:“……”   这厮今晚绝对喝酒了。   盛轶手心很热,江棋装的镇定,“有事?”   盛轶:“没有。”   江棋:“那松开。”   盛轶捏的更紧,两根手指绕着他手骨磨了两圈,江棋吃痛,正要甩开,盛轶突然松了手,没事人一样笑笑,“改天一起吃饭。”   江棋:“……”   大金:“……”   大金点开工作群,刷刷打字,“三生有幸,居然目睹了盛老师生气的全过程!!!”   “我没看错吧,哪个盛老师?”   “我靠,谁能惹他生气,此人一定来头不小。”   “我要围观,在哪里,就在门口吗?!”   大金:“他捏人家江总手骨头(惊恐)。”   “确定是手骨不是头骨?(惊恐)”   “生气手法好别致啊盛老师。”   “哪个江总,上次一起来看电影的那个吗,发生了什么?(惊恐)”   大金:“他以为大家都没看见,其实都看见了(捂脸)。”   刚发出去,从门里面齐刷刷冒出好几颗头,可惜那个时候江棋已经走了,除了盛轶静静伫立的背影,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盛轶转头,“不吃饭在门口待着干什么?”   众人自动脑补他后半句“等着被我捏手骨头”,争先恐后缩了回去。   江棋被一搅和,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罩上了一层霾,他把人送回去,下车前跟那人说了声抱歉,“以前的朋友,让你看笑话了。”   那人嘴上说没事,目光却很闪烁,江棋猜他应该是看出来了,毕竟盛轶可是捏了他手骨头,要真是过节,这动作十足的小家子气。   傻子都看的出来真正的意图是警告。   警告什么,那想像就海了去了。   江棋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腕上,一圈红到现在都没消下去,盛轶究竟知不知道他那自以为偷偷的动作做的有多明显。   妈的智障。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就想他难堪。   当时就不应该缩着,应该反手给他推门里面去,反正他也没给他留面子。   开了两个红绿灯,江棋才冷静下来,盛轶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谁给他泄的密,不怪他多想,实在是他周围一群人太能折腾。   他第一个想到她妈,那时候可能真的在跟谁发消息,盛轶?   不太可能,陈嵘没道理一边安排相亲再一边把它破坏掉。   那就只剩下戚楠了。   江棋掉了个头,开到他们家楼下,给他打电话,“滚出来喝酒!”   戚楠阴阳怪气,“你不是没空吗。”   “你下不下来。”   “你那公务猿呢,黄啦?”   “戚楠!”江棋吼了声,“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了坏事从来不怕我知道的态度真的特别欠。”   “就这样还不绝交,说明对你来说事还不够坏。”戚楠大笑,“小青不在,冰箱里有酒,隔壁有房间,你要不上来?”   江棋停好车,上去戚楠酒已经开好了,给自己倒了个杯底,给江棋倒出一朵蘑菇云。   江棋:“干什么?”   戚楠:“这么晚喝酒对身体不好,我又没心事,纯陪你喝多没必要。”   江棋:“……”   “我就知道你诓我。”戚楠说:“连亲都相上了,你犯得着嘛。”   江棋:“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管我怎么上去的。”   戚楠给他切了盘西瓜,“呵,关键你喜欢吗?”   江棋:“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戚楠:“就你心里头搁那么个人,还培养,不拖死你就不错了。”   江棋:“你见过谁越走越回去的。”   戚楠给他竖大拇指,“身残志坚啊。”   戚楠:“我跟桃子说你要去相亲,他明显紧张了。”   江棋:“他那是心理失衡。”   戚楠把瓜扔他跟前,“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消极,遇事总往坏的方面想,没准他吃醋了呢。”   江棋:“我去相亲你吃醋吗?”   戚楠:“我跟他能一样吗?”   江棋:“在他看来是一样的。”   “NO。”戚楠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只会笑话你,不会紧张,更不会心理失衡,亏得他那个时候刚好在那家酒店,要不在,我赌五毛,他饭都不吃也得去捉你。”   江棋冷笑了声,“死无对证。”   江棋手机响了,有人给他发微信,他专心吃着西瓜,戚楠瞟了一眼,说:“没死呢。”   江棋低头看,居然是盛轶发来的。   【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不是问句。   江棋没搭理,继续啃西瓜,不一会电话来了。   戚楠:“你不接给我,我来接。”   江棋挂满汁水的手擦都没擦,抡起就接了,把戚楠个强迫症看的只想一脸创地上。   盛轶:“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戚楠在对面挤眉弄眼的示意他好好说话。   江棋:“你发什么我就得回吗。”   你谁啊你,把自己看这么重要,要不是对面戚楠拦着,就冲他今天捏他那一顿,这些话江棋早甩他脸上了。   盛轶没理他,“明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江棋:“没有。”   戚楠在对面吼:“别听他的!他有的是空!”   盛轶突然笑了,“做什么,又要去相亲?”   江棋额头上一根青筋,“跟你没关系。”   盛轶:“那好,我明天来你们家楼下接你,等你把跟我没关系的事做完为止。”   江棋:“……”   江棋:“我和戚楠约好了。”   盛轶:“我帮你推。”   戚楠又吼:“桃子我没跟他约,约了我也让给你!”   盛轶:“你这段时间住哪?”   江棋愤然挂了电话。   戚楠劝道:“依我看啊,你还是去见见他,有什么话也好当面说清楚,别光使小性子。”   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要说什么,什么时候他连相个亲的自由都没有了,别说相亲,他就是现在花钱去嫖个娼姓盛的有什么资格管!   江棋喝了杯酒,“谁使小性子,我跟他讲道理他就从来没听进去过!”   戚楠笑,“所以我说你们两个还有戏,讲道理的那叫感情吗,就要往那种我不听我不听的穷摇方向走才对嘛。”   江棋听不进他那套歪理,“把我的一号毛巾拿过来,我要洗澡了。”   “那你明天去吗,反正我肯定是不约你了啊。”   “再说。”江棋甩着毛巾进了浴室,热水冲刷下,他禁不住想,什么方向对他说不清楚,但他和盛轶之间的关系,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走倒是真的。   江棋都钻被窝了,入睡姿态都摆好了,大半夜的戚楠有感而发,站他门口絮叨,“你好好想想,桃子种种行为,真的只是不甘心吗?”   江棋:“那你给我个理由。”   戚楠抱着手,“就拿钱心蕾的事举例,他被戴绿帽子了都没有这么不甘心,有必要在你这里受丁点儿委屈,就心理失衡成那样?”   江棋干笑了声,“你想说他不喜欢钱心蕾喜欢我?”   “那倒没有。”戚楠说:“跟钱心蕾,那是磨了这么多年感情淡了,在走向亲情的路上,被来了这么一脚,桃子应该很失望,跟你,那是刚刚开始。”   江棋翻身朝里,“他是直的,我要是女的,你说这话我还能信。”   戚楠:“我也是直的,我能见你相亲,他见不得?”   戚楠:“哎我就不信了,你自己没点感觉?你早想到了吧,搁这儿跟我装。”   江棋不像盛轶那么迟钝,怎么可能在意不到他的反常,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坐起来,“我没告诉你他拒绝了我三次吗!”   “哦。”戚楠平静的应了声,“有个事情你好像没记起来,当初他拒绝钱心蕾,可不止三次。”   江棋:“……”   说到这,不禁又要替钱妹子哀悼,当初在盛轶身上,她也是花了工夫的,谁又能想到,那么多年之后,感情一旦退却,两个人的一方天地,转眼就守不住了。   江棋想到这里便有些愤愤不平。   七八年算什么,没个一万年的觉悟,就别说自己喜欢他啊妹子!    ☆、第四十三章 你领不领   江棋再好的睡眠神经,也经不起盛轶三番五次上大石磨给他碾,这天晚上,果断又睡不着了。   他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动山摇的戚楠也没睡舒坦。   “兄弟。”戚楠用枕头压着脑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搞他行不行,人家现在愿意的,一门心思还怕你不折腾。”   江棋回了他个一百八的大翻身。   第二天两个人无一例外的睡到了十点,戚楠头天晚上准备好的早饭,全糊烂在了锅里。   江棋赖在床上,给昨晚那人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做什么,没什么营养至少还算有诚意的开场白,不过等了一会,没有回复,他不怎么确信的放下手机,戚楠推门,让他赶紧滚,“别让人等。”   “你信他。”江棋起床洗漱。   “我就是信了你的邪了放你进来。”戚楠说:“你怎么没把我床板掀地上啊,人也来我这睡过,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   戚楠头伸在冰箱里扒拉,江棋照着他的屁股来了一脚,“不是因为他我能这样。”   戚楠脸上蹭了几点冰沙,顿时怒了,“滚滚滚,赶紧滚,该吵架吵架,该恩爱恩爱,别在我这穷折腾。”   江棋穿了他的衣服,把自己的留给他洗。   戚楠撑着门,“他说约你吃饭,就是喂也要喂你喉咙里,所以别跟他犟,乖乖吃了,啊,早吃早做下一步打算,不行先上了再说嘛。”   他都下楼了,戚楠还趴在阳台上喊,“我敢打赌他不会反抗的。”   魔音入耳,江棋耳膜嗡嗡响,反抗打的又不是你!   他开车回去,饥肠辘辘,进他爸妈小区后,隔开老远,看到盛轶长长的一条,靠在车门上在打瞌睡。   江棋:“……”   瞌睡不深,江棋的车一靠过来,他就醒了,看见他,过来敲他车窗。   江棋不想被塞喉咙,发了两秒的呆后,熄火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再一回头,人已经坐到了盛轶车上。   这顿饭一天不吃,姓盛的就一天不会让他安生。   “去哪吃?”江棋冷着脸问。   “上次那家。”盛轶说。   江棋:拉死你。   来来回回那么多次,硬碰硬都碰了几回,江棋已经不想跟他吵了,吵不出结果,盛轶现在与其说是在跟他较劲,不如说是跟他自己。   在不在一起一句话的事,说到底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江棋不强求,他歪着头靠坐着,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车流不说话。   盛轶同样不开口,神情严肃的顾着开车,一眨眼的工夫,光道就变了好几次。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江棋翻过手机,是他妈,他以为是来问他回不回去吃饭的事,哪知道接起后,陈嵘支支吾吾跟他打听昨晚的进展,问他今天有没有给那人发消息。   江棋:“发了。”   陈嵘:“那他有回你吗?”   江棋一听他妈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要丢人,“……没有。”   “哦。”   “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说我什么了?”江棋问。   “……也没什么。”陈嵘说:“相亲嘛,看得上看不上都正常,别往心里去儿子。”   江棋:“……”   他本来没往心里去,毕竟这种交往的性质本身就挺特殊,条件摊开了讲,有个把不中人心意的也正常,结果被他妈这么一说,心里反倒落了个疙瘩,“有说什么原因吗?”   陈嵘:“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棋:“故意什么?”   陈嵘:“故意让他以为你私生活混乱?”   江棋:“……”   天地良心,他为了个兔崽子,都快把自己憋成秃子了,私生活从来都是自力更生,哪来的混乱。   江棋被“混乱”两个字当头一棒,郁闷的挂了电话。   “你数过吗?”盛轶突然冷声道。   “什么?”江棋心烦意乱的捏着手机,面相和气场毫不掩饰此刻内心的不爽。   “你说喜欢我十年,这十年里,来来往往的人一共多少,你数过吗?”盛轶轻笑,“我排第几啊?”   私生活混乱的江某,心头被插了根引信,明知道盛轶在说气话,还是忍不住呛回去,“你想排第几就排第几,你想要插队我也可以给你插。”   盛轶被他的语气说的有点恼,“江棋你究竟有几句话是真的。”   江棋:“我跟你撒过慌吗。”   盛轶把头撇向一边,“谁知道呢。”   江棋顿时无话可说,“那你就当有吧。”   两个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的人,现在话超不过三句就要杠,老子特么因为你被打成有伤风化的那类人了,还跟我这拽什么排名,排第一能领奖吗,能拿大红花吗!   能吗!   江棋忍住了没跟他吵,没意思,吵大了他心里也难受。   对坐无言,一顿饭吃的相当不愉快。   盛轶不知道是因为没心情,还是怕拉肚子,花了一大笔钱,却没吃几口。   江棋气饱了,好吃的一样没吃出味道。   他猜不到盛轶继续选这家餐厅的用意,出来后,他故意嘲讽道:“然后呢,像上次那样去你家?”   “你要去吗?”盛轶看向他。   江棋与他对视,“你知道现在去意味着什么吗?”   盛轶不说话,江棋故意靠的近了点,笑了,“我可不会再满足于只陪你找一瓶酒。”   盛轶一边耳朵迅速红了,他拉开点距离,走在前面去取车,江棋为能压下他一筹心情好了不少,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出来后,方向盘出现过一个很小的偏角,之后迅速往另一边打去。   江棋看他开的方向,刚还出言不逊的人,陡然间生出一股紧张来,他双手虚虚一握,尽量压着声音,“想清楚了?”   车子猛一打弯,停进一条人相对较少的路上,盛轶的手脱力的从方向盘上垂下来,仰靠着,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疲惫,过了会,“能让我自己走吗?”   “不要一步不停的在背后推我。”他说。   “什么……?”   “十年你都愿意浪费,这点时间对你来说就那么宝贵,你要用它来干什么?”   拯救地球。   江棋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盛轶后面一句话及时跟上了,“就为了推开我?”   江棋听懂了,同样冷着脸,“我不想强迫你。”   “说得好听。”盛轶苦笑,“让我放弃朋友的身份,让我选择你,如果不照做,就拿走威胁我,这不是强迫是什么?”   “强迫和选择,看你怎么理解,我没有逼过你。”   “只有你这么想。”   “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江棋掰开车锁,正要推门,就听“咵”的一声,车门被重新锁上了。   接着一股力道把他往身后拽去,嘴唇跟着一痛。   空间狭小,江棋被动的困在他人和座椅间,动弹不得,疼痛从嘴唇蔓延到两颊,一张嘴呼吸,塞进来一条软乎乎的舌头,他想也没想就是一咬,盛轶闷哼了一声,愈发用力。   两人出发时的那一腔怨气,此时全撒在了对方的唇齿间,盛轶不客气,他也没嘴下留情,这一吻接到后来满嘴血腥,却奇异的谁都没有先松开。   直到最后江棋气喘如牛,盛轶才放开了对他的钳制,停顿两秒后,特不要脸的擦了下嘴,“还行,比我想的好点。”   江棋看他那样,喉咙一紧,差点又要扑上去。   他喘了会,直到彻底平复下来,“你要想多久?”   盛轶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迷惘。   “我时间是不少,但能给你的不多。”江棋再次掰开车锁,“如果不行,就别给我希望。”他下了车,背对着盛轶,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有轻微的刺痛。   狗啊。   盛轶在他身后突然摁了声喇叭,江棋回过身,盛轶下了车,说:“那这段时间,我能搬过来住吗?”   江棋:“能别得寸进尺吗。”   盛轶笑,“戚楠让我住一年,当初你也答应了,现在我想住完它。”   江棋:“我如果不同意呢。”   盛轶放低了声音,“没有你我睡不好。”   江棋:“你本来就睡不好。”   盛轶:“但在你那里不一样。”   江棋:“一个月后吧,我最近住我妈那。”   盛轶:“……嗯。”   盛轶:“那这一个月我能要求延期吗。”   江棋:“……”   陈嵘那里,说实话,这一个月可住可不去,这点估计盛轶也知道。   江棋之所以坚持,是希望这段时间里,大家都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最近天气越来越热,盛轶脑子本来就不太好,受天气变化膨胀也未可知。   谈恋爱不是拍脑袋,尤其现在这种负气状态下,两个人都较着劲,冲动下做的决定,回个头的时间能把肠子悔青,他不后悔,但他不想盛轶后悔。   如果一个月后,他还是想搬进来,江棋就答应他,离一年之期不到半年,再在他身上赌半年的时间,他还赌的起。   晚上盛轶给他发了条消息,“不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江棋一时没想起来,哪个人?   平生第一次甩了他的那个人吗?   不对,第二。   这一点上,盛桃子一马当先,队都不用插。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明天开始更新的部分 前面我会再调整一下,如果看见有更新,不要管,只是文字上的 ☆、第四十四章 你还没还   江棋这段时间加班加的有些疯狂,有个项目临时赶进度,拖着别的组一起天昏地暗没日没夜的干了快两个星期,有几晚直接就在办公室地上睡了。   吃上面一群大老爷们也容易对付,行政订来的外卖连着重了几顿了也没听谁喊过一声。   隔壁小王,不对,最近刚调了座位换他斜对面去了,斜对面小王用力倒在椅子上,半天没出声。   “领导我眼皮肿了。”   “嗯?”   “眼皮,肿起来了。”   江棋回头往他脸上扫了眼,还真被他两坨又红有肿,把眼睛都盖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皮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过敏了。”   江棋滑过去仔细又看了看,“过敏源是什么?”   小王:“工作。”   江棋:“……”   小王挣扎着喊道:“我爱工作,可工作使我过敏。”   江棋资料在他肩上拍了拍,“今天没事早点回去吧。”   “好嘞。”小王起身收拾东西,想到什么又叹了声,“我再不抽空陪我女朋友,女朋友都要跟别人跑了。”   江棋:“过两天给你放假。”   江棋转过身,“你哪个女朋友?”   小王想了想,“怎么跟你形容呢。”   江棋:“……”   江棋挥挥手,“算了,别形容了。”爱哪个哪个吧,反正他也是顺嘴一问,就算是前面他跟他讲的那几个,他也一个没记下过,别等会对了半天对不上还要尴尬。   小王停下动作,“我认真的领导。”   小王:“说好的是谈恋爱,过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算谈恋爱!”   “行行,谈,没人不让你谈。”江棋对他一直都是服气的,“放假给你谈。”   他虽然嘴上开他玩笑,其实并没有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就像他之前说的,时间长短不是判断一段感情的标准,他对盛轶感情深不是因为过了十年才深,是本身就深才能坚持下来十年。   所以他并不希望盛轶为他做的这一切感动,他不需要感动,感动多了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没脸皮的无赖。   江棋等他走了,看了看时间,快月底了。   他其实一个星期前就从陈嵘那搬回去住了,没跟盛轶说。   不知道怎么说,而且盛轶这一个月里也没联系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冷静下来了,那段时间别说他自己,江棋都觉得有点不正常。   拼命抓着一样东西,再难看也不松手的样子,说实话不应该再出现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身上。   盛轶从来都是理智的,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则,那样毫无章法甚至给不出他一个完整理由的坚持,几乎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   江棋今天也不想加班了,办公室里走的没剩下几个人,他东西都没收拾,直接拿了车钥匙准备下楼。   戚楠打他电话,“打球去吗?”   “现在?”   “现在才有空嘛。”戚楠说:“不现在上哪跟人小年轻抢地去。”   江棋想说他们小区那地常年空着,压根没让人抢过。   “去不去啊。”戚楠见他半天不出声,催道:“就电话打到你这最磨叽,别人都是一喊就出来了。”   江棋动了动肩膀,是挺久没锻炼了,不多打,打个一局当放松了,便问:“都有谁啊?”   “放心,没桃子,人出差呢。”戚楠说:“我现在真要做点什么事,还就得避着你们俩。”   “那行吧我过来,地址发我。”   江棋听他说盛轶不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没忍住冒上来点失望,心里隐隐猜测没准他真后悔了。   盛轶说的对,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确实逼迫的他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完全是被他裹挟着在往前走,这种情况下,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是身不由己。   不过有点江棋始终不明白,这种事情上需要思考吗,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后盛轶还要思考什么?   戚楠应该不知道他们达成过住完一年的共识,江棋没说,他怕他从里面嗅出点什么猫腻,要赶过来推盛轶一把。   他现在尤其不希望有人推盛轶一把。   一时的意乱情迷总有醒过来的时候。   所以任何决定都要他自己做,这样就算哪天幡然悔悟,也没办法再怪他没把这个朋友做好。   江棋赶到球场,停好车,看来的人里有王文宇,还有几个他大概见过的戚楠的同事。   一转身他愣住了……周时。   戚楠扔给他一套衣服,“找地儿赶紧换上。”   “老赵呢?”   “去外地查案去了。”   江棋点点头,走到球场角落的休息凳上刚坐下,周时跟过来,坐在了他边上,“我跟他说有球带我一个。”   “和好了?”江棋脱了外套,正要脱里面的衣服,拉着两边下摆就差一个动作了,突然停下来看着周时。   周时扫了他一眼,转向别处,“我跟他说你原谅我了,他再跟我这讧着也没必要。”   江棋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以前就从来没在戚楠他们跟前避讳过什么,现在突然要周时避这个嫌,他有些不自在。   他对周时没有过欲望,喜欢的时候年纪小,还没有那种深层次的冲动,大了就更不用说了,干脆连想法都没有了。   总结起来这么多年真正让他抓心挠肝想睡的,只有盛轶一个人。   “怎么这么慢。”戚楠双手插着兜晃过来,各看了他们一眼,“换个衣服你当是登基呢。”   江棋抬眼,“要不去哪给我找张探照灯来照着呗。”   戚楠:“……”   戚楠:“迅速。”   江棋:“你们先打。”   周时看着他们笑了笑,起身跟戚楠先走了。   江棋松了口气,磨蹭着把裤子也换了。   他打了个呵欠,困。   打完早点回去睡一觉。   江棋球技还行,以前班级比赛跟王文宇他们配合配合也能打出个名次来,不过工作后没时间,这几年练的也少,偶尔一两次上手前还有点生。   打全场那就更累了,一场下来江棋彻底瘫了,倒在场地边上喘的跟条狗,汗水快够给他在地上画个人形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王文宇过来看他。   “不问问我加了多少天班了。”   王文宇看他那副不争气的样子感慨道:“记不记得以前,只要桃子还在场上,你能陪他打到人脱形。”   “你也知道那样打要脱形啊。”江棋上气不接下气,翻了个身平躺着,不然说不出话来,“你问问他现在还能这么打么。”   “能啊,你问戚楠。”王文宇蹲下来,“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隔三差五喊我们出来打掉我们层皮。”   江棋:“……”   江棋:“为什么?”   王文宇:“燥的呗。”   江棋动了动头,热的要炸,“啊?”   王文宇扔给他瓶水,摸着他水淋淋的脑袋,叹了口气,“我估计他是心里难受。”   江棋盯着水没说话,躺久了地都被他焐热了,他往旁边滚了一圈,换了个凉快的面继续挺尸。   洪晓青下班路过给他们带了点宵夜过来,一看江棋横在边上没人管有些吃惊,“怎么了,怎么躺地上?”   “没事,休息一会。”江棋看她在,不好意思再坠着,坐起了身。   他还真有点饿了,随手拿了个饼就啃了起来,场上戚楠和周时分两队正打的火热,戚楠冲出重围一个上篮,球是进了,就是人从篮下飞出去,跑两步直接撞在了铁杆子上。   江棋:“……”   洪晓青:“……”   江棋被他那清脆的一声震的脑袋一凛,牙差点咬肉上,“卧槽!”   他扔了饼,赶紧起身去看,还好,额头被撞的有点肿,别的地方没事,洪晓青扶他到场边坐着,刚好大家都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我前两天陪他去眼镜店验了度数。” 洪晓青说:“知道多少了吗?”   江棋之前就知道戚楠有时候看不清东西,照理说早近视了,这货不知道撑着什么呢,就是懒着不肯去配眼镜。   “多少?”   “五百。”   江棋:“……”   得幸亏他上班的地方近不经常开车,要不然活脱脱就是一马路杀手。   看来上次把他送到地铁站是对的,不然谁知道伤的还是不是一只手了。   洪晓青:“我就说他家里地从来拖不干净。”   “哦是吗。”江棋说:“那可能跟眼睛真没什么关系。”   洪晓青笑起来,起身坐到戚楠边上,拿了瓶水给他脑袋敷着。   两个人靠在一起的画面让江棋突然就很羡慕。   他这三十年就是太想要过这种日子了,才把自己弄的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喝了口水,屈腿躺在凳子上。   周时坐在他旁边的地上,靠着他肚子啃一块饼。   江棋:“……”   江棋手臂遮着脸,“你非得坐我旁边么?”那么多空地呢。   “靠会。”周时说:“以前不也经常这样么。”   江棋没理他,等大家都休整好饼啊串啊的吃完,说还要再打半场的时候,他撑不住了,估计这里就没谁像他这样连着几天都没睡够四个小时的。   “先走了。”江棋对戚楠说:“衣服我回头给你。”   戚楠今天打的挺痛快,头上长包了还坚持呢,他转身跟江棋挥了挥手,“下回还叫你吗?”   “叫啊。”江棋说:“我休息好了还能收拾不了你。”   戚楠朝他比了个中指。   江棋指指额头,让他注意点,转过身走了。   回到家洗了澡刚要睡,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就见屏幕上一串的聊天记录。   嗯?   他点进去,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   群里五个人。   群名叫……江棋用力眯了眯眼,怀疑自己也五百度了。   前世十辈仇,今生手牵手。   什么鬼!   五个人就是他们五个人,王文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建了一个群。   江棋往上翻,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王文宇自拍了半张脸,背景是今天的球场,在他脚下,横七竖八的坐着一地人,最外头远一点的地方是他和周时。   他躺着,周时靠在他肚子上吃牛肉饼,头顶一张探照灯把他俩照的浑身发光,跟要起飞了一样。   江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躺姿大晚上猛一看有些吓人,自己都能躺的自己一跳的那种。   下面是赵宏亮说羡慕之类的,约了改天等他回来再来一场。   江棋又往下刷了点,一会功夫聊了挺多,最后面盛轶居然还回了。   回的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全程没提他一个字,江棋松了口气之余不禁有些诧异,好好的一个牵手群说改邪归正就改邪归正了?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江棋这一晚睡的还不错,除了半夜翻身感觉身上有些疼外,别的乱七八糟的一样没想起来。   早上他刚起,憋了泡尿走到客厅人还没怎么清醒,家里的门就自动在他跟前开了。   盛轶背了个包站在门口。   江棋第一反应不是你怎么来了。   而是,卧槽,钥匙你果然没还。    ☆、第四十五章 你赌不赌   “没去上班?”盛轶问。   江棋今天确实比平时晚一点,项目到后期了一般不管,他就是请了假在家也有人批。   昨天晚上还在出差,只能在手机里说话的人,一睁眼站在他跟前,让人有些不真实,“你怎么过来了?”   盛轶没回答他,只说:“一个月到了。”   “还差三天。”江棋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较这个真,真要搬过来住,差不差这三天根本没区别。   说到底是他不希望盛轶过来,包括当时戚楠给他下的那个绊子,他从来没愿意过。   痛苦这东西是没有穷尽的,谁也不知道头在哪儿。   他怕自己哪天忍不住了要把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当罪人。   “我下个礼拜都不在,你要把这时间也补给我吗?”盛轶放下东西,忍住了没落脸,这段时间两个人就像是开了吵架的阀门,一言不合就要互怼。   江棋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盛轶就更是了,不知道最近哪里八字不对突然要这么吵。   盛轶其实很怕跟他吵,江棋无论是满不在乎还是歇斯底里,每一副对着他的面孔都叫他有些不忍。   因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他的反复动摇承受着什么。   江棋被他说的无言以为,转身进了洗手间。   出来时盛轶说:“我今天会把东西都搬过来,明天就要走,晚上你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加班。”江棋说。   盛轶没说话,江棋热了点牛奶,回头看他站在那里,“早饭吃了吗?”   “没有。”   江棋往碗里又多倒了点,“那一起吃吧。”   他其实没什么班要加,他都能放斜对面小王两天恋爱假了,哪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   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跟盛轶心平气和的待在一起。   下个礼拜他要出差也好,再给他点适用时间,虽然适应了这么久也没见自己有什么长进。   一人一个三明治一杯牛奶,再次面对面坐在这里吃饭,江棋恍惚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盛轶还是不知道,他也还在夹缝里谨小慎微的藏着对他的那点情愫。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盛轶看着像是连夜赶回来的,明显没什么胃口,却还是把东西都吃完了。   江棋猜他也感觉到了不吃光坐着又没话这点很尴尬。   吃完江棋去上班,盛轶在他经过门口时起身,过来抱了抱他。   江棋:“……”   江棋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盛轶却始终没开口,只是在最后放开他时,几不可闻的在他耳边叹了声。   无奈、纠结、失意,这一声叹进江棋心里,顿时就有些酸涩。   我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啊盛轶,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你要是明白,咱俩真不如早点散了。   晚上江棋下班后,约了有动产不动产无贷款有存款的土豪王去喝酒。   王文宇没他高还总喜欢勾着他肩膀,经常勾的江棋勒的慌,就这点他最烦他,江棋不是他们里面最高的,盛轶比他高两公分,但也不是最矮的,刚进大学的时候大家平起平坐,后面多吃了两年饭他很快就蹿上去了。   江棋这么说王文宇总感觉他是在影射那两年他们吃的都是屎。   王文宇:“我就是觉得你这肩膀比一般人长的好看,又直又挺跟衣架似的,看着就想搭点东西上去。”   江棋:“别人脸大如盆的我往里倒东西了么。”   王文宇:“……”   不过他说了带了头,戚楠他们也开始跟着搭,没事从后面一手臂过来,江棋不留神能被推一个趔趄。   到后来盛轶也来凑热闹,勾着不满意还要在他肩头抓两下,江棋唯独不跟他争,手从他脑袋上甩过去也放他肩上,两人扭个八字缠一起走两步的样子说不出的二逼。   “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一点没唬你。”王文宇手在他肩上紧了紧,“桃子这段时间怎么说吧,我看他是真不痛快。”   江棋绕了下把他胳膊拿开了,喝了口酒没说话,这些他都知道,他嘴里说不痛快的那个人今天早上还抽风抱了他。   “知道当初我是怎么看出来你喜欢他的么?”王文宇撑着头看他,胳膊折了一样又搭了过来。   “不是戚楠说的吗?”   “他就给我做个确认。”王文宇说:“我总不好直接来问你,还记得桃子被外语系借去踢球那次吗?”   怎么不记得,他们学校法律和外语两个文科大院属于一到各类球赛就得相互扶持的难兄难弟,盛轶这种运动细胞稍微好点的,通常踢完了自己学院的还得帮着别的院踢。   虽然不见得能在什么计算机、生物工程、物理学等荷尔蒙爆棚的学院围攻下踢出什么好成绩,但态度总是要有的。   盛轶又是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所以当这货为了进最后那球踩着球飞出去跟人撞在一起滚作一团时,江棋在看台上心脏都差点飞出来,冲过去的时候他手脚发凉愣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最后还是他背他去的医务室。   后面等钱心蕾赶过来,听校医反复确认腿没折,就几处擦伤时,他才如释重负的把人留下先走了。   “后面几天你给人换药,你是没看见,抱着他腿两眼放光,跟抱块金子似的。”王文宇语气夸张的说:“真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谁对一个男人的腿这么上心过。”   江棋:“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呢。”   王文宇:“我就想这要折的是我的腿,肯定没这待遇,说不定你们还得趁机拔我两根腿毛。”   江棋被他说笑了。   王文宇在他肩头捏了捏,“说真的,桃子对你,肯定比对我们不一样。”   江棋没跟上他这莫名其妙而来的逻辑,“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觉得。”他说:“后面换药就盯着你一个人呢,金腿我们谁都碰不得。”   “你们不拔他毛么。”   “那他自己没手么。”王文宇啧了声,“再不济他还有个女朋友呢。”   这理由江棋听不进去,无论过去里有多少盛轶对他不一样的证据,在他看来都是捕风捉影,没什么比得过盛轶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三句“不能”。   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不能。   看,铁证如山,无法反驳。   “那你不会不知道他是为了你回来的吧。”   江棋摸着杯口的手顿住了,看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王文宇说:“他那会还跟我们打听过你,估计是察觉出来他走后你态度的变化了,又不敢直接来问你。”   江棋那会做的是挺明显的,反正盛轶都已经走了,他再崩着自己也没意思,索性就不联系了,以后估计也很难再见上几面,他又何必听着他和钱心蕾的事给自己找罪受。   王文宇叹了口气,“他真挺在意你的,至少比我们想的要在意,你要说是喜欢吧,我们也没法下判断,毕竟谁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王文宇:“这事戚楠也知道,没让告诉你,一是怕过度解读给了你希望又再收回去,二来也担心操之过急盛轶那边一下反应不过来,毕竟总要有个过程。”   王文宇斜眼看他,“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们在群里说话没轻没重?”   江棋轻挑了下眉。   王文宇:“手里都拿着分寸呢,他那要真什么意思都没有,硬赶鸭子上架的事你以为我们不尴尬。”   江棋轻轻笑了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知道现在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什么?”   “那就是他即便亲口对我说是为了我回来的,都没办法再让我相信,何况只是揣测。”   “你就从来没这样想过?”没等江棋回答,王文宇又说:“我们都这么认为你难道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关心则乱而已。”   王文宇点点头,“那下注吧。”   江棋:“什么?”   王文宇把手机给他看,“现在我、老赵、戚楠都赌你俩能成呢,意见空前一致,争了几天了没结果,就差个对家了。”   王文宇:“怎么着,来一局,我看你这么坚定,一对三说不定没压力啊。”   江棋:“……”   江棋内心震动但面无表情,“赌多大?”   王文宇:“戚楠说想买个双开门冰箱,老赵老婆前两天提议他家里换个日本马桶盖,至于我吗,看中一小音箱,女朋友不让买,但要说你送的,她一准没话。”   江棋:“……”   江棋无fuck说了,后颈子一阵寒风吹过有种中计的屈辱感。   王文宇循循善诱,“来嘛,这事你稳赚不亏啊,赢了收钱,输了收桃子,就数你最划算了。”   江棋想了会,把赔率算了算,说:“我还差个停车位。”   “好嘞。”王文宇眼睛都没眨,就把他给加了进去,“市中心小区停车位一个。”   加完朝他晃了晃,“改天我问问桃子看好哪边,没准你一对四啊,还能给你买个靠电梯的。”   江棋:“……”   这帮□□的。   迟早炸了你们。   江棋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盛轶是已经睡了还是走了?   他开了客厅的灯,走到他房门口看了看。   江棋:“……”   盛轶前一次过来只带了不到两个行李箱的东西,这次……江棋看着堆了一地的箱子,怀疑他是不是把家搬过来了。   哪掏出来的这么多东西?   江棋没想起来他那不像个家的地方除了家具和家电什么地方还放了这么多零碎。   他往里走了两步,盛轶坐在一堆书里睡着了,面孔向着他这边,江棋看了一会,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痛。   往后几个月时不时就要看见,别的时候他都能撑,到现在这种开诚布公的地步,他已经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把自己收放好,怎么办?   盛轶动了动,给了江棋收回目光的准备,不过嘴角没藏住笑意,“你还准备看多久?”   只留了半边光的阴影里,盛轶的嗓音说不出的低哑,江棋脸蓦的有些热,他咳了一声,偏过头,“醒了就起来,别睡地上。”   “你看着我我没法动。”盛轶说:“怕吓到你。”   房间里没开灯,要突然来这么一下,江棋没准备真能给吓着。   “你没睡?”   “眯一会。”盛轶头仰靠在床沿上,不太能适应外面的光线,他半眯着眼睛,“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江棋心脏猛的一缩,脑子里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游过不少黄色画面,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盛轶,什么意思,一来就要滚床单么,他特么会么?   会的,人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江棋突然想到在会不会上他似乎不能质疑盛轶。   那他特么敢么?   没错,就问你敢么!    ☆、第四十六章 你盯不盯   “没别的意思。”盛轶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偏过头笑了,往周围看了一圈,“我这房间,一时半会可能理不出来。”   江棋跟着他看向床上那堆衣服,想说我帮你理,打包票十二点前给你码的比代码还整齐。   “介意我在你那对付一晚上吗?”   介意,江棋差点又要脱口而出。   因为我有的是别的意思。   盛轶话说到这份上看江棋还是不动,顿时笑的有些无奈,他撑起身,“算了,我是还睡沙发吧。”   赶了一晚上的车回来,又连着忙了一天,晚饭不知道吃了没有,理理东西居然还能睡着了,江棋看着他略微有些塌陷下去的后背,想……算了,还是睡沙发吧。   这个时候有点求生欲啊中年人。   你就是太没自保能力了。   睡个沙发他能死吗。   那可是个高级沙发。   真皮的。   他都没怎么舍得睡过。   “早点休息。”江棋在动摇前背转过身,走了没两步又转回来,“你去我房间睡吧,我睡沙发。”   盛轶撑着头看他,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就在江棋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时,他身体慢慢往后仰,倒在一堆书和杂物里,呆望着头顶没说话。   江棋看了一会去洗澡了。   进房间前他没忍住,又往里瞟了一眼,盛轶还倒在那堆东西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江棋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已经走了,东西还是摊了一屋子,让人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就在废墟上睡了。   下午江棋开会手机声音忘了关,连着响了两声后,他拿起来拨成静音又扣了回去,隐约看到是盛轶发过来的微信。   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聊过微信了,以前那种没事唠两句,看到个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东西都要跟他汇报的激动也很久没出现了。   想跟他说什么?   说到了报个平安?   江棋盯着手机背面,没一会,心里嗡嗡叫,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搓腿,他拿起来。   盛轶:现在   盛轶:才吃中饭。   江棋:……   就这样?   没了?   这跟报个平安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报个平安呢。   而且你特么六个字有必要分成两段发吗。   换以前不用盛轶这么没话找话,他都能一头扎进去跟他昏天黑地的聊,每天盯着手机像等肉骨头的狗一样就等着它什么时候响起来。   现在……现在是整个没了心情。   江棋自己都看不过去自己那副废样。   他放下手机,继续开会,只是被这么一打岔,心思怎么都回不到正题上来了。   盛轶说想回到以前还真是为此不遗余力。   他就不难受吗,粉饰过后的太平对他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还是说他的自说自话伤了他哪点自尊,让他这样耿耿于怀。   下班后回到车上,江棋靠在座椅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天太热脑子里被烧成了一块焦土。   他盯着对话框,最后还是回了,两个人都住一起了,难道以后都不说话了吗,他既然答应了,面上总要陪他装装样子。   江棋:几点到的?   盛轶回的很快,跟他这种思想斗争了一下午的人没法比,“中午。”   江棋等了一会没下文了,几个意思,还得他往下想话题是吧?   做梦去吧。   他把手机丢副驾驶上,启动了车子。   陈嵘这两天没过来,也没联系过他,江棋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盛轶住回来的事,别说他们理解不了,他自己现在都稀里糊涂的。   说多了怕跟他一样生不该有的希望,说少了又怕他们担心。   江棋把车停好,拿了东西往下走,盛轶又回了他一条。   盛轶:你晚上吃什么?   尬聊啊。   江棋:还没想好。   盛轶:冰箱里我买了点水果,你多吃点,这两天天气热。   江棋:你在哪里?   盛轶:x市。   啧,好地方,冬天去山里生冻疮,夏天大概要捂点痱子回来。   江棋:伙食怎么样?   盛轶:还行。   江棋:多行?   盛轶:这周我回来,陪我去吃顿好的吧。   江棋:看来是不行。   盛轶:我好像瘦了点,今天在他们食堂的称上称了,分量比以前轻了。   江棋:轻了多少?   盛轶:没多少,跟你吃一顿就能补回来。   江棋有些想笑,一顿饭至于绕了这么大一圈子,看来盛轶对他小气的印象依旧根深蒂固。   不过这种事上,他确实没办法大方起来。   能大方起来的那是傻子。   他放下手机开门,听到了菜下锅的声音,顿时就有些头皮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今天回来挺早啊。”陈嵘在厨房说:“还以为我这边做完了都见不到你人呢。”   “天热你就别过来了。”江棋换好鞋,“真想做我现在也能炒一两个。”   “那你倒是炒啊。”陈嵘关了一边油烟机,“要不是你爸一天到晚念叨你,我才懒得过来。”   她确实也有段时间没来了,听说他最近经常加班,平时就像个垃圾回收站,这种时候会吃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陈嵘不过脑子都能想到。   江棋在沙发上坐了会,起身去洗澡,出来擦着头发经过冰箱,他打开看了看,盛轶还真的买了不少,里面都快放不下了,连门上都整齐的码着一排毛桃子。   “小盛买的吧。”陈嵘在他身后探头,冷不丁一开口。   江棋吓的立马关了冰箱门,回头又觉得自己这动作有些神经质,像他藏着掖着似的,想着现在再打开,刚那声关门声又显得十足的心虚,他站着半天没动,不自在的咳了声。   陈嵘:“就你还知道吃水果呢。”   江棋:“……”   山顶洞人都知道吃水果呢他进化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了。   陈嵘:“回来了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你爸前两天还担心呢。”   江棋帮她把菜端出去,兜里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看,靠在门边等着最后的汤出锅,“妈。”   陈嵘往汤里加盐,勺子在锅边上用力敲了敲,“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棋说:“他没地方去,在我这住段时间。”   “是我想的那样他就不是睡客房了。”陈嵘说:“我没多想,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连我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   “住到什么时候说了吗?”   “这一年吧。”   “那就住吧。”陈嵘说:“要我说你俩本来也不该闹翻成那样。”   江棋喝着莲藕猪骨汤,想到刚手机响的那一声,他拿出来,盛轶发了张照片。   成山堆的资料里一抹扎眼的映山红……烧牛肉面。   江棋手一抖,顿时就有些心疼,喝到嘴里的汤都没了滋味,这东西他自己吃一百桶没事,就是一眼都看不得盛轶吃。   江棋:你怎么能吃这种垃圾!   你身体吃的消吗你吃这种垃圾,刚还说自己瘦了,吃这东西能有什么营养?!   你这么对自己经过我同意了吗,你是真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你值一个车位啊桃子!   不不不,不止。   还有小音响、马桶盖和双开门冰箱啊!   盛轶说周六回来,江棋睡了一个上午等了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人,正有些烦躁的准备下楼吃饭,戚楠电话来了,“钓鱼去吗?”   江棋:“你最近活动怎么这么多?”   戚楠:“闲的呗,前阵子不刚忙完吗,放了半个月假。”   江棋:“去哪钓?”   戚楠报了个地址,江棋一听就不想去了,都郊区了,这边过去不堵都要一个半小时,还得是开高架。   戚楠换了副语气,“你一个人在家干嘛,几个星期没出来了吧,也不怕闷出蛆来。”   “睡觉啊。”江棋打了个呵欠,一上午全睡过去也没感觉睡出什么名堂来,这次真亏的有点厉害,“我现在就缺觉,而且我上礼拜不才出来被你虐过,你特么闲失忆了吧。”   戚楠笑了,“那总不能晚上还睡吧,出来,带你去吃宵夜,这边有家馆子味道不错。”   江棋动摇了一下。   “桃子出差了,不在,别疑神疑鬼的。”戚楠说:“要嫌远你带好衣服,晚上睡我那。”   桃子确实不在,不过以戚楠对他行踪的掌握程度和对这事儿的八卦劲,江棋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故意跟他在这装呢。   盛轶不回来没人跟他斗智斗勇他确实没事,一个人待着也无聊,脑子稍微不受点控制就要上山下海的往过不去的地方钻,这个时候出去浪会也好。   江棋开到那边天还亮着,不过钓鱼是不行了,赵宏亮也在,“小宇呢?”   赵宏亮:“回老家看他奶奶去了。”   赵宏亮叹了口气,“我现在见他一面比见桃子还费劲呢。”   这Tag江棋拒绝,他转身,愣了,然而这次没等他开口,周时说:“我跟他说有鱼钓带我一个。”   江棋将信将疑,“你没盯我梢吧?”   周时嗤笑了声,往戚楠那看了眼,“我要真盯你他能答应吗,老母鸡都没他警觉。”   周时捡起地上的东西,“别想多了,我就是无聊了,也就跟你们几个出来消遣。”   他当年出国是高二,除了他们,这地方确实没什么朋友,江棋就当他说的是真的,戚楠作为盛轶的头号脑残粉也不可能容许周时和他有什么。   照现在这样,他跟谁都不可能有什么。   晚上在戚楠极力推荐的店里吃了顿饭,味道是很不错,吃完老板还送了个红枣馒头,都快有他头大了,戚楠用袋子装好扔给他,“拿回去啃几天。”   江棋没接,“我又不爱吃面食。”   “哟。”戚楠新鲜了,“泡面不是面啊,不行你拿回去用水泡了搓成条放油里炸炸,保证出来是一个味道。”   江棋:“滚。”   戚楠硬塞他手里,“你不爱吃有人爱吃。”   江棋:“……”   “去不去我那?”戚楠问。   “算了,我回去。”江棋把馒头扔车里,戚楠早上起得比鸡还早,去他那准没懒觉睡,这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那你开慢点。”戚楠在他肩上拍了拍,“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江棋觉得他哪里不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   到家门口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才恍悟,这货既然已经知道了,居然一点都没跟他打听盛轶的事,不正常,哪里不对?   良心发现了?   良心发现还想要双开门冰箱呢。   江棋想到王文宇说的,也许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不是找,不是推,不是生拉硬拽,是等,彻彻底底的等。   短暂的轻松感在往回去的路上很快烟消云散,四方的盒子里,熟悉的压抑如同严丝合缝的模具,扣紧了他的手脚,顺势而上是咽喉,最后是呼吸。   刻意的忙碌能有所好转,但不能根治。   他也不知道根在哪里。   盛轶住进来,盛轶搬出去好像都不是这个根。   江棋收拾好自己刚准备在沙发上躺会,迷糊中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刚好和进来的盛轶四目相对。   “怎么了?”盛轶被他的动作惊的一愣。   “没什么。”江棋倒回去,“以为你不回来了。”   盛轶把手收回来,关了门,笑道:“飞机晚点了。”   江棋看他只背了个包,“还要去吗?”   “后天晚上走。”盛轶放下东西,“我先去洗个澡。”   江棋一路目送他进洗手间,为了他回来的?   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让他在短短两天时间内这样飞来飞去,江棋有些乱,压抑的壳子里仅剩的那点空气再被不断的灌满。   盛轶洗完出来,推门开灯,朝自己的卧室看了眼,“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江棋没动,累的不想说话,盛轶走去冰箱那,江棋听到喝水的声音,他坐起来回了卧室。   十分钟后盛轶进来,在他边上躺下了。   空调刚起来还没什么冷气,床上的夏被叠着谁也没动,两个人四肢平放,朝上躺着,也不说话,跟人行道上被禁了的红灯标志一样。   就在江棋昏昏欲睡时,放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了,盛轶在他手心里捏了捏,慢慢的收紧了。   这姿势……   江棋:“不知道以为我们要寿终正寝了。”    ☆、第四十七章 你寄不寄   江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眼睛一闭还真睡着了,就记得睡前借着翻身,把手抽了回来,后面被没被拽回去他也没法知道了。   醒的时候盛轶还在睡,大概是觉得冷了,在被子下面缩的很紧凑。   江棋起来把空调关了开了点窗,今天外面是阴天,云层压的有点低,看样子是要下雨。   暗沉的光线里盛轶闭着眼睛,安静睡着的样子,猛一看犹如是一张旧了的老照片,不需要刻意保持清晰的色调,却从进大学第一眼看见他时起便始终留在江棋记忆里。   想想居然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从最初的心动,到现在偶然开窗回个头还是要心动。   江棋没敢看多久,总觉得下一秒人又要睁开眼问他在看什么,他出去洗漱,回来坐在沙发上,想等会去菜市场买点什么回来煮煮。   会做的就那几样,老让盛轶吃他估计也腻了,江棋想要不弄个砂锅排骨蔬菜大杂烩吧,简单方便,一顿解决,晚上再想其他的。   他正在手机上一样样记等会买哪些来下汤的料,听见卧室里盛轶起身的动静,他回头,盛轶穿着睡衣懒懒的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冲他笑,“出去吃。”   他说:“你答应了陪我去吃顿好的。”   江棋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不,是已经忘了,他看了盛轶一眼,没发现他哪里瘦了,隔三差五就要见一次的人,除非一下瘦个□□十斤,不然是不太容易看出来。   他那两把刷子是肯定够不上吃顿好的的标准,只能出去了,“你请客。”   “嗯,我请客。”盛轶笑的很满足。   江棋移开目光,“吃什么?”   “不吃日料。”盛轶走两步过来倒在沙发上,额头刚好抵在江棋腰的位置,“吃点重口味的。”   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料拂在皮肤上,江棋往旁边动了动,“川菜?”   “你想吃吗?”盛轶抬起头。   “都行。”江棋侧着身体准备再过去点,“那早饭呢?”   盛轶一手臂横过来,赌气似的揽着他的腰,用力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把被他让出去的那点距离又给填了回来,他闷着头,过了一会才问:“几点了?”   “十点。”江棋把手从他身上掀下去,站了起来,“你还睡吗?”   “不睡了。”盛轶说:“我下楼去买点。”   “冰箱里有。”江棋去热了四个小包子,回来见盛轶就着刚那别扭的姿势还闷着,他过去踹了他一脚,“吃饭。”   出门走不到十分钟就有商场,两人没开车,一人一身T恤短裤慢悠悠的在这难得的阴天里晃过去。   盛轶在门口的指示牌那站了很久,对着几张诱人的海报纠结,下定不了决心吃什么。   江棋:“烤肉?”   盛轶:“吃。”   也就这个最实在,胃徒四壁的时候一顿下去瞬间什么矫情都没了,比吃七个馒头都管用。   说到馒头……江棋突然想起来昨天那个红枣馒头被他放在车里忘了拿上去了,这种天气,又是密闭的空间,算了,早说给他是浪费了,盛轶也不见得想吃。   除了包肉的生菜,什么绿颜色的都没点,上来一盘盘全是实心的肉,吃到后来江棋腻的喉咙里都在冒油。   他停下来看盛轶吃,“你真有这么苦吗?”   “嗯?”盛轶把烤好的肉夹他碗里,江棋摇头说够了,他收回手笑道:“我吃很多?”   “挺多了。”江棋指着旁边一摞盘子,“我就两盆吧,剩下都是你的。”   “一盆没几片。”盛轶说:“也还行吧,公司单独给我们开了小灶,就是烧的不怎么样,没人爱吃。”   “然后就吃泡面?”   “就那一顿,后面没吃了。”盛轶看着他,“你不也经常吃泡面吗?”   “谁告诉你我经常吃?”   “你妈。”   简直不知道怎么反驳。   其实盛轶过来后他吃泡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了,为了练手艺黑暗料理倒是吃了不少。   盛轶挑着碗里的肉,慢慢停下动作,看向他,“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啊。”江棋说。   盛轶抬头,应该是没想到江棋能回答的这么痛快,只是看他的神情,这一声应下去,必然不是表面看的轻松。   江棋向后靠在椅背上,“接下来你希望我说什么?说我除了担心还有很多不舍得吗?”   我连拯救地球的时间都让给你了,既然不想被人推着走,这种问题应该怎么答,江棋真想说要不你给个模板吧。   盛轶:“那你有吗?”   江棋:“……”   江棋:“有。”   江棋:“满意了吗?”   盛轶:“满意了。”   江棋忍住了把肉全塞他嘴里的冲动。   吃吃吃,闭嘴吃。   江棋起身,“吃完了吗,吃完了你买单吧。”   盛轶付完钱出来,“逛一会吧,我买点东西。”   比起两个人在一百七十平的房子里大眼对瞪,盛轶提出来的这个消磨时间的办法甚合江棋的意,逛,逛到晚上顺便把晚饭一起解决了,还省得他挖空了心思想吃的。   经过无印良品,江棋说进去买袜子。   他拿了两双黑的,问盛轶要吗。   盛轶随手拿了他旁边两双白的。   江棋:“那是女款。”   盛轶放回去,重新在下一排货架上挑了两双白的,顺手把江棋手里的拿过来放一起。   江棋不禁又看了眼,“你一定要买白的?”   盛轶:“嗯?”   江棋:“难洗。”   盛轶:“你要帮我洗我现在换成黑的也行。”   做你个春秋大梦。   江棋:“信不信你在山里穿不了三天就得变黑。”   盛轶:“信不信你城里穿三天比我山里穿三天变黑的要快。”   江棋:“比。”   盛轶把原本叠着放的两双白两双黑,抽出上面的一双黑放到下面,一人一黑一白,“比啊。”   盛轶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他,“你袜子要穿三天?!”   江棋:“……”   盛轶:“还有,我没在山里了,我在一线城市,买了栋楼有自己食堂虽然做的不好吃但真的是一线城市。”   盛轶走两步还叹了口气,“不是只有山里才吃泡面的,有人在一线城市住着照样要吃泡面。”   聊不下去了。   闹了这么一阵别的本事没长,怼他的功夫居然上去了。   盛轶转去另一边看睡衣,江棋看他在一套苍蝇黑的和一套蚊子灰里左右摇摆,不知道选哪套,他走过去,从架子上拿了套比石榴皮稍微再深一点,类似褐红色的扔他手里。   “这个?”盛轶对着这难得一见的另类颜色有些诧异,不确定的看着江棋。   “这个。”江棋说。   盛轶肤色正常,稍微亮一点的颜色穿着也不会太显黑,就是平时老黑白灰三样有些显老气,他说他们这行就得显老气,不然人以为你不专业。   在家里穿个睡衣谁还管你专不专业,关键穿这么专业了也没见你睡出什么成绩来,江棋这么好的睡眠质量,昨晚愣是被他翻的差点要薅枕头抽他一顿。   江棋挺喜欢看他穿鲜艳一点的衣服,盛轶套个红褂子跑的满身汗水打球的样子,鲜活的像是从他心里面跳出来,他那天说他老了,其实如果他回去后不回来,江棋时不时回想起的,也一定会是他这副样子。   “就这个。”江棋又指了指,“这个颜色你穿……应该会好看。”   盛轶确定他是认真的,才又拿起来看了看,放下手里另外两件,“那就这个吧。”   他从叠着的里面找出两套自己的号拿了。   江棋:“你买两套?”   “嗯。”盛轶说:“省得下回再买了。”   江棋:“那你刚才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盛轶:“嗯?”   盛轶:“看是拿两套黑的还是两套灰的啊。”   江棋:“……”   江棋: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两人又走了一圈,没什么东西买了,本来也不是喜欢逛的人,江棋就说上去吧,雨没下下来,太阳倒出来了,周末商场里人满为患,排队结个账都要等很久。   盛轶:“你先上去吧,我去买点菜。”   江棋:“买什么?”   盛轶看向他,“你想吃什么?”   江棋没什么想法,“都行,你看吧。”中午吃成这样,晚上也不见得有食欲。   江棋先回去,下午最热的几个小时,走在路上太阳晒的人眼睛睁不开,他捡着树荫的地方走,昨晚虽然睡着了,但没睡好,头有点疼,刚还能忍着,这会一下一下比刷子刷过还猛烈,他停下来,撑着膝盖闷头喘了会,等心慌长草的那股难受劲过了,才直起身往回走。   经过小区楼下,看到一楼的住户刚好要出去遛金毛。   这狗的作息没调整好,好像一直都是大中午遛,江棋刚好闷的有些烦,就说帮忙带出去跑一圈。   烈日当空围着他们小区走了半个小时,心里那些无边的噪意被蒸发出去后,他才彻底静下来。   他把狗还给人家,人和狗都十分感谢他。   回去后他随便冲了冲,刷了会微博,盛轶一直没回来,不知道买到哪里去了,江棋忘了帮他把东西先提回来了,盛轶拎了一袋子回头再多买点不知道好不好拿……   江棋没忍住睡了一觉,醒来一看五点了又有些后悔,总共就一天半时间,盛轶都能抗住了不睡,居然被他睡过去半天。   可转念一想,不睡不打发,这半天时间又能留来做什么呢。   江棋去客厅,经过隔壁看到盛轶坐在那堆纹丝没有动过的杂物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站在门边轻咳了声,盛轶回过头,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明信片。   “我的?”   “嗯。”盛轶说:“那次你和戚楠去国外,寄回来给我们的,还记得吗?”   他不提江棋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了,就记得是进哪个景区的时候附赠在门票里送的,戚楠看别人寄觉得新鲜,硬拖着他挤在一个矮墩子上写了几张,写的时候绞尽脑汁,赶去下一个景点前可能就把这事忘了,没想都盛轶还收到了。   江棋应该没写什么不得了的话,他没那个胆子,他从他手里接过明信片,翻到背面,果然。   一行十分稚嫩的文笔。   —祝未来的日子里心想事成。   泥妹了,这是一个刚考上研究生的人该有的水平吗?不是自带的印在某个角落里的情景文字吗?   比如,忘了爱。   再比如,江棋往旁边看,果然有一行如同教科书版的渐变体闪亮英文,不知道是本身质量太次还是放久了褪色了,江棋对着一堆糊在一起的英文愣是看了很久才认出来写了什么。   —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江棋假装没看到这行尬字的把明信片还给了盛轶,不过从他接过去时那个微妙的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他感觉他应该是看到了。   干嘛,又不是我印上去的,免费送的还想要什么质量,有空去翻翻给老赵和王文宇的,说不定比这还次。   而且,盛轶是不是把这话的意思搞反了。   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所以我爱你。   而不是我不爱你。   我只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第四十八章 你烘干不烘干   “晚上吃什么?”江棋问。   “粥喝吗?”   “喝的。”   “那我再炒两个素菜。”盛轶说:“肉你还想吃吗?”   “稍微放点吧。”什么荤的都没有的话,总感觉一顿饭白吃了。   设身处地的想作为饭也要不甘心。   最后一个菜闷在锅里,盛轶喊他进来看会火,他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去晒了,江棋看他稀稀拉拉的扯出来装了一满盆,怀疑他是不是把这一个星期攒的全背回来了。   “来得及干吗?”就剩明天一天的时间。   “不下雨没事。”盛轶说。   “那要下雨呢?”   “看过天气预报了,没雨。”   有雨呢,有雨没雨都只有这一天,洗不了难道还准备背回去继续穿吗,但没等他把盛轶的思路理顺,脑子里第一反应就已经是换个带烘干的吧,扔进去滚几下拿出来抖抖就能穿了,比洗碗机管用。   对啊,江棋你赚那么多钱干嘛,又没地方花,所以,换吧,大容量变频滚筒带烘干的,今天晚上就去下单吧,明天早上没准就送到门口能烘了。   盛轶晒完回来,拿铲子在锅里搅了两下,江棋收起手机出去了。   真是要月亮连玉兔都想给。   吃饭的时候江棋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七点。”盛轶说:“你要送我吗?”   江棋想咆哮我连大容量变频烘干洗衣机都送了你说送不送!   江棋面不改色,“你要我送吗?”   盛轶:“嗯。”   江棋:“那我送吧。”   吃完饭江棋特地抢着洗碗,留了点时间给盛轶整理他的房间,他不信他动作就是再慢,从现在收拾到睡觉,床上那点东西还能收不下去了。   然而他八点的时候朝里看了一眼,整个房间和他第一天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乱的纹丝不动,江棋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收拾,就这么想跟他挤在一张床上?他又不是没给他装空调。   他从自己的橱里拿了一把衣架,准备去他房间强行帮他收。   盛轶靠坐在床边的柜子上翻一本书,江棋一眼就认出来这本书以前是他的,讲一个外国人九几年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镇上教书的经历,写的无论角度还是观点都挺有意思,他推荐给他过。   江棋喜欢看这一类类似生活记录又有点游记性质的书,空了的时候偶尔也会一个人四处逛逛,但他就是做不到像书里面的人经历的那样随意,他从感情懵懂到现在,这么多年始终囿于一次又一次的困境里。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裹足不前,但不喜欢归不喜欢,这么多年反反复复,他劝不了两天又要回到原点一切照旧。   能放下的,又怎么会想这么拖死自己。   有借无还是他们几个人惯常的风格,他这里就有不少不知道是他们里面谁的东西,所以这本书出现在盛轶这里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一定要在这种节骨眼上温习吗,你特么快没地方睡,要跟一个同性恋睡了!   盛轶猛一看到抄着一把衣架气势汹汹走进来的江棋有些错愕,“干什么?”   干什么,理东西,收拾你的猪窝!   江棋把衣架扔他床上,“你今天晚上是又想跟我一起睡吗?”   盛轶看着他,没一会眼神往别处飘,咳了声,“你要是愿意……”   “不愿意,收拾,不然睡沙发。”   “……哦。”盛轶飘了一半的小眼神又荡了回来,磨蹭着开始收东西,江棋替他挂了几套衣服,转头发现他磨了那么会,地上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半点没少。   江棋不想管他了,反正他今天是绝对不会再松口让他睡进来了。   沙发吧,真皮沙发。   那是你温暖的家。   江棋绕过他往门口走,半当中手被盛轶轻拽了一下。   他停下来,“干嘛?”   盛轶起身,用脚勾了张椅子给他,“坐会,我们聊聊。”   江棋看了眼没动,“聊什么?”   “周时。”盛轶开门见山的问:“是你前男友吗?”   那张靠肚吃饼照盛轶应该是看到了,隔这么久能让他再想起周时的由头应该也只有那次,不知道王文宇那天是不是故意的,非要让他们两个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入镜。   “不是。”他到现在初恋都没有呢是什么是。   “他吻过你。”   “吻过我就是我前男友吗。”江棋笑,拉过椅子坐下了,“你也吻过我,你是吗?”   盛轶没像江棋想的那样直接一句不是打回来,过了一会,他听到他说:“你想我是吗?”   “是什么,前男友?”   盛轶用一种是不是没办法好好聊天了的眼神看着他,“没听明白?”   江棋没说话。   盛轶索性把那层意思更直白的问了出来,“你想我做你男朋友吗?”   江棋被他这话问的都不知道往哪生气,“不是我想,想不想的人是你。”问题的重点他敲了多少次黑板了。   盛轶在放慢了节奏的对话里没有再开口,这点间隙江棋居然还在想,比起之前几次干脆的不能,盛轶这种话到嘴边还是没法言说的态度是不是算有点进步了?   可是或不是里面,谁会在乎那点进步的空间。   江棋慢慢沉了语气,“无论你想什么,那都是你的事。”   “你给过他机会吗?”盛轶想到那个没能送到他手里的礼物,“他是直的吧。”   江棋猜到他什么意思,他看着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   是直的,后来弯了,为什么弯的不知道,可能是自我催眠催弯的,也可能是脑子高度燃烧胀弯的,没人知道原理。   江棋:“怎么你想试试。”   “他的选择对你来说不重要吗?”盛轶因为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有些恼怒,“只要不是在第一时间回答出你江棋想要的,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是吗。”   “那你知道他从第一时间到回答出我想要的用了多久?”   盛轶看着他,“所以你也会这么对我?”   “是。”江棋说:“我不会再等了,无论你住不住进这里我都不会再等,你也别叫我等,你追的上就追,追不上我找别人,你要觉得我现在这样是在逼你,那随便吧,你觉得是,那我笑我哭就都是。”   江棋回了自己房间,关了房门,这两天攒在心里憋着的火发出去了点,但发的不痛快,盛轶没说几句话,没做多过分的事,他发太狠担心自己看起来像个神经病,江棋其实很想对他大吼两声,不是每个人都是周时,周时模式是可以模仿,但绝不等于照抄。   江棋闷着头睡,也不管隔壁盛轶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站着也好趴着也好,哭也好笑也好,随他去吧,最好他一气之下带着他那堆零碎一起搬出去。   江棋躺了两个小时没睡着,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干嘛非得这样,顺着他不行吗,就还剩下半年了,半年里要他没在他这做出点成就来,估计他自己就住不下去了。   而且江棋有十足的把握他做不出什么来。   要有苗头至少拒绝的时候有点犹豫吧。   不,现在是有点犹豫才更说明问题严重。   算了,江棋点开京东,试着搜索了下“带烘干洗衣机”,价格由高到低排列。   就让他在这里的最后几个月过舒坦点吧。   江棋买完放下手机,彻底平静下来后,才有了点稀疏的睡意,正当他要放松自己陷进去时,感觉身后有人坐了下来。   他一个转身把盛轶已经倒成四十五度的背又给推了回去,“别睡我这。”   盛轶看他醒着,索性不再收着动作,把江棋的手从他背上拿开,顺势躺下了,“沙发不好睡。”   “我身边你更不好睡。”江棋动作不敢太大,生怕被他抓着,又要与他携手到天明。   “好睡的。”盛轶声音里都是困意,拉过小毛毯盖上了,“你最好睡了。”   滚。   江棋:“出去。”   盛轶不动。   嘿,老子还能连自己床上睡什么人都做不了主了。   江棋蹬着他的背把他往下踹,盛轶够到床板使劲抓着,一副就不下去有本事你踹死我的无耻样,“我不想睡沙发。”   “那就去理东西。”江棋怕力气大了真把人踹出点什么毛病来,没敢多使劲,见盛轶怎么都不下去,也没心思跟他搞了,他把毯子抽回来裹自己身上,背过身,“操!”   “江棋。”过了会,重新躺好的盛轶在他身后喊。   “闭嘴。”   盛轶手肘顶了顶他,“还生气吗?”   “生。”江棋说:“这气我要生两个小时。”   盛轶似乎是笑了声,“两个小时你还醒着吗?”   “你管我。”   “江棋。”   “啧。”   在江棋用毛毯闷死他之前,盛轶说:“我不会是下一个周时,我比他那个时候要喜欢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你说。   江棋听他说完,半天没动,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和身后浅浅的几乎被淹没的呼吸声。   他转头,看到没了小毛毯的盛轶抱着手臂睡在床沿上,穿着今天他帮他挑的那件石榴红的睡衣,背影落寞,在他刚换没几天的白床单上的映衬下,更显得……   江棋撑起身,更显得……他不确定的睁大了眼睛,用力揉了两下。   为什么盛轶这样看过去。   这么的像一根……蟹肉*棒?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这章结尾又是睡觉 ☆、第四十九章 你送不送   江棋七点半起,怕吵醒盛轶,半夜起来,把调好闹钟的手机放枕头底下了,到点了声音小的他差点没听见。   他收拾好出门,楼下便利店买了两个包子当早饭,这两天刚好没什么事,他准备四点就溜回来。   进办公室发现平时总是压秒进的斜对面小王今天居然比他还早到了,而且,怎么说呢,到的有点颓,两眼翻白无光,表情死沉僵硬,瞪着屏幕,江棋到他跟前了都没发现,他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回神。”   “嗯?”小王目光跟着他转到座位上,伸了个懒腰,“领导。”   “失恋了?”   小王泄气的倒在椅子上,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明明只谈过一次莫名其妙恋爱的领导,看起人来阅尽千帆的准。   “我们组以后再也不是你一个人光着了,领导有我陪你。”   “别。”江棋说:“你能陪我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是一个人光着吧,省得你明天脱了还不好意思。”   “不。”小王十分坚定,“这次我预备陪你长点时间。”   “多长?”   小王认真想了想,“怎么也得先把你送进婚姻的坟墓吧。”   “哦。”那确实挺长了,江棋点头,开了电脑,“准备怎么送?”   小王:“发动群众送。”   江棋笑,想说你和群众还真没那本事,他这辈子大概都没办法有婚姻了。   思维一劈叉他又想到,如果他是跟盛轶在一起,那就不可能是坟墓,如果不是跟盛轶,那他就一直在坟墓里,压根不需要人送。   不过这话他没法说。   江棋:“那你送吧,你要送不进去,下回我班都你加。”   小王:“……”   小王在办公室里废了一上去,中午蹭了江棋一顿饭后走了,说是晚上约了人吃饭。   江棋觉得就他那跑的恨不得甩尾的样,可能哪天烟尘四起迷了眼要踩坑里。   渣男啊。   下午江棋回座位上,戚楠找他。   我:“票子呢,我去你那拿?”   一组组长那天给了他两张话剧票,青春爱情类的,江棋一没兴趣,二没人陪,就说把票给戚楠,让他和洪晓青去看。   是我:“放家里了,你找盛轶吧,他在的。”   我:“他没出差?”   是我:“晚上走。”   我:“去哪?”   是我:“一线城市。”   是我:“宇宙的中心!”   我:“……”   右下角微信在闪,江棋点开。   盛轶:“还生气吗?”   废话,都隔了一晚上了,要还没生完,他是条河豚都憋炸了。   江棋:“没。”   盛轶:“你上班去了?”   问的都是什么,会不会说话,星期一不上班难道像戚楠一样在家闲着吗。   想着他切回到与戚楠的对话框。   我:“你放哪了,他知道吗?”   是我:“你自己找,就那么大点地方,茶几沙发柜子你都翻翻。”   我:“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吧。”   是我:“(微笑)你都快生少儿了还有你不宜的东西。”   我:“哈哈哈哈,行吧。”   下午江棋把之前的活整理了一下,没管盛轶,一直到差不多四点,他关了电脑,发消息给他,“衣服都干了吗?”   盛轶:“干了。”   江棋:“那你收拾好,四十分在楼下等我。”   盛轶:“我打车过去吧,你好好上班。”   江棋:“你昨天没想到我要好好上班吗。”   盛轶:“那我还是等你吧。”   江棋坐进车里,对着手机,想再发点什么过去,等了一会以为盛轶会说什么的,就这么把时间等过去了,再要说就显得有些刻意,他索性放下了。   路上戚楠给他打电话,他以为他没找到票。   “卧槽。”刚接起来,戚楠一个大嗓门吼过来,把江棋吓了一跳,没等他问,戚楠又叫了一声,“卧槽槽,你知道刚我上去看见桃子在干什么吗?!”   江棋:“撸管?”   戚楠:“这他能当着面我撸吗,对着我他能撸出什么劲儿。”   江棋:“那谁知道呢,你这么有劲。”   戚楠:“我有劲他怎么没住我家来呢,傻逼。”   除了这个,江棋也想不到盛轶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全球十八禁都禁不住的戚楠这么激动。   约……炮吗?   盛轶应该干不出来,江棋从来没把这事和他联系起来过,他都不知道他平时撸不撸。   以前宿舍都是独立卫浴,空间小,塞不进去两个人,再说也没人闲的蛋疼非要挤一块洗澡。江棋毕竟不是他一个宿舍的,没办法盯着他看他什么时候撸,而且他们几个平时凑一起,话多的根本不需要聊到这个。   不过上次在宾馆,他的技术……应该还是有的吧,盛轶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常有需求的男人,要说禁欲好像也没到那份上。   这事吧……就不能敞开了想。   盛轶近在咫尺的温热的呼吸,修长的手指握在他那里的触感,持续着规律的动作……江棋猛的回想到那一晚,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不可思议,他们俩亲亲抱抱,连这都做了居然还是现在这副不温不火的样,神奇。   神奇的他都忘了激动。   要搁以前他可能已经激动疯了。   现在不仅好好的坐在这里,还能理智的回味与感慨。   江棋想的有点不受控制,他本来就对盛轶有些色*欲熏心,刚还想把空调出风口往下拨的,这会恨不得方向盘上都生个口,好在戚楠那边一嗓子把他喊了回来,“他在看你们看的那种片!”   戚楠一说片,江棋就知道是什么了,他怕他不明白,还在那解释,“就那个,你们看的,两男的XXOO的片,我以前还问你要来看过的。”   “外国的。”戚楠解释完还特地补了一句。   江棋:“……哦。”   戚楠:“而且这还不是最震惊我的,他看就看了,毕竟他这段时间干什么我都不奇怪,但他那动作……”   江棋:“啊?”   动作这词让他有些浮想联翩,想到刚才,想到那只手……虽然戚楠一开始就否定了他的猜测,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那方面想。   戚楠:“怎么跟你说呢,我一会学了拍个照片发你。”   戚楠挂了电话,十秒钟不到真给他发了张照片过来,在他们家小区楼下的石凳上拍的,戚楠假装自己靠在椅子上,前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台电脑,正在放着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夸张了,江棋从他撑着头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生无可恋的姿态里看出了几分滑稽。   戚楠电话进来,江棋接起来。   戚楠:“看到没?”   江棋:“看到了。”   戚楠:“我肯定学的只有样没有神,神你自己想,他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屏幕,一点表情都没有,真的,一开始我不知道,以为放什么科研教学片呢。”   江棋:“……”   江棋:“人家就正常看个片,你想让他有什么表情,你没吓着他吧。”   “他吓着我了!”戚楠说:“什么正常看个片,他看这种片正常吗。”   “你不也看过。”戚楠当时故作镇定的表情比这还夸张呢。   “我那是新鲜,再说我像他那样子看了吗。”戚楠有些捉急没办法亲自上阵演示给他看,一定比照片鲜活。   “人说不定也是新鲜。”   “新鲜可以,但在他住到你家之后新这个鲜,你敢说没毛病。”   不敢说。   别说这个了,单盛轶住到他家这点,他都不敢说他没毛病。   戚楠听他不回话,叹了声,“愣着干什么,你就没半点触动什么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面上装的淡然,还能帮着盛轶辩解几句,虽然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   但在刚听到的时候,何止是触动,戚楠这些话是冲着他说的,他也知道是冲着他说的,“我什么想法你们不都一清二楚吗。”   “那你就说你现在做的对得起你的想法吗。”   “哪里对不起。”在盛轶说了不能,说了想做朋友之后,江棋不明白怎么到头来他的退让反而成了被指责的理由。   “浑身上下哪都对不起,算了不跟你说了,早晚被你气秃了。”   江棋笑,“票找到了吗?”   “嗯。”   他挂电话,戚楠喊他等等,“下回等他电脑在人不在的时候,你喊我一声。”   “干嘛?”   “你喊我,我看看他看哪一类型的?”   戚楠说着嘿嘿笑了两声。   江棋:“你是不是上次脑袋磕杆子上磕坏了。”   戚楠:“反正你别管,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江棋:“……”   盛轶会看这种片子,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让他等他,他就真的一步步在向他靠近,江棋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欣慰也有愧疚,这不该是盛轶走的路,他的喜欢也不是他一定要背上的责任。   他要选择的是他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他真正想过的生活……是什么?   他逼过他吗,他一直在退让,算逼过他吗,江棋担心的不是他现在的态度会给盛轶什么误会,他说的很清楚,他怕的,是这么多年,彼此间形成的依赖与不舍,早已经变相的把盛轶推向与他想法背道而驰的两难里。   也许他真的不该这么速战速决,他应该给他多一点时间,把被他们两个搞的一团糟的剧情,抽丝剥茧的整理清楚。   直到最后,盛轶能好好的拒绝他。    ☆、第五十章 你碾不碾   江棋车开到楼下,没看到盛轶人,他特地下来找了一圈,这就一个楼下,不可能说了还等别的地方去,他打电话给他。   盛轶很快接了,“你绕到楼后面看看,不知道谁家空调在滴水。”   江棋看时间来得及,但也算不上太宽裕,“你先下来吧,等回来我再看。”   “看完再走吧。”盛轶坚持。   “行吧,那你别挂。”江棋往楼背面走,“哪个位子?”   “你房间东面。”   江棋站那,往上找了一圈,“九楼。”   “嗯。”盛轶挂了电话,没说什么,江棋猜他可能上去敲门去了,他又看了看时间,马上就下班高峰了,随便堵个几条路,很可能要赶不上飞机。   他跑进楼里,摁了九楼,电梯在六楼停了,盛轶站在门口,看见他,说:“我上去一趟就行了。”   “很吵吗?”   “五楼下面有个雨棚,水一直打在上面,关了窗声音还挺大。”盛轶进来,“我看你这两天都没睡好,还是早点让他修了吧。”   我睡不着不是因为空调水打在雨棚上了,我睡不好完全就是因为你在那作!   要修也是先修你。   江棋靠在墙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也是,就看个片,不至于看完就二次质变了。   之所以是二次,是因为盛轶的初质可能在他开电脑找资源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完了。   江棋想问他看完什么感觉,生理厌恶还是也能接受,或者更直白一点,有感觉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目光信马由缰,总忍不住要往那个不该去的地方瞟。   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被盛轶撩的有些饥渴的厉害。   他本来就对他饥渴的厉害,想想攒了快十来年了,火箭造那么久也该发射了,盛轶要哪天肯给他上,他都没办法保证一晚上过后他是不是还活着。   想多了,江棋移开目光,看向对面,这回真是想的有点多了。   唉,有感觉没感觉都加油吧,使劲儿看吧桃砸。   等看到哪天对着我能硬起来了,你我就都赢了。   901门口,盛轶敲了能有五分钟,才有人过来开门,裸着身体只穿了一条内裤并且一脸不耐烦的小伙子打量了他们一眼,口气十分狂暴,“干什么?!”   盛轶和江棋都没说话,不是被吓的,而是门开的一瞬间,从里面迎面扑过来的冷气把他们两个都冻的一哆嗦,江棋头皮都冻的有些麻。   “是个人啊?”江棋看着他。   盛轶点头,“你以为……”   “我以为来了跟冰棍。”   冰棍:“……”   冰棍:“神经病。”   盛轶一手撑住了他要关的门,“你们家空调在漏水。”   “漏你们家了?”   “没有。”   “那你说个屁。”棍说着又要关门。   “影响到我们了。”盛轶手一直没松,江棋感觉他往前走了点,又往他这边靠了点,不偏不倚,刚好站在他跟前,把他看那小伙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   江棋:“……”   盛轶:“你房子是自己的还是租的?”   “关你屁事!”那人说。   盛轶往里面又瞟了一眼,目光收回来时带了些警告,“跟你们房东说一声,让他找人来看一下,不行我给你们报物业。”   那人后来又碎碎念了什么江棋没太听清,就感觉盛轶说完这句话后他态度好了不少。   临关门时,盛轶喊他等等。   “又干嘛?”   “衣服穿穿好。”   江棋:“……”   那人:“……”   那人:“神经病吧你。”   操,江棋都想骂句神经病了,还以为盛轶挡他跟前是怕他跟那人起冲突,原来是担心他一个同性恋看到男人的裸*体后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人长成那样,身材跟鸡排没什么两样,他见鬼的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连想法都没有,江棋气的都迈不来腿了。   盛轶追上来,“后面他要还是这样,你别上去了,等我回来。”   江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被他一句话又给炸了上来,“你是不是觉得他那身材很好看?”   “不好看。”盛轶说:“太瘦了。”   “……”   谁特么管你什么看法!   盛轶:“脸也不行。”   碾死吧,等会盛轶在他车后头放行李的时候,别犹豫了,油门来一脚,干脆点送他上路吧。   上车后盛轶大概是看出来他不高兴了,“他们人多,我是怕你吃亏。”   “群租?”   “嗯。”   那人后来没怎么说话,应该是知道他们看出来了,不想被举报的话,最迟明天就应该有所收敛。   啧啧,一百七十平的房子,不知道能塞下多少人。   千万不要拦一辆面包车,因为不知道会下来多少人揍你。   同理,千万不要敲开一扇群租房的门,因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不穿衣服出来揍你。   这么说盛轶刚才拦他那动作包括后来说的话都没那意思,但江棋总觉得他是有意识的。   觉醒了?   终于知道他不一样了?   让你没事乱看片。   都不知道戚楠的话该不该信了,以盛轶现在的态度,真的是以那种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的姿势和表情看完的吗?   江棋把车停在机场下客区,他原本就预备只送他到这里。   盛轶没动,看着他,“你不上去吗?”   江棋:“你没坐过飞机?”   “没有。”盛轶笑,“第一次坐,有点紧张,你要没事我就带你一起飞了。”   江棋盯着他看了会,重新踩下油门,转去停车场,“干脆问问有没有送客票吧,我送你上去再下来。”   陪着在宇宙中心工作却是第一次坐飞机的人值完机,再送到检票口,江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盛轶看时间,“还早。”   早是因为他开的快,“那你要去吃点东西吗?”   “不了,就吃飞机餐吧。”   “难吃。”   “我无所谓,吃什么都行。”   那你还嫌弃人家食堂。   还有点时间,其实如果安检的队伍排长一点,登机口远一点,登机早一点,这个时间不算富裕,但盛轶说等,江棋就只能陪他找个地方坐着。   可能江棋已经忘了,毕业那年他和钱心蕾一起回老家,就是从这个机场的这个安检口走的。   盛轶记得清楚,当时江棋没来送他。   其实早在毕业前的两三个月,知道他要回去后,江棋就已经不怎么和他说话了,忙着毕设和应聘,忙着论文和实习,留给两个人的时间本来就寥寥无几,江棋后来搬回家去住了,那段时间到他最后离开,盛轶可能只见过他两三面。   戚楠他们来送他,他问了不止一遍江棋呢,他就是不敢相信,他最好的朋友在他走的那天居然没有出现。   他有意拖延到最后时刻才进去,却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盛轶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他和江棋之间,似乎始终留着一些话没有说清楚。   盛轶在安检的时候突然回了下头,那边戚楠他们已经走了,但在匆匆的人流里,他看到了江棋,就站在他刚才进来的地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棋飞快的移开了目光,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排着队等待放行,盛轶再看过去,他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但那双红了的眼眶,后面分开的那几年,他反复的想起来过,他不知道那一刻江棋在想什么,所以他回来,想让他把那些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都告诉他。   结果很好,人根本没有说的意思,就准备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了。   甚至做好了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江棋。”   “嗯?”江棋转着钥匙,看着周围。   “我跟别的组调了项目,这次不到周末应该就能回来了。”   江棋回头,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后,顿时有些不爽,“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我也不需要你看片。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看什么片,你一个躺下来的需要看……算了,这个不好说。   戚楠那帮狗*日的争来争去,居然争的是娘家人,偏偏江棋在这件事上还毫无底线,姿态基本就是只要盛轶点头,他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了。   “这边的申报期离的近,后面加班会多。”盛轶对他的抵触充耳不闻,“你要是想做饭就做,不想做就叫外卖,晚饭我尽量回来吃。”   江棋:“……”   江棋:“我要加班。”   盛轶:“你不加班。”   盛轶:“至少最近没有班加。”   操,还不允许突然来活了。   盛轶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他起身看着江棋,江棋因为他目光里的固执皱眉,他直起身,有些戒备的看回去。   盛轶靠过来抱他,江棋迅速推了他一把。   盛轶挨了不算轻的一记,闷哼了声,手非但没松,反而更紧的圈了他一下。   唉,真是不能有点温情的时候了。   他当年就特别想这么抱他一下。   人多不敢做的太明显,江棋手放在他肩上没动,分开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盛轶的唇在他耳后亲了亲。   “进去了。”他说。   语气有些僵硬,应该是在告诉江棋,他被打生气了。    ☆、第五十一章 你修订不修订   “盛老师。”新来的实习生搬着电脑坐到他旁边,指着屏幕上不同颜色的字体问他,“这个怎么弄的?”   “修订模式。”盛轶用鼠标在word上给她示意了一下。   “哦。”实习生坐回去,过了一会又跑过来,“那为什么颜色不一样,我为什么是蓝色的?”   盛轶:“要么你打word客服问问。”   实习生:“……”   实习生被他突然冷下来的语气吓的没敢再说话,偷着看了他两眼后,抱着电脑坐到了桌子另一边。   全程目睹了这一惨剧的大金动动手指,微信里给她发了个蜜汁笑脸。   “不是都说他脾气好,让我有问题找他的吗?(委屈)”   “没让你连这种问题都找啊。”本科毕业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还连着问了两个,大金觉得以盛轶这段时间的状态,能好好回答她第一个已经是不容易了。   “那他就不能好好说吗(哭)?”   “一开始就说了是修订模式了,你还要去问颜色,这么低能的问题你应该先来问我。”   实习生从电脑后面瞪了他一眼。   大券商的投行里一般不怎么招女孩子,活重压力大,除非特别抗压特别优秀的,其他进来的差不多都是有点关系的,盛轶一般不带这种,让下面其他人带。   大金虽然私下里跟她处的不错,但就她总拿这种问题越过他,直接跟盛轶没话找话这点他也挺无语的,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别的部门也有天天把他们盛男神挂嘴边上嚷的,但说句不好听的,都没她这么不自量力。   大金:“提醒你一句,盛老师最近心情不好,没事别总惹他,好好干活。”   实习生:“……哦。”   大金:“还有,别盯他,人有主的。”   “谁说的?”实习生立马坐直了身体,朝他看过来。   大金指指自己,“我说的。”   实习生啪啪打字,“他自己都说他没有,有他会看十场电影吗。”   大金:“随便说的你也信。”   就问你,他捏人江总手骨头了他捏你了吗?啧。   要他说,还真就只有像江总这样帅气有钱又温油的人才配的上他们盛老师,其他那些庸脂俗粉,留给他们就行了,别飞蛾扑火了,就他目测,那种真真儿吃醋的关系应该没人能扑的进去。   实习生:“我要见到真人才信(拍桌)!”   实习生:“见不到我当你乱说的。”   大金:“等着吧。”   大金:“站的CP总有一天会发糖(笑)。”   盛轶中午看实习生满脸苦相,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吃饭的时候特地让食堂给她多加了个难吃鸡腿。   下午空下来的时候,他想给江棋发个消息,问问他在做什么,键盘敲下去他差不多能想到江棋会回他什么。   上班,配合一张千年寒冰脸。   盛轶顿时丧失了点发送的勇气。   晚上他想到空调,问江棋修好了吗,对方也只回了他一个好了,就没下文了。   盛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无趣的人。   不是他擅于自我否定,而是在综合了近三十年的成长历程和他亲哥盛李子的亲口证词后得出来的最中肯的评价。   无趣,按部就班,从小到大的路都走的太过顺风顺水,除了因为名字有过短暂的苦恼外,他好像没什么特别不称心意的。   太过顺利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鲜少有要求。   所以当钱心蕾第五次向他表白,问他“学长你能做我男朋友吗”时,他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一定要拒绝的理由,前面几次拒绝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太突然了,毕竟一个人不是要你陪她吃饭,陪她看书,而是要你做他的男朋友。   男朋友不仅意味着是一个身份,还是一份责任。   所以盛轶用她前四次表白的时间做了认真的思考。   思考的结果是,可行。   虽然有时候也会被她埋怨太闷了,不像别人家的男朋友那样总能给人惊喜和浪漫,但盛轶一直觉得,在那几年里,就他做男朋友而言至少是合格了的。   时刻能给人惊喜和浪漫的人上辈子可能被上过发条。   钱心蕾没读研,早他两年毕业,她家里一直想让她回去工作,她顶着压力在这边等了他两年,等到最后他愿意陪她回去。   回去这件事上盛轶想了很久,他虽然是个小到睡衣颜色都要纠结的人,但大事上决定一向做的果断,然而想到以后要离开这里,伴随着毕业离开朋友,离开……江棋,他动摇过,只是最后还是没能如江棋期盼的那样留下来。   江棋应该是希望他留下来的,他能感觉到。   从那之后他们便开始疏远。   而且之前生疏感就已经很明显了,再生下去可能恐生患者的戚楠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他对江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也许更直白一点,有不同寻常的喜欢,只是他不知道,他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在他离开这里之前,他们朝夕相处了七年,他曾经把他当成是他最好的朋友。   江棋说喜欢他的时候他有些陌生的慌乱,但在这些慌乱里又有豁然开朗的他真的在他心里是特别的的欣喜。   他没有想过主动去做谁的男朋友,但那天他真的想跟江棋说,也许我可以是你的男朋友。   江棋没让他说下去,他知道他在避讳什么,他也知道江棋在避讳什么。   因为他们曾经是朋友,他们足够了解又在意对方。   如果他在被逼之下急于挽回,又在事后陡然清醒,这对江棋来说何止是不公平。   所以他需要时间来看清,也需要时间让江棋看清他不是毫无理智,他在思考。   他明白江棋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等待和隐忍后,不愿意再有任何付出的心理,盛轶也不想他再付出,但不付出不代表就是拒绝。   江棋一直在拒接他。   虽然表面上装的相安无事,但在两个人的交流上他一直是以回避的姿态在面对,盛轶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是想把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熬过去的。   熬,一个一笔一划都写着痛苦的词。   江棋应该就等着他走好开始他新的生活。   不,按他话里的意思,可能在他还在的时候他就会开始他新的生活。   去他的新的生活。   他这波老的生活还没过去,他凭什么就当他不存在要去开始新的了。   盛轶想到这气的胃疼,看对面实习生鸡腿啃的困难,他决定还是点外卖吧。   江棋点开牵手群,王文宇在问晚上有没有活动,没人回他,应该是都在忙。   三四点的时候他又发了两条。   王文宇:“出去玩啊,我请客。”   王文宇:“(拍手)(拍手)(拍手),艾瑞宝迪动起来!”   五点的时候江棋看还是没人回他,这两天连戚楠都去上班了,估计真没人有空了。   他刚想应他一句,让他不至于一个人在群里尬死,点开就见群名被改成了“准备散伙群”。   江棋:“……”   江棋:“哈哈哈哈哈。”   盛轶:“出来打球。”   江棋:“……”   王文宇:“不跟你打。”   王文宇:“桃子你干脆直接揍我们一顿吧,我保证穿厚点挨久一点。”   赵宏亮:“我也不打,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赵宏亮:“我陪你出去喝一杯吧。”   王文宇:“(惊恐)那还是打球吧。”   江棋放下手机,回来了?   今天是周四,盛轶说不到周末,难道真的已经回来了?   尼玛,你倒是说一声啊。   他今天晚上都准备随便下碗面吃了,盛轶回来的话,他就得顺路去买个菜。   除了那天问了空调的事,后面几天他反常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可能是上次在机场被他那一拳揍出来的气到现在还没消。   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把他想那么小气结果轮到他自己就这副狗样,他都没气他没事乱亲他耳边背面呢。   戚楠在微信上猛敲他,“我跟你说的事你别忘了。”   江棋:“什么事?”   戚楠:“电脑啊,电脑,他不在的时候你记得喊我。”   江棋:“……”   江棋:“电脑他一直带在身上我怎么喊你。”   戚楠:“那你约他去逛动物园,我不信他逛个动物园还背个电脑。”   江棋:“……”   脑子挂高压线上了。   江棋没再理他,晚上买完菜回到家,家里没人,他这才想到盛轶就是回来,也可能应老赵的约去喝酒了。   搁酒摊子边上闻两口都要一头栽里面,这点酒量居然还学人家喝酒去了。   江棋想给老赵打个电话,要盛轶喝醉了,让他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实在不行公园长椅上晾一晚上,千万别让他找回来。   敢送回来他就把他也绑他家里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不过号码就在手底下了,最后还是没摁,大不了他去戚楠那再躲一晚上,盛轶要真被人捡走,他都没地方哭去。   自保意识遥遥领先的赵检把一杯冰水推到盛轶跟前。   盛轶:“我就喝这个?”   “就这个。”赵宏亮十分肯定,“你现在喝杯果汁我都担心你要乱说话。”   盛轶:“……”   盛轶:“我什么时候乱说过话?”   老赵摇头,“以前没有,现在不一定。”   盛轶笑,他没什么一定要喝点东西的想法,就是跟他也很久没出来了,“最近还忙吗?”   “就那样吧。”赵宏亮喝了口酒,“我也没觉得哪个时候特别轻松过,公务员不好当啊,你呢,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盛轶食指点着杯口,“调了个这边的项目。”   “因为江棋?”   盛轶没说话。   “现在具体怎么个说法?”赵宏亮懵着脸,“以前我还能知道你俩什么意思,现在我是既看不明白江棋,也看不明白你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江棋他对我……”盛轶看向他。   “大二吧。”赵宏亮说:“你要说具体哪个时点,大概就是你跟钱心蕾决定在一起的时候。”    ☆、第五十二章 你显示不显示   “其实他那个时候做的挺明显的,你就想连我都看出来了。”言下之意你天天跟他混一起居然还能迟钝成这样也是神的出奇。   如果不是江棋一遍遍的求他们,他一个慢性子都没法保证自己一定憋得住,那两个没憋出病来完全就是看的造化。   盛轶因为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有些自责,如果他当初看出来了,并且制止了江棋继续陷下去,事情还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吗?   可如果一早知道,他就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失去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哪个是轻?   盛轶发现自己一时竟答不上来。   赵宏亮见他盯着他手发呆,端起杯子朝他轻晃了一下。   盛轶把他那杯冰水推过去。   赵宏亮给他匀了点,没敢多倒,手腕轻轻一抖,“当闻个滋味吧,你今天要想住我那去你就喝。”   盛轶摇头,算了,江棋应该知道他回来了,而且他也想回去看看,上次在机场,算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他不想有问题在他们之间这样无端的拖着。   “有好的事情第一个想到你,有好的东西也都留给你,你说的话他都记得,你受点伤他比他自己还紧张,对一个人好,无非也就这样了吧。”赵宏亮对着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看不出来。”   “为什么?”盛轶喝了口才兑了几滴酒精的水。   “就冲你也是这么对他的,你当然看不出这里面的不同来。”他说:“我挺佩服江棋的,真的,连我跟戚楠他们都觉得你是不是对他真有点什么,就他一个人清醒着。”   所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坚持就准备放弃了。   他对他的一无所知,就是一场等待被放弃的过程。   “老赵。”盛轶放下杯子,看着他,“如果一个人这么对你,你会感动吗?”   “没人会不感动吧,除非对方奇丑无比。”   盛轶:“……”   赵宏亮笑了,“开个玩笑,你又没这问题。”   是没这问题,但他一时也有些困惑究竟是奇丑无比的女人还是英俊帅气的江棋对他有想法哪个更成问题?   “你现在对他,就只是感动吗?”   有感动,但是不是只有感动,这问题在他刚知道的时候,也许还能回答,现在……“我就是不太能想,我想到以前,那么多年他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会不忍心?”   “嗯。”   “感动没什么不好的,你想现在多少女的嫁给男的不就是因为看他对她好给感动的,你还能感动,说明这事对你不是毫无影响。”   毫无影响?   影响大了,他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弯了。   盛轶搓了搓脸,“我现在挺乱的。”   “哪乱了?”赵宏亮把凳子搬他旁边坐着,“你先说你喜欢他吗?”   “挺喜欢的。”这话他对江棋也说过,“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江棋现在这种状态,我没办法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赵宏亮点头,江棋估计也不想要他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们都看在眼里,要任由盛轶继续伤害他,他们也不会答应,“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他。”   “是在我。”但江棋不肯等他也是问题。   “你有在考虑别的因素吗?社会、家庭?”   “没有。”   那纠结个毛。   “桃子啊。”赵宏亮勾着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是非得等到瓜熟蒂落了才谈感情的,等你把一切都想透了,黄花菜都凉了。”   连老赵都看出来了,现在这盆黄花菜他自己要凉?   “你有想过吗,就他这人,要不是为了等你,放出去有多大可能还单着,我打包票,半分钟都不到,他就被人抢的渣都不剩下了。”   盛轶听他说完,第一反应居然是周时抢他用得着半分钟?   江棋还去相过亲呢,后续他跟那相亲的人有没有点什么他也没法知道。   焦心。   总有眼睛在他身边盯着这点真让人焦的静不下心来。   “桃子你要想清楚。”赵宏亮最后在他头顶叹了口气。   “想……什么?”   “……就想想你自己何德何能吧。”   “……”   盛轶回到家,江棋还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快十二点了,“还不睡?”   江棋回头,“你喝酒了吗?”   “没有。”   “那睡吧。”   “……”   盛轶从他这句“那睡吧”里预见了如果他喝酒了将会被怎样惨烈收拾的局面。   “我房间……还没收拾好。”盛轶说。   “你收拾不好了。”   江棋说着进去倒在了床上,他困的都快升天了,如果不是担心盛轶喝多了要他去接要他照顾,他早睡了。   盛轶在客厅里站了会,放下东西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他开冰箱想拿瓶水喝,发现保鲜柜子里被各种蔬菜水果挤的满满的,他翻了翻,都是他喜欢吃的。   江棋就是说说的吧,不会真去找别人。   他这样,怎么找别人。   他应该就是吓唬自己,嗯。   盛轶在他身后躺下的时候,江棋是想叹个气的,这一躺把他那点睡意躺没了个精光。   看来是真赖上他这张床了。   当初那句广告词“床垫挑的好,老公回家早”是一点没错。   不过今天不知道是盛轶之前一直没理他让他起了点逆反心理,还是上次知道了他在看那种片,还是对他的想法终于要克制不住了,或者干脆就是因为天太热而空调不怎么给力,盛轶躺下来没两分钟,江棋就感觉到一阵莫名而来的燥意。   热,手脚心都在发烫,尤其当盛轶的气息若有似无的从他背后飘过来的时候,加速流动着的血液在他皮肤下毫无遮挡的沸腾了起来。   江棋想往床那边挪两步,好离那股味道远一点,盛轶的气息对他来说有多致命他不是没感受过,但他没敢动,他怕自己稍微有点动作,就会把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震碎。   盛轶动了两下,应该是转过来面对着他了,随着他动作带起的气流,身上的温度随之一起贴了过来。   这回连蟹肉*棒都阻止不了他了。   江棋脑子里疯狂的在炸烟花,身体渐渐在这种节奏里有了反应,他有些难受的弓起身,思维开始不受控制的往盛轶那只手上想去……   “江棋。”   别喊。   “你想睡我吗?”   想想想想想想想想!   老子快想死了!   老子心里的海带在猛烈的飘你知不知道。   飘的裂成了海带丝!   飘的快要飞起来!   下一秒就飘成海飞丝了!   江棋僵硬着身体,不为所动,声音却掩饰不住的有些嘶哑,他尽力克制着,好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四平八稳,“我不是在睡你吗。”   盛轶笑,“我说的是动词。”   江棋:“现在这个词不够动吗。”   盛轶:“比那个再动一点。”   江棋快把床板给捏碎了,盛轶今天晚上真没喝酒吗,操,他在说什么,暗示他上他,关系都还没确定呢,这么快就要滚起来了。   江棋冷笑了声,“你硬的起来吗?”   盛轶动了动,往他这边靠过来了点,“我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硬不起来。”   “你对着我算正常?”   “那你对我呢?”盛轶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江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动作大的脑袋差点砸墙上,盛轶被他过激的反应惊的也坐了起来。   江棋看着他,那一刻,呼吸如同被解禁的困兽,急切的从胸腔里挤出来,他连着喘了几口气,嗡嗡的响声里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盛轶同样看着他,和他的狼狈相比,他从眼神到声音都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江棋在这样鲜明的对比里,渐渐感觉到了凉意,像是有一盆水,从他头顶最热的地方泼了下来。   床头灯的光是暖色调的,从他身后照过来,盛轶看出江棋那一刻的紧张,但等他冷静下来后,光圈里柔和的线条让那张脸看上去确实需要他好好想想他何德何能。   盛轶心里不知道被什么轻轻撩拨了一下,撑在床上的手一动,朝江棋靠了过去。   江棋在他有动作时一个闪身,从床上跳了下去,拎着被子跑去睡沙发了。   盛轶愣在原地,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没有动,他刚才……是想吻他的吧。   不是为了像那次那样向他证明什么,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亲亲他。   盛轶倒在床上,莫名而来的一阵热意让他靠在枕头上的半边脸稍微动一下都像是要在摩擦中生出一把火来。   江棋睡在真の皮的沙发上,想明天盛轶要是再不把他那张床给理出来,他下定决心要不顾暗恋情面的揍他。   特么都有本事半夜划洪湖水打浪了,没个屁的时间。   江棋早上特地起了个大早去上班,怕醒了看见盛轶他要忍不住,他在他房门上贴了张便利贴,提醒他今天是他收拾房间的最后一天,不然他就要来连他一块收拾了。   下午王文宇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成功的把他们都炸了出来。   王文宇:“各位,正式宣布,我和xx分手了。”   赵宏亮:“卧槽,你们这一个个都怎么了,分出惯性来了。”   江棋:“为什么,因为你要买小音箱?”   盛轶:“什么小音箱?”   王文宇:“唉。”   王文宇:“我打出来连名字都没显示不就是用来分手的吗。”   戚楠:“不争气的东西,现在连八仙桌都凑不齐了!”   戚楠:“八仙桌都特么缺一个角了!”   江棋:“缺大一点能坐下九个人。”   戚楠:“……”   戚楠:“你想坐谁,周时?”   盛轶:“门都没有。”    ☆、第五十三章 你烦不烦   下午江棋好好的上着班,戚楠又在QQ上骚扰他,要跟他说盛轶电脑的事。   是我:“你烦不烦烦不烦!”   我:“我烦我特么都是为了谁!”   是我:“谁知道你为了谁!”   我:“没良心了啊,你敢说你不知道。”   是我:“敢说,不知道。”   我:“滚。”   我:“反正你给我盯着点,这事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是我:“什么说法?”   我:“[图片]”   江棋对着戚楠那张石凳cos照笑的都没脾气了,怎么有心理创伤的还成他了,盛轶看哪一类真的重要吗,重要的难倒不是他居然在看这种东西?   再说能有多少类,不就xx、xx和xx嘛,盛轶能接受“只有”“两个”“人”的估计都顶天了,其他的别说他,江棋自己都接受不了。   盛轶下周一才去这边的项目上,后面连着一两个月都要准备申报材料,照他说的,可能真的除了吃顿晚饭,能陪着江棋的时间不多。   他早上起床,看到江棋留下来的便利贴后,自觉的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前前后后算下来,也没用上两小时。   盛轶收拾完,把资料都摊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一样样翻着看,临近中午时,门外传来钥匙的声音,他以为是江棋回来了,开门之后发现是陈嵘。   “阿姨。”盛轶站起身。   陈嵘一条腿撑着门,弯腰从门外吃力的拖进来两个箱子,盛轶过去帮忙,“您放着吧,我来。”   “上面那箱放冷冻,剩下的你塞保鲜里吧。”陈嵘一身汗,站在门口用缠手腕上的毛巾擦着,“你叔叔他们局里发了点东西,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让我跟江棋去拿就行了。”盛轶把一箱冷饮放进去,剩下他问陈嵘能不能放厨房。   “怎么,塞不下了?”陈嵘问。   就他昨晚目睹的盛况,再塞恐怕门要关不上。   陈嵘打开冰箱,掉下来一捆豇豆,她用手接住了。   陈嵘:“自己都知道晚上不能吃太饱,给别人就这么胡塞,这片就没谁东西坏的比他勤快。”   盛轶:“……”   陈嵘又拉开冷冻抽屉,里面放了一堆白绿相间的饺子,白的是面皮,绿的是没包进去的菜,稀稀拉拉的挂在饺子边上。   陈嵘迅速的关上了抽屉当什么都没看见。   陈嵘:“这两天他晚上还开空调吗?”   盛轶:“……开。”   陈嵘指指地上,“那放他房间里吧。”   盛轶从盒子缝隙里看出来大概是六个伊莉莎白瓜。   盛轶:“……”   盛轶从厨房出来给她倒了杯水,“您怎么过来的?”   “叫了个出租,送到小区楼下。”陈嵘接过来,看他一茶几的资料,“怎么没去上班?”   “我一般不去项目上就在家里,平时用不着坐班。”盛轶说。   “那午饭吃了吗?”陈嵘笑眯眯的问。   “还没。”   “江棋做饭不好吃吧。”   盛轶听她这样说,笑起来,“还行。”   “不用帮他说话。”陈嵘说:“他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也就你住过来他才肯学的,以前是有什么吃什么,这么多年没生病是他体质好。”   盛轶:“……”   盛轶觉得自己以前在家里被盛李子埋汰已经够可以了,但跟陈嵘嫌弃起江棋来还是没法比。   “那阿姨您吃过了吗?”   “一会回去吃。”   “就在这吃吧。”盛轶说:“江棋买的那些菜,放久了要不新鲜,刚好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   “行,那我来做。”   盛轶抢在她前面系上了花布围裙,“我来吧,都蹭了您这么多顿了。”   盛轶手艺还行,以前初高中那会不住校,爸妈上班又没时间管他们,中午回去那顿饭都是他做,做好还要把浪在外面的盛李子喊回来吃。   吃的人不仅嘴不短还特挑,稍微不好吃一点就要去外面买盒饭,盛轶只能照着菜谱一样样学,后面就练出来了。   盛轶一直觉得盛李各方面条件都比他强,这也是他当初考虑回去的原因之一,爸妈年纪大了总要有人离的近照顾,从价值最大化角度考虑,似乎也应该是他。   不过当他后来犹豫着是否要来这边时,盛李什么都没说,把爸妈接去他那住了,并且考虑以后在他那边给他们再买套房子。   盛轶这两年除了还自己这边的房贷,也一直都为那套房子攒着钱。   他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吃饭的时候陈嵘说:“瓜放不了太久,你俩早点吃掉。”   “嗯。”   “冰激凌我和你叔都不能吃,就都带来了,你让江棋也少吃点,他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不过这两天天热,稍微吃点应该没事。”   “瓜您那边留了吗?”   “还有很多呢,他们单位就属他发的最多。”陈嵘吃完看着他,“你下午有事吗?”   盛轶抬头,“没有。”   “那陪我去把其他几家的东西也送了吧,省得我一趟趟打车跑。”   “行啊。”盛轶笑,“刚还想说送您回去。”   下午盛轶先去陈嵘那搬了几箱瓜上车,然后听她指挥,第一站去了江棋舅舅家。   舅舅刚好在家,看到盛轶过来挺高兴,拉着他水果零食往外搬了几大箱,舅妈坐他边上给他剥,剥完看他吃的不勤,差点要动手喂嘴边上。   盛轶盛情难却,一直笑的脸都有点僵。   舅舅:“听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收集模型,叫什么手办,周边的。”   盛轶:“嗯,江棋以前就挺喜欢的。”高达火那阵买了不少。   舅舅:“我这里刚好有几套,送你吧。”   盛轶摆手,“不用不用,太贵重了,您留着吧。”   舅舅跟着摆手,“不贵不贵,我们单位发的。”   盛轶:“……”   盛轶看到陈峥拿出来的户外翻盖大号绿色垃圾桶模型时,再次“……”   另外还附赠了一辆1:30左右的合金垃圾车。   别说,做的还挺精致,看的出来是单位的高端定制。   陈嵘:“拿着吧,江棋都不知道从这拿走多少套了。”   盛轶道过谢,拿下去放在了自己车前面,后面又去了几个叔叔大姨家,等把那几箱瓜分完,差不多都到晚上了。   吃完晚饭,盛轶又陪陈嵘去公园跳了会广场舞。   他拍了张陈嵘举着扇子转圈的高糊照发给江棋。   江棋:“我妈?”   盛轶:“嗯,中午过来送了点东西。”   江棋:“让她跳完早点回去,前两天还喊腿疼呢。”   盛轶:“你回家了吗?”   江棋:“再过半个小时。”   盛轶:“我可能还要一会。”   江棋:“晚饭吃了吗?”   盛轶:“吃了。”   盛轶又拍了张垃圾桶的模型给他。   江棋:“……”   江棋:“我舅送的?”   盛轶:“嗯。”   江棋:“手办。”   盛轶:“周边。”   江棋:“哈哈哈。”   江棋:“挺好的,他们单位出的每一个型号我都有,就是不怎么好放出来,他自己都不放。”   盛轶:“为什么?”   江棋:“丑啊。”   盛轶:“……”   音乐声停了后,盛轶还没抬头,就听到边上有人在说:“这不是你儿子吧,刚送你过来我一直以为是你儿子呢。”   “是我儿子的朋友。”陈嵘说:“下午陪我去送东西了。”   “这么好啊,有对象了吗?”   “有了有了,这么好能没有吗。”   “你儿子这么好不也没有吗。”   “我儿子就是太好了才没有的。”   “唉,谁不是呢,你就说我闺女,这种事上一点都不知道积极,还得要我操心,就说现在这行情,好一点的男的那都是要靠抢的。”   那也不准来抢她的。   陈嵘走过来半挡在盛轶跟前,盛轶没察觉站了起来,一下高出她不少。   暴露了。   “哟,这小伙子长的不错,快赶上你儿子了,怪不得我要认错。”几个阿姨笑起来。   “这不就是他们年轻人说的,颜值不合怎么做朋友。”陈嵘也笑,回身推了推他,“走吧。”   盛轶跟几个人打过招呼,先去取车了。   其中一个人过来,轻轻推了推陈嵘,压低了声音说:“留给小棋的吧。”   陈嵘叹了口气,“我倒是想留啊,人家肯不肯还不知道呢。”   什么直啊弯的她不懂,她就知道江棋喜欢,他们也喜欢,剩下的,只能看盛轶喜不喜欢他们了。   坐上车后,陈嵘揉了会腿,转过来问他,“小盛你最近有对象了吗?”   距离她上次问他这个问题,好像没过去几个月,他怕是刚才被几个阿姨说了什么,要给他介绍对象,忙说:“没有,工作太忙了还顾不上。”   “顾不上也得顾啊。”陈嵘说:“有合适的女孩子多抓紧,没听她们说吗,像你们这种工作忙的,就更得花点心思在上面。”   盛轶不确定陈嵘和江兵是不是知道江棋的事,他就从来没听她让江棋有合适的女孩子多抓紧,但他不敢贸然问,怕一不留神要帮他出个柜。   “不是说非得先成家才能立业什么的,你就想以后,这人到老了吧,他总要有个伴。”陈嵘说完,看着窗外挺久,盛轶感觉她从上车就一直没什么精神,不过今天忙了一天,应该是累了。   后面陈嵘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要不然以后总一个人吃饭,你说他得多没劲。”    ☆、第五十四章 你陪不陪   江棋回到家,里外走了一圈,在厨房切瓜时,刀在砧板上敲了两敲,给戚楠发了条消息:“人不在电脑在。”   戚楠:“(勾手指)你抱过来吧。”   江棋:“神经病。”   戚楠:“那还是我过来一趟。”   江棋:“你眼镜配了吗?”   戚楠:“放心,就算我不开车,我也要戴眼镜过来,不然谁知道看不看得清。”   江棋:“……”   江棋:“没准有码,你戴透视镜都看不清。”   戚楠:“我又不是冲着码后面的东西来的,谁还没有那一根了。”   江棋:“……”   江棋回来没用半小时,但戚楠再跑一趟会不会赶在盛轶后面就有点说不准了,最好不要在他们开他电脑的时候回来,毕竟这事吧,相当的不光彩,而且一旦被发现,背锅的很可能是他。   戚楠十分争气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他这边,进门后急吼吼的冲到茶几边上,一把掀开了屏幕。   江棋:“卧槽你看一下啊,他怎么放的,别等会放不回去。”   戚楠一脸你是个傻逼的表情,“你是不是跟他住傻了,就他还能注意到这个。”   江棋无语,“这是人家工作用的电脑,一堆商业秘密呢,不可能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开了后发现电脑有密码。   江棋:“你看。”   戚楠茫然回头,“你知道吗?”   江棋:“不知道。”   不过之前一起出差那次,他在盛轶车上用过他电脑,好像是没有密码的,看来最近警惕意识确实提高了。   为了什么提高的,看片?   简直难以置信。   戚楠“啧”了声,试了下123456,然后开了。   戚楠:“还看吗。”   江棋:“不看了。”   戚楠在搜索页面里用视频格式找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文件,只有一个是那种片子,然后通过路径发现这片子居然就在桌面上一个叫123的文件夹里   江棋再次难以置信了。   Unbelievable。   盛轶这电脑要借给别人用,估计他一世英名就此完了。   戚楠二话不说,甚至都没喊个预备就点开了。   江棋:“操,你说一声啊。”   戚楠:“操,我都不用说一声,你紧张什么。”   江棋:“我自己看不紧张不代表我跟个直男看不紧张啊。”   戚楠:“我跟个基佬看都不紧张你跟个直男看紧张个毛。”   江棋懵了一会,发现是这个理。   画面开了后,戚楠把声音调到最小。   除去看的人不正常外,片子本身是正常的,房间、床、两个男人,最原始的xx方式,快进了几分钟两个人居然连姿势都没变过。   戚楠看了一会摁了暂停,画面刚好停在下面那个人的脸上。   戚楠凑近了点,招招手,“你觉没觉得这个人……跟你很像。”   江棋:“哪里像,他不是个外国人吗。”   戚楠:“啧。”   江棋:“啧什么。”   戚楠:“啧。”   江棋:“有话好好说。”   “棋棋啊。”戚楠拍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这回没准你真要受啊。”   江棋:“……”   戚楠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一脸痛心,“我虽然一直跟老赵他们争我才是娘家人,但真要做娘家人,发现这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的。”   “谁特么跟你说我要受了。”江棋要崩溃,尤其当他看戚楠的表情,发现他可能真的在脑补的时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操那个多余的心。”   “我都操了这么多年了,这不顺带一操嘛。”戚楠回头看着他,“说真的,你俩在这事上讨没讨论过啊。”   “我俩在哪个事上都没讨论过!”江棋关了机,用力扣上了电脑。   戚楠摸着下巴,“我说点我的意见吧。”   “不听,闭嘴。”   “你把他掰弯了之后再上了他,从道义上来说,不太说的过去吧。”   “他让我喜欢了这么多年我还上不了他,也说不太过去吧。”   戚楠想了想,“这事不是说不说的过去的问题。”   “你特么……”   “我就问你,你上的了他吗。”戚楠猥琐一笑,“桃子气场比你强那么多。”   “那么多?”江棋皱眉,斜了他一眼。   “那么多。”戚楠双手拉开,做了个手势,被江棋一眼瞪过来,象征性的收了点距离,收完还朝他看了一眼,有种不能再多了,这么点都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给你的赞助分。   江棋差点把给他的闭嘴瓜扔他脸上,他哪里气场强,他不是个傻子吗。   戚楠接过来,边啃边笑,笑到后来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江棋踢了他一脚,“笑屁。”   “说真的。”戚楠说:“你要不服气,我找小宇开赌局你玩不玩?”   江棋一听赌就想冷笑,但还是问:“赌什么?”   戚楠想了想,“这回你干脆要套房吧。”   江棋:“……”   江棋:“什么意思啊?”   反正你也赢不了的意思。   戚楠比了个手势,“我估计这次还是四对一。”   “你们之前那次,没跟他说吧。”那天还在群里问小音箱是什么呢,估计是不知道,王文宇说他们有分寸,江棋也猜他们不会真把盛轶拉进来。   “没有。”戚楠看着他,拖长了音调,“拉他进来就没意思了,就是要跟你赌才好玩嘛。”   没法忍了,今晚一定要翻船了。   江棋拿了个抱枕用力闷戚楠的脸,“玩你大爷的玩!你特么的立场呢,啊,立场呢,是不是我朋友!”   戚楠挣扎,笑着躲他,“立场那是说说,利益面前当然尊重本心和……事实。”   “事实你个锤子!”   事实是盛轶之前还让他上他呢。   他……没舍得。   也不是没舍得,就现在这不清不楚的他没办法真做下去,做了性质就变了。   咦,说的好像现在性质没变一样。   不是。   其实他也不知道盛轶是不是那个意思,那个睡,是他想的睡吗,还是只是像之前在酒店那样……就算睡了。   尼玛,本来这事好不容易不想了的,戚楠这么一提,他又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他就没办法当没发生。   靠。   江棋把戚楠揍了一顿,走的时候给了他个瓜当补偿。   要不是他这么贱,他本来是要给他两个的。   晚上盛轶回来,江棋已经洗好澡,坐在沙发上吃冰激凌看电视了。   盛轶往他手里瞄了眼,一桶八喜两斤,吃了差不多快有一斤了。   盛轶:“!!”   盛轶走过去,从他手里把桶拿走了,坐在了沙发另一边。   江棋拿着勺子看着他,盛轶示意他把勺子也给他。   江棋:“……”   他吃过,虽然男生多数时间不讲究,但是他毕竟对他有点不一样的心思,江棋犹豫着去厨房拿把新的,盛轶就已经起身,从他手里把勺子接走了。   他去重新给他拿了把,从背后递给他,盛轶看了看,把原来那把还给他,接过了新的。   果然这两把勺子在他眼里就只是个勺子,他吃没吃过没区别。   江棋以为盛轶今天晚上又得给他作点妖,但等他把另外一斤吃完,并且江棋已经躺下了,他那边还坐在电视前没什么动静。   江棋不出意外的有点拉肚子。   小时候就不太能碰凉的,大了好点了,但吃一斤好像还不太能受得了。   他看冰箱里有,准备挖两勺就算的,哪知道一下去就起不来了。   盛轶来问他要他才发现已经吃了这么多了。   不过还好,不是太严重,就是明显感觉受凉了。   “还好吗?”在他第三次爬起来去厕所时,盛轶过来问。   “没事。”就拉个肚子,夏天谁还不拉肚子啊,“我吃点药。”   盛轶帮他倒好温水,药放好,“要有事你跟我说。”   江棋往回走,盛轶进他自己房间了。   他躺下去没多久,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十一点了,盛轶突然站在他门口,换了身衣服,胳膊底下夹了个球,朝他吹了声口哨,“打球去吗?”   “现在?”   “嗯。”盛轶把球在手指上转了两圈接住,“摄入太多糖分了,有点兴奋。”   兴奋就拉肚子去啊。   “我起不来了。”江棋说:“你自己去吧,球场在小区后面,这会估计没人。”   “你看我打就行。”盛轶还靠在门边上,没有走的意思。   江棋只能爬起来跟他出去,球场边有凳子,他就坐那好了,要是等会还想拉,走远点还有个公共厕所。   江棋其实对盛轶说半夜要出去打球也没那么意外,以前在学校也陪他打过,而且无论打的多狠,比赛完了照样精力满满的跑去上课。   多数时候江棋都不想去,但为了陪他,坚持着把睡觉的地点从宿舍改到了教室。   他睡的脸上都是书印子了,盛轶还能认真的听课顺便记笔记,还能把自己外套给他,让他垫在脸下面睡舒服点。   盛轶抛着球,“上午在那收拾,把它找出来了,那上面还有你的签名。”   “嗯?”   他把球转过来给他看,“这里,这球你送我的,不记得了?”   太久了,他们平时借个东西都能自动变送了,送个球太平常了,江棋确实没想起来,不过当他看到那个签名,以及签名上面盛轶为了防止掉色覆的那层膜后,还想不想得起来这个球在什么情况下送的本身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在这个朋友里,他江棋做的是挺特别的。   江棋坐在场地边上,看盛轶路灯下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身影,耳边是篮球敲在地上有规律的撞击声。   今天外面有小风,比前两天降温了,要那种天气,江棋坐在这里都能出一身汗,别说盛轶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江棋在他跳起投篮T恤被带起露出一条紧实的腰线时,明智的选择移开目光。   好不容易用一斤冰激凌压下去的蠢蠢欲动不收收今晚大概又药丸。   盛轶把球一扔,躺在地上剧烈的喘着气,前前后后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江棋看的好几次肚子疼都被他压回去了,他估摸着盛轶的糖分应该也散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凳子后面不知道因为修什么被挖开了一条水渠,今天早上下了场雨,泥水没干,加上周围草多,围了一群蚊子。   江棋快被咬死了。   就这样他还陪着呢,这特么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一种忍痛也要献身的国际大爱。   “回去吗?”江棋问。   盛轶没动,过了会,侧躺着背转过了身,干脆不看他了。   江棋:“……”   江棋等了一会他还是没动,有点想抽烟了,可惜没带下来,他最近抽的比以前更少了,以前是想起来才抽,现在是连想都想不起来了。   他把裤脚拉到小腿上面,坐久了还是有点闷。   盛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了,朝他走过来,江棋刚想说你球不拿了,盛轶就站到他跟前,就那么……看着他。   “嗯?”江棋也看着他,盛轶身上很热,这么站他跟前,他感觉那些汗水像是流在他身上蒸发一样。   “江棋。”盛轶叫他。   “走吗?”江棋刚想起身,就被盛轶按住了肩膀。   “不走。”盛轶说。   江棋想说那你一个人在这耍吧,我要回去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人影一晃,盛轶靠了过来,接着便是唇上一热,他弯腰吻住了他。    ☆、第五十五章 你翻不翻   江棋人往后仰的时候,完全忘了他背后刚还几次注意到过的泥水渠,盛轶在他唇上亲了两口,不知道想什么呢,追着过来看他角度不对,居然也没想过要拉他一把。   江棋意识到这回躲不过去,可能真要栽下去了,他果断而迅速的在这个时候抱住了盛轶,带着他一起翻进了沟里。   接触到身体下面粘湿的烂泥时,江棋是崩溃的,他甚至对眼前突然而至的状况有些莫名其妙的回不过神来。   盛轶为什么会突然吻他,又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以这种趁人不备的姿势,刚不还背对着他躺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吗?   前后反差是不是太大了点?   更叫他崩溃的是,明明看他都那样了,居然还不要脸的往前贴。   你特么就差这一个吻吗。   你就是把我摁地上强吻也好过把我推下去啊,那是什么地方!   草泥马。   江棋摔到底下,被盛轶的重量压的又往里陷了几分,他浑身汗毛倒数,突然深吸了口气,用力把盛轶推到泥壁上使劲蹭了蹭,特么老子沾一身泥,你也别想干干净净的回去。   盛轶不反抗,就闷在他脖子上低低的笑。   狭窄的空间让江棋施展不开,不然他绝对要给他个过肩摔,“起来。”   盛轶:“有蚊子。”   江棋吼,“你特么才知道有,老子都被咬了多少口了!”   盛轶抬起下巴,“咬哪儿了?”   江棋面无表情,“你起不起来?”   盛轶在他头两边撑了下手,被泥滑的呲溜一下又摔回了他身上。   江棋:“……”   盛轶:“哈哈哈哈。”   盛轶换了个落手的地方,撑在两边的泥壁上,好不容易在自己和江棋之间撑出了点空间,江棋屈起半条腿,准备来一脚送他上去,刚要动,盛轶就着这个姿势,俯下*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然后他翻上去,坐在外面朝他伸手。   江棋一脸杀气,如同诈尸一般从里面坐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没接,而是抱住了盛轶的脑袋,兜头盖脸的把泥全刮在了他脸上。   □□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我澡都洗好了,忍着这么恶劣的环境陪你出来打球,你就这么对老子!   江棋撸了几把泥下去,甩在地上压死了几只蚊子,抬头看盛轶脸上被他糊的只剩下两只眼睛了,那点气不知道怎么就散了大半,尤其盛轶还笑嘻嘻的,他哪里舍得真跟他发脾气。   “回去洗澡。”江棋掀开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嗯。”盛轶去捡了球,回来看着他,说:“衣服我帮你洗。”   “洗衣机洗。”带烘干的,你要甩的过它你就洗。   “那你澡我帮你洗吧。”   “滚。”   江棋进楼道后把鞋脱了拿手上,要不然明天一早,下楼的人不定以为怎么了呢。   然后就是等电梯,两个人都脱了鞋站门口,并且就算进去了也不敢四处靠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傻逼,这事要让另外三个知道,群里这一年不用聊别的了,光笑话他们大概都能笑出几个G的存量来。   王文宇可能还会把群名改回来。   前世十辈仇,今生滚地沟?   江棋想到有些想笑。   盛轶问:“笑什么?”   他那张花五花六的脸,江棋一看更想笑了,笑到后来盛轶靠过来,慢慢的握住了他的手,他也没想到要松开。   到家后盛轶说:“你先去洗澡吧。”   江棋脏的何止是他的几倍,这个时候要谦让就太虚伪了,他果断先进去了,想到盛轶刚才说的,冲了两把还跑回来把门反锁了。   以前可能没事,但盛轶最近越来越模糊的态度让他变得有些没把握起来。   没把握什么?   没把握他会突然冲进来带他一起模拟小黄片?   算了吧,牵一下手,偶尔亲两口,这跟越过最后那条实质线还差了很远,他不知道促使盛轶去做这些事的情绪里新鲜、好奇、不舍、心疼、不甘占了多少,类似的一时的冲动,又能让他陪着他走到哪里。   江棋不是不愿意给他机会,他只是太过害怕失望,不仅是对他,还有对他自己,那种陷在一处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样子,他真的很怕再经历。   盛轶这次如果在他接受后放弃了,对他来说将又会是一场浩劫,可能比他当初直接拒绝还要让他难以承受万分。   江棋已经不想拿这些微小的希望去赌了。   他洗完出来,盛轶换了身衣服坐在桌子那看手机,“小宇喊我们明天去唱歌。”   江棋擦着头发,总觉得耳朵边上现在还能闻到土腥味,“群里吗?”   “嗯。”盛轶笑,“去安慰一下他吧。”   江棋想都这个点了还没睡觉还能约他们唱歌,确实是很需要安慰了,“吃饭吗?”   “吃吧,挺久没出来了。”说完他看了江棋一眼。   江棋总觉得那一眼里多少带着点对他破坏和谐局面的控诉。   “我先睡了。”他说。   “嗯。”盛轶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第二天看群里戚楠和老赵果然也同意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吃中饭,吃完去唱歌,一直唱到晚上,在歌声里结束这愉快的一天。   王文宇:“愉快个屁,老子这正失恋正缺角呢。”   王文宇:“我要为了愉快我能喊你们。”   戚楠:“那你想喊谁?”   赵宏亮:“谁能让他愉快他喊谁。”   戚楠:“这么一说,我想的就有点多了。”   赵宏亮:“我想的也不少了。”   赵宏亮:“我可能要回个避。”   江棋:“别逗他了,他都失恋了。”   江棋:“小宇你今天好好唱,话筒全给你我们就边上看着。”   王文宇:“已经没有能让我愉快的人了(再见)。”   王文宇:“现在连江棋都不能愉悦我了,连江棋都有桃子了。”   江棋:“闭嘴。”   盛轶开车,到那直接把菜先点好了,这顿他请,算上次斗地主输的,江棋想跟他一快请的,毕竟是被他坑进去的,盛轶这顿饭怎么看都有点冤。   但一起的话,总觉得像他们两个成了什么事要请客一样,还是算了,改天他再请一顿吧。   除去私下里各自见过面,算下来真的有挺久,五个人没像这样坐一起了,江棋回想了一下,上一顿大概要追溯到来他家里吃火锅的那次。   戚楠带头八卦了下王文宇和他那个叫xx的不怎么愿意跟他们来往的女朋友的分手始末。   王文宇说是性格不合,“总要为鸡毛蒜皮的事吵,就吵的这些事吧,你都没办法说是谁对谁错了,除了伤感情,最后永远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王文宇叹了口气,“真的,找一个和自己三观性格什么都合的人真挺不容易的,像……”他往江棋这边看了一眼,转而又看向了戚楠,“你和小青姐,这都是要靠缘分还有运气的。”   缘分和运气这个江棋举双手双脚赞同,你自身再优秀,没有那个让你动心的人出现,都不算有运气,而当出现了那个人,却没有办法在一起,那是没有缘分。   他和盛轶应该就是没有缘分,但能遇见他,江棋还是感谢有这样一种运气。   戚楠安慰他,“你就想连……都有运气了,你丧成这样干嘛,你还能比他难吗。”   江棋:“……”   “……”里面是什么你说清楚。   盛轶突然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江棋迅速移开了目光,默默喝了口酒,这种话题他发现他不适合参加,一不小心就要被他们铺的雷给炸死。   以前是他一对三外加一个永远游离在状况外的NPC,现在连NPC都参和进来一起要炸他了。   吃完饭去旁边的KTV,王文宇一进去就抱着话筒不撒手了,什么伤心嚎什么,真的是闻者流泪。   戚楠坐在江棋旁边,坐了一会有些嫌弃的说:“你身上怎么有股生土味?”   操,这什么鼻子。   一个恐生患者的自觉吗?   江棋抬起胳膊来闻了闻,他今天早上又洗了遍澡,应该是没有了的,但戚楠的狗鼻子居然还能闻出来。   “哎。”戚楠撞了撞他,有些暧昧的看着他脖子上的几处红点。   江棋把两只裤脚撩起来。   “卧槽。”戚楠倒在沙发上痉挛,“我脸麻了。”   “你上哪咬的这么多包?”   “泥地里啊。”   “哪里的泥地?”   “小区后面,陪他打了场球,就这样了。”江棋没说脖子上那几个可能是在坑里面被咬的,说了戚楠肯定会追问他掉坑里的原因。   这些少儿不宜的情节他现在还没办法跟他细聊。   盛轶陪王文宇唱了几首酸歌,又和老赵聊了一会,一时半会听不到他们这边在说什么。   江棋正要去吼两嗓子,包厢的门开了,进来一个……角。   江棋看向戚楠,戚楠说:“他让我有歌唱带他一个。”   那你就带,你不看现在什么情况你就带。   什么情况,你俩不没什么吗,那边你不是没抱希望吗,这边你和他不是正常了吗,你不是很潇洒吗,我怎么就不能带了。   而且也不是我让带的,小宇现在和他关系也挺不错,你还不能让人家交个朋友了,人刚失恋,他现在就是把王超喊过来你有意见?   没意见。   把钱心蕾喊过来他都没意见。   周时在江棋边上坐下了,伸长了腿,“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你的段是不是有点短。”上次钓鱼刚见过。   周时:“不短,见你隔一天我都觉得长。”   江棋:“……”   周时:“开个玩笑,你现在不会连玩笑都开不得了吧。”   江棋:“我以前也开不得。”   周时笑,“最近怎么样?”   江棋:“还行。”   周时往他脖子上看了眼,撇了下嘴,点头,“我看也还行,都这么放荡不……”   江棋撩起了裤管。   周时喊了声卧槽。   江棋笑,拿起杯酒,跟他碰了碰。   杯子刚举到嘴边上,盛轶就过来,一屁股挤到他们中间坐下了。    ☆、第五十六章 你横不横   盛轶这一坐下就不走了,肉贴肉的卡着江棋,差点坐他大腿上。   周时朝他笑笑,盛轶回了个同样的微笑。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曾经共通的行业智慧现在被人为的卡了一道铁闸。   江棋拎着酒瓶,往他们两个旁边坐了点,他现在也很不想说话。   对比另一边群魔乱舞的三个人,这边一个赛一个如秋风般的冷漠让他很是尴尬。   他真是做一万次梦都没有想到他江棋还有这左拥右抱的一天,真该合张影留念的。   周时坐了会,定力明显不及他俩,拍拍屁股起身,陪王文宇唱歌去了。   盛轶抱着手靠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他此刻的不高兴来。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高兴了,本来今天就不是为了高兴来的,江棋没再管他,和戚楠喝酒去了,放他一个人在那闷声坐着。   后面都喝的有点多了,王文宇坐在高脚凳上抱着话筒哭,整个房间里已经没别的声音了,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调不成调的干嚎。   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鼓的有些疼,戚楠把他话筒拿走,半拖半抱的弄到沙发上,王文宇一坐下,便抱住了他旁边的周时继续哭,哭着哭着,周时也抱住了他,两个人哭作一团,哭的在沙发上打起滚来。   江棋:“……”   江棋被这世所罕见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也不知道周时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光线暗的他连王文宇是真哭还是假哭都没看出来。   好在盛轶抽风归抽风,酒一点没碰,要不然再加个他,可能真能把整层楼的保安都招来。   结束后只剩下盛轶和老赵两个能开车的了。   赵宏亮:“我送他们回去吧,你们先走。”   江棋:“戚楠跟我们走吧,你一个人送到什么时候。”   赵宏亮:“也行。”   江棋让盛轶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瓜来分给他们。   王文宇一手抱一个,脸在上面又摸又蹭,不知道当什么了,那瓜没洗过都是毛,看的江棋后颈起了一溜疹子。   戚楠像个大爷一样翘着腿坐在后面,“晚上我睡哪,你那有地方吗?”   “不是光卧室就有好几间吗?”江棋反问。   戚楠笑,“没收拾出来你说什么。”   戚楠想了会倾身过来,手撑在前排座椅上,“事先声明,我要么跟你睡,要么跟桃子睡,反正不睡沙发啊。”   江棋看着他,“那你跟我睡吧。”   盛轶突然说:“他一个人睡,你跟我睡。”   戚楠鼓掌,“我正想说你们可以给我个单间。”   江棋觉得一个能在他床上倒牛奶的人等的差不多就是这句话了,“你烦不烦,就一晚上,单不单间的差很多吗。”   “差啊。”戚楠一脸嫌弃的坐回去,“谁要跟你们这些臭烘烘的男人睡。”   江棋:“……”   回到家后江棋给戚楠找了套睡衣,让他先去洗澡了。   盛轶在他进房间前喊住他,一副我有话说的样子。   江棋放下手机,也不跟他绕弯,“想说什么?”   “周时。”盛轶说:“你们联系的比我想的频繁。”   “我跟他没什么。”江棋回去给他倒了杯水,下午盛轶一直没喝什么,挺到现在也不容易,“吃醋了?”   盛轶靠在门边上,看着他手里的杯子,微偏了下头,“有点。”   他今天那副样子如果不是吃醋那绝对就是有毛病了。   江棋收回手,“那要我说什么,我也没想过我们会联系的这么频繁。”   盛轶笑了笑,“所以就算到现在你依然觉得我跟他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江棋问:“因为你住在我这里,你有特权……”   “江棋。”盛轶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我跟他哪里不一样,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江棋没说话,把杯子放到了花架上。   盛轶在他转身时拉住他,慢慢握住他的手,放轻了声音,“你还要我怎么做?”   “你现在做到哪步了?”   盛轶笑,“你是觉得我列了个提纲?”   “你这么有计划不列个提纲吗?”   “提纲里没写让我昨天吻你。”   “谁吻谁?”戚楠的声音从浴室门口传来,吓的江棋立马抽回了手,操,怎么洗这么快,这么点时间光开个水龙头都差不多了吧。   戚楠擦着头发出来了,“你俩刚说谁?”   居然还洗头了!   江棋没说话,收拾衣服去洗澡了。   戚楠看着他转进去的背影,不死心的在外面又喊了声,“你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响亮的关门声。   戚楠又看向盛轶,盛轶从花架上拿过水,进了房间。   戚楠:“……”   晚上江棋收到戚楠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下午他们三个人排排坐八月飞雪的有趣画面。   江棋:“……”   江棋:“闲的你。”   戚楠:“这么历史性的同框,不值得留个念吗。”   江棋:“问你,小宇和周时怎么回事?”   戚楠:“什么怎么回事?”   江棋:“他俩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戚楠:“走的近怎么了,多吃几次饭多打几场球不就自然走的近了么。”   戚楠:“腐眼看人基。”   江棋:“……”   戚楠:“人家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以为还会再往男人坑里栽。”   这话说的江棋挺不是滋味的,有种他对周时始乱终弃了的感觉。   跟他现在这样,至少差不多,能正常相处了,这不应该就是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吗?   江棋承认那个时候把这份感情这么轻易说出口是他不对,但他也为此付出过代价了,他和周时走到今天这一步很难说谁对谁错,唯一可能的就是时间,时间没有等他们,在他转身的时候,他选择了别人。   所以最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就是两不相欠,偶尔因为共同的朋友聚会,还能一起出来喝杯酒。   江棋转头看着已经睡熟了的盛轶,那你呢,你是因为喜欢才往里栽的吗。   你现在分清对我是哪种喜欢了吗?   他其实也想过盛轶会不会像周时一样成为他的遗憾,等哪天他们再坐在一起,偶尔的关心里,把不再是彼此负担的从前都一笑带过。   盛轶在他这一辈子的坎里应该永远都不会一笑带过了。   江棋盯着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抚上盛轶的脸,从他眉眼轻轻划过,他才惊觉自己居然想的这么出神。   盛轶动了动,握住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一起放进了被子里。   江棋:“……”   江棋:“你没睡?”   盛轶:“被你摸醒了。”   “哦。”江棋咳了声,“那你……睡吧。”   “嗯。”盛轶靠过来半搂着他,江棋想往后挣又觉得刚还情不自禁的摸了人家,这会欲拒还迎的不让抱显得渣里渣气的,就没再动。   后果是他手僵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不知道哪块零件对错位了,疼的居然是腿关节。   戚楠坐在桌边吃早饭,这是个连周末都不睡懒觉的神奇男人,江棋一大早愣是被他开关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戚楠看他走过来,挤眉弄眼的问:“老实交代,你俩昨晚干什么了?”   江棋压低了声音,“这隔音真要干点什么你早听见了。”   “也是。”戚楠说:“要干什么也得等我走了之后吧,就你那性格,有人在必然打死不从。”   “谁从?”江棋刚捡起半颗咸鸭蛋,脱手扔回了碗里。   “我从。”戚楠忙说。   江棋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跟他争,咬了口油条,看盛轶过来,给他推过去一碗豆浆。   戚楠吃完先放了筷子,坐在一边刷手机,刷了会他喊盛轶看,“桃子,来帮我参考参考,我买哪个双开门冰箱好?”   江棋:“……”   戚楠指给他看,“是这款十字门的,还是这款T型门的?”   盛轶咬着油条,在他屏幕上推了两下,“你只看外形不看性能吗?”   戚楠十分豪爽,“性能当然是买最贵的啊。”   盛轶被他的豪气震的反应了会,“那这款吧,各项系数都可以,外观也大气。”   是挺好,价格看着也十分大气。   戚楠对江棋说:“我放购物车里了,你改天清一下。”   “你要买冰箱?”盛轶回了下头,“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也是双开门的。   “不。”江棋保持围笑,“不买冰箱,我要先攒钱买个车位。”   盛轶:“车位,你不也有了吗?”   江棋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我想以后车进去横着停。”   盛轶:“……”   戚楠放下手机,“他想买卡车。”   盛轶看戚楠和他之间暗中较劲的架势,突然有种强烈的被世界抛弃的熟悉感。   哪里不对。   哪一波他又没赶上?   过了这周末盛轶就去上班了,还真像他说的,除了晚上能赶回来吃个晚饭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加班成狗的状态。   正常下班十一点,到家十二点,再看会资料可能已经一点了,上床就必须得是两点,江棋早不知道睡哪里去了,自然也没闲空下来让他们面对面再纠结那点风花雪月。   于是这一个多月过的尤其平静。   后面一段时间更是神出鬼没,江棋不偶尔加个班都见不到他人,晚饭也不回来吃了,陈嵘心疼他,让他送点过去,江棋拒绝,就他这水平,这么远送过去都得是侮辱了饭盒。   这期间江棋还出了趟差,半个月的时间里,盛轶微信一直没断过,稍微能喘口气就会给他发,江棋怀疑他连蹲马桶的时间都奉献给他了。   一般也就问问他那边的天气,穿多穿少,吃好吃坏,累与不累这些,江棋觉得除去没有肉麻的情话,正常情侣相处也不过像他们这样了。   其实要他说,他跟盛轶之间,这么长时间唯有这段才可以算是正常的,没有步步紧逼,没有相处时的紧张,没有每走一步都挥之不去的焦虑,至少真正意义上达到了双方都想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的目的。   当然主要是盛轶想,他想了这么多年,能想的基本都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剩下不该想的他也没少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他俩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是半谈恋爱状态了 就差到嘴边一句话看谁说了 我赌五毛桃子说 ☆、第五十七章 你猜不猜   江棋出差回来那天先去了趟公司,晚上下班,刚出门,就看到盛轶站在外面。   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人,猛一看见,一晃而过的柔软里竟还有丝不得劲的酸涩,就好像聊了这么久,网友终于千里迢迢来见他的不真实感,“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   “项目结束了?”   “中场休息。”盛轶说:“一起去吃个饭吧。”   小王从江棋背后冒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领导你有约了?”   “那什么……我介绍一下。”江棋莫名一阵心虚,“我同事……”   “叫我小王就行了。”小王十分自来熟,“你是那个……我?”   盛轶:“你说的是戚楠吧。”   小王有些无奈,“又不是啊。”   江棋在想这个“又”哪里来的,怎么还成了他面不了基的遗憾了,就听小王喊了声,“领导你朋友怎么都这么帅气啊,你们在哪报的颜值提升班?”   江棋:“你还见过谁了?”   小王:“上次你喝醉那次,不有个姓周的吗。”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江棋转过去看盛轶,还好,没像上次在KTV那样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看来成年往事他也知道没有再翻的道理。   也可能是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再气成那样。   当然江棋希望他是相信他和周时之间真的已经没什么了。   本来就没什么,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一两个人。   这事他就没问过盛轶,除了钱心蕾还有没有过别人,因为知道就算问了也是毫无意义,一堆女孩子里面,他都找不出个可参照的点来。   盛轶这醋一轮轮的吃,吃的江棋也挺无奈的,还不知道他是真吃,还是觉得不吃表现不出他现在的地位和决心。   毕竟按照大纲走,这个地方不吃点承上启下的醋,到后面剧情展开会显得不连贯。   “你们,”盛轶看着他,“要去吃饭?”   “没有。”小王十分配合,“本来领导说随便请我吃点的,既然他有约了,那就下次吧。”说完划拉着手机,挥手先走了。   “他……没事吧?”盛轶问。   “没事。”江棋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信不信他现在一条消息群发出去,起码有二十个以上的姑娘排队等着跟他吃饭。”   盛轶看着他的背影,点头,“那看来他报的是颜值保过班。”   江棋和他一起往外走,“你开车了吗?”   盛轶:“没有,这两天打算蹭你的了。”   江棋摇头,“明天早上你自己打车吧,我不顺路。”   盛轶:“我可以先送你过来,晚上再来接。”   江棋停下来,“你很空吗?”   盛轶笑,“见你能空出来。”   你特么也就嘴上说说,有本事你真空出来啊,空啊,江棋在心里咆哮,现在晚饭都不回来吃了还空出来,枉费他最近都开始学做武昌酱汁虾了,虾头都漫山遍野连他们家卷毛狗都有份了,盛轶还一口没尝过。   盛轶看手机,“等会想吃什么?”   “都行。”江棋说:“别太油腻,晚上不想吃那么重口的。”   盛轶翻了一会,上车后又翻了一会。   江棋:“嗯?”   江棋握着方向盘,“你要再拿不定主意我现在掉头回去吃我们食堂吧。”   盛轶笑,靠在椅子上,“我想吃饺子了。”   “冰箱里不是有吗。”   盛轶没说话,过了会,把已经放下的手机又重新拿了起来。   哦,江棋看外面,那什么,是难看了点,不过吃起来味道还是可以的……如果能捞着整个的话,单吃菜汤可能是不是那么有趣味。   江棋嗓子眼里痒,咳了声,“那东北菜?”   “去吃点清淡的吧。”盛轶又翻了会,“海鲜粥怎么样?这有家评价不错的。”   “行,你开导航吧。”   去到那边才发现原来还要排队,想换家别的又不知道吃什么,只能先取了号坐人群里傻等,听周围几个学生妹叽叽喳喳的聊学校里的八卦。   等轮到他们,江棋已经饿的没想法了,送的西瓜吃多了只想上厕所,盛轶更是夸张的几次差点睡他腿上。   反正吃完之后他也是坐在车里一路睡到家。   倒是进门的时候突然起死回生般振奋了一下,就在江棋摸着黑手刚碰到开关,盛轶从后面抱了过来。   抱的他一不留神差点撞墙上。   尽管这样他还是坚持着把灯开了,怕盛轶是想临时抱个柜子奈何黑灯瞎火里一不小心逮到了他。   盛轶在灯光大亮时更加的收紧了手臂。   江棋被他这样抱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有些僵硬,尤其盛轶还把脑袋搁他肩膀上了,呼出来的热气就在他耳朵边上,一阵一阵的凝起又散去。   他怀疑今天吃的那蟹可能提前被老板醉过了。   他挣了挣,半转过身,“累了?”   “嗯。”   “那今天早点睡吧。”   盛轶手没松,就着他转的这半个身动了动头,睁开眼睛看着他。   江棋突然就有些缺氧,呼吸没过肺似的跟不上来,不知道是被他头发在脖子上蹭的敏感,还是因为被那双眼睛那样温柔的看着。   “我有点想你了。”盛轶说话声里混着点鼻音,“你赶我出去那段时间,我其实一直都挺想你的。”   江棋没来得及反驳我什么时候赶过你,心里就已经被挠的发慌, “哪种想?”   盛轶:“想男人那种想算吗?”   江棋笑了,慢慢的靠在身后的柜子上,看向四周,发现屋子里的东西,从他出去后就没有变过,盛轶这半个月都没有回来,“你项目还有多久结束?”   “十一后吧,到时候可能还会要出几趟差,怎么了?”   “没什么。”   我难道会告诉你我其实是为了转移一下话题吗,“那边公司不安排住宿吗?”   江棋渐渐感觉到了不舒服,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人会焦躁,尤其还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   家里那么大,对吧,干什么非得挨在墙角说话呢。   而且,他每次只要一看见盛轶手动,就以为他是要关灯。   这想法跟那天以为他要推浴室门一样,他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能有这种担忧。   脸大了啊。   江棋推了推他,盛轶松开了点,却没有离开,“你在的话我就不住了。”   “然后每天凌晨这么来回?”江棋其实之前就跟他说过,让他不要那么晚还回来,工作上的事他都可以理解,而且他这样,总让他感觉是自己在逼着他。   他做什么了。   额……对于一个住在这里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倒数的人来说,可能就算他不做什么,无形之中也应该是做了什么的。   江棋:怪我咯。   “早上我可以晚一点走。”盛轶说。   “那你还能见到我吗。”回来不就是来见他的吗,结果哪天他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在睡着。   “回来的时候能见到。”   “站我门口瞻仰一会?”   盛轶笑,连笑里都透着疲惫。   “我直接给你拍张照当屏保吧。”江棋叹了声,“反正我一晚上也睡不出几个姿势,多的你还可以拼个图当壁纸换花……”   “江棋。”盛轶突然打断他,“我们和好了吧。”   江棋在他话音落下时愣住了,盛轶拉过他的手,视线逐渐在他脸上凝固,“我们在……”   江棋感觉不太对,就觉得他再看下去可能要出事。   正犹豫着是假装打个饱嗝推开他,还是直接甩开奔去洗个澡,好让他把话咽下去,给他们都留一步余地时,盛轶手机响了。   响的时候他已经有所动作,离他的脸明显比刚才看到的又近了几公分。   被打断的很尴尬,不接会更尴尬,盛轶看了眼接起了,江棋听到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动了动有些麻木了的手脚,说不清这个时候是松一口气的感觉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他是……想跟他和好的。   如果是和到百年好合的那种好法,那就更好了。   盛轶刚才,如果真的吻下来了他会怎么办,迎上去吗,甩开被他禁锢了的手狠狠的抱住他的头?江棋觉得自己冲动了,他都没想过盛轶理解的和好跟他想的是不是一样。   靠,都特么想吻他了,怎么还会不一样。   他要敢说不一样,那绝对就是在耍他了。   江棋对着远处的窗帘发了会呆,想到了耍他之外的另一种可能,也许盛轶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人对着美好的事物产生想用嘴唇去触碰的想法很正常,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自恋,不过江棋知道自己长的还可以,尤其头顶灯光再一打,那脸看在盛轶眼里基本上就跟镀了层佛光一样和蔼可亲。   嗯,可亲,这动机合情合理没跑了。   江棋以前觉得他傻,现在他发现是自己看不懂他,盛轶想的比他以为的要多,他能感觉到他在认真思考他们的关系,也看到他努力想要修复被他们破坏的局面,可他不知道,现在在他面前一次次刻意打破的步调,是真的意乱情迷之下的冲动还是一步步的向他做的试探。   他就是对盛轶的拒绝记得太深了,导致他现在做什么他都要留个心眼去想想为什么。   江棋洗完澡出来,盛轶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有话要说。   江棋:“怎么了,谁打来的?”   盛轶站起身,“我爸,他和我妈十一要过来住段时间。”   江棋擦脖子的手顿了顿,“哦。”   盛轶因为他过于冷淡的反应有些无奈,“你都不问问我要回去多久吗?”   “一年?”   还真敢猜。   盛轶觉得要不是顾忌着朋友的那点面子,江棋大概是想他永远都不要回来的,“你再往多了猜。”   江棋没说话,盛轶摆明了是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没让气氛继续僵下去,说:“两个月。”   江棋也不知道在盛轶就算不高兴也依然给了他台阶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嘴贱的问一句,“那这两个月你还要补回来吗?”   盛轶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脖子上的水干了又重新湿透,他才微微笑了一下,“江棋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棋看着他进房间关了门。   他一个人站在外面,慢慢放下了手,他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忍不住怀疑他。   因为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哪天足够幸运,可以去拥有这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啊~ ☆、第五十八章 你邀请不邀请   盛轶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些换洗衣服先搬回去了,家里那么长时间没人住,赶在他爸妈来之前,要找人过来打扫。   别的东西他都没带,还留在他这边,江棋想说这两天他忙的话,他可以过去一趟,不过盛轶没提,他也就没开口。   其实应该他先说的,麻烦人的话让盛轶说有些为难,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被他们搞僵的气氛依旧还有些沉闷,江棋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显得若无其事一点,毕竟盛轶那边昨晚被他几句话说的十分若有其事。   盛轶走的时候没让他送,自己打车走了。   江棋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领导。”小王蹬着椅子从斜对面转过来,“你不会又失恋了吧?”   江棋:“嗯?”   江棋忍痛微笑,“哪来那么多恋让我失。”   小王托着下巴啧啧了两声,“真想失还是有挺多的。”   小王:“一个人身上都能失很多次。”   江棋:“……”   小王盯着他看了会,越发觉得他这状态眼熟,“领导您这是,希望的田野二重奏了?”   江棋背转过身不想理他。   等下午好不容易进入工作状态,键盘敲的叮咣乱响,他才把那种坐立难安的情绪抵消了点。   所以说,胡思乱想差不多都是闲出来的。   当一个人的全副心思都被工作占满,也就基本不会有功夫留给他瞎琢磨。   于是他决定给小王加大工作量。   临下班前,江棋上万能的淘宝搜了搜,准备买个包饺子神器,一搜还真有,不锈钢的,看上去挺结实,包个几万个没问题,尤其褶皱边缘,清晰工整,比他这双残手包出来的肯定要不仅能吃而且漂亮。   查了下发现超市就有,江棋内心震动,怎么早没发现呢,于是下班路上他就进超市把东西买了,顺手还拿了个饺子帘,显得工具齐全十分之专业。   他买了肉和白菜,回来剁碎了揉成馅,准备先包一轮试试。   那什么……可能馅做的没那么好吃,不过没关系啊,这种东西除了本身的质量,不还有辅助加持嘛。   炒底料拿手的话,调酱料师出一门应该也是可以的。   江棋想不通自己满身技能怎么会栽在做饭上。   煮完吃完,江棋觉得还行,至少他自己挺满意,不知道盛轶吃起来感觉如何,会不会有他们那边的味道。   江棋看着放在柜子上的台历,虽然还是拿回来那天象征性的翻了一页,上面的日期还停留在一月份,但日历这种东西,平时没多少存在感,一旦到了需要数着指头算天数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密密麻麻排列着的数字,原来隔的有这么开,开到让你连过一天都呼吸中断般困难。   这才……第一天啊。   两个月,六十天,会不会等到盛轶回来,什么都变了,发现他不过也就是那样一个小人,喜欢的时候豪言壮语非他不要,一旦人真的向他过来了又跑的比谁都快。   分明是个志短人怂的贱人啊卧槽。   难道他等到最后就是为了给盛轶留下这种印象?   江棋有点不能忍。   可是盛轶真的做好准备了吗,真的像他说的,他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会遇到什么,这条路有多难走,他都好好想过了吗。   江棋倒在盛轶收拾整齐的床上,睁着眼睛没一会睡过去了,夜里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居然又在问盛轶那个问题,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盛轶回答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就记得自己反复在说,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你可能都想不到我有多想,我从来没有哪一刻不想过。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些话,也不管对面的人有没有回答,甚至连那人是不是盛轶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说到后来甚至带上了发泄般的嘶吼,就好像他在愤怒着什么,江棋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强迫别人接受他的主观意图,真正该有所愤怒的人似乎也不应该是他。   也许只是那些话憋在他心里,从盛轶发现那天起,他就没有好好跟他说过,如果他不是带着赌气一般的态度强硬的在面对他,如果他求而不得的弱势表现的再明显一点,盛轶还会像现在这样矛盾与两难吗。   还是像王文宇和戚楠说的,盛轶对他,真的有些不同寻常的在乎。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他又何必要让自己跟他一样,混在这一摊的乱麻里挣扎……   一直到后半夜,嗡嗡作响的喧嚣才渐渐退去,他来回翻了几个身,脱力一般把自己沉入到了更深的睡眠里。   江棋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身上盖着的盛轶的被子,明明是在他自己家床上,却陡然生出了痴汉般的羞耻感。   除此之外,还有像是一晚上没睡,跑了七八公里的虚脱感。   头疼。   疼的他开车的时候恨不得在挡风玻璃上撞两下。   中午吃饭的时候戚楠打电话给他,上来就问:“桃子又搬出去了?”   “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他自己都没消化过来呢。   “我有个东西要寄给他,问他公司地址,他说直接寄到他家里。”戚楠:“你们又怎么了?”   江棋:“没什么,他爸妈过来了。”   戚楠:“哦,来多久?”   江棋:“你猜?”   戚楠:“……”   戚楠:“十天半个月?”   江棋:“……”   那他是猜的蛮过分了。   盛轶上次提到过说他爸妈去盛李那住了小半年,他就以为这次来也是长住,其实仔细算前后逻辑,他说一年应该还是能站得住脚的。   是盛轶自己想多了。   不过江棋没办法完全撇清罪责,毕竟这一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表现的嫌弃,应该让他挺受伤的。   任谁被这么嫌弃都会受伤,盛轶算伤的比较不那么明显的,可能是伤在心灵深处了。   戚楠:“没骗我?”   江棋笑,“我骗你干嘛。”   戚楠换了副严肃的面孔,“提醒你一句啊,下周我就结婚了,你要还像上次那样,我……”   江棋打断他,“上次哪样?”   戚楠还是给他留了面子,“就拿□□轰他那样。”   江棋:“哦。”   江棋咳了声,“我什么,你继续说。”   戚楠叹了口气,“我这婚都没办法定定心心的结。”   为了尽早把手头的活在假期前干完,免得半路被召唤回去,十一前江棋加了几天班,也就是说多嘴王独自加班的日子没过两天他就陪上了。   加的有些昏暗,回来江棋连饭都不想吃了,倒头就睡,放假第一天便在家里一个人睡到了下午两点,醒的时候头重脚轻云里雾里,坐了一会才缓过来是睡多了。   他拖出手机来看了眼,下一秒什么毛病都没了,整个人从床上猛的翻了起来,未接来电里显示着盛轶的名字,后面括号里标的还是个2。   对于他这种不发消息要打电话还是两个的行为,江棋有些紧张,他坐了会,拨回去,那边盛轶很快就接了,“睡到现在?”   “嗯。”江棋声音还有些糊,要说已经起了估计也没人信,他倒回去,重新盖好被子,盛轶声音里的笑意让他安心不少。   “晚上有时间吗?”盛轶问。   这天他本来就是用来睡的,后面除了戚楠结婚,他也没想好怎么安排,“怎么了?”   “我爸妈想叫你过来吃个饭,上次你突然要走,他们挺过意不去的。”   江棋愣了愣,想到上次从盛轶家里招呼都没打就走的事,要过意不去的人是他,盛爸盛妈居然还把这事放心上了。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盛轶看他没回答,“江棋?”   江棋:“几点?”   盛轶笑,“家常便饭,你下午什么时候空了就过来吧。”   江棋:“嗯。”   挂了电话,江棋起来洗漱,完了去楼下商场逛了逛,打电话问陈嵘他该买点什么。   陈嵘正准备叫他晚上回去吃饭,一听说他有饭局,还是去见盛轶爸妈,半天没有说话。   江棋:“你不会是想叫我带上你吧。”   陈嵘:“你把你妈想成什么了,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江棋总觉得以他妈那套路,下一句应该说出,“不得连你爸一块带上啊。”   陈嵘:“他们待多久啊?”   江棋:“两个月。”   陈嵘“哦”了声。   江棋:“哦什么?”   哦的这么不同寻常。   陈嵘:“过去我就不过去了,你就看什么时候空了,把他们喊家里来一起吃个饭。”   江棋:“……”   江棋:“不好吧,没名没分的。”   陈嵘:“我就喊我儿子的好朋友的爸妈来吃顿饭,要什么名分。”   说是这么说,要搁以前盛轶不知道的时候,这事还好办,毕竟可以为了他们的友谊干杯。   现在他都知道了,再要把长辈们参和进来,到时候桌上就他爸妈被蒙在鼓里,江棋想想都别扭,“再说吧,你要想想你那动机,你饭都吃不下去。”   陈嵘:“什么动机,我没动机。”   江棋:“……”   陈嵘:“所有机都是你在动,要说居心不良不也是你先开始的。”   江棋有些哭笑不得,“是我,我我,我现在想改邪归正了,妈您拉我一把吧。”   陈嵘:“你说你俩现在这样,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就是单纯想跟他们吃个饭聊聊家常,他爸妈在这住两个月,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又忙,我跟你爸空了还能带着出去逛逛,哪不好了。”   陈嵘可能真的不是为了什么要请这顿饭,毕竟真的为了什么也拿不到台面上来说,但江棋还是不愿意,“不是我多想,我是怕……”   陈嵘:“小盛多想是吧。”   江棋没说话。   陈嵘立马说:“他不会。”   江棋:“为什么?”   陈嵘:“他要会他上次还陪我去送瓜,收你舅那堆破烂还放在车上。”   江棋:“……”   陈嵘:“我发现你现在糊涂的厉害,他要真怕,他今天还会叫你过去吗。”    ☆、第五十九章 你分类不分类   今天就是去吃顿饭,陈嵘让他别买太贵重的,尽量家常一点,不然就他那一脸人口拐卖相,劲再使豁边了,谁看了都得以为是居心不良。   江棋:“……”   江棋觉得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比起别人家的可能亲的不是那么优质。   他什么时候拐卖人口了,盛轶是他能拐卖的人口吗,那副不能不能老子就不能的劲儿,当头牲口他都拐卖不了。   江棋最后挑着贵的买了点水果,盛爸不抽烟但听说喝酒,他又买了两瓶不错的酒。   下午五点出门,开到那边发现小区后门用来围挡施工的活动板变了道,车已经不能走了,他停下来用导航换了条路,绕了一圈才从别的口进来。   车刚停稳,就看到盛轶拎了个垃圾袋从楼道里出来,边走边往路口张望,下一秒转头,刚好看到他。   不过才几天没见,目光猛的这么无预兆的对上,江棋不知道从哪里扣扣索索的憋出几分想往里缩的怂劲来,好在盛轶眼含笑意的样子让他很快压下了那点别扭,开门,“怎么下来了?”   盛轶走到他旁边,“看你一直没来过来看看。”   江棋开后备箱,“绕了点路,跟我上回来不太一样。”   “你等我一会。”盛轶去扔垃圾,江棋看他站在“垃圾分类,从我做起”的标语前,熟练的把袋子里的东西拆开,扔在了不同颜色的桶里。   陈嵘说他自从收下小舅的手办后,就对我国垃圾分类的现状与发展产生了兴趣,并进行了深入的了解与研究,如果不是那么忙的话,可能还准备冠小舅的名去投稿他们局的内部期刊。   江棋:“……”   面对在他之前被杂乱无章装满的垃圾桶依然还想着发展的盛轶,江棋是服气的,但无可否认这件事本身的正确性与紧迫性,他决定从明天开始,跟着他一起实践这项意义非凡分类从我做起的工作。   “你过来没用导航吗?”盛轶扔完走回来。   “到这之前没用。”   “我以为你不认识路一开始就会用导航,就没跟你说这边进口有变化的事。”   江棋有些不太能理解,“我来过三次了怎么会不认识。”   而且他就算上戚楠那要导航都不可能上他这要,这什么地方,来一次他连偏门小胡同都能记住的地方。   江棋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像某些人,楼上楼下都能开错别人家门。”   盛轶:“谁啊?”   盛轶拎了所有的东西,下巴抬抬示意江棋关后备箱,江棋问:“那我拿什么?”   盛轶分给他一个小袋子。   江棋:“……”   江棋追了两步,硬从他手里抢过一大袋,盛轶在他手伸过来时,状似不那么经意又叫人知道他是故意的轻轻握了两下。   他指尖微凉,不时碰在江棋手背上,若有若无的触感叫他有些心痒,继而越来越痒,痒的理智都差点要跟着他的那点温度被扎进马夹袋里。   江棋正了正面色,把手抽回来,光天化日呢。   也不知道他们家厨房窗户朝哪边,万一他爸妈探个头,画面奇美不敢想。   进门的时候盛轶喊了声,“爸,妈,江棋来了。”   盛爸盛妈在厨房忙,听到声音出来招呼,尤其盛爸相当热情,“来了,来先坐,先吃点东西。”   江棋礼貌的先叫了叔叔阿姨,换完鞋进来后,又对之前不辞而别的事道了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谁还没点要紧事。”盛爸被从厨房推出来,笑呵呵的招呼他吃他们带过来的各种坚果。   盛爸:“就是你们这客户不太厚道,大过年的还把你们叫过去,外国人吧。”   江棋:“啊?”   江棋:“啊是。”   盛爸:“那后面事情解决的还顺利吗?”   江棋连环谎撒的十分淡定,“挺顺利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半天没动,坐在沙发另一边吃着开心果却一点都看不出开心的盛轶突然说:“那也要对方配合吧。”   江棋看了他一眼,盛轶手里剥壳的动作没停,也在看着他。   江棋微微一笑,“对方不配合吗?”   盛轶:“这样就算配合了吗?”   江棋目露警告,你再比一句试试,盛轶把剥出来的果肉放他手里,突然笑了,“既然这么配合了,是不是快要有结果了?”   盛爸不过是顺口问了句,以为是当场就能解决的问题,毕竟大年夜也要把人召回去,但听这意思,怎么好像拖到现在还没结束,他点点头,“那这事还真挺棘手。”   江棋:“……”   江棋不好说,再这样下去马上要棘到你们手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盛爸问江棋能不能喝酒。   “能喝一点。”   听说他能喝一点,这一点还可能是谦虚后的一点,盛爸眼里放光,让盛轶赶紧去拿两个酒杯过来。   “这两个。”他指指盛轶,另外一个估计是在说盛李,“生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有这么不能喝,一个比一个不能喝。”   盛爸脸上难以置信恨不得塞回去重生的表情让江棋忍不住有些想笑,是挺不能喝的,啤酒,不是,果酒可能都装不了一杯,没试过,关键没人敢让他试。   盛妈瞪了他一眼,“喝酒有什么好,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他俩不能喝耽误过什么事。”   “喝多了当然不好,可偶尔回来陪我喝个一两杯总要吧。”盛爸无奈摊手,“一杯下去,就一杯,人就倒了,倒完还要睡一天,我能说什么。”   盛轶把杯子拿过来,在江棋耳边小声说:“那是我哥。”   江棋:“嗯?”   盛轶:“一杯睡一天的。”   江棋:“……”   哦,那请问作为半斤八两的你好到哪里去了吗?   有些人是醒着,但不如不醒。   盛轶看着他问:“能喝吗?”   江棋:“你说呢。”   盛轶笑,“那一会我送你回去。”   喝了那种小杯的才六七杯,可能连二两都不到,盛爸就不行了,被他妈扶进去休息,说是要睡一晚上,尽管脸上红的鲜艳走路也飘,但看的出来精神不错,喝的还挺愉悦。   江棋:“……”   江棋想问你生这两儿子的时候,难道没怀疑过他们不能喝是因为遗传吗。   江棋叹了口气,“你爸也就在家里吊打你们了。”   盛轶点头表示赞同,“一顿就能吊打我哥七次。”   江棋笑,盛妈出来给他盛了碗饭,“都没吃什么呢,多吃点菜。”   江棋想说他还好,刚被你扶进去那个才真的没吃什么,就这样睡到明天一早不知道得饿成什么样。   相较于他们家狂放硬塞的劝客吃饭风,盛轶家大概是属于温言细语的婉约派,盛妈一直说让江棋多吃,偶尔的肢体动作也是把他多伸了几筷子的菜推到他跟前。   换陈嵘早上手了。   盛轶说他妈以前被狂放硬塞的劝客吃饭风伤过,自此以后就改走婉约路线了。   江棋问没改之前什么派的?   盛轶说大概是肉能塞到从你鼻孔溢出来派的。   “我听盛轶说他一直住在你那边。”盛妈问。   江棋抬头,看了盛轶一眼,“……是,之前是在我那。”   “说都快一年了,这么长时间挺麻烦你的吧。”   盛轶用一个闭口开心果的微笑看向他,江棋说:“不麻烦,我反正也是一个人住,家里多个人还热闹点。”   盛妈:“怎么会不麻烦,多一个人多不少事呢,他又那么忙,想也知道都是你在照顾他。”   说没有,他也照顾我了?怪怪的。   说是,都是我在照顾他?不谦虚。   江棋只能笑而不语。   盛轶给他盛了碗汤,“确实江棋他照顾我多一点。”   盛妈嗔了他一眼,“人好就让你这么欺负啊,来棋棋,多吃点。”   盛妈说着扔了块红烧大排到他碗里。   那排大的盖住了他七寸的碗口。   ……   江棋啃了一会突然发现,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一直没听到外面有施工的声音,之前那次来还断断续续有点的,难道施工路段已经过了,所以旁边才改了道?   那盛轶怎么跟他们说的,说他已经搬回来了?家里空了的那么多日常用品要怎么解释?   江棋想到这里,突然有些不确定的紧张,他看了盛妈一眼,神色言语一切正常,还在给他夹菜而不是把菜甩他脸上,说明没事。   除了他爸妈那种被逼的意识超前的,一般人正常情况下确实不容易往那方面想,连盛轶那么多年都一直没想过,他爸妈能迅速察觉到的可能性不大。   除非盛轶不怕死的说了。   江棋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过于惊弓之鸟,惊里除了惊,还有一份愧,盛轶的家人对他越好,他就越羞于人知当初他对盛轶有过的想要不顾一切归为己有的自私念头。   尤其这种念头,最近被盛轶撩拨的愈发不受他控制,几乎就在犯罪的临门一脚。   晚上盛轶送他回去,江棋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脸被车里温度催出来的酒精灼烧的有些红。   盛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在想什么?”   江棋没动,“嗯?”   盛轶笑,过了会说:“觉得我爸妈知道了?”   江棋挺尸而起。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聪慧的,居然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不得不承认他最近开窍的速度他真有点跟不上。   “他们不知道。”盛轶说:“你想我告诉他们吗?”   “告诉他们什么?”江棋转过头来,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有什么事了吗现在。”   “事情定下来之前我不会和他们提。”盛轶直视向他,“但我也不想拖的太久。”   “不跟你开玩笑盛轶。”江棋坐直了,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你真的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不清楚我在做什么的是你。”   “……”   江棋看了他一会,倒回座椅上,“说吧,去说,等明天月亮一圆你就变身给他们看。”   “那也要等你这轮先看了。”   “……”   盛轶在他楼下站了会,“我送你上去吧。”   江棋:“……”   江棋:“就几步路,是要我再送你下来吗。”   盛轶原本已经迈上台阶的腿又缩了回来,“你晚上有喝多吗?”   “没有。”这么点怎么会多,我又不是你。   盛轶笑笑,突然说:“还有一个多月。”   “什么?”怎么就开始倒计时了。   “等我搬回来那天。”盛轶看着他,“那个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江棋突然觉得自己喝的是有点多的,大脑被蒸的有些失神,什么问题,和不和好的问题还是在不在……没区别,盛轶想问的应该是一个意思,   他摸了摸鼻尖,看向别处,“到时候再说吧。”   “嗯。”盛轶趁着他警觉性不那么强的时候,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上去吧。”   “嗯。”江棋人是懵的,转身走了几步,进电梯时,看到盛轶还站在台阶那,他刚是想上来坐会的吗,被他无知无觉的就这样拒绝了?   江棋在门关的那一刻,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克制力,才忍住了把盛轶拖进来的冲动。   他这是……作什么呢。   明明就,那么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第六十章 你激情不激情   十月三号戚楠结婚。   十月二号晚上,他喊江棋去陪他睡最后一觉。   戚楠一脸沉痛的坐在床边,背对着他狠抽了口烟,“睡完这一觉,咱俩就该散了,以后各过各的,别再念着哥了,啊。”   江棋撑着头刷手机,“我求您现在就散了吧。”   戚楠不敢看他,“哥知道你心里苦,对哥有怨言……”   江棋指指下面两个颜色造型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枕头套,“是挺有怨言的,就这寒酸样还想我花力气睡你呢。”   戚楠声泪俱下,“无情啊,冷酷啊,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江棋继续盯着屏幕,“脱下裤子的时候我也没想认你。”   戚楠“嗷呜”一声,扑倒在枕头上奋力抽泣起来,就这草台班子般的演技要不是念在他明天大喜日子的份上,江棋再看一眼都想抽他。   “今晚我就睡这了。”戚楠在碎花枕头上拍了拍,放好躺下了。   “不怕我翻身了?”   “就睡个形式,你以为我真能睡着。”戚楠关了灯,“再说你好事将近,不会想翻了。”   江棋:“没听说过宁静前的暴风雨黎明前的黑暗吗。”   戚楠:“怎么?”   江棋递给他一个眼神,“就这种时候翻的才厉害。”   戚楠笑,睁着眼睛躺了会,“我突然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已经快要一点了,江棋睡意渐深,但新郎官要走形式,作为伴郎的他不得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陪着他感慨。   “你说我们这一路走来,真太不容易了。”   江棋听他说笑了,“哪里不容易?”   戚楠被这一笑给笑愣了,想了会,哪里不容易呢,一线城市本地人,父母手里几套房,进了想进的大学,干了满意的工作,娶了想娶的姑娘,虽然是个普通人,但该有的似乎也都有了。   戚楠:“……”   戚楠:“要么来说说你的不容易吧。”   “滚。”江棋蹬了他一脚。   戚楠顺势把他的小腿抱在手里,拍蹄膀一样从上撸到下,“我从一开始觉得你跟桃子有戏,到现在还觉得有戏呢,你俩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慢了,都没点质的飞跃。”   江棋抽了两下没抽出来,索性任他抱着,当用条腿安抚一个将为人夫的人婚礼前一夜躁动不安的心了,“你都发现他看那种片了,还不算质的飞跃?”   “质的飞跃不是看。”戚楠看着他,“是做。”   江棋有些想笑,“关系都没定呢,做什么?”   戚楠哼了声,“你跟以前那学弟,一百样关系没有,不照样做了。”   江棋:“……”   江棋滑进被子里,往旁边转了个身。   小学弟的事戚楠他们都知道,关键江棋想瞒着的没瞒住,那时候他经常过来找他,对于熟知他什么取向的人来说,一个同性突然的殷勤与亲近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戚楠没明确表示过反对,江棋想谈恋爱想找人陪那是好事,那么多年总一个人,他都要担心他是不是得憋出什么毛病来,但潜意识里盛轶被抛弃的认知,对作为朋友的他来说,总不太愿意去正视。   尤其作为当事人的盛轶可能这种感觉更明显,戚楠有段时间就发现,他其实是有点吃小学弟的醋的。   因为每次只要人一出现,盛轶周围的气压就会比平时低沉,看江棋的目光更是,多了问不出口的委屈,如果甩给他的是背影,那几乎称得上是明目张胆的怨念。   试想一个总是跟你在左右,选门公共课都要围着你选的人,某天突然分了很大一部分精力去找别人玩了,并且一样很愉快时,这心情即便不是因为喜欢吃的醋也总归是有点酸的。   江棋不认为那是吃醋,戚楠也不好强行认为,但在所有事情都说开后,盛轶为他做的一切坚持,仿佛都在说明,他当时就是因为他跟别人在一起,并且对在一起背后的真实意图有了朦胧的意识,所以怨念了。   戚楠捅他肩膀,“哎。”   江棋:“干嘛?”   戚楠:“说实话,你跟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比当初预想的好太多了,去年这时候你还小心小胆,什么都不敢说觉得没戏呢。”   江棋难得没反驳他。   确实比他曾经想过的好太多了,盛轶在向他期望的结果靠近,在为了他努力改变自己,他走的每一步江棋都既惶恐又充满了感激。   可他真的要用这种方式回报他的付出吗?或者说只有用这种方式回报的付出才是对等的吗?   同样的,盛轶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江棋感到困惑,他还有些犹豫,可心里想过要在一个多月后回答他的那个问题,却似乎早就有了答案。   只要你问,盛轶,只要你问了,我就会回答你。   “棋棋啊。”戚楠还抱着他那条腿在搓,声音里终于有了困意,“你跟桃子一定要好好的,我现在就这点挂念了,我以前……”   “停。”江棋制止他,生怕他又要老生常谈把过去那点事翻来覆去的嚼,“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除了感慨还有点别的想法没?”   “我有什么可说的。”戚楠一把甩开了他,转身拉过被子盖上了,“我这么幸福。”   江棋:“……”   戚楠是在江棋前面睡着的,他那句睡个形式就是句废话,还第二天要结婚睡不着,第二天要结扎都能睡着吧。   婚礼当天,盛轶特地请了假过来,不过他来不来对他们在人员安排上没什么影响,毕竟戚楠不会不要命的让他去喝酒。   于是盛轶从头到尾被发了杯果汁。   江棋他们去敬酒,周时作为戚楠的同学自然也在,盛轶坐在远处,看江棋跟他一路上有说有笑。   周时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同性,喜欢到什么程度盛轶不知道,他没法去问江棋,戚楠又难得的对一件事这么隐晦,不愿意多聊起。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周时各方面条件都不比他差。   江棋虽然反复说过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但他也没明确说过要跟他有什么,这种时候作为一个半途被流放的人,心里是不可能有任何踏实感的。   而且他要真在乎江棋,不会毫无感觉,尤其在江棋碰倒后面的椅子,周时顺手搭了一把他的腰,被这一幕刺激的盛轶,五脏六腑跟挤气泡膜似的在往外挤小心眼。   生气。   我都没扶过他的腰,你凭什么就抓上去了。   盛轶决定找机会也要去扶一下。   继而想到周时还吻过江棋。   盛轶:“……”   这人怎么还不回国,他不是个外国人吗。   赵宏亮往他这看了眼,又看了看江棋,在他杯子上轻磕了下,“如果你还觉得感动得来的爱是暂时与肤浅的。”他顿了顿,等盛轶看过来时说:“那嫉妒呢?”   盛轶被他念诗一般的语气逗笑了,跟着喝了口水,“我应该早就不是感动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天跟你聊完。”   赵宏亮挑了眉毛,“我哪句话让你感悟了?”   “不是话。”盛轶说。   “是问题本身?”   老赵是个洞察力和判断力都很强的人,盛轶对他能一语道破一点都不奇怪,他甚至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根本不需要用到洞察这么深层次的感知能力,“我估计你们早看出来了。”   “你在群里问我们要办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什么想法。”   “舍不得?”   “舍不得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那个时候确实是舍不得,原则问题上他做了保守判断,但对江棋,他是真的有太多的牵挂放不下。   “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的。”赵宏亮说:“要是你们没结果的话。”   “说句肉麻的,我兄弟就你们几个,毕业后更体会到珍贵,一个我都不愿意失去,他心思那么细,那么多顾忌里肯定考虑到了。”   所以宁可憋死了也不说是吗?说了会让大家都没朋友做,你想了那么多,想过你自己吗,盛轶看过去,江棋在余光里也在看着他这边,接触后很快又转开了。   “他应该唯独不希望我有这种想法。”   “是啊。”老赵笑,“他跟我们需求层次不一样嘛。”   说完他愣了一下,不确定的看过来,“那你是吗?”   “不是。”盛轶说。   他点头,“你现在要说是,我可要替江棋不值了。”   “不是。”盛轶又说了一遍。   赵宏亮从桌上拿了瓶开了封的红酒,准备过去接替个人下来,走的时候说:“你就想他做这些,一分回报都没问你求过,你要不知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盛轶曾经在某种阴暗的情绪里想过,如果他不知道多好,江棋还是那个江棋,他们也还是他们,无所顾忌的保持着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距离。   但当江棋以那么强硬决然的态度面对他时,他近距离的感觉到了什么是后怕,如果他不说,如果不是生死一刻近乎本能的反应,他确实不会知道,而且永远都不会知道,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是那样理智又近乎偏执的喜欢着他。   江棋感觉今天晚上的盛轶有点不太对劲,一直在往他这边看,看的他后脑勺上跟粘了两道蚕丝似的到哪都牵着。   他恍了他几眼,盛轶抱着果汁朝他笑,江棋觉得自己这会肯定是喝上头了,要不怎么盛轶那张脸恍着恍着就好似仙桃成精了呢,这么的美而帅气。   江棋用力眨了眨被色*欲熏了的眼睛,没再看他,视线里老赵走了过来。   “你们谁去休息一会。”赵宏亮说:“我顶会。”   “没喝多少。”江棋给他看酒杯,确实没喝多少。   “这届不行。”王文宇摇头,没想到戚楠和洪晓青这两家的亲戚都这么斯文保守,他都做好撸起袖子干的准备了,结果一桌桌端起杯子全盛的果汁,规矩的喝完就放他们走了,跟商量好似的。   “没看头,一点激情都没有。”王文宇叹了口气,对着赵宏亮,话却是故意说给江棋听的,“比你结婚那次差远了。”   “是没什么看头。”江棋点头表示赞同,“该有的看头都让你在KTV里演完了。”    ☆、第六十一章 你溜不溜   江棋两个星期后才从盛轶嘴里知道,他们家陈大姐已经带着盛爸盛妈上过自由田里几回了,并且还用从田里掘出来的白萝卜炖排骨招待过了,而这些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离陈嵘房子几公里远的地方有块荒地,之前听说要用来造办公楼的,后面一直放着楼没造起来,有人在上面撒了点菜籽收了一成后,消息被附近几个退休大妈知道了,于是发起圈地运动纷纷种起了菜。   陈嵘和江兵很是下了番功夫研究种什么怎么种,没事就钻田里琢磨,现在但凡有亲戚朋友过来,都要被拉去地里逛一圈,数数都出什么好东西了,要不是那地方太过露天,陈嵘大概还想过栽点篱笆来养鸡。   盛轶:“挺好的,我爸妈在这待着,我也怕他们无聊。”   江棋:“他们怎么知道的?”   盛轶:“我跟阿姨说的。”   那就好,江棋知道不该这么去揣测自己爸妈,但他就是不希望事情太有目的性了。   各自沉默了会,江棋说:“……我妈她知道。”   盛轶:“我知道她知道。”   江棋:“你不介意吗?”   盛轶:“为什么要介意?”   江棋:“嗯。”   盛轶:“(摸头)别想那么多。”   江棋盯着手机,他也不想想那么多,他做的事要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他肯定不想这么多,是他的喜欢在先,盛轶被他拖累在后,他不可能完全心安理得的面对这些,负罪感至少能让他时刻处于惊醒状态。   而他不断趋于热烈的感情正需要这点警醒。   江棋这两天上火严重,咳的嗓子都有些哑,下班后他路上随便找了个水果摊,准备挑几个橙子回去。   付完钱往外走,后面一人叫住他,“江棋?”   江棋转身,余光里还没把那人半张脸看全,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跑。   跑跑跑,溜了溜了。   奈何脚下一停顿,便被那人伸过来的胳膊挡住了,“我一看就像你,这么巧。”   江棋身体微微一侧,把袖子从那人手里抽出来,说了句废话,“是啊,你也来买水果?”   “随便看看。”回的也是句废话,却仍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江棋不觉得跟他之间有超过水果之外的友情可以聊,他知道他想问什么。   这蛇精病这么多年逮着他们几个里面随便谁都要打听一下盛轶,失去盛轶的消息大概会让他寝食难安活不下去,果然,停顿了两三秒,他就问说:“盛轶最近怎么样了,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吧。”   江棋觉得就他这一头热的劲儿,是不是得有个反转什么的,比如用钱心蕾当幌子,实际暗恋的人是盛轶,不然怎么感觉盯梢盯的比他还紧,他一个爱盛轶一万年的都不敢说在这件事上比他有追求。   见他不说话,王超可能脑补了什么,故意挤了个感同身受的表情,“那件事发生了,对他打击肯定不小,你作为朋友多劝劝他,让他别太消沉了,人嘛,还是要往前看。”   该配合他演出的江棋假装视而不见,“我干嘛要劝他?”   王超:“……”   “他分手对我来说这么高兴的事,我劝什么,劝他去复合吗。”   王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上学那会净看他们两个黏上黏下在一块了,怎么现在一个有难,另一个反倒有点幸灾乐祸,“你俩关系不是……”后半句话他没说,不知道江棋突然卖什么药,以为是套他话。   “装装样子而已。”江棋笑了声,“我可从来没想过当他是朋友。”   王超这个时候才有点反应过来,“你也不喜欢他?”   江棋摇头。   王超:“……”   果然是套他话!   江棋:“听说钱心蕾最近在找他复合。”   王超从鼻子里哼了声,“听谁说的,他自己说的吧。”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看好他的。”江棋说:“剩下的机会就留给你了,你自求多福。”   江棋在他一脸回不过神来的莫名中,从袋子里摸了个橙子出来放他手上,“天干,拿去消消火。”   听说你还灌他酒了,我都舍不得他喝,你个二五居然趁我不在这么欺负他,江棋越想越生气,走慢了他怕橙子要砸他嘴里。   不过走到外面他还是没绷住,回过头来又撂下一句,“不过你凭什么觉得人姑娘在拥有过这么好的人之后,还会看上你呢。”   江棋在上车前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关门时发现是个滚落在地的橙子,他突然就有些想笑,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就这样还想跟他们家盛大帅争,起步就差了人一百八十个台阶,趁早洗洗睡吧。   后背靠在车椅子上有些微的刺痛感,丫手还挺准,打肩胛骨上了,江棋试着反省了下自己,觉得对付起这种傻逼来还是不够沉得住气,做不到像盛轶那样,擅于打人脸于无形。   记得以前每逢期末考,王超这逼就喜欢到处跟人说他没复习,哪门哪门没看,老师划的重点一个没记下来,这次考试铁定要挂,最后分数出来门门上九十,班级前三。   他这技能尤其喜欢对盛轶发动,经常盛轶在水房洗衣服,他就抱着本书站他旁边叨比,法制史那么多重点根本没法看,我现在一头雾水,刑法真是看了又忘,那几个例子根本记不住,民法一直是我的短板,到现在书都没翻超过三页……我这次考试高分肯定没戏。   “我都看完了。”盛轶边洗边说:“法制史重点多我把全书背了一遍,刑法那几个例子那么简单根本不用记,民法我没看,之前上课都记住了……还有剩下的几门书我也都看了,看了三遍,这次分估计又比你高。”   王超:“……”   经过的同学从隔壁厕所出来笑的差点打跟斗,王超这个时候通常只能翻着白眼默默遁走,而不是怒掀水盆浇盛轶脸上。   所以江棋这种临门被一橙子砸伤的,纯属是段位太低没斗到点上,都怨不得别人。   赵宏亮在群里艾特了江棋:“听说你今天遇到王超了。”   江棋:“你怎么知道的?(吃惊)”   王文宇:“他自己说的呗(挖鼻孔)。”   江棋:“……”   王文宇:“你都不知道这货有多粘着老赵,跑他那诉苦来了。”   江棋:“(瞪眼)(吃惊)”   打了人去他朋友那诉苦,这什么神走位?   王文宇:“傻逼的思维你没办法理解。”   王文宇:“你说他知道当年是我拿麻袋闷的他吗?”   赵宏亮:“不是没办法理解,他就是要个能在桃子跟前传话的,不是我就是你,闷他都没用。”   王文宇:“这人可真够难搞的。”   江棋:“随他去吧,反正也不经常见到,今天是碰巧。”   王文宇:“下回再碰上你直接揍,别跟他客气。”   王文宇:“揍不动你喊我们来一块揍,看我不把他打出屎来。”   江棋笑,微信上显示有消息进来,他退出去,看到是盛轶。   盛轶:“听说他打你了?”   这特么也说了?!这货没准真是个傻逼吧。   江棋:“朝我扔了个橙子。”   盛轶:“疼吗?”   江棋:“一个橙子而已。”   盛轶:“我明天去用榴莲丢他(怒)。”   江棋笑的停不下来,怪他自己,干什么非得给人送橙子,还挑个大个的,他往被子里躺了躺,捧着手机,打了行字,很快又删掉了。   他对着屏幕上盛轶的头像发了会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下的风景画,缩小了看视觉效果像是一堆烂玉米。   他重新把那行字又打上,点了发送。   江棋:“你和钱心蕾还有可能吗?”   盛轶的电话下一秒就进来了,江棋接起,听他说:“你现在还在问我这个问题。”   江棋没说话,他知道他不该再问了,他只是,在所有纷繁的理由中还想给自己找个能填上的砝码,一个确信的答案,一个盛轶孤注一掷选择他的可能。   “分手就结束了,我没想过复合。”盛轶说:“下来吧,带你去吃宵夜。”   江棋:“……啊?”   江棋猛的从被子里爬出来,滚到窗台边往下看,楼下果然有个人影。   “你要睡了吗?”像是感觉到他,盛轶抬头。   “没有。”   “那下来吧,我在下面等你。”   江棋看着他,觉得这样隔着窗子对望挺傻的,他把手机扔床上,翻进去脱了睡衣,回头看屏幕还亮着,他重新拿到耳边,听到对面有很浅的呼吸声,“这两天施工队停了,但你不在,我还是睡不好。”盛轶说。   江棋配合着他的呼吸,慢慢的也放轻了声音,“嗯”了一声,“要住过来吗?”   “快了。”盛轶应该是笑了,夹在风里听的不是太真切,江棋想到现在外面天寒地冻还刮着北风,不禁加快了动作,只用了三两分钟,他就裹好了自己,边关门边穿鞋,蹦过去人没站稳差点磕电梯门上。   接近十二月份,几次寒潮过后,气温快要接近零下,这个点湿度一大,跟往你毛孔里打冰水没区别,江棋给盛轶多带了条围巾。   “去哪吃?”下来后他把拉链全拉上,围巾扔给他。   “嗓子怎么了?”盛轶问。   “上火。”江棋咳了两声,“没事。”   “没多远,走过去吧。”盛轶说走,一转身,手自然就握了上来。   江棋猛的抽了回去,冷冷冷,这么冷还好意思抓人,特么是来吸阳气的吧。   盛轶大概也意识到了,把手放进口袋里,两人一块往外走,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走了不多远,盛轶把手拿出来,重新握住他,这回是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存稿不够要现写,可能每天都会晚一点,如果日更来不及,我会说的,么么哒 ☆、第六十二章 你挤不挤   没暖够几分钟,在风里晃悠两下,两个人又都凉了下来,各自把手缩回去,准备捂热了再祭出来,一抬头,地方到了。   “江总!”大金坐在最里面,叼着鸡翅,伸长了脖子朝他挥手。   “别叫我总,叫我江棋就行了。”江棋笑着脱了外套,盛轶接过来让他坐进去,外套他放自己腿上了。   看样子是团队聚餐,来了五六个人,大部分江棋之前在看电影的时候就见过了。   “好的,江棋总。”大金把菜单递给他,“看看还有什么想点的?今天盛老师请客。”   “嗯,随便点。”盛轶给江棋盘子里拿了几个烤串,“你们还要再来点什么吗?”   江棋看桌上,已经点了不少了,光猪羊肉都装了几大盘子,其他各种烤串看上去至少也是八*九人份的。   “就这些吧。”除了盛轶喝的是王老吉,其他人杯子里都装的是啤酒,“给我也来一瓶。”   “上火就别喝了。”盛轶把自己多的那瓶王老吉给他开了,“喝这个。”   江棋无所谓喝什么,他这么晚跟盛轶出来,显然不是为了吃喝来的,“你们忙完了吗?”   “我们不忙,盛老师忙。”大金抱着啤酒瓶,一脸春风荡漾的看着他,“我们还在原来的项目上,就盛老师调回来了。”   江棋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以为是看中他碗里的串了,示意分他几根?   “不不不不。”大金猛烈摇头,“江总你吃你吃,这是盛老师专门给你烤的,嘿嘿。”   “人江总那是家属待遇,你也就馋两眼的份。”说话的是上次被江棋误认为是中年人,实际不过是因为人头发稀疏显老的盛轶下面的某个高项,听说姓何,因为在他们团队里污力无边污海滔滔,人送外号“何首污”。   “那你们盛老师呢?”江棋在听大金给他娓娓道来这个称号的由来后,问:“他污吗?”   “污啊。”大金说:“不污也被染污了,这里就没一个不污的。”   盛轶在旁边笑。   “不过跟首污比,那就是小污见大污了,外号听起来都没他那么响亮。”   “什么外号?”居然还有外号。   “轶污小商品啊。”   江棋一口王老吉喷了出来。   盛轶和大金他们估计也是挺长时间没见了,这次回来特地抓了个点请他们吃顿饭,随便聊聊,江棋不太能插的上话,就在边上听着,偶尔吃两口肉,盛轶听他嗓子哑的还挺严重,没让他多吃,去隔壁给他要了碗小馄饨。   吃完出来刚好一点,盛轶说送他回去,江棋这次没说就这么点路,因为盛轶车还在他们家楼下停着,占了个要收十块钱的车位。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肚子里有了东西又是刚从空调房里出来,没那么冷了,江棋抖了抖肩膀,不用时刻紧绷着身体让他感觉一阵轻松。   他和盛轶并排走,没有刻意想要再抓住点什么的冲动,各自插着外套口袋,脚步却默契的放慢了。   江棋内心不再张牙舞爪,所以便格外珍惜这么长时间以来,属于两人之间难得的平静,他没有说话,盛轶也没说,步调一致的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上。   拐弯处有灯光驶来,江棋刚意识到往旁边让,一辆小电驴就横冲直撞的拐了出来,盛轶按着他肩膀把他往他身边拉,小电驴堪堪擦着江棋的衣服骑飞了出去,带着头盔的小哥看的出来在奋力的想稳住车把,飞远了还没忘记对江棋喊声对不起。   “没事吧?”盛轶问。   “没事,就擦到一点。”还没个橙子砸的疼呢。   江棋看着远处狼狈疯蹿的背影,突然就想到大学的时候,他也买过一辆这样的小摩托,为什么买的他还记得。   没错,就是为了现在眼前这个在他胳膊上反复确认伤口的人买的。   那时候大三,公选课课间休息,他俩出去倒水,替教授送资料的妹子推着平板车经过,底下有个不太明显的斜坡她没发现,车子往下滑,她力气又小,一时没拽住,盛轶把正杵在中间拧杯盖的江棋推出去,自己挨了一记。   平板车上放的都是包装好的书,死沉死沉的,江棋光听撞上去的声音就知道这一记的分量有多重,果然不过一会,盛轶的脚踝就肿的老高。   江棋陪他去医院,盛轶半年前因为踢球擦伤的刚好也是这条腿,那时候勉强还能走,这次一路上他都没办法沾地,平时挺能忍疼的一个人,几次停下来对着墙憋一脑门子汗。   江棋差点以为他腿断了,好在医生诊断下来说骨头没事,就是后面一段时间要休息,平时脚不能太用力,尽量少走动。   把盛轶拴在宿舍是不现实的,像他这种一天不出去溜达可能就要憋死,于是江棋买了个小电驴,路上车接车送,遇上楼梯了背一把,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上厕所都跟着,一个月里愣是让他大课小课一堂没落下。   江棋当时就一个信念,不能落,落了万一年底考试分比王超低了,那他就是他们整个法学院的罪人。   江棋扶他进教室的时候,他们教授还调侃说怎么三天两头脚崴了,这么大不会还缺钙吧,江棋中午就去教超给他买了两大盒牛奶。   盛轶牛奶吸的呲溜响还卖乖,“你会不会对我过于好了。”   “你以为我愿意。”江棋说:“我巴不得那东西撞我腿上,我还少欠一个人情。”   “别,挺疼的。”盛轶皱了皱脸,“我那时候是忍着没叫出来。”   江棋弯腰看他脚踝,都过去几天了,药都上了几管了,红肿的地方看着还有点触目惊心,想也知道那时候有多疼,“谁没让你叫了吗,你打牌打输被上刑那次,我也没听你声音喊的比谁小了。”   “这次不一样。”盛轶笑,“我怕吓着那女生。”   可你吓着我了,心脏差点都吓停跳了,去医院的路上盛轶身上都是汗的在那死撑,江棋那会是真希望伤在自己腿上的,看他那样绝对比他自己受着不知道要难捱多少倍。   “跟我就别谈欠不欠了。”盛轶喝完,把牛奶盒放他手里,“去,帮我扔了就算你还清了。”   江棋在手里掂了两下,往旁边垃圾桶扔去,太轻了没扔准,他起身去捡,对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又扔了回,居然还是打在桶外面掉地上了。   他只能再次捡起来,规规矩矩的走到跟前才投进去。   盛轶在他身后鼓掌。   江棋对着垃圾桶叹气,这人情,看来没他想的好还。   回去时盛轶说:“我来开吧,让我试试。”   “……?”   “一会有紧急情况,你记得把你两条腿放下来当脚刹。”   “行吧。”江棋说:“反正真翻车了也摔不死人。”   盛轶作为一个电驴新手,开的比江棋想的要稳,没用上他两条大长脚刹,一路上风吹吹还挺惬意,就是半路上遇到赵宏亮和王文宇,俩人说什么都要硬挤上来挺煞风景的。   老赵坐他后面,王文宇蹲前面,半拉屁股搁盛轶腿上,想不通他那么大个子究竟是怎么在前面站稳脚跟的,反正就这么上来了。   江棋夹在中间被挤到变形,一路过来没被盛轶开翻在车下面,倒差点让这两货给挤死。   开出去不到一百米没把车给开废,直到摇摇晃晃在减速带上颠了一下,才把前后两货颠下来,拍怕屁股去吃饭了。   江棋那时候就预见了这车的命运,果然等盛轶好了之后,被在他们几个人中间转来借去,好好的一辆专车,最后送到江棋手里成了一堆一开就摆台唱戏的移动破烂。   那时候还挺乐,真是平平无奇的日子再多,也难抵年少轻狂的片刻,戚楠感叹一路走来不容易可能对他们里面谁来说都没那么深刻的体会,但就是这种没法再回去过当时一天的残酷,让他感觉到了岁月真正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无奈。   盛轶在确认江棋没有因此受伤后,才彻底松了口气,继而十分强硬的握住他的手,一起塞进了他口袋里。   盛轶的手很暖,捂久了有些潮湿,江棋被他紧紧的牵着,慢慢的勾起手指回握,嗯,刚好还能掩人耳目,虽然路上一个耳目都没有。   到楼下后盛轶问:“吃饱了吗?”   “宵夜吃五分饱就行。”   “我好像有七分。”   “现在没有了。”江棋说:“刚走掉了两分。”   “那再走掉个两分吧。”   “……”   盛轶笑了笑往楼里面走,江棋以为他要一起上去,想问他是不是准备留下来,又怕问出去表现的自己好像很期待一样,不过他确实挺期待的,虽然不一定要做什么,当然能做什么,他也不会反对。   那什么,他是不需要心理准备的,就是不知道盛轶要不要准备点什么,而且他单了这么久,好像家里交通工具什么的也不是太齐备……   尼玛,怎么就从牵个手吃个宵夜开到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了,盛轶什么状态他不知道,反正他感觉自己现在是需要一包强力去污粉的状态。   小商品在电梯前停下了,摁了按钮后专心的等电梯下来,江棋没说话,和他一起等。   “上去吧。”门开了后,盛轶说。   “嗯,你回去路上当心。”   盛轶笑,“晚安。”   “晚安。”   盛轶在转身的时候突然想到要说什么,来不及开口,电梯门就已经关了,他站在原地,看着不断向上去的箭头,有些懊恼,其实完全可以把江棋送到门口的,他今天从头至尾都没有拒绝过他。   或者至少可以……抱抱他,江棋在走进电梯那一刻的眼神,是希望他能抱一下他的吧。   盛轶自嘲的笑了,不由又想到了以前,有多少次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也有过同样的期待?   电梯数字停在二楼,盛轶抬头时愣住了。   两秒过后,他突然往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朝离自己最近的安全出口跑了过去。   刚跑上第一层台阶,就看到江棋站在转弯处。   盛轶几步跨上去,随着身后安全通道门关上隔绝最后一点亮光,沉寂的黑暗里,他一把抱住了他。    ☆、第六十三章 你有节操没节操   楼道里潮湿阴冷,江棋即便被盛轶压在心口抱着,还是止不住有些颤抖,他跑下来的时候太急,盛轶抱过来又几乎不容他反应,到现在他一颗心还跳的飞快,真像别人说的,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   江棋咬着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把脸埋在盛轶略微有些冰凉的脖颈上,用力深吸了口气,闻到的是一股他熟悉的……   不,他不熟悉,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那是……烤肉味。   烤猪肉牛肉羊肉鸡肉烤馒头片儿的味道。   NONONONONO!   江棋再使劲吸了口,强行从这一众混合了整个烧烤店的味道里,分辨出了那股他熟悉的“桃子味”。   盛轶被他鼻尖在脖子上蹭的有些痒,他固定住他的头,在他耳后亲了亲,“有味道吗?”   盛轶会这么问,江棋估计这会他身上味道也挺重的,谁能想到一碗小馄饨,还吃出一身的油烟和调料味来了。   江棋人一动,碰倒了后面不知道谁放在楼道里的杂物,哐嚓嚓掉下几个塑料盒子来,盛轶抱着他往旁边移,边移边用力咳了声。   灯没亮。   江棋在墙壁上敲了下。   江棋敲墙壁x2。   盛轶敲墙壁x3。   还是没亮。   “等会。”江棋松开他,想到之前金毛那家大妈跟他说的,转身摸到身后一根类似拖把杆的东西,估摸着灯罩的位子往上捅了两下,灯亮了。   盛轶:“……”   江棋因为他那一刻震惊加懵逼的表情自己也愣了会,然后便笑了,“服了吗?”   “差点给你跪下了。”盛轶抬头看了看,“这捅灯……能亮多久?”   “可能就三十秒吧。”   “够了。”盛轶从他手里拿过拖把杆放一边,“我有话和你说。”   江棋看着他,灯光太扎眼了他头有点晕,但在盛轶温热气息的包围下,一颗鼓噪异常的心渐渐沉淀了下来,他猜到他大概会说什么。   盛轶的手贴着他后脖子将他拉向自己,跟他额头对着额头,“轮到我问你了。”   “嗯。”   “江棋我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也不是因为我对这段关系做了什么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盛轶说:“我是认真的,和你一样的认真。”   “嗯。”   “我想八角桌上能坐在你旁边。”   “八仙桌,八角的那是凉亭。”   “嗯,八仙桌。”盛轶说:“那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嗯。”江棋几乎没有犹豫,灯在他出声时灭了,感官上的分岔让他不确定盛轶听没听见,他又“嗯”了一声。   “谢谢。”   “谢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答应。”   “你只想过我说不能了是吗?”   江棋吸了吸鼻子,“现在两句话都听了,圆满了。”   盛轶摸着他的脸,慢慢偏过了头,“是你答应了我。”   “等……等。”江棋往后仰。   盛轶停下来,半侧着脸露出两道坚毅眉毛的样子,黑黢黢里看着都帅的人心惊肉跳。   “我上去刷个牙,都是烤肉味。”江棋说:“早知道不吃这么重口味的了。”   “下回再吃清淡的。”盛轶按着他的头,用力掰正后吻了下来。   嘴唇相贴的那一刻,心跳声堵塞了耳膜,周围一切在江棋感官里都成了虚无,只剩下盛轶温润的唇和他湿软的舌尖。   没有尝到烤肉鸡翅和馒头片,可能是因为后面他吃了馄饨而盛轶喝了王老吉,于是这个吻吻到后来充斥着小虾干和糖分的味道。   江棋抱紧了怀里的人,一双手抓着盛轶的肩膀,指节用力到发白,盛轶应该被他有些失控的力道抓疼了,但他没舍得松开,他真的,做梦都在想着有这一天。   他对盛轶的梦,日复一日的不知道做过多少回,梦里有惊喜,有失落,但没有真正的情绪,梦境成过真,因为他清楚什么是真,这是第一次,江棋放任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哭什么?”盛轶勾勾他下巴,想让他抬起头。   江棋靠在他肩上没动,怕真哭了把人衣服弄湿,他用额头抵着,哪知道好好的情绪说崩就崩,前一秒还想着他没哭就是眼眶有些热,下一秒就跟开闸了似的,眼泪水糊了盛轶一手。   “哭吧。”盛轶轻叹了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给他顺毛,“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哭。”   “给你开眼了。”江棋边哭边说。   第二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里肿成海参的两双眼皮,江棋才感觉有些丢人。   一把年纪了,跟人谈个恋爱还哭了。   但怎么说呢,毕竟是他初恋啊。   第一次谈没点经验可不就在男朋友表白的时候哭了么。   无所谓了,反正他在盛轶跟前丢的脸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   盛轶说过两天送完他爸妈就住过来,江棋晚上边看球赛边包了一抽屉的饺子。   自己擀的皮,个头大的能把锅占满,吃不到十个就能撑死。   晚上他刷完了微博,把晾干的饺子装袋放进冷冻,正要躺下,盛轶打电话过来。   盛轶:“还没睡吗?”   江棋:“睡了怎么接电话。”   江棋说完有点觉得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他在等他电话,他其实是想说睡的时候他会关声音,盛轶根本打不进来,不过无所谓了,要说没在等他可能自己都不相信。   盛轶笑,“快十一点了。”   江棋:“准备睡了,你下班了吗?”   盛轶:“还要一会。”   江棋:“嗯。”   江棋不知道说什么了,第一次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工科生的局限,从昨天到现在,他风里雨里的飘了快二十四个小时了,还没怎么飘回过劲来,他有点不敢相信盛轶居然就这样答应他了。   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那个漆黑的堆满杂物的楼道里,问他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于是这一天他连气都不敢喘的太重,生怕梦太轻被他给喘醒了。   对面盛轶同样没说话,可能是突然变了的关系,让他也有些不适应,过了会,江棋听到他说:“我有点想你了。”   江棋:“你现在在哪?”   盛轶:“xx路这边,你要过来吗?”   江棋:“我明天过来吧,给你带晚饭。”   盛轶:“是什么?”   江棋:“看了就知道了。”   盛轶:“嗯,肯定好吃。”   江棋:“……”   江棋:“你还有节操吗?”   上次提到我包的饺子低头装死你真以为我没看见?   盛轶:“为了吃不需要节操。”   过了会,盛轶又说:“我想你的时候,也不需要节操。”   喔唷,真会说。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会说呢,是不是对着钱……算了,不计较,现在即便有赵钱孙李他都不想计较了,盛轶说喜欢的人是他就够了,他本身也不能跟他去计较在他之前的事。   盛轶:“早点睡吧,明天我等你。”   江棋:“嗯。”   盛轶:“明天中饭我不吃了。”   江棋:“那你很勇敢了。”   第二天下班,江棋赶到家,“妈,好了没?”   “好了。”陈嵘在厨房说:“你吃完再走吧。”   “来不及了。”江棋看时间,这个点了,别为了吃顿饺子再把盛轶和那群劳动人民给饿死。   “来得及。”陈嵘给他盛了一碗,“已经给你放凉了,吃碗饺子能用多长时间。”   江棋本来想带一份给盛轶就行,但想到他团队那么多人,光带他那一份好像不太符合他总是请客吃饭的风格。   他拉开抽屉数了数,还是够的,大不了先去食堂吃一顿,回来把这些当宵夜。   他打算自己回来煮,但这样有些废时间,毕竟不是一锅就能解决的事,刚好陈嵘说下午来这边给他把窗帘卸下来送去洗,他就让她先煮起来。   江棋从楼下小炒店里带了几个饭盒上来,陈嵘帮着一起打包好了。   他边吃边调了几碗酱料,用保鲜袋装着放里面一起带下去。   “下回你要煮这么多你提前说一声,不光要问楼下买碗筷,得连他那个超能喷火的煤气桶一起买上来。”   “超能喷火的不是煤气桶,是它下面那个爆炒炉。”江棋纠正她。   陈嵘瞪了他一眼,“我早说了让你送,他那里食堂能有什么吃的。”   江棋没跟她说他已经和盛轶在一起的事,想等过段时间,他们关系再稳定一点的时候,当面跟他爸妈说,虽然现在这状态也没让他感觉哪里不稳,但毕竟才刚开始,他自己心都还没踏实下来。   “我也只能送这一顿。”江棋说:“别的还不如食堂呢。”   而且只能给没节操的人吃,有节操的人根本吃不下去。   “挺好意思说啊,学了一年了还不如人食堂。”   “现在企业食堂都招专业人才了,业余的根本进不去。”江棋笑着上了车,“再说了,罗马也不是一天建起来的。”   “罗马用混凝土当然不可能一天建起来。”陈嵘说。   江棋有点诧异他妈居然还关心罗马用什么建筑材料,难道……   “但用你坏掉的锅能啊。”   “……”   果然。    ☆、第六十四章 你迟到不迟到   江棋到了后,给盛轶打电话,盛轶让他先在路边停会,他过来接他。   远远看到人,裹了件黑色的大棉服往这边走,身高腿长颜值过硬,怕过路人以为他是傻了,江棋连笑都躲在方向盘后面。   盛轶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后坐上来,“开进去吧。”   江棋看了他一眼,“你戴眼镜?”   “对着电脑有时候会戴,忘摘下来了。”盛轶看后座上用打包盒装着的白色面状物体,“你蒸了馒头?”   江棋:“……”   江棋:“我开十几公里过来给你送馒头吗?”   盛轶:“你主要不是来见我的吗。”   江棋被他一句话说的一点脾气都没了,“那我也干不出顺带送馒头的事啊。”   现在哪里还流行送馒头啊,还是纯白面馒头。   盛轶手够到后面拿了一盒,打开看是饺子,“你包的?”   江棋:“我要说我妈包的你信吗?”   盛轶笑起来,夹了个尝了尝,还没完全咽下去就说:“信的,差不多就是阿姨的手艺了。”   这马屁拍的江棋都不知道回什么好了,饺子里面没放盐,盐全在酱料里,盛轶又没蘸酱,吃到嘴里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也就是陈嵘不在,不然听他这么比能当场跳起来。   办公的地方在二楼,刚好是下班时间,一路过来一直有人,江棋想趁机耍个流氓都没找着机会,他也不多耍,看盛轶几根漂亮的手指被手提袋勒着,他就很想上去握两下。   “江棋总!”大金从电脑后面冒出头来。   “你也在?”没记错的话,这小朋友不是在别的项目上吗。   “赶场过来帮忙的。”大金站起来,眼尖的看到盛轶手里拎着的袋子,“什么好吃的?!”   “饺子。”盛轶说。   “饺子?!”大金眼睛直了,“卧槽我都多久没吃到这东西了,有我的份吗,没有盛老师你能给我咬一口吗?”   江棋笑,“有,分量够你吃的。”   大金:“那我要二十个。”   你确定?   盛轶把东西分给他同事,大金刚拿到手里就咬进去大半个,看样子是准备一口吞的,奈何太大了没吞进去,他嚼了两下,“江总你是不是……没放盐?”   “没放。”江棋说。   “啊?你们家饺子不放盐吗?”   “旁边有蘸酱。”   “哦哦。”大金撕开酱料包,顿时一股混着葱香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他尝了口,边往下咽边感叹,“盛老师你真是……”   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的男朋友。   “你吃过了吗?”盛轶问。   “嗯。”江棋点头。   盛轶拿了那盒他刚开过的,在桌子下面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跟他一起出去。   周围是一片很大的厂区,厂房里不时传出机器运转的声音,可能是休息时间刚过,路上工人不多,有也是倒了班后往宿舍走的。   盛轶领着他去了他们厂房后面的一处小水池边,有石桌石凳还有几处人造小景观,白天看应该不错,这个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全黑了,有也是模糊的,不过好在没什么风,冷的没前几天过分。   “真吃过了?”他坐下后又问。   “我骗你干什么。”江棋给他撕酱料包。   “再吃两个吧。”盛轶夹起来送到他嘴边上,路灯不是太亮,其实就算他真吃了,也没人会看见,但江棋还是说他自己来。   盛轶把筷子给他,他夹了一个,稍微有点凉了,不过还能吃。   “挺好吃的。”盛轶说:“比你上次包的好吃。”   废话,失败的都在他肚子里,坏了的锅都在罗马城里,能不好吃吗。   他江棋要用心做一件事还是能做好的。   就是代价大了点。   盛轶很快就吃完了,他没拿几个,多的留给他们了,不过江棋相信他要是不够,大金那肯定有剩的。   “冷吗?”盛轶说:“这地方虽然背风但肯定没室内暖,你要冷了我们就回去。”   “不冷。”室内那么多人他光身体暖了也没意义啊,“这项目快结束了是吗?”   “嗯,明天去北京,材料报进去就回来。”   “那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吗?”   “要啊。”盛轶伸了个懒腰,“连大金都被我抓过来了。”   手放下来他看着江棋,“你想要我回去吗?”   江棋:“我就问问。”   “哦。”盛轶说,过了会他摸摸鼻子,“可我挺想回去的。”   “……”   “不过会有点晚,到时候你先睡。”   盛轶收拾了碗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回身趁江棋还坐着,勾过他的脑袋揉了揉,在他头顶落下一吻,“太冷了,早点回去吧。”   江棋发现盛轶真是,酷爱他的头顶。   这让他不经意的,也往他头顶瞄了一眼。   蓬松,尤其想到当初在光圈里的那撮毛,想摸。   他伸手,在盛轶头顶也揉了两下。   “嗯?”盛轶转过来看着他,愣了两秒后,把头低下来,“顺便也亲一口吧。”   “洗头了吗?”   “我刚没问你。”   “你自己不问的。”   “洗了,昨天刚洗的。”盛轶强调。   江棋没动,盛轶矮下身,“要不要我扎个马步?”   江棋笑,靠近了亲了口,有股洗发水的清新味道,没记错的话,是他当时囤的那瓶情侣海飞丝,盛轶搬出去前刚拆的封。   回去后,江棋总觉得房子里像少了什么,里外走了一圈发现是窗帘,被陈嵘全卸走了,一条都没给他剩,晚上睡觉他老觉得自己像曝光在原野上,一直没睡踏实。   也可能是盛轶说了要回来,他起起伏伏的神经总记挂着这件事。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实了,身后有人躺进来,回来了吗,江棋翻了个身,看确实是他,才把撑着的眼皮又放下了,实在是太困了,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又睡了过去。   早上江棋先醒,腰上搭了条死沉的胳膊,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转头看到盛轶近在咫尺的脸,就那样安静的睡着,一瞬间心里柔软的如同被和了层面,但也在与此同时,生出了时间太快他还有好日子没过的紧迫感。   因为他觉得自己盯着人看了也就一两分钟,一回神发现半小时过去了。   江棋坐起来,要迟到了。   君王可以不早朝,但他必须去上班。   盛轶的那条胳膊在他起身时动了动,摸到他肩膀,把人又摁了回去,怕他跑似了,索性半边人覆上来压住他,脸埋进了他耳朵和枕头的缝隙里,闷着声音问:“几点了?”   “八点半了。”   “迟到了会扣钱吗?”   “不会。”   “那迟一会吧。”说着调整了个让两个人都更舒服的姿势搂着,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八点半的太阳已经有点刺眼了,从窗户毫无遮挡的照进来,连房间角落都被光线充盈,盛轶不把头塞到他耳朵下面根本睡不了。   江棋看向窗外,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间距还是有点的,尽管他窗户很大,但也看不太清对面,这让他掩耳盗铃般松了口气,于是他动了动手指,掀开盛轶的睡衣手伸了进去。   房间里空调温度不低,又有大太阳照着,盛轶有一半身体在外面,江棋从他腰上摸过去,沿着脊椎附近的肌理,一寸寸往上,指尖的每一点细微的触感都让他贪恋,让他从心尖爆出如电流过境般的颤栗。   第一次摸,第一次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去触碰他的身体。   江棋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空气仿佛没有进到肺里,而是被大脑里极度的兴奋与满足阻隔在了身体之外,他有些头重脚轻,下意识的抱紧了盛轶,手上动作不知不觉重了起来。   盛轶在他摸第一个来回时没什么反应,可能是没醒过来,也可能是不想打扰他,但等江棋在他一声轻哼里回过神来时发现,盛轶也在摸他,而且摸的比他要直接,手挑开他睡裤边沿就伸了进去。   本来大早上,就算是暴在大太阳底下他也有些兴奋,被盛轶还没摸上两下,他就彻底站起来了。   江棋一条腿攀上来勾住盛轶,轻蹭了两下,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些粗重。   盛轶握住他,动了没两下就停了下来。   江棋:“嗯?”   盛轶人还是闷着,江棋另外半边被他压着的身体虽然有些麻,但还是感觉到他那里……盛轶猛的滚向一边坐了起来,下床的样子有些慌不择路,不但第一脚没踩到拖鞋,还被床单绊了一下。   江棋看着他进了洗手间。   江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欲*望没发泄出来被卡在半当中,他既有些难受又忍不住有点想笑。   盛轶刚才脸红了,连着耳根一起。   江棋用手臂遮了只眼睛看窗外,阳光太强了,他在照的人昏昏欲睡的光圈里决定,反正都迟到了,索性请半天假吧,刚好送盛轶去机场。   攒了这么多年的火被撩成这样再叫他自己灭?江棋在等着欲*望下去的空当里,几次想跑去厕所找盛轶聊聊人生都被他忍下了。   他痛苦的倒在枕头里,在盛轶刚待过地方,把自己也用力的闷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 你窒息不窒息   江棋把车停好,和盛轶一起上去,在机场吃了顿不早不午的饭,然后送他去安检口。   说实话,这么多年,机场对他来说一直都不是什么太令人愉快的地方,每次送盛轶走,哪怕只是回去过寒暑假,他都不怎么好受,更别提最后一次送他离开,他都没敢当着他面过来。   他就记得当时,他人差不多进去了,他才敢站在外面远远看一眼,就一眼,然后去和等在出口的戚楠他们汇合,以为他们会调侃他两句的,结果回去路上一个人都不说话,反而让他憋着的那点情绪不知道怎么化解了。   他那个时候还没搬出来住,晚上不想回去,就在戚楠那对付了一晚,那才叫真的没把戚楠家床板翻塌,那床到现在每次睡都还有咯吱声,就是他那晚上的功劳。   “警告你别亲我。”江棋看盛轶看他目光不对,以为他又想像上次那样,不顾场合的给他来点“惊喜”。   “这回不亲了。”盛轶这样说着,人却往前走了两步。   “也别抱我。”江棋立马说:“你同事他们快过来了。”   “好吧。”盛轶有些悻悻,“那你等我回来,我争取两天把那边结束掉。”   “嗯。”江棋随着人流看向他身后,“到时候你选个稍微晚点的航班,我下了班过来接你,进去吧,人越来越多了。”   盛轶跟着他往安检口看了看,“这之后我有差不多半个月的假,你想去哪里玩吗?”   “看我有没有吧,有的话都行。”   “嗯,那等我回来再商量。”   又等了一会,盛轶才动身往里走,跟他挥了挥手。   江棋下午去公司,坐下来没多久,手机响了,以为是盛轶那边晚点了,点开发现是张宇洲,说他明天要来这边出差。   江棋从他回去后就没见过他了,算起来也有两三年了,便约好等他来了请他吃饭。   张宇洲就是研究生时期那个和他,那什么,有过一腿的小学弟。   江棋第二天跟他商量好时间后,给他发了一家他经常去的餐厅的地址,让他到了先过去。   他收拾收拾也准备走人了。   盛轶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有假期吗?”   江棋重新坐回来,开电脑进系统查了查。   还有五天,连着双休日能休九天,就是年前不知道能不能请到。   江棋:“有。”   盛轶:“想好去哪里了吗?”   江棋:“去日本吧。”   盛轶:“去买手办?”   江棋:“不,去买马桶盖。”   盛轶:“……”   江棋随便找了张图片发过去,“这个牌子的音响你了解吗?”   盛轶:“知道一点。”   江棋:“那到时候你来挑吧,看哪款性价比好一点。”   盛轶:“你要送人?”   江棋:“嗯,一个个还都不是能怠慢的大人物。”   盛轶:“第一次听说。”   江棋:“什么?”   盛轶:“送大人物送马桶盖,还是去原产地现背的。”   江棋笑,“那你觉得我是有诚意还是没诚意?”   盛轶:“我得先知道大人物是谁。”   江棋:“猜吧,猜对了给你也买一个。”   江棋:“先不跟你聊了,我有聚餐。”   盛轶:“(OK)”   江棋撒了个小谎,怕这个时候跟盛轶说张宇洲会让他想到点什么,继而有抵触情绪,毕竟这人当初跟他……要说有能让盛轶抵触的内容那还真蛮多的,虽然他不怕盛轶翻他旧账,但能不翻还是不翻。   江棋停好车上楼,到地方后,刚想问前台桌号,里面一人站起来朝他挥手,“江棋,这里。”   江棋有点奇怪张宇洲居然叫了他名字,他以前都是喊他学长,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称谓突然变了给他感觉哪里怪怪的,他没表现出来,笑着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刚到,下午去办了点事。”张宇洲把杯子翻过来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江棋接过来,“菜点了吗?”   “点了,按照你口味点的。”   江棋把菜单重新拿过来,喝了口水,“不用管我,点你自己爱吃的。”   他叫来服务员,又多加了两个。   张宇洲看着他,笑了笑,“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你以前不就老爱吃这几样。”江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叫人过来加了点水,“来这边出差?”   “嗯,总部在这边,过来走动走动。”   张宇洲比江棋小一届,不过不是同一个学院,两个人是在一次活动上认识的,第一面就有点看对眼的意思,后面互相加了微信,闲来无事聊几句,试探到对方也有那方面想法,水到渠成就在一起了。   不过就像两个人一开始约好的,点到为止就是那种关系,多一步没有了,虽然当时谁都没有男朋友,但这种共识一直维持着,就像在彼此正常的社交之外人为的划了条线,线里线外即便有融合,也都浮于感情表面。   后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张宇洲有过越线的想法,虽然没有挑明,但江棋感觉到了,知道了他就没办法再置身事外,只是他试了几次发现不行,只要想到在这种关系之上还负担着一份感情,他发现连这种关系本身也让他难以为继。   所以因为这件事,两个人到后面慢慢就淡了,借着江棋毕业顺利分开,一年后张宇洲也回了老家,不过偶尔他会在电话或者邮件里向江棋请教一些问题,以此为契机跟他聊聊近况,相处倒也容易。   吃完饭,江棋买单,张宇洲在他低头签字时问他,“我晚上能住你那去吗?”   “你订酒店了吗?”   “没有。”   “那我帮你订吧。”江棋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挺不错的。”   张宇洲表情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但最后他还是笑了笑,“学长你不会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出差,总不可能是自费的吧。”   江棋把餐厅最后送的一杯西瓜汁给他,“那我帮你订间好的,带行政酒廊的怎么样?”   张宇洲咬着吸管,“超了还是要自费的。”   江棋笑,“超了你拿来我给你报。”   江棋送他到酒店楼下,“明天就走了吗?”   “嗯。”   “不多玩两天?”   “不了,回去还有事。”张宇洲没进去,江棋看他像是有话要说,便在一边耐心的等着。   “我其实。”张宇洲看向他,“本来这边有个工作机会的,如果你……我就调过来。”   “你想调过来吗?”江棋问。   “我还在考虑,这边机会多,但相对压力也大,老家那边可能晋升没那么快,但生活安逸,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多能拼的人。”张宇洲看着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但如果你希望我过来,我……可以试一下,而且我觉得,我应该能适应。”   “事业归事业。”江棋说:“别这么轻率就做决定,尤其像这样,掺杂太多他人的因素在里面。”   张宇洲咬了咬下唇,清秀的脸慢慢撇向一边。   “你在老家那边如果人脉更广,关系更多,我不建议你来这边,当然如果你想有一番作为,你可以试一下,我会尽量帮你。”江棋停顿了一下,才说:“但别因为我。”   “嗯,我知道。”虽然江棋这么直白的拒绝让他挺没面子,但他知道他是在阻止自己的一时冲动。   虽然一开始,可能是他更多的想维持身体上的关系,江棋的想法和他契合他才会选他,但后来,尤其江棋这人……至少他觉得自己有点陷进去,陷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丢脸。   江棋很好,特别好,他的为人,他的条件,他周围的环境,让一开始以一种类似于施恩的想法和他在一起的自己,渐渐感觉到他才是捡了便宜的那方。   然而这个便宜占来占去也只有身体上的,江棋心里有没有能容他占进去的空缺,他其实一直都清楚。   他只是想再试试,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选择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单调与固执。   看来还是不行啊。   “我现在邀请你,你不会跟我上去的对吗?”他问,尽管他已经知道江棋会怎么回答他了。   “早点休息。”江棋笑,“明天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送你过去。”   “嗯。”他慢慢转过身,“晚安学长。”   “晚安。”   江棋那天晚上睡的早,没看到群里那群傻逼把他作践成什么样了。   他早上醒过来,习惯性的撸两把手机,点进去没两秒他就翻坐了起来,头还差点撞柱子上,因为他在群里看到了张宇洲的名字。   卧槽!   这特么有点……惊悚啊!   江棋飞速往上翻,看到一开始是戚楠在群里说张宇洲过来了。   王文宇:“张宇洲是谁啊,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你能忘了他是谁我直播吃翔!   赵宏亮:“怎么这么没记性,张宇洲是我们可爱的小宇宙啊~”   王文宇:“哦,江棋的小学弟是吧。”   当时除了盛轶,其他几个对张宇洲还都挺善意的,尽管知道他和江棋什么关系,老赵一直喊他可爱的小宇宙,因为那孩子笑起来露两酒窝真挺可爱的,不过性格没那么随和,人有时候看上去挺冷的,也就是后来认识久了,才慢慢有所软化。   戚楠说是看在江棋的面子上。   戚楠:“(笑)(笑)(笑)我们棋棋不会昨天晚上没回家吧。”   王文宇:“有可能啊,久别重逢(笑),小别都胜新婚了,这大别……”   赵宏亮:“我去查查记录(笑)。”   王文宇:“他俩有几年没见了吧,小可爱长残了没?”   戚楠:“没有,依旧美颜盛世。”   戚楠po了张照片在群里。   王文宇用三个感叹号表达了他的震惊,“这出类拔萃的颜值啊,怪不得我们棋棋当年对他死心塌地的。”   戚楠:“他不就是个颜狗吗。”   王文宇:“唉,我们棋棋倒是真的老了。”   戚楠:“老的只有脸,别的地方我们棋棋依然年轻的像个壮丁。”   王文宇:“(蜜汁微笑)”   赵宏亮:“还真有记录!”   王文宇:“卧槽!”   戚楠:“我就说嘛,难得来一趟,对吧(了然一笑)。”   赵宏亮:“他都憋了多久了。”   王文宇:“几年了吧,怪不得最近老出毛病。”   戚楠:“说到底,我们棋棋也是肉食动物啊。”   赵宏亮:“别说了,祝福吧。”   ……这令人窒息的对话。   江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都在抖,他把聊天记录反复来回刷了几遍,确定盛轶没有回复,是没看到还是不想回复?   操,他想打个电话去跟他解释,一想到他们说话时间是十一点,盛轶肯定没睡,他微信常年登在电脑上,不可能看不见。   生气了?   这回是……真生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我感觉没什么居然还被锁了,那后面我稍微写一点有什么的,就写到以攻补过那种程度的不知道行不行 开个微博吧,不然真的没办法了 开了之后我也要研究一下怎么弄 微博名字见文案 ☆、第六十六章 你装傻不装傻   江棋决定在跟盛轶解释前,先把戚楠这猪喷一顿,不然他作为一个壮丁,实在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他打他电话。   “醒啦?”戚楠一接通就笑的不怀好意,“昨晚睡的好吗宝贝儿?”   “姓戚的我操*你大爷啊!”江棋骂:“我他妈跟你说你这次是戚继光后代都救不了你了!”   “戚继光又不是我大爷救我干什么。”戚楠丝毫不为所动,“啧,一大早脾气这么大,看来是没睡好了。”   不,他睡的很好,他就是睡太好了!“你他妈在群里瞎说什么!”   “哪瞎说了。”戚楠语气听上去相当无辜,“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敢说他没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这货怎么什么消息都这么灵通。   “他自己发朋友圈的啊,说来这边出差,你说他来了能不找你吗。”   江棋心累,抹了把脸,等会就去让张宇洲把戚楠屏蔽了,不,直接拉黑。   “你昨晚在哪过的?”戚楠问。   “你他妈管我在哪过的!”   “我不管,行啊,那我让别人来管。”   “家里。”   “带回家了?”   “你们不都查到我开房记录了吗,我闲着玩啊开一间。”   “记录什么的必然是骗人的啊,老赵就算有关系,他能查自己兄弟吗傻逼,你不会真跟他做了吧。”   “跟你有……”   “就说有没有。”戚楠说:“说其他的我不介意给你现编。”   “没有。”   “没有就好。”戚楠收起不正经,“你这个时候要跟他有点什么,我赶在你爸前头打断你腿你信不信。”   “你来。”江棋冷冷道:“看谁断谁一条腿,你也就仗着我把你当朋友,换别人你看他敢不敢。”   戚楠笑,“你仗没仗我是朋友不好说,但我仗着什么你心里肯定清楚。”   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想让人连着盛轶一块揍他一顿呢,投鼠忌器他这么多年活的真太憋屈了。   “你俩现在这关系,就差一点火苗了,兄弟们能点的也就这把了,先委屈一下你的小可爱,回头我跟他道歉。”   我俩现在什么关系,好的不能再好的关系!   操,怪他自己没说!   江棋对着手机,克制着一个个把他们全拉黑的冲动,戚楠结婚的时候他已经把双开门冰箱送上了,他都准备亲自去日本背马桶盖和小音箱了,你们,你们特么就这么对我!   戚楠在他挂了没到一分钟又打了过来,江棋在那一分钟里想怎么跟盛轶说,尽管这次他没和张宇洲有点什么,但以前有的什么却是实打实存在的,盛轶这一会让他去数数,一会又要来排队,心眼小的跟芝麻粒一样,就这会气差不多都已经生上了,他要怎么开这个口还真得先好好想想。   戚楠:“我晚上睡你那去。”   江棋:“干什么?”   戚楠叹气,“不想睡沙发了,睡一星期了我腰都快睡折了。”   “哈哈哈哈。”江棋笑的十分解气,“新婚燕尔就要睡沙发啊。”   戚楠:“别提了。”   江棋:“你干什么了?”   就戚楠这贱样,干出什么他都不稀奇,不过洪晓青是个脾气很好的姑娘,能舍得让他睡一个星期的沙发,必定这回干的有点惊天动地了。   戚楠:“能有什么,我不就没洗锅吗。”   江棋:“几只锅?”   戚楠:“一只啊。”   戚楠:“可能时间长了点,有个三十来天吧。”   江棋:“……”   戚楠说着又要叹气,“我忘了那锅里还有饭了,放了一个多月,前两天她开盖,那味道是大了点,飘香四溢的,但也不能罚我半个月不能进屋啊。”   江棋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有强迫症吗?”   戚楠:“那不都说了是轻微吗。”   江棋:“你这轻微和拖延症都沾不上边吧。”   戚楠:“反正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得收留我。”   “行了过来吧。”江棋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了他,“明天我跟她说说。”   “别说,说了她还得跟我气,等过两天吧,家里味道散了,她肯定就能放我进去了。”   江棋又想笑了,一个星期了还有味道,看来陈年老饭的威力不容小觑,“你几点?”   “晚点吧,我洗完澡过来直接睡了。”   “嗯。”   下午张宇洲给他发了条消息,说事情处理完,已经打车去车站了,谢谢他昨天的款待。   江棋:“嗯,路上注意安全。”   张宇洲过了一会又给他发了一条,“学长,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江棋想了想,打了个“是”。   “是盛轶吗?”   江棋没跟他说过喜欢盛轶的事,戚楠他们虽然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但连盛轶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跟外面人说,他怎么知道的,也是自己看出来的?   可能是看他没说话,那边又打过来一句,“是他吧。”   江棋:“嗯。”   张宇洲:“我就猜到。”   江棋:“很明显吗?”   张宇洲:“挺明显的。”   好吧,不会学院里大半都知道了吧,江棋有些郁闷,明明是暗恋,结果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以为暗着,其他人都如大灯般光明。   张宇洲:“我每次去找你,他都不怎么不高兴(撇嘴)。”   江棋:“……”   张宇洲:“你感觉不出来吗?”   江棋:“他那时有女朋友。”   张宇洲:“我知道他有。”   张宇洲:“可能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喜欢一个人却不自知,就像我。”   不不不不,不能这么猜,这样会显得盛轶像个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渣男,事实上盛轶从来没有说过他以前就喜欢他这样的话,更没有去否定过他和钱心蕾的感情。   如果真要那样,江棋反而要怀疑他现在说喜欢的真心了。   江棋:“他那个时候应该没有,我们才在一起的。”   张宇洲:“嗯,那至少也说明你在他心里不一样,不然为什么戚楠学长从来没有不待见过我。”   张宇洲:“不管怎样,学长我还是挺替你高兴的,你很喜欢他吧。”   江棋:“嗯,很喜欢。”   张宇洲:“真好。”   江棋没再回他,他忘了盛轶有没有不待见过他了,说明做的不明显,只是刚好张宇洲感觉到了,那钱心蕾呢,感觉到了吗?   江棋没有对她表现出过任何的敌意,事实上他也没有,毕竟是人家光明正大的女朋友,就是偶尔会有一点零碎的排斥,这个他能控制,但控制的是不是那么严丝合缝他就没办法保证了,不知道钱姑娘有没有注意到过。   江棋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当初她一定要让盛轶和她一起回去,是因为要躲他吗?   真要那样她怎么还会舍得放手呢,那不是等着羊入虎口吗。   江棋盯着手机,盛肥羊怎么还没发消息过来,就算忙,上厕所的时间呢。   江棋五点多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关机。   居然是关机。   真生那么大气?   江棋试想了下如果是他看到这些内容会有什么反应。   可能已经抱着戚楠那只没洗的锅一起炸上天了吧。   他潜意识里其实一直觉得,盛轶没有他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所以,就算是真的吃醋,也有时间让他解释清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可能不会对这件事有太多的计较。   他忽略了盛轶是个一个周时都能吃上几轮的人。   江棋这一天的班加的完全不在状态。   “领导。”   “别说话。”江棋果断制止了他,“我这次没失恋。”   “哦。”小王坐回去,过了会实在没憋住,又看过来,“其实我是想说,今天晚上我没安排,你要有事你可以先回去。”   “嗯。”江棋应了声,“谢谢。”   不过他还是没走,因为回去没用啊,除非他现在杀到北京去。   去……北京?   江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现在应该还有航班,从这里过去一个小时,从家那边去另一个机场可能更近一点,这样他可以顺路回趟家,别的不说至少拿条内裤。   而且他飞走了,今天晚上戚楠还可以独享他一百七十平的大房子,江棋简直要为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冲动鼓掌。   他用一个小时时间把核心要点拎出来,剩下的丢给小王收尾,明天是周末,事情顺利的话,还可以在北京玩两天。   江棋回到家,开门发现门没反锁,嗯?他早上忘锁了?   门开了后又发现沙发旁边的落地灯亮着,昨天晚上没关?   看来真气的有点糊涂了,一瞬间他还以为盛轶回来了,他说两天是整两天,今天是第二天,要回来也要等到明天一早。   他边想边往里走,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道推的人往前,在差一点要撞上墙壁时,被抓着肩膀转过来,接着感觉有人的身体压了上来。   江棋一瞬间吓的魂丝都飞出去了,等后背挨到墙靠着人停下来,又闻到盛轶身上那股他熟悉的气息,整个人才从空白里回过神来。   “回来……”一个讨好的笑还没在他嘴角绽放全,唇上便是一痛,盛轶用力咬在上面,江棋刚一抽气,盛轶的舌头就滑了进来,有些粗暴的从他舌尖扫过。   虽然被自己喜欢的人强吻挺受用的,但是江棋能明显的感觉到盛轶的怒气,至少他现在还没办法把这个吻和久别重逢的激动等同起来。   江棋试图推开他,盛轶把他两只手用力摁在墙上,他手腕转了几次都没能挣脱,最后不得已,在他唇上轻轻回击了一口,到底是理亏,没敢用多大劲,不过就这么个小小的警告,终于让盛轶放慢了动作。   唇虽然离开了,手上劲却还是没松,握着江棋往两边墙上不轻不重的磕了一下,“你和张宇洲怎么回事?”   “啊?”   “别装傻,我都看到了。”盛轶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喘息,“他真有那么可爱吗。”    ☆、第六十七章 你挽不挽   “那你是要跟他比比吗,比谁更可爱?”江棋再次动了动手,示意他松开。   盛轶没说话,大拇指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挲着。   江棋叹了口气,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慢慢靠在他肩窝上,“我跟张宇洲没什么,他来这边出差,我请他吃了顿饭,就这样。”   “这是你说的聚餐?”   江棋鼻子有些痒,想摸两下手又没空,只能借盛轶的肩膀小心的蹭了蹭。   盛轶因为他这点示好的动作心一软,语气不由得就放缓了,“那群里说的那些呢?”   “假的。”江棋想了想,又说:“……半真半假。”   盛轶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太满意,他靠过来,“真的是哪些?”   真的啊……   江棋:“看你怎么理解了。”   盛轶:“……”   江棋:“像他们说的我是肉食动物颜狗最近老出毛病憋太久了这些就是真的。”   江棋说完抬起头来,果然看到盛轶脸上含蓄的写着你是不是智障了的一言难尽,他笑了笑才说:“我以前跟他是有过点什么。”   虽然那都是盛轶之前的事了,但这个时候对着他承认,还是叫他有些难堪,“毕业就结束了,昨天我也只跟他见了一面,没有像群里说的……那么不堪。”   “真的?”   “真的。”   这事去问老赵一目了然,而且他也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骗他,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再说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盛轶与其想跟张宇洲比可爱,不如直接比比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不需要盛轶多可爱就能让他体会什么叫经久不衰。   盛轶松了手,江棋以为他相信了,哪知道他抬起头来,“以前有过什么?”   “……”   “怪不得他三天两头过来找你。”   “现在是要翻旧账吗。”江棋问。   盛轶轻哼了声。   想翻来着,但他也知道是旧账翻的不是那么有理。   江棋:“你那个时候生气是真的吗?”   盛轶:“有点,他一直在跟我抢你。”   江棋:“那不叫抢。”   而且这话怎么看都是张宇洲比较有资格说。   盛轶:“以前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江棋:“现在呢?”   盛轶:“现在是我能名正言顺对你有占有欲的关系,所以如果你和他真有点什么,我会焦虑,会想是不是我哪里还做的不够好。”   “没有。”江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脸有些热,“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想的都好。”他试着去碰了碰盛轶的手指,发现是凉的,才想到进屋这么久了,空调一直没开,两个人躲在墙根全凭两腔热血自然供暖到现在。   他走去门口,比平时开高了两度,转身看到他的行李,想到他这个点回来,“你吃饭了吗?”   盛轶站在那里没动,江棋看他这样突然有些心疼,他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抱住他。   “江棋。”盛轶靠在他耳边,“就算听你说以前,我也很吃醋啊。”   “那你想听听我以前怎么吃的吗。”江棋说:“我不追究,你也可以打住了,我跟周时没关系,跟张宇洲没关系,跟任何一个除了你之外的人都没关系。”   “嗯。”盛轶低低的笑了声,看来这一晚上的心结终于要过去了,他揽过他人抱紧了,“我对这个圈子了解的太少了,而你又那么好,我总担心有人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把你抢走。”   “抢不走。”江棋今天晚上真是豁出去了,他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就算后面的人生还很长,我也不可能再像喜欢你那样喜欢一个人了。”   “既然这样,那做吧。”   “什么?”   “做*爱。”盛轶抬起头,“你要吗?算了不问了。”   江棋:“……”   盛轶突然推着他往卧室走。   “等,等等等……”   “等什么,等你哪天再去跟别人开房?”   靠,怎么这么难哄,他以为这波已经过去了,他特么说了这么多雄赳赳又酸唧唧的话,盛轶到底听进去几分?   他这算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要做的更好?   空调白开了。   热的他都要脱外套了盛轶的脑子居然还没解冻。   “我还没准备好。”江棋扒着墙,虽然他是挺愿意跟盛轶那什么的,但现在这种盛轶明显还在醋头上,却执意要向他证明什么的冲动他不接受。   关键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他以为至少等过段时间,他们感情再升华一点,到时候天都不用聊,直接棉被一盖,啊,对吧。   现在这情况,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盛轶比他还急?他以为最先忍耐不住的怎么也该是他。   “我看到你放在床头的……那什么了,你准备的很好了。”   “什么?”   “……计生用品。”   江棋的腰被他抱着,人往后扯,只有手上的力道还能跟他对扛着,盛轶突然说这个,他又实在想笑,一笑手就软了。   “除了这个你还要准备什么?”盛轶干脆把他抗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怎么对我两眼放光的。”   “操*你放我下来!”江棋真希望他此刻眼里放的是两道镭射光。   “不放。”   眼看着要被薅进去了,江棋用力拍门板,“我还没洗澡!”   盛轶转了方向往卫生间走,看样子是想两个人一起洗。   江棋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然而没走两步,门铃响了。   盛轶:“……”   江棋:“……”   盛轶扛着他,江棋还趴在他肩膀上,两个人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面面相觑了一番,这么晚了,谁会过来,物业?   “戚楠。”江棋突然想起来了,忙从他身上下来,“我忘了,他说了今天要过来留宿的。”   盛轶:“……”   江棋去开了门,外面果然是戚楠,用一只大润发的塑料袋拎着他明天要穿的衣服,另外一只袋子里黑黢黢的不知道放着点什么,江棋觉得他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怎么这么慢?”戚楠抱怨着进来,抬头看到盛轶,“桃子你怎么也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盛轶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衣服。   江棋在他旁边整头发。   “你俩干嘛?”戚楠一脸狐疑的看着表情古怪的两个人。   “没干嘛。”江棋说,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呢,能干嘛。   “我带了点大枣过来。”他把后面那袋给江棋,“一会洗了吃了吧。”说完他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   盛轶把袋子接过来,眼神示意江棋去洗澡。   江棋往戚楠那看了眼……卧槽你不是吧?   江棋:“吃饭了吗?”   戚楠:“谁这个点了不吃饭。”   江棋:“没问你。”   戚楠:“嗤。”   盛轶笑,“我自己来吧。”   江棋洗完澡出来,戚楠还坐在沙发上在看球赛,听见动静,往后招了招手,江棋把果盆放他手里,在他边上坐下了。   戚楠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满嘴嚼的嘎嘣脆,把盆子往江棋这边推了推。   江棋没看,他心思不在这上面。   他和盛轶刚才差点……起来。   他第一次从盛轶嘴里听到“做”这个词,还是跟他,毫不夸张的说,戚楠进门前,他正满眼放烟花,那一声门铃声把他要往头顶冲的血吓的全退了回来,好像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过来盛轶要做的是什么。   是以这会他要还能全神贯注的陪戚楠看起球赛,他就绝对当不起一个合格的非棍人员。   而且盛轶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   继续,等会继续?   操,别说他没准备好,戚楠也没准备好啊。   问过他意见了吗,他一个被老婆打出来无家可归的人,半夜还得听这种墙角,这让去他那要翻身上他这来还要逼着听他翻身的江棋觉得自己很不厚道。   他往戚楠那看了一眼,莫名有些心底发虚。   “干嘛?”戚楠没回头,就觉得自己半边脸被他恶心兮兮的小眼神一直盯着。   “没什么。”江棋端正了态度,打算从现在开始,认真的陪他看场球赛。   盛轶洗完,看他旁边已经没地方了,过来坐在了戚楠另一边。   戚楠把枣盆又往他那推了推。   盛轶没动,从他脑袋后面看江棋,江棋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的盯着屏幕,像是真的看进去了,不断变换着的画面在他侧脸留下一道坚毅的实线。   场上没有他支持的队,所以对比戚楠的放松,全程紧绷的江棋反倒显得有些刻意。   而另一边,盛轶敞着腿,靠坐在扶手上玩手机,看似认真,实则屏幕上的内容半天了都没翻一页。   戚楠把果盆抱起来,一人捻一颗分他两手里,算是意思到了,剩下的他用保鲜袋装好放冰箱,“我睡觉了。”   “还没结束啊。”江棋听到他说话,正视了眼电视,踢的正到关键,“不看了吗?”   “十一点了,明天还要加班。”戚楠在手机上啪啪打字,“我牙刷你还留着吗?”   “镜子后面黑颜色那把。”江棋说。   “装好的吗?”   “应该是吧。”   “算了我还是拿新的吧。”   “……”啧,一个明明因为脏乱差被赶出来的人,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为最后那点人设挽尊,算上之前泼牛奶那次,江棋觉得至少在他这是挽不回来了。   戚楠进去刷牙了,客厅里江棋和盛轶还坐在那装逼看球赛,然而鬼知道他们看进去了什么。   盛轶往江棋这坐的近了点,江棋没动,身体却不自觉的崩紧了。   戚楠刷完牙出来,“我先睡了,你俩也早点睡。”说完他径直进了盛轶房间。   江棋等他关了门,才反应过来这货居然没问问怎么分配房源,自说自话就这么定了。   都是惯的。   “我也去睡了。”江棋把那颗枣放盛轶手里,起身。   他一动,盛轶跟着就站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你见不见   江棋:“……”   江棋突然加快速度,往房间跑去,盛轶两枣一扔,撑着沙发背跃过来,就在江棋闪进去要关门时,他一膝盖顶上去,刚好卡在门框中间。   猛的一记碰撞声,江棋当即松了手,“没事吧?”   盛轶趁这个时候把他人往里一推,跟着就进来了。   “操*你还学会使诈了。”江棋目瞪口呆的看着刚还眉头紧皱的人,他差点以为把他腿卡折了。   “对你有用那叫智取。”盛轶十分不要脸的关上门,往前走了两步。   “干嘛?”江棋向后退。   盛轶没说话,在江棋伸手过来挡时,抱着他往床上一摔。   江棋猛的摔进枕头里还有点晕,这床底下要没被子,估计就跟摔在铁板上的肉没两样了,然而没等他看清什么呢,盛轶的唇就下来了。   跟他粗暴的动作相比,这个吻却像是被放慢了的镜头,每一帧里都透着温柔与细致,两个人贴着蹭了会,“我不准你再见他。”盛轶闷声说。   江棋在他唇上舔了舔,这两天要说不想他那是骗人的,他都差点飞去北京了,从那天晚上盛轶说完那番话到现在,虽然总共也没过去几天,但就是让他有点两个人聚少离多的伤感。   江棋:“谁?”   “你说谁。”盛轶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江棋笑,“好,不见。”   盛轶:“还有周时。”   江棋:“我跟他真没什么。”   周时这情况比较特殊,中间还夹了个戚楠,这一年好不容易跟他关系缓和了,江棋还真没办法说不见就不见,他现在就是装也要装的其乐融融,不然戳到戚楠某根神经,又要听他念叨他当年那点破事。   再说是真的没什么,他连被盛轶那样拒绝了都没选择他,不可能有什么了。   盛轶:“但他对你有什么。”   “哦。”江棋说:“要这么算的话,你要防的还挺多的,毕竟像我这样的条件,圈子里少有,看上的真不少,比如以前一起踢球的那谁,还有那次自习教室跟我要电话的那谁……啊……”   盛轶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他那里去的,突然一用力,江棋差点咬舌头上,他短促的叫了一声,顾忌到隔壁的戚楠,声音压在喉咙里,刚就忍的有些辛苦,这会更是一脑门子汗。   他瞪着盛轶。   盛轶固定住他的头,再一次吻了下来。   江棋被他人压着,还想挣两下的,毕竟从刚才起,无论深层还是浅层意识里,他都没把戚楠这个存在忘了,他们家隔音效果还没好到隔堵墙听不见的地步。   但在触碰到盛轶笼罩下来的带着点侵略意味的气息和少有的强势时,他几乎没有抵抗,不可自拔又欲拒还迎的陷了进去,江棋抱着他肩膀,任他在他唇齿间不断深入的进出。   他强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然而这种刻意的压抑与隐忍,愈发的挑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与不满来,他想要他,想抱紧他,想让他们在身体上更加的不留余地。   他想为他陷入疯狂。   他猜盛轶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对他藏着的欲*望有多强烈才敢这么轻易的对他。   盛轶从他唇上离开,湿*热的吻沿着脸颊落向耳垂,最后顺着脖颈慢慢往下,江棋能听到他不断变得粗重的喘息声,他死死的咬着下唇,努力不去放大所到之处留给他的如点火般的灼*热感,他怕自己会禁不起引诱而想要跟上他。   他手插*进盛轶头发里摸了两下,示意他可以停下了,趁他们现在都还有点自控意识,万一等会理智烧没了,就真一发不可收拾了,虽然这么做有些反*人类,但为了不反*隔壁人类,他们今天只能到底为止。   盛轶如果想做,往后的任何一天他都可以配合他。   盛轶握住他放在他头顶的手,拉开来摁在身体两侧,沿着江棋肌肉的线条,不管不顾的从小*腹一路吻了下去。   江棋:“……”   就在江棋挣扎着要坐起来,阻止他最后的丧心病狂时,盛轶在他那地方停了停,偏了下头绕开了,最后吻在他大腿根上。   江棋松了口气,尽管他现在的状态松十口气都放松不下来,但他还是庆幸盛轶没干点什么,那样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自己。   他现在就已经有点忍不住要诅咒戚楠了。   正想着,盛轶回来从他那地方经过,又停顿了下。   江棋:“……”   江棋眼看着他俯下*身,在差一点就要碰上时,一个拐弯又吻在了别处。   江棋差点要笑软了,“你不用这样,真的,我不勉强……”   他越是这样说,盛轶就越是赌气似的没法释怀,他觉得自己其实是能亲的下去的,就江棋老提防着他干点什么的戒备,让他束手束脚总有种自己是在轻薄良家妇女的错觉。   江棋在他头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里闪着大度的光辉,盛轶低头一口亲在那里,舔了两下后咬进去,江棋彻底笑不出来了。   中规中矩的技术,或者称得上毫无技术,比起他手上对力度和速度的掌控来要差的远了,也是,毕竟这种活没法对着自己练,盛轶在这种情况下能没把江棋弄疼已经算不错了。   比起肉*体上的刺*激,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满足,这一刻盖过了所有他能感觉到的,江棋从这一股愉悦感里,隐隐有了些难言的心疼。   他愿意为盛轶做这些,并且不觉得有任何难堪,那是他喜欢的人,他想要去触碰他身体的每一处并且让他觉得快乐,也许盛轶也是这么想的,但在他为了他改变到这种程度后,江棋觉得不应该再是他这样付出。   除了不再退让与回避,他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不过不是现在。   “用手吧,手就行。”江棋把人抱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盛轶额头上都是汗,粘湿的贴在脸上,呼出的热气让江棋跟着一阵燥热。   江棋手从他睡裤边沿摸进去,摸到一手的硬*挺,手里被实实在在充盈的感觉和他心里的酸涩交织在一起,身体逐渐在这样一种温水般的满足里沉淀了下来。   盛轶的手覆上来,江棋为了分散感官上过度的沉迷,去吻他的锁骨,沿着平滑突出的连着肩膀的线条,一路留下湿漉的痕迹,他牙齿在他睡衣扣子上咬了咬,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盛轶以为是在笑他刚才的表现,有些恼怒的掐了把他的腰,“不许笑。”   江棋总不好说是因为我这么脱你衣服,让我总联想到是在给蟹□□剥皮吧。   干什么一定要穿这件呢,就因为他说了好看吗。   哦对,还买了两套,他突然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江棋越是告诫自己别乱想,严肃点,非常时刻呢,就越是忍不住想笑。   盛轶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和恼羞成怒,看江棋在他胸口笑的停不下来,跟着笑了起来,他有些无奈的在他耳朵上亲了亲,声音低沉里透着点沙哑,“服了你了。”   结束后两人出门洗手。   当初为了图卧室空间大,没在里面装洗手间,江棋想他反正一个人住也够用了,直到这会两个人开了门,像贼一样把头探在门边朝外张望时,他才认识到这房间的硬装有多没预见性。   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概率啊。   确保客厅里没人,戚楠没有起夜或者起来看球赛顺道看点别的东西后,盛轶簇拥着江棋飞快的奔进了洗手间。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擦干溜回房间,盛轶晚他一步,进来时手里拿了个橙子。   “客户给的。”他说:“说是澳大利亚进口的,特别贵,国内现在还买不到,尝尝。”   “现在吗?”江棋爬上床。   “你刷过牙了?”   “嗯。”   “那再刷一次吧。”盛轶坐到椅子上准备剥皮。   “留块给戚楠吧。”江棋起身去拿刀,剥皮太粗暴了。   盛轶拉住他,“就这一个啊。”   “啊?”   “只有这一个。”盛轶看着他,“我特地留给你的。”   特地啊,江棋愣了两秒又退了回来,那必须独吞了,那货晚上吃了那么多枣子,应该早吃饱了。   盛轶把剥好的橙子放他手里。   “你不吃吗?”江棋问。   “想吃等上市了再去买就是了。”他说。   江棋看着手心里的小圆橙,想到盛轶当时都那么生气了,还不忘给自己留爱吃的东西,心里那点没着没落的感觉,一下子全找到了降落点,他掰了几瓣。   啊!酸!   ……嚼两下还有股苦味,而且没什么水分,好干,干的像在嚼饲料。   江棋本来还想给盛轶留点的,这味道让他实在下不去手,他含泪把一整颗都吃了。   “好吃吗?”盛轶问。   江棋点头,腮帮子都被酸的没知觉了,却还要笑中带泪的回答他,“好吃。”   甜过初恋般的好吃。   就冲这是他们家桃子留给他的,苦里都能吃出甜来,嗯。   江棋刷完牙回来,盛轶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他要躺进去,他突然转过身,嘴巴鼓鼓的,一笑,露出一大片橙子皮来。   江棋:“……”   江棋被他幼稚的要飙泪,一个翻滚笑栽在床上,床头灯橙色的光圈里,他眯着眼睛看他,谁说他们家盛桃子不可爱的,明明可爱的飞起好嘛。    ☆、第六十九章 你承认不承认   关了灯,两个人在被子里躺好,江棋问:“你明天还上班吗?”   “我休假啊。”盛轶和他面对面,左手从他肩膀绕过去,一下一下摸他头发。   “哦对,差点忘了。”那看来他要早点去办签证了,不然不仅假期不够用,置办东西的速度还可能跟不上那群人闻风八卦的速度。   虽然也可以先承认了再去买,但江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送个东西当代替说了,反正他输给他们的,因为什么输的……就这样那样输了呗。   刚好也让他们看在这么有诚意的礼物的份上少调侃他两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定,我都可以。”盛轶在他额头上蹭着两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困了?”   “嗯。”   “那睡吧。”江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明天我去趟公司,早上就不叫你了。”   盛轶动了动,“中午回来吗?”   “可能不回。”   “那晚上你想吃什么?   “出去吃吧,别做了。”   “不想出去吃。”盛轶说:“我现在就想吃点家常的。”   “那晚点我回来做。”家常的他还是可以做的,因为对他来说家常差不多就等于放油放盐再放点糖。   “嗯。”盛轶笑了笑,又过了一会,江棋再说话他就不回了,睡着了。   江棋把他胳膊放进去,翻了个身,摸到手机想看篇攻略再睡,点开发现有戚楠的微信。   戚楠:“你俩动静小点我浅眠。”   江棋:“……”   江棋哆嗦着看时间,差不多就在他被盛轶推进来摔床上那时候。   操,现在要说戚楠没听墙角他都不相信了。   江棋有点担心他的眠到现在还浅着,思虑再三,给他发了个“?”。   等了两分钟戚楠没回,好吧,睡了,再说现在也快一点了,一个热爱早睡早起的男人,要能为了他坚持到现在,他都要过意不去了。   第二天早上江棋先醒,按惯例盛轶肯定要睡到中午,他在他肩头亲了一口,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戚楠在外面用堪比韭菜盒子大小的饺子下了碗当早饭,看见他立刻就抱怨上了,“你这怎么连米都没有?”   “没有吗?”江棋打开柜子,米缸已经见底了,“好吧,忘买了。”   锅里还留了四五个饺子,江棋不太想吃,但戚楠已经煮了,不吃又太浪费,再说这会他也找不出别的吃的,只能拿了个碗把他们都盛进来。   坐下时他撇了个在戚楠碗里,“帮我吃一个。”   “我吃不下了。”戚楠用筷子挡着,“你留给桃子吧。”   “等他起来都泡糊了。”   “我这也是泡糊了的,我下的时候就没想过能胀这么大。”   “面和太厚了,稍微扯两下能有这么大我也挺意外的。”江棋说,见缝插针的还是把那饺子扔戚楠碗里了。   戚楠搅了搅面皮,抬头看着他,“挺冷静啊,就没点什么要对我说的?”   “啊?”江棋去拿抹布。   “你俩好上了吧?”   戚楠就算不听墙角,凭昨天他和盛轶之间诡异的动静,估计也能猜个七八了,江棋没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啊,还瞒着我们?”   “就前两天。”江棋过来坐下,“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说。”   “这有什么好想的。”戚楠笑,“直接说呗,到这步谁还不明白了。”   江棋想说什么,咬了口饺子,慢慢把话又咽了回去。   戚楠瞥了他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嗯?”   戚楠嗤笑了声,“你不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长不了吗。”   江棋回头看了眼,示意他小声点,他们家隔音真没那么好啊,盛轶的睡眠质量就更没那么好了。   戚楠虽然气他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但还是自觉放低了声音,“桃子对你有多用心不用我再说了吧,你就说你想这些对得起他吗。”   “我没有这么想。”江棋说着慢慢叹了口气,“我在你们跟前丢的脸还少吗,就算长不了,我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瞒着你们。”   而且他既然答应了盛轶,就不会再考虑长不长的问题,哪怕哪天他告诉他,他只是一时冲动,他没有想好,他做不下去,他都不会怪他,盛轶努力过,而他也接受了。   比起他,总归是他更想要得到他,退让、宽容、付出也总归是他该多承担,感情不就应该是这样才合乎情理吗。   江棋在这一点上从来没想过去锱铢必较那点主动与被动。   “我跟桃子聊过,你们之间的问题一开始确实在他。”戚楠说:“也不能说是问题吧,说白了就是没明白过来,但后来这个没明白过来的人变成你,是我没想到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俩都一把年纪了,谈个恋爱不可能再像人小年轻一样全凭冲动,但你就想你至少要比他多深思熟虑那么多年,他都能把问题想明白,你反倒犹犹豫豫的这像话吗。”   戚楠趁着他愣神,把多的那个饺子悄么声的又塞回了他碗里,“还是说你有点别的想法?”   “戚楠。”   “嗯?”   “我们……不是异性恋啊。”   “所以呢?”   “外面的那些非议,我可以和他一起去面对,但我没办法替他承担,这些不是我说一句喜欢就能当不存在的,言语的暴力有多可怕,我不是没体会过。”江棋看着他,“可我又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所以往后的每一步决定,我都希望是他来做你明白吗。”   什么时候说,要不要说,怎么说,江棋已经无所谓急于求成,他甚至不介意和他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过下去。   他也知道这不可能,盛轶的家人甚至同事早晚会知道。   但至少目前,在盛轶能给到他的安全范围内,他不会再去跟他要求更多,这是江棋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哦。”戚楠难得看他这么严肃,摸了摸鼻子,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明白就好。”   江棋把碗推给他,“拿走。”   “我吃不下了啊。”   “我就吃得下?”   戚楠刚要夹回来,筷子一顿,“操特么不是你先给我的!”差点被他绕进去了。   江棋被他骂的一愣,是哦。   不对。   “吃不下你煮那么多!”   “我走了。”戚楠起身,“再不走要迟到了,都忘了今天是在你们家了。”   “昨晚还没睡好,乒里乓啷的折腾。”   “还不如睡沙发呢,沙发我还有个私人空间。”   江棋:“……”   江棋让他赶紧滚,他都没嫌他占了他私人空间他倒还有脸先提了。   一大早吃那么多不好,可躺在碗里不吃又看不下去,只能往里硬塞,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摸出手机来想刷下朋友圈,看看在这个不用上班的早晨,除了他这种加班狗外还有没有人起的比他更早。   刚点进微信,就看到两分钟前戚楠在群里发了条,“老父亲式感动(流泪),他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呜呜。”   江棋喷了一桌子的饺子汤。   操!   下楼了吗,特么就问你发的时候人到楼下了吗!   怎么没当着他的面发啊,这傻逼!   要你感动!   江棋撑着额头,突然就笑了起来,有这帮货在,他就没点伤感的时候,全被他们捣糊过去了,他刚才说了那么多,估计戚楠连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   江棋吃完,看时间差不多了,推开门又看了看盛轶,搂着他的枕头睡的正香。   啊,是啊,在一起了,睡都睡过了。   哦没,睡到一半了,马上就要睡全了。   这人现在是他的了,虽然时不时会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偶尔清醒的时候,他还是能判断出来那是真的。   他和盛轶,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别说戚楠了,他都要老丈夫式感动了。   王文宇和赵宏亮显然没有戚楠打下的那两个呜呜声感动。   赵宏亮:“这不明摆着的吗。”   赵宏亮:“我还以为十一那会他俩就能在一起的,居然拖到现在。”   戚楠:“谁知道他们怎么拖的,要不是我昨天发现,说不定要等到过年(白眼)。”   赵宏亮:“你昨天怎么发现的?”   江棋:“我错了!”   戚楠:“就那么发现了呗(笑),你去他们家住一宿你也能发现。”   赵宏亮:“哦(笑)。”   王文宇:“笑不出来。”   王文宇:“现在我成了本群唯一一条单身狗。”   戚楠:“你会成本群唯一一条单身狗我们没预料到,但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都预料到了。”   赵宏亮:“所以不管他们在不在一起,你都可能成为本群唯一一条单身狗。”   王文宇:“这么说我才是那个变量?!”   王文宇:“我不管,@江棋,红包。”   江棋发了一千块,五个人,发现到最后一个人最多只能领两百,他自己点了后,还剩下两百。   王文宇:“东西都备好,我要抱着我心爱的小音箱独自流泪到天明。”   赵宏亮:“要不我把马桶圈让给你,你抱着它流泪到天明可能会更伤感一点。”   王文宇:“……”   江棋笑着放下了手机,中午的时候,盛轶也在群里发了个红包,江棋看他们的领取记录,估计也是一千。   他于是也点了下。   两百块顺利get。   江棋:“起来了?”   盛轶:“嗯。”   江棋:“中饭准备怎么吃,家里没米了。”   盛轶:“等会我下楼看看。”   他们家楼下没多远就是商场,江棋不担心他没地吃饭,不过盛轶不想吃外面,那可能要走远点去买菜了,其实他想说有个既可以不用自己做又可以吃家常菜的地方,估计盛轶不肯去。   江棋:“群里有红包。”   盛轶:“留给我的?”   江棋:“嗯。”   其实是发多了,一开始根本没想留你的。   江棋切换过去看,提示盛轶领取了他的红包。   盛轶:“恭喜你啊。”   江棋笑,“嗯,恭喜我吧。”    ☆、第七十章 你摘菜不摘菜   陈嵘打电话来说接下去几天她和江兵可能要去趟外地,他大伯家里在盖房子,他们去帮两天忙,让江棋把狗接他那去,上次他们出国旅游,把狗放宠物店寄养,回来连尿都不会好好撒了。   江棋问日期,发现跟他和盛轶出去那几天刚好重了,“我也不在,要去旅游。”   “去哪?”陈嵘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日本。”   “和谁?”陈嵘敏锐的捕捉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盛轶。”   陈嵘没说话,江棋等了一会,还是没听见声音,他咳了声,“我们……”   “想清楚了再说。”   “我们在一起了。”他说。   对面又沉默了两秒,陈嵘才哼笑了声,“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江棋:“……”   江棋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怎么像他拿下盛轶是干了多么恶霸的一件事,有种只要功夫深人渣也能得逞的感觉。   陈嵘说:“那过两天我跟你爸上你那去一趟,把事情都定下来。”   “……定什么?”他们又不结婚。   “不见父母你们是就想谈着玩啊。”   江棋:“……”   江棋有些哭笑不得,“没想谈着玩,但也没到那一步呢,先别给他压力。”   陈嵘:“哦,他知道我们知道,我们还没点态度,你这不叫压力啊。”   有吗,盛轶没有提,他也还没想过。   “他父母那边怎么说?”陈嵘问。   江棋:“应该还不知道。”   陈嵘:“那我们这更得表个态了。”   早说晚说他们都会知道,戚楠给他开了个头,现在能让他自己来收尾已经算厚待他了,再说盛轶知道他爸妈知道,应该也会有点想法,虽然江棋一直没问过他,“也行,那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陈嵘一听他动不动说要出去就烦,“出去吃什么,你家里锅底掉了?”   江棋:“……”   江棋:“我还不如人锅底掉了的呢。”   陈嵘:“你好歹也学了这么久,不露个两手给我和你爸看看?”   江棋:“我那是自学,你还能指望一个自学的人成才吗。”   大排档都比不上呢现在。   陈嵘:“我跟你爸又不是为了吃你顿饭来的,磨磨唧唧,就这么定了。”   “行吧。”江棋挂了电话,对着洗衣机愣了一会,走到阳台门口,“盛轶。”   “嗯?”躺在沙发上玩了半天手机的人翻了个身。   这两天真是闲大发了,除了偶尔去小区后面跟不认识的人打打球,大部分时间江棋就看他瘫在那儿,唯一不同的也就是瘫床还是瘫沙发的区别了,基本什么运动量都没有。   他还担心盛轶那么高强度的工作过后会不会突然生场病,好在除了没那么生龙活虎每天都像是睡不醒外,其他各方面都正常,头两天还没什么胃口,后面就吃的比他还多了。   “我爸妈这两天可能会过来。”   盛轶坐起身,听出了这个过来背后的意思,“要来视察吗?”   “嗯,来视察你。”   盛轶笑,关了手机,对着屏幕抓了两把头发,“那我明天去剪个头吧,接受领导检阅。”   “早检阅合格了,就走个形式好发批文。”江棋看他手底下是有点长了,“等会我陪你下去剪吧。”   “现在应该关门了吧,没事,明天我自己去。”说着倒在沙发上笑看着他。   “干嘛?”谈恋爱不就是应该上个厕所都挤在一块的吗。   江棋从洗衣机里把东西都拿出来,“那你明天去看好了,别在商场拐角那家剪,那家手艺不行,二楼有家装修老土的其实还不错。”   “好,听你的。”盛轶过来帮着他一起晾,主要是他床上的一些床单被套之类的,毕竟以后没什么原则问题比如说饭在锅里放了一个月之类的,他们应该用不着两张床,“签证办的怎么样了?”   江棋:“明天应该就能到了吧。”   “那我等会把机票买了。”盛轶说:“群里说的音响和马桶盖,是你答应他们的吗?”   江棋看着他,以为他没注意到这个。   “还有双开门冰箱。”   江棋有些不好意思,“嗯,打了个小赌。”   正经按斗地主算,这小赌的金额都够得上被抓进去拘留的标准了。   盛轶:“过去我来买吧。”   江棋:“为什么要你买?”   盛轶:“你不是已经买了冰箱了吗。”   江棋:“那也用不着你买,我输给他们的当然我买。”   盛轶想了想,“那我送你个车位吧。”   江棋愣住了,“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横着停吧。”   盛轶笑了一下,“我大概能猜出来你跟他们赌了什么,但如果你没答应我的话,你要那个车位做什么?”   “镇场子啊。”江棋一抖被套,十分霸气,“不然我以一敌三怎么干的过他们。”   盛轶:“……”   “是你答应的我。”江棋纠正他,“那音响和马桶盖你买吧,我送你个车位。”   “没什么好谢的了,我把我那套房子过户给你吧。”   “够了。”江棋伸手,被两个人过家家式的礼尚往来打败了,“可你往后总要停车的。”   “隔壁小区包年挺好的啊。”盛轶接过来挂上去,“门卫那天跟我说我要续期还可以打九折。”   “……”   不,江棋想买,送戚楠冰箱的时候他就想买了,电梯口的买不到,其他位置排排队提个价还是有可能的。   两人把衣服都晾好,进去时盛轶问:“阿姨他们有说具体时间吗?”   “我估计这周末吧。”   “那菜我去买吧。”盛轶说:“刚好也谢谢上次我爸妈过来,麻烦他们照顾了。”   江棋一听,在盛轶背后眯了眯眼,感觉十分有戏。   陈嵘第三天中午来的,正好是个周六,敲门的时候,厨房里江棋飞快的把围裙从盛轶身上扯下来往自己腰上系,顺道把铲子一起接过去,“去开门。”   盛轶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的有些想笑,给他整理好围裙带子后揉了揉他头发,出去开门了。   “剪头发了啊?”陈嵘一看见他就问。   盛轶不好意思的抓了两下,“是不是太短了?”   “不短不短,看着挺精神。”陈嵘笑,进来后往桌上那几道菜上瞄了眼,往里努嘴,“都他做的?”   “是。”盛轶十分配合。   江兵背着手过来,探头看了看,“不错,有进步。”   “你们先坐,我进去看看,应该快好了。”盛轶说着进了厨房,从背后握着江棋的手抖了两下,把勺子里的盐又抖下去一点,然后拿出碗来,摸到电饭锅的时候他愣住了。   凉的。   “你没摁?”   “啊?”江棋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就绝望了,“操*我忘了,怎么办?”   “下面来得及吗?”   “方便面吗?不要命的你可以下。”   “……”   盛轶想到冰箱里屯的漫山遍野的饺子,拍拍江棋肩膀,“先烧水。”   最后饺子跟汤差不多是同时出的锅,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江棋不太想把他这些终极武器贡献出来,味道是还行,就是卖相太丑了,虽然他都敢拿去盛轶同事跟前现了,那是因为同事作为外人吃人嘴短有意见也不好说,但陈嵘作为他挑剔不好惹的妈,看到了还不吐槽两句简直不是她风格。   果然,刚端上桌陈嵘就说:“你是把家里的开关面板煮了吗?”   江棋:“……”   盛轶:“……”   江兵夹了个到自己碗里,看了看,“这开……这饺子皮擀的太松了,下回你再多加点面粉,多揉会。”   江棋:“哦。”   陈嵘也夹了个,“味道还行,比你上回有进步。”   哪回?江棋有点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还给陈嵘看过了。   他看盛轶,盛轶同样一脸茫然,不知道,那一抽屉里面是什么绿白相间的物体他表示一点都没看清。   江兵动动筷子,“坐下吃吧。”   陈嵘尝第一口菜就知道不是江棋做的,他的水平,有提高可能,但要一次性做的这么熟练,没个一年半载的勤学苦练不可能。   不过也好,两个人里有一个会做就行,过日子嘛,柴米油盐总要打交道。   陈嵘看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我说两句吧。”   江棋和盛轶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   “你们吃你们的,别这么正式。”   “没事,阿姨您说。”盛轶在桌子下面握住江棋的手放自己腿上。   “那我就说了。”陈嵘看着盛轶,“你们两个的事呢,我听江棋说了,我们家都挺喜欢你的,你叔跟我的意见一样,一直都是支持的,现在能看你们两个走在一起,我们都很高兴。”陈嵘后面有句话没说,怕盛轶听了有负担,尤其是替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的江棋高兴。   江兵大概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江棋余光里看到他被饺子噎了一下。   江棋点点头,等了一会,“就这样?”   陈嵘:“就这样,我不说了我是来表个态的嘛。”   江棋:“哦。”   “还有一点,本来你爸不让我说的,他说你们跟其他谈恋爱的男男女女一样,叫我不要刻意搞特殊化,但我知道毕竟不一样,我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对你们宽容。”陈嵘放缓了声音,“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要独立要自由不想被父母多管着我也能理解,但有些事情上,父母毕竟比你们多吃了这么多年饭,所以用得着的尽管跟我们提,爸妈还没老的不能动,还能给你们抗点事。”   陈嵘到现在都还能回忆起,那天江棋浑身是伤的回来,躲进房间里一声不吭的处理伤口时的那份坚强,在这条路上明明摔的比谁都惨烈,却还能怀着那样一颗简单的心从一而终,她虽然总吐槽他,但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比外面谁家的差。   江棋当然不可能叫他们去帮他抗事,但能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很欣慰,盛轶的手紧了紧,“阿姨您放心,我都会在的,有任何事我和他一起面对。”   “我不担心他。”陈嵘说:“我在他身上担的心都担完了,我现在担心你,你没有……”   “好了。”江兵一只饺子吃了半天总算咽下去了,“路是他们的,你操再多心也没用,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陈嵘想想也是,江棋就算在小的时候,她又真的帮他分担了多少,路说到底是他们自己选的,就是……   陈嵘有些犹豫的看着盛轶。   盛轶:“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江棋很少看他妈有这么为难的时候,不由得也有点紧张,以为是好话说在前头要有什么反转了。   陈嵘想了好一会,居然这个时候红了眼眶,“下回你妈妈要再过来,你帮我问问她,还肯不肯陪我去地里摘菜了?”    ☆、第七十一章 你挨饿不挨饿   “你那地在没在都说不一定呢。”江棋松了口气,“种完这熟差不多了,现在什么市价,怎么可能……”   陈嵘气的想打他,被江兵拦住了,江棋识相的闭了嘴,抽了两张纸给她递过去。   陈嵘瞪了他一眼,接过来擦了没两下又想笑了,“我种你家地了,会不会说话。”   江兵在陈嵘肩上捏了捏,“小盛啊。”   盛轶转过来听他说话。   江兵:“我没太多要说的,你阿姨都已经说了,就是江棋这孩子呢毛病挺多,你以后多担待。”   江兵:“他要是有什么对你不住的地方,你跟我们说,我替你做主。”   怎么做,打断……腿么?   盛轶往江棋这看了一眼,笑道:“叔叔您谦虚了,江棋他人特别好,对我也很好。”   那是,这一点上江棋十分自信,盛轶也就心不大,不然跟他说完全就是要啥给啥。   不过他觉得盛轶可能没听明白他爸话里的意思,要么就是没听出来语气,这明显是对儿子第一次领回家的小女朋友说的话嘛。   别怕,我儿子要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看我不打死这个臭小子。   江棋这一刻可以说十分感动,没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有人在为他岌岌可危的地位着想。   想到这个人是他的老父亲,那一刻他萎靡不振就快要自我放弃的抵抗意识突然起死回生。   他感觉自己能行。   于是这一晚上江棋久久不能入眠,前两天因为对盛轶的那点心疼而被打压下去的念头又有点蠢蠢欲动。   盛轶翻了个身搂住他,带着点困倦的鼻音问:“在想什么?”   江棋:“没什么。”   盛轶笑了笑,“想你爸把我交给你的事?”   江棋挑眉,“你有什么意见?”   盛轶一个翻身躺平了,“没有,任君采撷。”   江棋想说我有一个大计划,你要不要联手跟我赚套房。   但当他起身在盛轶唇上亲了两口,并很快沦陷在那两片柔软里时,又觉得思考这些问题本身就有些多余,他舍得盛轶受苦内心煎熬吗,不舍得,上下对他来说真的重要吗,不重要。   比起盛轶躺在他身边这件事,什么都不重要。   就算有他可以期待的以后,那也是以后,至少一开始,江棋是不太愿意他去克服内心的障碍勉强接受这些,这和大不大度牺不牺牲没关系,除了跟戚楠他们打赌时的信誓旦旦,他其实并没有过分执着在这件事里。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在他们签证办好机票买好连马桶圈的款式都选好就等着去提货的时候,盛轶突然接到通知,之前被换走的那个项目上有些重要问题需要他去处理,要出至少半个月的差。   江棋能说什么,他也很绝望啊。   接近年关,他们也忙,假越往后只会越难请,而盛轶过年是一定要回去的,所以即便有计划,也要拖到年后了。   盛轶走的匆忙,江棋没抽出空来去送,他自己打车走的,去机场的路上,一路都在跟他道歉,隔着屏幕江棋都能感觉到他打下那些歉意时的小心翼翼。   江棋说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可以好好计划一下,就是给老赵和老王的东西他可能要找人代购了。   盛轶多数时候在外面,能聊的时间不多,也就晚上抽一个小时视会频,两个人还都是对着电脑一边码字一边说话,江棋虽然挺享受这种一起忙忙碌碌,我加班有你陪着的状态,但隔着屏幕摸不到人,还是让他有些丧的提不起精神。   不知道盛轶怎么想的,反正他是想人想的快得心绞痛了。   每天就那么点时间看看他,还是张高糊侧脸,江棋有时候盯着他出神出太久了,盛轶会转过来问他怎么了,江棋总说不出口是太想你了,只能借口信号不好卡了。   不过有几次他余光里看到盛轶也在看他。   这让他愈发的心绪难平。   数着日子算算也才过去五天,就算明天是周末,他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潇洒的想订个机票飞就订个机票飞,公司这边一堆事,他也走不开。   然而没过两天,江棋就接到通知说要去一趟x市,之前那个让他断手的项目的外地分公司在后期交付应用中不知道搞出了什么飞机,整到整个系统都快要崩了,让他们这边赶紧派人去救场。   项目总监再三跟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后面再有问题就是协议外的了,并且表示这周末前他都可以不用回公司。   江棋十分冷静不争不吵的接受了,拉着脸走出门时毫无情绪,甚至都没抱怨一句什么系统崩到后期不够要带上他一个研发人员,然而没等回到座位上,他就拿出手机,飞快的刷了起来。   两个小时车程!   除此之外,本周有一天的富余时间。   虽然他和盛轶不缺在家里见面的机会,但能在外地相遇,总会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之喜。   而且他太想他了,等不到一个星期之后了。   谁知道一个星期之后有没有点别的幺蛾子。   江棋也想像盛轶那样霸道总裁的说下来吧,我就在你楼下。   想想都能苏人一个腿软。   然而他除了知道那栋楼食堂难吃,并不知道那栋楼到底在哪。   江棋带了两个人过去,前三天跟人跟机器斗智斗勇,脑子里除了程序就是那点数据,盛轶的消息他都没怎么回。   而当他忙完,坐下来喘口气,对着手机点出那堆烂玉米时,才发现想见他的心无论何时都没停下来过,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这一刻显得尤为的迫切。   他给盛轶发了个定位。   盛轶很快就回了,“你在这里?”   江棋:“嗯。”   盛轶:“我现在过来。”   江棋:“我过去吧,我明天不上班。”   盛轶:“那我过来接你。”   来回四个小时,还不如他这边叫个车或者坐城际大巴快一点。   江棋:“你把你那地址给我,我自己过来。”   盛轶:“我来接你。”   好吧,江棋说:“我这边还有两个同事,怎么办,扔了吗?”   盛轶:“扔!”   江棋对着盛轶打下的这个字突然就笑了,跟同事说要去隔壁市处理点事情,就不跟他们一起飞了。   同事不是小王,什么都没问,这两天被江棋操的也实在是有点狠了,此时一被下了赦令,愉快的当晚就飞走了。   江棋在工业区里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便利店,要了杯热牛奶,坐在余辉能照得到的地方晒了会太阳,等天黑了又查了下附近或者沿途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怕影响盛轶开车,他忍住了没给他发消息。   盛轶到的很快,应该没用两小时,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便利店门口的时候,江棋一眼望过去,人几乎是空白的,那一刻想了什么,直到盛轶走到他跟前了他都没一点意识,跟那堆瘫痪了的数据一样。   盛轶:“等多久了?”   江棋:“没多久,比我想的要快。”   毛,明明度秒如年。   盛轶:“走吧。”   “嗯。”碍于旁边有人,江棋忍住了上去抱他的冲动,收拾了东西,起身和他一起出去。   盛轶开的是公司的车,挡风玻璃下面还有单位的停车证,停的位子十分不隐蔽,上车了都没找到可以让他发泄激动哪怕就一小会的机会。   盛轶倒车,江棋发现方向不是朝着路口,正要说前面没路,盛轶解开安全带,就着一个没有人的偏角,靠过来在他唇上狠狠的亲了口。   江棋迅速拉过他的后颈回应,两人很快分开。   盛轶重新坐好,把车开出去,“来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不确定要几天。”现在这节奏都是他紧赶慢赶拉着同事拼命加班省下来的。   盛轶看着他,“无论几天我都可以过来。”   “再多两天你不就回来了吗。”江棋这逼装的十分隐蔽。   盛轶笑,“那不还要两天吗,你吃饭了吗?”   “没有,你呢?”   盛轶摇头。   “那刚好。”江棋翻出手机来定位,“刚没事搜了下,附近有家评价还不错的,吃完再走吧。”   按推荐点了几个菜,两个人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江棋没吃出一溜好评里惊天地的味道来,觉得也就那样吧,也可能原因在他,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安定下来去仔细的咀嚼味道,从进门到吃完出去,他一直不怎么想说话。   这种既想时间过慢点又有些莫名急切的情绪在两个人重新坐到车里后,随着固定空间里不断升高的温度,愈发顽固的贴合在他四周,而且他从盛轶不断的沉默里,发现他可能和他有着同样的困扰。   或许称不上困扰,江棋在偶尔看向他时,意识到这其实是他一直都努力想要在盛轶身上看到的,他慢慢深吸了口气,“我来开吧。”   一直没人说话,江棋突然开口,盛轶没听清,微微往他这偏了偏头。   “我来开,你反正也用导航。”   “怎么了?”   “趁现在还没上高速,来来,靠边停。”   盛轶笑了笑没说什么,把车停在路边换他上来。   到酒店差不多快九点了,两个人刚进大堂,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大金下来拿外卖,一抬头看到他们,“江总?!”   江棋:“……”   盛轶:“这么晚还吃外卖?”   大金苦着脸,“食堂那饭菜必须没吃饱啊,我原本还想忍一下的,白挨了这么久饿。”   江棋咳了声,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过来拿点东西。”   从拖着的箱子和拎着的电脑包看,无论怎么都是一副往里送东西的样子,大金给了一个话不多说我都懂的表情,“江总也来这边出差?”   “嗯,处理点事情。”这是实话。   大金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指了指,“那我先上去了。”   在前台办完登记,进电梯后,江棋说:“为什么大金他每次看到我都这么……”他想了会词,“亢奋?”   他想说振奋的,但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能让人振的起来的点。   “喜欢你吧。”盛轶靠着,手指慢慢的勾住他。   “不吃醋了?”江棋示意有监控。   “这个不用吃。”盛轶没松手,在他每一个手指骨上都蹭了蹭,一起拢进手心里。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吃醋的。   那几个被他吃过的至少一个都不无辜。   江棋感觉大金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这洞察力,堪比他们小王了,说到小王,江棋想到这一年他们两个就在互相洞察对方失恋中度过了,顿时有些想叹气。   进到走廊后,他想到什么,“他住你隔壁吗?”   盛轶因为他突然放慢的脚步回过头来,“谁?”   “大金,或者你其他同事。”   “没有啊,都分散开了。”   “那……在同一层吗?”   盛轶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后笑起来,“同一层为什么要在意?”   “随便问问。”江棋没看他。   “嗯。”盛轶说:“可能在同一层,但同一侧及对面紧挨着的至少六间里没有。”   问是他要问的,但他现在不想听了。   闭嘴。   房门开了,盛轶先进去。   江棋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长什么样,就被猛拽了一把后,抵在了关起的门上。   门卡没插,房间里是暗的,半边没有拉上的窗帘里隐约透着些远处的霓虹光,把目之所及的每一样都照出虚虚的轮廓来。   江棋闭上眼睛,用力抱紧了盛轶,压抑着的沉默在密闭的空间里解禁的一瞬间,让他有些失控的对着盛轶落下来的唇迎了上去。    ☆、第七十二章 你过硬不过硬   走廊里由远及近能听到行李在厚重的地毯上拖过时发出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人小声说话,江棋隔着一道门,起初还能分辨方向,渐渐的随着他所有的感官被眼前的人占满,呼吸里充斥着令人晕眩的热意,便再也分不出神来在意其他。   他吻着盛轶的唇,舌尖在不遗余力的针锋相对中逐渐占了优势,最终得以撬开盛轶的齿关顶进去。   江棋固定住他的头用力辗转,似乎是想把里面仅存的那点空气都排挤出去,好让彼此在这方寸之地再无缝隙。   盛轶感觉到他愈发粗暴的动作里不加掩饰的带着的发泄情绪,便任由他吻着,即便江棋几次撞在他牙齿上,他也只是轻轻皱眉,随后抱着他转了个身,换他靠在门上,拍拍江棋勒在他腰上的手,示意他不必再用那么大力气来禁锢自己。   身体极度紧绷之下,颤抖的越来越明显,人在他怀里,呼吸却变得紊乱起来,盛轶将他拉向自己,轻抚着他的后背,低低的叫了声:“江棋。”   耳朵里狂热的轰鸣在他这一声里慢慢停下来,最终被撕扯成一条细长模糊的尾音,但江棋仍有些控制不住的剧烈喘息着,他咬着盛轶的耳垂,沿着下颚的线条吻下去,“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其实江棋再吻两下估计就能从他嘴里尝到血腥味了,内壁那里好像破了,盛轶小心的咽了咽,“是想我了吗?”   “嗯。”江棋舔了舔他的嘴角,低头靠在他肩上,“一直都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盛轶的手收紧,“走的那天就开始想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盛轶想说他怎么可能不回去,转念意识到江棋说的走,和他现在在说的不是同一次,“嗯,差点就不回来了。”   “我运气好。”江棋眼睛在他肩膀上压到发疼了,却还是没能驱走那些不断上涌的酸意,“捡了个好大的漏。”   盛轶笑,“凭实力捡的怎么能说是运气。”   江棋摇头,就是运气。   “其实从这里回去之后,我经常会想到你……”盛轶摸着他揉乱了的头发,没有再说下去,“……对不起江棋。”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只要你还能回来,能看到我,我又怎么会怪过程让我经历了什么。   操,又想骗他哭。   然而这回江棋憋了口气,坚强的忍住了。   他不想好好一个晚上,再叫盛轶观摩他哭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丑样。   他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没彻底平复下来,盛轶身上被挑起的热度又刚刚好,此时此景再不干点什么,他都对不起他刚才一瞬间想把人生吞活剥的勇气。   盛轶大概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在他耳边轻喘了声,“不说这些了。”   不说,那就做吧。   江棋比他还不想说。   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过后,盛轶拥着他往床边退去。   床离门有点距离,江棋担心盛轶推早了,可能惯性不够他挣到床上,而要栽在床尾顺便再磕下头,那就有点丢人了。   好在盛轶半路上来揽了他一把,最后两个人一起摔进去,盛轶摔在他身上,很快又坐起身,把外套连着里面的毛衣一起脱了。   一镜到底,没有任何磕绊,动作如教科书般的流畅。   江棋顺势把他衬衫扯出来,冰凉的手摸了进去,盛轶在背后摁住,俯下*身吻他的脸,“冷吗?”   “不冷。”江棋手不甚满意的挣了两下,“冷你让我捂会。”   盛轶笑着放开他,在他脖子上一点点啃咬着,江棋撑起身把大衣脱了,冬天就这点不好,想干点什么脱个衣服十七八件的十分影响激情。   房间里有几丝余温,但全部脱了江棋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冷,盛轶摸着他颤抖的身体,确定这次不是情绪影响而是真的生理冷后,他起身准备去把电源接通。   “别开了,就这样。”江棋抱着他,他现在需要这点凉意来让他在燥热到失去理智的血液里感受眼前这个人是盛轶不是别人的那点真实,他摸着他在昏暗光线里依旧清晰的脸,忍不住再次吻了上去。   随着盛轶的唇和身体相贴的地方不断传来的温度,意识在反复的炙烤下变得不再只满足于眼前的亲密。   他想要更多。   他有些不知餍足的想去迎合盛轶。   想要他们用身体去坐实这种关系。   想要他可怕的占有欲在这个时候得到纾解。   他想要他的一切。   盛轶在他上方撑起身,眼角微微泛红,他看着他,所有的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在他这一起身里都停了下来。   “你想……”盛轶粗重的喘息时断时续,看得出来在尽力忍耐着,江棋因为他最后关头的动作,猜到他可能要说什么。   “想上你是吗?”江棋眯眼看着他,“想。”   盛轶没说话,抱着他的腰就差一个翻身的用力了。   江棋一条腿攀上他的腰,用力躬起背压住了他的动作,手插*进他头发里,滚烫的脸在他脖子上凸显的青筋那蹭了蹭,用气音在他耳边说:“但更想你上我。”   想让你得到我。   想让你能如我爱你万分之一般的爱我。   尖锐的疼在江棋脑子里炸出撕裂般的痛意,他手不受控制的有些痉挛,却仍不愿意从盛轶背上移开的紧紧抓着。   盛轶吻着他汗涔涔的耳鬓,“疼吗?”   江棋说不出话来,张嘴用力呼吸,湿热的空气像有一道屏障隔绝在他周围,有几秒钟他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直到盛轶小心的动作再次把疼痛压进他身体里。   盛轶的脸上也都是汗,不时滴在江棋身上,几缕头发紧贴在额前,江棋居然这个时候还一阵情动的拉下他的头,在他紧闭着的双眼上小心的吻着。   他以为会一直疼下去,毕竟一瞬间的刺痛后反复的拉锯让他觉得这痛意无尽无边,他甚至试图调整呼吸去努力适应,毕竟不是那么快就能结束,以至于在另外一种感觉涌上来后,他一度觉得有些诡异。   直到最后释放,他都没能从短暂的余韵中分辨出来究竟是解脱的轻松感还是真的觉得很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很满足。   因为盛轶做到了最后,没有半途而废,没有临阵脱逃,从他那一声短促的闷哼里,江棋感觉他应该至少比他要愉悦。   盛轶下床去拉上了窗帘,也亏得对面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一座与它持平的高楼远在一千米之外,不然江棋真的垂死欲望中也要忍不住惊坐起了。   盛轶把掉在门边的房卡插*进去,江棋在灯光大亮的瞬间,飞快的把脸缩进了被子里。   耳边是空调启动后运转的声音,江棋直到这时候还有幻觉,总觉得这房间四壁仍充斥着他和盛轶粗重的喘息和细碎的呻*吟声。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过后,盛轶坐到床边,江棋感觉他坐了有一会了,才拽了拽他被子,“出来我看看你。”   “啊?”江棋刚那不过是黑暗里待久了突然畏惧亮光的条件反射,没有要躲什么,是以这会盛轶一说他就抬起了头,“看什么?”   目光猛一对上,刚还说要看他的人先转开了,“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有就能给你看吗。   江棋坐起身,突然而至的重力让他那地方一阵压迫的钝痛,他咬着牙,“……衣服给我。”   盛轶:“要洗澡吗?”   江棋擦擦鼻子,“嗯。”   盛轶:“我抱你过去吧。”   江棋伸手,“别,我怕你把我抱地上。”   盛轶坐在外面没动,江棋坐在里面也不动,两个人互相看了会。   刚想问拿了衣服怎么不穿,盛轶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   “嗯。”   “晚上看你没吃什么,现在饿吗?”   其实还好,听说过抽事后烟,没听说过吃事后饭的,但江棋想了想,还是说:“能帮我买个冰激凌吗,随便什么口味都行。”   “太凉了,换个别的吧。”房间里温度还不是太高,体温下去后,人很容易受凉。   “就这个。”江棋慢吞吞的穿衣服,“别的不想吃。”   “好吧。”盛轶只能妥协,他总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拒绝他,他现在就是说想吃家里面的饭,他都能为他开回去一趟,“其他还要什么吗?”   江棋摇头,盛轶拿好手机和钱包,到床前摸了摸他头顶,“我一会就回来。”   江棋等他走了,才扶着腰进去洗澡。   他是真不好意思让盛轶观光他。   虽然能观的光都已经观过了,但那个时候,毕竟那什么虫上脑,干出点什么来都不奇怪,换到清醒状态下,还是给他留点底线吧,至少现在他还离不开这块遮羞布。   热水冲刷在身上带起的刺痛感居然是直接在皮肤上炸开的,虽然不那么强烈,但好像这一做过后连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了。   尤其水流过那个地方,江棋不得不说,卧槽,真疼啊。   他最后还提醒盛轶去拿他带过来的润滑了,居然还这么疼。   不过正如他前面说的,这种事情,第一次肯定就心理满足感大过一切,能期待的,也就来日方长了。   江棋手够到身后,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说好的禁欲呢,换他这种猴急了几百年的都不会使这么大力气吧。   盛轶一开始还克制着的,等他稍微进入点状态,他手脚就没那么收着了,江棋后半段有几次差点被撞的要从床上出溜下去。   他都提醒他轻点,他明天还想出去逛逛的,现在别说逛了,走不走得出这栋楼都难说。   那看来还是别出门了,万一再遇到大金,他拿个东西拿了一晚上不说,人还拿到他们盛老师床上去了。   江棋想想有点头脸燥热,感觉十分不能见人,被水冲两下又在心里骂盛轶,要说他今晚没愉悦到,真是再干他十次他都不信。   江棋听外面动静盛轶还没回来,扶着门框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叹息了。   他虽然不想拿第一次说事,但他也不是小黄*片男主角啊,人家身经百战早看淡了。   再说,人家上面那个是真的技术过硬啊。    ☆、第七十三章 你上不上楼   江棋上床躺了会,发现横躺竖躺怎么都不舒服,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手脚拧着不知道怎么放的不对劲。   他强迫自己刷了会手机,群里老赵说他媳妇好像怀孕了,明天要去医院做检查,希望是真的,他想做爸爸很久了。   然后是戚楠在跟他讨论生男生女的问题,江棋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个女儿,女朋友刚谈上那晚,就一个人顶着风雨奔到他这强行留宿,睡觉还要拉着他小手,跟他畅想以后生小姑娘扎小辫的生活,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给他生。   再后面就是问他和盛轶去哪了为什么不说话,以及针对两个人同时不出现的种种需要打妖妖零的猜测。   最后是王文宇说要退群。   江棋放下手机又等了一会,眼皮直往下挂,如果不是硬要撑着,这个时候的困意让他感觉还挺舒服,是那种稍微闭一闭眼,就能毫无压力的沉到最深处去。   可惜盛轶还没回来。   买个冰激凌用这么久吗,现做都不用这么久吧。   不会是……逃了吧?   操,你想逃你当初那么使劲。   江棋瞪着门口,吹风去了?   他也想去吹会风,房间里温度被盛轶调的过高了,闷久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敲门声响的时候江棋已经睡着了,趴着睡的口水差点要流下来,他撑起身去开门,外面盛轶站着,手里拎了个便利店的袋子。   江棋没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盛轶把冰激凌放他手里,“坐床上去吃。”   “热。”江棋靠在衣柜旁边,看到袋子里还有两个黑森林蛋糕。   “热怎么不开低一点。”盛轶走到空调那按了两下,“我洗个澡。”   “懒。”江棋咬着勺,朝他晃了晃,“要给你留吗?”   “要我就多买一个了。”盛轶过来搂着他,在他腰上轻轻搓了搓,“少吃点。”   “多吃也没了。”他买的是小盒,抓在手里还没半个手心大呢。   要不是勺子就那么大限制了他发挥,估计两口就没了。   盛轶回头,“嫌我买小了?”   江棋:“是啊,你听出来了。”   盛轶笑,“你难道还想像上次那样吃一斤。”   江棋皱眉,“可这玩意一两都没呢,儿童款吧。”   盛轶:“什么儿童这种季节里吃冰激凌。”   江棋撇撇嘴,用力戳了两下,没想到冻的还挺厉害,差点把那小塑料勺给戳折。   盛轶脱了外套,“可能是女朋友款。”   靠。   江棋撑着柜门笑,“现在女朋友都不吃这么点了。”   盛轶:“那要问你了。”   盛轶:“肠胃不好就算是男朋友也只能吃这么点。”   江棋:“……”   盛轶在解衬衫扣,江棋以为他至少能留个一两件在身上,然而没等进去前,他就把衣服都脱了。   啧,有名分了就是不一样了啊。   盛轶往他这看了眼,笑着指指桌子,“面包给我留一个。”   江棋等他进去了,走到玻璃窗台前,拉开一小条缝,边看夜景边吃,东西虽然小,但甜的货真价实,一口要在嗓子里腻好一会才咽的下去,吃了两口他扔桌上,撕开黑森林的包装咬了起来。   他也有点饿了,晚上不仅没吃什么,运动量还上去了,现在猛一冷静下来,才发现已经是饥肠辘辘。   吃完盛轶出来。   江棋:“这么快。”   盛轶:“简单冲了一下。”   盛轶穿好衣服,刚把面包袋子叼嘴上,回头看到他,笑了。   江棋:“干嘛?”   盛轶指指嘴边上,江棋刚要抬手,他过来替他擦干净了,顺便捏着他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江棋叹了口气,“想占我便宜直说。”   盛轶一个用力抱起他,江棋跟他差不多高,搂着他肩膀刚好脚尖踩地,盛轶吻着他脖子,“那再占一会。”   再次躺上床已经快两点了,刚那点要靠意志力才撑得过去的睡意被占没了。   盛轶也没睡,手一直在他腰上小幅度的捏着,“还难受吗?”   “好点了。”江棋说,可能是吃饱了,没之前那么大的不适感,“不过你还是……”   盛轶:“什么?”   江棋:“再多练练吧。”   盛轶:“……”   盛轶愣了一会后笑起来,“你陪练吗?”   江棋睁开眼睛,“你还想找别人陪你练?”   “没。”盛轶搂着他往他这边过来一点,“除了你没别人了。”   江棋软绵绵的哼了声,像他这么爱岗敬业甘于奉献的陪练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了。   盛轶:“明天上午你就在这睡吧,中午我让酒店把饭菜送上来。”   江棋:“不邀请我去吃一下你们的难吃食堂吗?”   盛轶笑,“真的很难吃相信我,错过了没什么可惜的。”   江棋:“好吧。”   他也就说说,并不想下楼,房间都不想出。   盛轶:“今年过年你什么打算?”   江棋:“还没想好。”   盛轶:“还跟我回去吧。”   江棋抬起头,盛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我想这个年能跟你一起过。”   “你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怎么会有意见。”盛轶说:“我爸妈的话你也听到了,你那次走,他们都挺有遗憾的。”   江棋想了想,“行,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先别跟他们说,你就还把我当你朋友。”江棋说:“……毕竟是过年。”   “嗯。”盛轶听懂了,慢慢抱紧了他,“听你的,早点睡吧。”   “嗯。”   江棋和他是在第三天晚上飞回来的,盛轶在飞机上还给他要了个靠垫,江棋有些无奈,想说你真没那么大能耐,三天了啊,要还没复原那都得是重伤了。   然而犯贱的他被盛轶当了三天宝发现自己还挺享受。   过年前两天,盛轶的项目终于告一段落,江棋调休了一天,买好机票和他一起飞回去。   今年陈嵘和江兵的年就在大伯家过了,刚好江棋也不在家,对他们来说还省了不少事。   江棋和盛轶中午到的,盛李来接,一路回去把车开的飞快,高速上无论直行还是变道始终匀速一百六,江棋以为他是有什么小情绪了。   盛轶一脸无语的淡定,跟他说他哥大概是手又痒了,平时他老婆和孩子在车上不敢这么乱来,现在是他们两个糙汉子,那就随便了。   没开上两百已经是看在江棋的面子上了。   江棋:“……”   盛轶虽然说的不多,但仅有的两次接触让江棋不禁怀疑在李子大哥疯狂的摧残下,他到底有过什么样刀尖舔血的童年。   盛李一来一去大概是开爽了,下车时心情十分愉快,拎着盛轶和他的行李蹬蹬蹬就上了楼。   按惯例要先去给奶奶问好,老人家今年换了身藏青色的唐装,坐在那十分端庄有气质。   聊了不一会,她从抽屉里又摸出一个红包来。   江棋推辞,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收了,本来已经够打扰了,而且他和盛轶……那什么,说结不结婚的话太早了,但也不能因为没办法有法律上的关系就名正言顺的收人家红包。   盛轶在旁边朝他使眼色,示意他接。   江棋执意不肯要。   “小江你结婚了吗?”奶奶问。   “……没有。”   “那就拿着。”她说:“忘记我说的话了,没结婚的都是孩子呢,你看他……”   “我收了。”盛轶替他接过来,“谢谢奶奶。”   江棋:“……”   无耻啊。   盛轶出来后把他那份放一起,塞进一个新袋子里,“晚上我再包个大的给她,这回算上你一起。”   心机啊。   “小江啊。”盛爸过来说:“今年不让你委屈了。”   “桃子一跟我们说你要来,我就让他妈把三楼的一间房收拾出来了,到时候你一个人睡,被子昨天刚晒的,暖和着呢。”   江棋:“……”   请务必委屈我。   我今年就是为受这点委屈来的。   冷冷的被子尽管往我身上盖没事。   江棋内心滴血,但脸上还要保持微笑,“谢谢叔。”   “谢什么。”盛爸拍着他肩膀,笑眯眯的说:“晚上陪叔我喝两杯?”   盛妈拽了下他胳膊,“胡说什么呢,哪有一来就让人喝酒的。”   “没事阿姨,过年高兴嘛。”再说就盛爸那点酒量,真的,都算不上是陪喝。   盛爸比了个手势,“今晚怎么也要喝它个两斤。”   盛妈:“对,你喝二两,让人家棋棋喝一斤八。”   江棋:“……”   “你平时喝酒吗?”盛轶问。   “有时候吧,会陪我爸和我小舅喝点。”江棋说。   盛轶想到那天那喝法,量快够上他们全家一年的了,他知道江棋能喝,但还是说:“少喝一点。”   “你爸的量少喝一点就真没了。”江棋小声说。   和盛轶不知道哪个姑姑家的小姑娘在外面斜坡上擦肩而过时,她还像去年那样捧着电子书,看的十分忘我。   江棋不用猜都知道看的是什么题材。   “咦?”小姑娘抬头看到他,一脸豪不掩饰的惊讶,应该是没想到他今年还会被带回来。   “啊?”江棋装傻,是带回来了,但今年不是因为没有准备要睡一张床,今年是分开睡的,他要睡三楼去了呢,你还想说什么。    ☆、第七十四章 你掉不掉   晚上江棋照例把盛爸喝的醉醺醺的打着酒嗝回了房间,顺便连着他姑父一块放倒了。   唉,赢的太容易的人生让他总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江棋洗漱完上三楼,盛爸不仅替他晒好了被子,还特地从院子里折了枝梅花来,插瓶子里放他床头了,橘黄色的灯光一照,十分有意境。   江棋躺下去,刚拿出手机准备刷,就听到外面很轻的一记敲门声,他起身去开,盛轶抱着枕头蹿了进来。   “你妈晚上不会叫你吗?”江棋有些犹豫,虽然他挺想和盛轶待一块的,但毕竟现在时期特殊,还是收敛点好。   “叫我干嘛?”盛轶放好枕头,一掀被子躺了进去。   “万一有事呢?”   “不会,她们都睡下了。”盛轶说:“明天早上我早点溜回去。”   江棋叹了口气走过去,“有必要吗,就两三个晚上。”   “有。”盛轶等他进来后,手摸进他裤子里,“十分有。”   “操!”江棋跳起来,意识到声音太大了又赶紧压低了,“干什么你疯了。”   盛轶翻过身来吻住他,“放心,他们听不见。”   “等等。”江棋叫住他,“这床你爸好像哪个螺丝没拧紧,动起来有声音,你听。”他就地扭了两下,果然一阵吱嘎的动静。   “不听。”盛轶二话不说掀翻了他,从他脖子一路舔吻了下去。   江棋一向都知道自己在面对盛轶的挑逗时没什么节操可言,只是没想到能这么没节操,才来回两下,他就彻底放弃思考这房间下面住的是谁了。   不过到底还有点廉耻之心和危机意识,他死咬着下唇无论盛轶怎么动都没出声,床晃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他就得蹬他两脚,真是忍的手脚筋都快蜷起来了。   盛轶还很有恶意的在他忍的最辛苦的时候,专门往他最敏感的地方顶过去,江棋气的在他屁股上狠狠拧了两下才总算消停了。   一场做下来可以说既惨烈又滑稽。   结束后江棋彻底摊在床上了,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忍的,盛轶下楼去拧了热毛巾上来,替两个人收拾干净了。   江棋觉得就他这么跑来跑去的早晚被人发现。   盛轶上床后对着他支吾半天,一句话才总算问出了口,“你……觉得舒服点了吗?”   江棋还在想这问题为什么有个比较级,然后就想到了那天在酒店,他让盛轶多练练的事。   其实……还好吧。   咳,挺好的,第一次嘛,有点问题正常。   可能也有他自己配合的原因,毕竟他也是……第一次。   盛轶为此练的这么勤快倒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嗯。”江棋亲着他的鼻尖,确实从那一次过后,后面就顺畅很多了。   江棋:“你不用跟谁比较,那什么……”   盛轶:“嗯?”   江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你能比较的,其实只有我。”   盛轶看向他,“你以前没有……”   “没有。”江棋有些尴尬,“所以我也不知道别人做这个是不是比我好。”   盛轶靠过来点,“那你想试试我吗?”   盛轶说的认真,江棋看着他的眉眼,笑了,“我记下了,改天找你兑现。”   盛轶:“嗯,随时随地。”   “挺嚣张啊?”江棋笑了一会,轻抚着他的嘴角,说:“我其实无所谓,我就是,不喜欢的话就不是太想在下面。”   江棋关了灯,回头时盛轶吻过来,两个人在黑暗里贴了很久,直到彼此气息彻底交融在一起。   第二天江棋陪盛轶去镇上又买了点年货回来,主要是鞭炮烟火什么的,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留了些给大年三十晚上,其他的交给盛李,带着几个孩子去放了。   下午陪奶奶坐着晒了会太阳后没事做,盛轶带他去后院池塘那兜了圈。   “我小时候经常在上面溜着玩。”盛轶说。   “不会掉下去吗?”江棋看边缘有些地方冻的也不是太结实,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照理说这种温度就算有太阳,冰层也不会融化。   “你现在上去站会,看会不会掉下去。”盛轶笑着说。   江棋走过去,跟着他往下看,“底下有鱼吗?”   “有。”盛轶说:“其实下面温度没到零下,鱼又是天生冷血,应该还游的挺自在的,冰太厚了你看不见而已。”   不算大的池子上面除了枯黄凋零的荷叶,确实什么都没有,江棋顺着简易的台阶往下走了两步,脚底有些打滑,盛轶过来扶着他,往旁边看了看,“小时候还觉得这水塘挺大的,现在看居然只有这么一点。”   “为什么会觉得挺大?”江棋怎么看都觉得就那么大,来的时候经过过一条人工河,就在盛轶家前面不远的地方,那才是真的大。   “有一年被我哥推进去过。”盛轶说:“那时候还不会游泳,一直扑腾都够不到边,就觉得怎么那么大。”   江棋:“……”   盛轶:“现在应该游不到两下就到边了。”   快别说了,江棋差点要扶着心脏了,怕再听下去会听到他的心肝宝贝有过的其他差点被*干掉的经历。   要不是那人是他亲哥,他真想找个没人的角落跟他好好谈谈啊。   江棋在冰上踩了两脚,脚底下的触感还挺坚实,他放心的跟了过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不知道踩到边上哪个脆弱的点了,冰面上出现一条裂纹,左脚就这么陷了下去。   江棋:“……”   这运气。   盛轶在水漫过他脚面的时候飞快的把他抱上了岸,饶是这样,江棋的左脚也全湿了。   “没事吧?”盛轶抱着他靠在后院的墙上,弯腰替他脱了鞋子,袜子的颜色都渐变到脚踝了,他皱眉,“现在就回去换了。”   刚转身,就看到盛李站在背后,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俩什么关系?”   盛轶和他同时猝不及防的愣住了。   盛李往江棋脚上看了一眼,挥挥手示意盛轶先带他回屋,江棋在经过他时,特地看了看他的脸色,除了有些不耐烦外,没他想的震惊,但那话又分明是那个意思,他看出来了。   北方的冷冷的很实在,就这么一路回到屋里,二十米不到的距离,江棋的脚就冻的没知觉了,盛轶去打了盆热水来给他泡。   江棋示意他先去找盛李,“我没事,又没整个掉进去。”   “那你先泡会,我等会来给你换水。”盛轶抬头看着他,“别担心。”   “嗯。”   盛轶出去后在外面找了一圈,没看到他哥,走到后院发现他正靠在池塘边上的篱笆那抽烟,估计一开始也是想找个地方,没想到刚好撞见他们。   “你俩不是朋友吧。”盛李说的很直接,“去年你带他回来我就想问了。”   江棋这个名字从盛轶上大一开始,就反复的从他嘴里听到过,那时候他没往那地方想,直到去年他俩一起回来,他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尤其后来江棋突然走的前一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不同寻常。   “嗯。”盛轶把外套拉链拉上,也往篱笆上一靠,“是不止朋友关系。”   “挺能耐啊,回一趟那边学人家喜欢男人了。”盛李笑了声,“你当初就是为了他回去的吧。”   盛轶没说话,该承认的他都已经承认了,“先别告诉爸妈,找机会我自己跟他们说。”   “决定了?”   “嗯。”盛轶说。   盛李沉默了一会,递给他一根烟,盛轶没接,盛李啧了声,还没学会。   跟总是温和有礼的盛轶不同,盛李有过一段时间的疯狂叛逆期,把什么不良的品行都学了个会。   可惜啊,唯独不能喝酒,跟一伙人出去混社会不会喝酒让他极度郁闷,不过也就这个时候让他感觉自己跟这个弟弟还有点相似之处。   “提醒你一句。”盛李又给自己点了根,“妈可能知道了。”   盛轶看过来。   “不过你也别向她去求证,她自己知道和你当面跟她说是两回事,明白吗?”   盛轶完全没想到他妈居然有预感,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住江棋那还是那次喊他过来吃饭?   不得不说,他家里人都比他要敏感。   “算了我不管你,你自己觉得行就行,这家里也没人会干涉你。”盛李把烟扔了,“就记住一点,别做的太明显,等妈她自己跟你说。”   江棋有些如坐针毡,不知道盛李要跟盛轶说什么,明天就过年了,他希望盛轶这个时候能一口咬死了他们没关系,就是这两年他爸妈都不在,看在盛轶住在他那的份上,邀请回来一起过个年,就这样,别的一概没有。   不对,最好盛轶住在他那也不要提,这个时候联系到这点更容易说不清。   “水凉了,我给你换一盆吧。”盛妈看他坐着发呆,过来说。   “不用阿姨,我自己来。”江棋着急起身,差点把盆踹翻了,“我自己来就行。”   “就放点水,你坐着。”盛妈把盆里水倒了,重新给他和了一盆。   “谢谢阿姨。”江棋有些不好意思让长辈替他做这些,尤其在盛李知道这个事情后,他顺带着看盛轶家人都有些目光闪躲起来。   盛妈去房间里给他找毛巾,看外面江棋依旧木楞的坐着,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他们家这两个儿子,盛轶从小到大没让他们操过一分心,而盛李,当年和他爸差点为他操碎了。   因为从小就聪明,又比一般人家的孩子皮,他爸担心他那点聪明不用在正道上,所以对他的关注和管束就格外多,就这样他还在外面胡闹了几年,打架斗殴迟到旷课一样没少干,后来还学人家混过一段时间当地的黑社会。   他爸差点气疯了,就算他次次拿回家的成绩单上永远是第一名也不足以抵消他做的那些混账事,盛李也就是后来在外面玩腻了,没什么更能吸引他了,才回学校把书读完了。   盛轶说过他的智商可能是盛李的满值了匀到他这来的。   有他这个哥哥大闹天宫在前,盛爸盛妈自然对盛轶的关心就少,在为盛李焦头烂额的那几年,盛轶从来没让他们担心过,大事小事什么决定都是他自己做,也就盛李消停那段时间,刚好遇上盛轶高考填志愿,盛爸装作关心的提了个学法的建议,没想到盛轶还听从了。   事后盛妈怪他爸,孩子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亏欠了他这么多年,一上来就让人改志愿,你这爸当的也真是尽职尽责。盛爸自然无话可说,之后盛轶毕业说回来,不结婚之后决定回去,他们都没干涉过。   直到这次他跟江棋在一起,盛妈觉得作为母亲应该教导他两句,怕两个孩子是因为一时糊涂,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错失的那几年关心里,盛轶一直做的很好,说明他有分寸。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像让他改志愿一样让他把江棋从他身边改出去。   如果盛轶真的这么听话,她反倒更加自责了,觉得是当年他们的忽视才让他现在这么逆来顺受,继而又想起当年他想回去时的执着,如果真的是为了江棋,岂是她说两句他就能轻易放手的。   盛妈找一块毛巾的功夫,决定还是先不问了,等过段时间,她再找盛轶谈谈,看他到底什么想法。   江棋等盛轶回来,看他隔老远朝他笑了一下,一颗快从嗓子眼里出来掉进洗脚盆的心才总算落了回去。   晚上盛轶照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枕头爬上来,江棋以为他至少能在家里有一个人知道的情况下稍微收敛一点,然后盛轶就给了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妈知道了。   “什么时候,刚才吗?”   “应该不是。”盛轶说:“可能是那次来我那的时候,或者更早?”   江棋算了算,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话,岂不是……   江棋不知道盛妈为什么没说,但她知道了确实是事实,江棋背着还在想到底什么地方露个马脚的盛轶,偷偷拿过手机,发了个抱头痛哭的表情出去。   你的新上线好友表示,她还愿意陪你去摘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明天一章,啦啦啦 ☆、第七十五章 你嫌弃不嫌弃   “别担心,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盛轶把他脚拖过来,用自己的脚面捂着。   房间里其实很暖,江棋脚之所以是凉的,是因为他刚嫌热放出去晾了会,盛轶靠过来被他有些嫌弃的蹬开了,他翻了个身,“嗯。”   从盛妈知道后还愿意陪陈嵘去摘菜这件事看,她态度应该不会太坚决,尽管可能会有一些反对,但那都是情理之中,江棋能接受,而且至少从目前看,事情远没有他想的糟糕。   盛轶的脚在他没在意到的时候悄么声的又蹭了过来。   江棋干脆坐起身,把两个人脚底下的被子都掀了,“你不是怕我冷,你是自己热的没地方凉了吧。”   “好吧,被你发现了。”盛轶遮着眼睛笑了起来,“是怕你冷,不然我就开低一点了。”   江棋:“那开低一点吧。”   江棋:“这温度老寒腿都要捂流汗了。”   盛轶跑去把温控阀调低了,“这样呢?”   “嗯。”江棋摊着手脚倒回去,突然想到什么,问:“今天经过那里,怎么没看到那个草垛了?”   盛轶:“我爬过的那个吗?”   江棋:“嗯,没发现它不在那地方了吗?”   盛轶回忆了一下,“走,去看看。”   江棋:“……”   盛轶:“多穿点衣服,现在外面冷。”   江棋看着他没动,盛轶推了他一把,边套毛衣边说:“快,万一真被人偷了。”   “是你们家的吗?”   “不是。”   “那你急什么,没准人家自己搬走了。”   “那不一样。”盛轶一脸认真的说:“那垛子上有我那么多回忆呢,就算要搬走,也得我去给它送个行。”   江棋闷在枕头上笑了会,神经病了。   “去不去?”盛轶看着他。   “去去去。”江棋一跃而起,飞快的把衣服穿好了。   两人轻手轻脚的下楼,一开门,冷空气像冰砖一样毫无预备的砸过来,江棋脸瞬间就冻麻了,盛轶把手套和口罩给他,“都戴上。”   这个时候外面连鬼影都没有,盛轶隔着手套牵着他,沿着之前那条路找起来。   江棋尤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真的在这种时间这种天气里,从床上爬起来出门找一个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要干嘛的草垛子。   路两边有灯,尽管光线被冻的有些萎靡,但好在还能看清,江棋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带着帽子,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跟着盛轶的步子踩着积雪往前走。   经过那个地方确实没有看到。   “我没记错吧?”江棋问。   “应该是这里。”被大雪覆盖了的田到哪都差不多,盛轶又往前走了两步,黑暗里有片小土包一样的阴影,他指了指,“被挪那去了。”   “确定是同一个?”垒法好像不太一样啊,不过也可能是上次被盛轶弄乱了之后,有人重新整理过了。   盛轶:“去看看,感觉是。”   江棋:“怎么你能闻味道闻出来?”   盛轶搓了搓手,“我去扒一下,看松弛程度一不一样。”   江棋:“……”   盛轶还真拽着他走到了那个垛子下面,江棋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不会真要扒吧。”   “你觉得呢?”盛轶回过头来看他,江棋感觉他眼神不太对,刚还在想是不是他错觉,盛轶就把口罩从他脸上扯下来了,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倒是可以干点别的。”   江棋:“比如?”   盛轶挑眉,“比如上次你想干又没干完的。”   “操?”江棋张个嘴都感觉自己要冻住了,盛轶冰冷的鼻尖却已经抵在了他脸上,炽热的气息很快包围了过来。   然后盛轶开始脱外套。   江棋:“!!!”   我操操操,江棋往后退,后面是实心的草墙,盛轶跟着就压了过来。   江棋敢打赌,就算盛轶能顺利的脱了裤子把那东西拿出来,可能还没到他这呢,就被冻住了,回去还不一定化得开,得落个三级冻伤。   江棋想从垛子上抽两捆草,在盛轶脑袋上狠狠抽两下,盛轶却在这个时候抱着他笑了起来,“我逗你呢。”   江棋隔着衣服在他那里狠狠捏了下,盛轶叫了声往旁边躲,下一秒,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哒哒哒哒”的叫声。   江棋拉着盛轶飞快的蹲了下去。   盛轶就着这个距离,在他唇上亲了口,“没事,赶东西呢。”   江棋警惕的看着外面,“赶什么,怎么这个点了还有人在路上。”   盛轶:“赶黄鼠狼吧。”   江棋回过头,“这种天有黄鼠狼,不用冬眠吗?”   盛轶想了想,“那要不就是把我们两个当野狗了。”   江棋:“……”   后来两人回去,即便有暖气和被子,还是靠着最原始的抖才让身体回暖了,第二天江棋脸上就被冻出了两个冻疮。   盛妈给他翻出冻疮膏来抹上了。   唉,这一天天的。   晚上吃年夜饭,所有人都喝了点酒,盛轶和盛李照例只喝了个杯底,因为用不了多少就会醉,用这点来尽大家兴也没意思。   盛爸倒一反常态的喝了很多,有亲戚在没用江棋陪着,吃完盛轶把烟花搬出来,孩子们全拥到门口,江棋围着围巾站在门后面,盛轶点了几个后交给盛李,过来他旁边。   “新年快乐。”江棋说。   “新年快乐。”盛轶握着他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回头笑看着他,“回去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江棋:“什么?”   盛轶:“到时候就知道了。”   啧,还跟他卖关子。   不会是,江棋想到某种可能。   虽然他一直觉得有没有这些外在的东西无所谓,但盛轶真要送了,他发现自己还是挺激动的。   说到底也是个肤浅的人啊。   晚上江棋先是给陈嵘和江兵发了条祝福短信,接着是群里那三个,他挨个发。   戚楠:“你特么什么时候回来,你不会在那边结婚了吧。”   江棋:“你脑袋被炮仗炸过了吧。”   戚楠:“没,好好的,明年还能继续跟你干仗。”   江棋:“干啊。”   戚楠:“干死你。”   江棋:“那要问问我背后的人答不答应了。”   戚楠:“操,现在牛逼了啊。”   江棋:“那必须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戚楠:“早点回来开年第一聚,我八仙桌都订好了。”   江棋:“……”   江棋还在想他们有八个人吗,于是等回来那天,看到王文宇旁边坐着的是周时时,他发现对他的出现已经诧异不动了。   周时看着他,“我就是来凑个数的。”   王文宇说:“我喊他过来凑的,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旁边哪怕坐个好兄弟都得有个人。”   周时点头附和,“是的,单身狗抱团取暖是本能。”   盛轶看到他没说什么,只是落座时从后面拽了一把江棋,把他从紧挨着周时的那个位子拽去了另一边。   江棋:“……”   赵宏亮:“哎呦,凑满一桌就行了,好不容易有这一回的。”   王文宇:“老赵你要不你把你女儿借我凑凑。”   赵宏亮:“你想的美,二十年后也没你什么事。”   戚楠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那个,菜上的差不多了,我说两句啊。”   “首先恭喜老赵就快要当爸爸了。”戚楠说:“下一个应该就到我了,在这里我跟大家保证,我会努力的。”   洪晓青在下面推了他一把,所有人都笑了。   “其次恭喜江棋和桃子,这么多年总算走一起了,本来这桌当初也是为他们准备的,今天晚上就他们请了吧,大家还想点什么尽管点,他俩不差钱。”   江棋把预先带着的漂洋过海的音响和马桶圈放桌上,“各自认领了吧,这顿我俩请。”   盛轶:“下面连着三顿都我俩请。”   王文宇带头鼓掌。   “最后。”戚楠说:“小宇和周时你俩抓抓紧,有合适的别像江棋那样缩着,下回再聚,我希望咱能换个五角桌。”   王文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五角桌每面坐两个人你怎么想的。”   戚楠一想,确实是哦,八仙桌每面能坐下两个,换成五角桌的话,那得多大才能坐下十个。   赵宏亮:“不行定做嘛。”   王文宇:“有人给做五角的吗,我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呢。”   戚楠:“哪没有啊,又没不符合力学原理。”   周时:“我倒是有这方面认识的人,或许可以找他问问。”   ……   江棋看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有一种桌叫圆桌。”   所有人:“……”   结束后各自去取车,周时走过来,对江棋说:“能陪我走走吗?”   江棋看盛轶,周时跟着看向他,“怎么,还要他批准?”   盛轶把外套递给他,“我在车里等你。”   江棋点点头,跟着周时往江边走去。   就在江棋以为周时喊他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走走时,周时才总算开口了,“恭喜你啊,得偿所愿,一直也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声。”   “谢谢。”   “不客气。”周时笑笑,“傻人有傻福。”   江棋:“……”   江棋:“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周时:“不用当,本来就是在夸你。”   夸的真难听啊。   周时停下来靠在栏杆上,“我其实也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了,就还想再这么跟你待会。”   江棋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赶我走啊。”   “……”江棋:“算了,当我没问。”   周时笑起来,“如果有你我肯定不会走,不过现在我也还没想好,毕竟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江棋:“……”   江棋没再说话,真的就像他说的陪着他待了会。   周时最后摇摇头,“说真的,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   江棋:“那你眼界蛮窄的。”   周时:“是啊,这不正准备拓宽吗。”   两个人互相看着,不一会同时笑了起来。   “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祝福了。”周时边说边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不羡慕啊。”   江棋勾了勾嘴角,“谢谢”   “没什么谢不谢的。”周时轻哼了声:“都是你应得的。”   江棋回去时,盛轶站在车旁边在发呆,他过去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盛轶回过神看到他,“想你会不会跟他跑了。”   “跑不了。”江棋坐进去扣好安全带,“就这点距离你开个车追都不用两分钟。”   “万一我一着急忘了还有车呢。”   “那你追吧,看各自脚力了。”   盛轶笑,“现在回去吗?”   “嗯。”江棋面上装的淡定,实则归心似箭,没办法,他还记着盛轶给他买的那个礼物呢。   飞机上他就旁敲侧击的问过为什么要给他送,盛轶说是想着两个人还没什么一样的东西。   那绝对是戒指没错了。   激动!   不会是要求个婚吧。   江棋想到这老脸都要红了。   怎么办,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待会要怎么说?   还是什么都不说,一门心思往上扑就行?   淡定淡定,大家都是第一次,就算到时候没忍住泪流满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会!   盛轶是第一次吗,靠,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怎么办,不会就他一个人丢脸吧。   冷静,江棋摸摸胸口,不管怎么样,先保持面无表情再说。   情绪起点太高容易刹不住车。   回家后,盛轶先去洗澡了。   江棋在客厅里来回转悠,难道要等洗白白了才能给他看,防止待会一个激动直接就做了?   很好,可以说考虑的很周到了。   盛轶洗完出来,让江棋也去洗,江棋飞快的进去冲了一把。   出来后他看到床上放了个盒子,一看包装就知道是盛轶要给他的那个礼物。   不过怎么说呢……   盒子有点大啊,快赶上一个鞋盒的大小了。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打开看看。”盛轶走过来,笑的亲切暧昧还有点……羞涩。   没错了,就是它了,里面是一双鞋什么的,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江棋都佩服自己居然能想到那里去,他重新调整好激动的心情,小心的拆开了包装,情绪都酝酿好了,只等最后一刻……   ……嗯?   “按你的尺码买的。”盛轶说:“大小应该合适。”   江棋从盒子里拎出一套石榴红的同款睡衣,就看了一眼,下一秒,他飞快的把它掼在了床上。   跟着他整个人生无可恋的倒下去,泪水再次泡发了后脑勺。   他能说吗?   不,他一定要说。   他真的……很嫌弃啊!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呼呼呼 我终于把我的坑都填完了 圆满了 这篇文一开始是想写个短篇的 不知道怎么写写就这么长了 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陪伴 你们的留言都让我很感动 鞠躬感谢,爱你们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